扯娇栀

《扯娇栀》

18.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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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府。

黑漆红瓦的高墙大院后,是一片显赫非常的宅邸,古树参天,雕梁画栋,汉白玉制成的立地撑柱上雕刻了张牙舞爪的虎豹,底下回清池潺潺,数条名贵的各色锦鲤遨游其中。

虽还未入夜,却早已经点起了诸个精妙绝伦的灯笼,每隔五步便有一盏,上头化着栩栩如生的图画,便是水榭上的阁楼也亮堂堂的,不得不让人感叹提督府的富贵。

今日提督举办庆功宴,正院里人来人往,言笑晏晏,穿着鲜妍的侍女穿梭其中,斟茶倒水,极有规矩。

赵文轩和霍筠栀来得稍晚一点儿,因着是否要携带瑾娘的事情。

由于战事,民生萧条,茶馆生意也不咸不淡,瑾娘并未请奶娘,而是由霍筠栀亲自哺育教导,前两日婆婆张芸收到娘家来信回去了,眼下家中只有腿脚不便的公公。

两人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瑾娘带来。

霍筠栀怕时间太久,还带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瑾娘的尿布和擦脸擦手的手帕。

赵文轩甫一到提督府,见人人光鲜亮丽,就隐隐有几分后悔带了瑾娘来,目光略略在霍筠栀臂膀上挎着的小包袱停留,心里颇为难堪,心中打定回去就请个人带瑾娘。

除了那些没有功名的普通士兵,在这庆功宴上,赵文轩算是最不起眼的武官了。

不少人他都不认识,更多的是别人不认识他。

见他来打招呼,有的态度淡淡,更多的是不理不睬,和相熟的武官一同喝酒畅聊。

赵文轩有些不知所措,以往的那些个文青宴上,便是不相识的文人,也会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随后以诗会友,喝茶作赋,大家很快就处成一片了。

可和这些武官,总不能在庆功宴上切磋武艺吧。

男女眷分席而坐,霍筠栀怀里抱着个玉雪可爱的小婴儿,坐在一旁的几个妇人喜欢得紧,不停地逗弄着,很快就融了进去。

她目光轻轻扫过屏风外一角坐着的赵文轩,见他孤零零地坐在最后面,心中涌起几分无奈。

赵文轩是碰壁过后再也不会主动贴上去的性子。

温和,但也有文人的清高。

席位渐渐坐满了,倏然,人群中某处突然躁动了起来,夫人们听到自家夫君的召唤,纷纷起身前去。

霍筠栀静静地听着路过妇人的言语,知晓是提督出来了。

有几个问候结束的妇人低声交谈着这位提督:“这位怎么……”

“嘘——”另一个妇人明显经受过提点,紧张地让她闭嘴,神情惶恐不安。

几人禁声而过,又谈论起最新的有趣事。

看来这位提督有些不能提出的事情呀,霍筠栀刮着瑾娘的下巴想到。

在阶级严明的权贵家宅,哪怕是问候也要按着身份的大小。

赵文轩无疑排在最后,他紧张地数着人头,面前的茶水喝完一杯又一杯,连侍女都有几分诧异。

眼看着差不多了,连忙伸手叫妻子过来。

排队时,赵文轩低声抱怨:“干嘛不把瑾娘给别人抱一会儿?这样显得不尊敬。”

霍筠栀看他一眼:“你要我把女儿给根本不熟悉的人抱?”

“你们刚才不是聊过天吗?”赵文轩嘟囔道,“而且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份的,怕什么。”

霍筠栀没吭声,只更加用力地抱紧了瑾娘。

她确实怕,民不聊生的时候,拐子最多。

赵文轩的亲妹妹赵文叶就被拐子拐走了,那个怯生生的,总是在后厨忙碌的小姑娘,在一次出门买东西后,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说看到她被一个蓝色衣衫的男子带走了。

也许此生都见不到了。

她没有办法想象丢失自己的女儿,哪怕一丁点的可能性。

再抬眼时,霍筠栀看清了这位众星拱月的提督大人,一股寒意从头弥漫到脚,一瞬间身边觥筹交错的声音都消失了,只余下自己紧密而剧烈的心跳声。

那位正与人交谈的提督大人,矜贵而俊美,黑漆色绣金丝腾蛇的长袍遮住了整个身子,修长的右手持着一樽金螭耳蟒杯,似笑非笑地望着来人,这样大的场合,却只坐在圈椅上。

“筠栀?”

赵文轩往前走了几步,扭头见霍筠栀仍旧呆怔在原地,出声道。

霍筠栀总算回过神来,冷汗涔涔而下,她万万没想到,再一次见到齐遂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她脚生根一样立在原地,只想拔腿而逃。

赵文轩顿时面露不悦,亏筠栀还是帝京城来的,怎么见了大人物还如此胆怯。

他走过去一把拉住霍筠栀往前走去,站定到离提督大人一丈远的地方时,恭敬地作揖:“提督大人,鄙人把总赵文轩,十分感念提督大人的提携……”

兴许是文人多愁善感的内核在作祟,赵文轩说着说着,竟然吟诵起诗作来,说着百姓们的生活是怎样的痛楚,提督大人是怎样的勇猛智慧。

齐遂最是不耐这些酸臭文人的诗,若是往日早就提脚走了。

但眼下,他面色寻常,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诡谲性子,捏着酒杯的手背却已经用力到发白,隐晦地眯眼打量着不远处那位垂头而立的娇软女子和她怀里的婴孩。

“筠栀,过来和提督大人打招呼。”

赵文轩总算说完了那堆感念的话,拉着霍筠栀过来行礼,他很够明显地感受到妻子僵硬的躯体,但却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提督大人年少有为,爽朗大方,筠栀连面色肃然的通判姨夫都不怕,怎么如此抗拒他呢?

齐遂看着被丈夫压着点头哈腰的霍筠栀,有一瞬间想要抽刀砍断那只碍眼的手,却又在触及霍筠栀不情不愿的神色后,讥讽地探出鲜红舌尖轻呵一声。

这般抵触他,是羞愧,还是胆怯?

亦或是,发现当年那个大难临头的竹马竟然又挣扎着站起来了的后悔?

但无论是什么情绪,都无法抵抗齐遂心里重新熊熊燃起的恨意。

他放在心尖尖的小青梅,趁他家蒙难之时,毫不犹豫地转头另嫁郎君,夫唱妇随,郎情妾意,甚至还有了个小孩子。

眼前的目光犹如实质,仿佛要将她捅穿。

霍筠栀问安时抬了一眼,也就是这么一眼,齐遂高坐明堂上,冲她露出了森森白齿。

她几乎无法抵抗地踉跄后退了一步,怀里的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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