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剑与孤灯

《霜剑与孤灯》

74. 威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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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场大水,大周营帐如今扎在了一处平地上,避开了山谷的流水,但却不足以探看大诏军营的情况。拓跋晟眼前正为此事忧虑,营地较之以前远了不少,防守虽然愈加严密,但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而拓跋越躺在一旁,只笑他多心。眼前大诏国力空虚,民生凋敝,就算能挣扎得了一时,还能挣扎得了一世不成。

拓跋晟想想也是,便将此时暂且搁置了下来,而让在大诏军营的探子每日传递消息。

得知赵愫愫已经被杀,拓跋晟连最后的警惕也放下了。过了会儿,又有探子传来消息,说秦大人已经备好酒菜,打算和众位将军一同庆贺胜利。

拓跋越叹了口气,“如今军中粮食紧缺,如若再攻不下来,主上怕是要怪罪。”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将还攻不下一千人,要不是他一直在找托词,朝中那些长舌头的唾沫星子都要把他们淹死。

“好在他们还不知道大水一事。”他叹口气,忽地想起什么,手往桌上一拍,“要是那廖山谷肯借兵,这地方早该攻下了!”

提及此事,兄弟俩都沉默了下来。那廖山古的冷嘲热讽着实让两人气得不清。

“但,秦断章此番行事的确可疑。”

拓跋晟面色沉重,“你说得对,但不论如何,这宴都要去赴,他要是识趣,就该知道不该同大周作对。”

“既然如此,那就将人都带上!咱们兵力是他的两倍有余,我就不信他秦断章还敢动手。”

“不可。”拓跋晟立刻摇头,“我们二人一旦被擒住,必要有人来救我们,山谷中地势不明,容易设埋伏。不如就我们二人前去,带上几个功夫好的,若是半日未归,便让他们强攻山谷。”

“那就这样做。”

两人敲定了谋划。

宴会设在晚上,半日正是凌晨。拓跋晟下了命令,便与拓跋越一道去赴宴。

他们二人却不知,他们前脚刚走,那传信的将士就死在了营帐内。

两人一路向南越过几道山梁,便到了如今“秦断章”的地盘,来接应的人恭敬非常,将秦断章如何杀了赵愫愫和萧棋等人,又是如何制服了大诏将士讲得绘声绘色。还笑嘻嘻地在两人面前邀功,说为了布置宴会,自家大人费了不少心思。

几番话下来,拓跋越和拓跋晟悬着的心落下来不少。又看这宴会的确如那人所言般盛大,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去。

“大哥,我看这秦断章是个识趣的。”

拓跋晟脸色舒展些许,点点头,“如此便好,希望不是我们想多了。”

两人踏入宴席。

丝竹逐渐悠扬,隔着一重纱帘飘然而至,侍者由近及远点亮两侧灯盏,幽幽灯火之间,浼娘牵着裙摆款款而入。

灯火朦胧,裙裾曳地,轻纱罩面之下,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两人立时看直了眼,手中刚拿起的茶杯当啷一声掉了下去。

霓裳落灯影,美人娇且嗔,真真是世间无双。脚尖轻叩在木板上,犹如雨打窗棂,尤是惑人。

听见背后的动静,萧棋收回目光。

一道青影从窗户一跃而入,愫愫拍了拍身上的露水。

萧棋眼里的警惕褪去,语气轻松地问:“人杀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萧棋悻悻摸了下鼻梁。

“人呢?”

“里头坐着呢。”他往西一指,语气轻讽:“不出你所料,两只眼睛移都不带移一的。”要不说什么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呢,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眼里看着软玉温香呢。

啧,男人。

愫愫将剑抛给他,笑道:“行了,别贫了,出去干活。”

宴席上的两人虽然暂且为这面前的“美景”留恋不已,但秦断章迟迟不出现,已让他们心生不耐。

就在这时,一盘荤菜上了上来,老远便能闻见一阵扑鼻的香气。饶是两人吃过不少珍馐,这会儿也没按住肚里的馋虫,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上面。

半月前的那场大水将军营囤积的肉食冲了个干净,加之夏日炎热,肉类不易储存,大周运来的肉食也无人烹调出如此这般的好味道来。

一连半月不染荤腥,几乎连肉味都忘了。

浼娘自觉退下去,两人的目光还恋恋不舍地落在她身上,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将此女弄到手。秦断章是个识相的,不然怎会将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就是想要讨好他们兄弟二人么!

盘里的肉食被两人吃了个干净,但很快又源源不断地送来,摆满了一桌子。两人终于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他们到这里已经半个时辰,可是至始至终秦断章都没有露面,连刚刚引路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忽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将蜡烛吹熄了几根,房内霎时陷入一片化不开的阴沉。

“大哥!”

“别慌!”拓跋晟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冷峻的眸光急急瞟着周围。他们心弦正紧绷着,门外忽地传来女子清越的嗓音。

愫愫脚放缓了一步,眉头一皱,“灯怎灭了?还不快给两位大人点上。”

不多时,灯烛重新点上,灯火灼灼,映照出来人似笑非笑的脸。

“你,你是!”看见这张脸,拓跋越顿感一阵寒气从脚底升腾而起,冻得他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赵愫愫……

她不是死了吗!

“你没死?!”

“拓跋将军这是什么话?”愫愫坐下,不甚赞许倒了一杯茶,“若不是将军您,我还找不到这些吃里爬外的人呢。这杯茶,我赵愫愫敬你们二位。”

拓跋晟面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吱作响。都到了这地步,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中了套了。秦断章不仅没有弄死赵愫愫,怕是把自己都陪了进去。

这个蠢货!

连个女人都弄不死,还要他何用!

“秦断章人呢!”

“拓跋将军别急,他人就在这里。”

“你这贱妇休要骗我!”

愫愫不紧不慢擦拭着手里的剑,眉尾微挑,“自己没看到,怎还骂起人来了?难道大周的人不学礼仪吗?哦是,大周乃是极寒之地,活下来都尚且不易,怎能强求子民习礼呢?听说你们大周还有部落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究竟是谣传还是真的?”

“你,你欺人太甚!”

“你自己问的,我都告诉你了,秦断章就在这里,你不信,还用污言秽语污我耳朵,我没道你血口喷人已是嘴下留情。”

两人被愫愫的话一激,反而冷静下来。

那股勾人的香味又顺风飘来,油腻腻的肉片,层层叠叠堆在盘中,肉汤顺着盘沿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外袍上。

像血一般的温热。

“还好吃吗?听那厨子说腌制了许久,应该是入味了。”

好一阵静默。

拓跋越目光死死盯着面前那盘肉,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旁边的拓跋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五脏六腑如同热油滚过一道,喉头一阵酸意上涌,哇一声吐了一地。

“不好吃?”愫愫秀眉皱了皱,转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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