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玉

《缠枝玉》

36.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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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寒烟离开不久,娴枝正心烦意乱地捏着手中的云酥糕,突然听见船夫一阵惊呼。

紧接着,一阵天摇地动!

难道是撞船了?

今日湖上都是些达官贵人,谁会行船这么莽撞?

娴枝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见白鸢惨白着脸,探进半个身子,“娘子,出来吧。船被撞毁了,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她万分诧异,赶忙半弯着身子挪了出去。

定睛一看,更是被船尾的惨状震惊了。

她这只画舫,是周蔓青为她选的浮花舟,已经足够轻巧坚固。可不知为何,在这风平浪静的湖面之上,竟被一只体型大了足足三倍、华丽至极的鎏金游船撞上,瞬间从三分之一的地方被拦腰折断!

船夫已经被震下水去,此时正惊魂未定地往岸边游。

而白鸢既晕船又不通水性,紧紧扣着船边低栏,几乎站不起身。

这里已经离湖心的沙汀极近,附近只有这两艘船。可对面鎏金游船丝竹正盛,那船夫明明听见了方才的声音,却偏偏背对着她,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湖水顺着花舟的断裂处争先恐后地灌进来,顷刻之间,娴枝的绣鞋已经没入水中。

她也不会水!

娴枝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向四周张望,最近几艘船上的船夫都恰好背对着这边。

还能怎么办?

急中生智,她扬高声音喊道:“对面可是公主殿下的船?今日遇险,还请殿下出手相救!”

她铆足了劲儿,喊得嗓子发疼,即使对面假装听不见,附近的船只也能听见。

公主的名号都被叫出来了,若是对面再装聋作哑,就有些刻意为之的嫌疑。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这时,湖风刮过,引得湖面微微波动,白鸢僵硬着身子动弹不得,眼看着就要没进去。

娴枝赶忙放开手去捞她,可这样一来,整只残破的小舟都开始晃荡,她们二人一起翻进了水中。

白鸢口鼻呛水,拼命地咳嗽起来。

“白鸢,闭气,闭气……”

娴枝咬着牙,抓住在水中碎裂又倒翻过来的船只,她身弱力气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白鸢拽出水面。

好在白鸢已经恢复了点力气,反手将她也捞了过来。

二人喘着粗气,一起趴在漂浮的船底上。

身上衣衫浸了湖水,被风一吹,即使不是冰寒刺骨的时节,也冷得人整个身体都在打颤,更何况她们还有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

娴枝本来还寄希望于那个往岸边游的船夫能搬救兵回来,可下一刻,她就望见——

那只鎏金游船上,有人出来了。

如她所料,正是昭柔公主。

她今日装扮得鲜艳夺目,指上站了只乖巧温顺的黄画眉,立在船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眉宇间极尽嘲讽。

娴枝艰难地抹了一把眼前的水,刚看清她身后那个纤细的人影,登时觉得浑身的血液被冻结了!

白氏。

与此同时,附近的画舫上有不少人听见她刚才的喊声,纷纷聚拢了过来。

附近的曲乐声暂时停下,都凑过来看这边的热闹,想知道究竟是谁,竟敢冲撞公主的玉驾。

“哟,撞得这么严重,一群饭桶,怎么驾船的?——你是那家胭脂铺子的老板娘吧?来,到本宫船上来,好好歇一歇。”

附近的权贵听见这话,纷纷称赞公主竟然如此宽容大度,乘船雅兴一个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民间女子打断,非但不治她的罪,还请她上自己的船休息。

这些人中,也有江夫人。

她担心儿子不悦自己去公主那边探头探脑,今日便同几位交好的女眷一起话闲听曲,突然听说是不知谁撞上了公主的船,这才赶出来看看情况。

如今看,公主这般善良大方,远远瞧着她娇滴滴的容貌,心中早就满是欢喜。

可就在这时,她竟觉得那只残舟上狼狈趴着的女子有些面熟,心中不由得浮现几分异样之感。

娴枝仰头望着昭柔公主。

虽然看着她和身后的白氏,就知道不是随手救助一下那么简单,可是,自己和白鸢在水中基本丧失行动能力,更别说游去岸边了。

如今,除了上这位公主的“贼船”,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被冷风冻得牙齿打战,颤声道谢:“民女多谢公主相救。”

公主身边的春桃过来扶她,娴枝先把白鸢推了上去,自己才慢慢撑着船舷起身。

她脑后盘起的乌发早已在刚才一番挣扎中变得散乱,几缕青丝垂落,嘴唇也被冻得失了颜色,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细细看去,黑浓长睫上还挂着水珠,随着动作,循着尖尖的下颌滑落。

她穿的是丝质的罗裙,一遇水便薄如蝉翼,紧紧贴合在身上,盈胸纤腰起伏合度,诱人的柔媚曲线一览无遗。

此番情景,附近站着的男子只要还稍微有点君子风度的,都立刻别过脸去。

唯有满彧身边的高翰墨是个最厚颜无耻的花花公子。

独他一人反倒踮足张望,脖子恨不得伸出二里地,嘴里还嘀咕船夫动作慢了,被好几只小画舫隔在外头,看不真切。

也没等他看真切,一把折扇“哗”地一声在他眼前张开,白纸墨字,上书“清静无为”,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只好理理衣服,语气极尽遗憾:“啧,满兄自己吃了肉,连口汤都不让我喝。”

满彧睨他一眼,平淡道:“你再胡言乱语,今日就下水喝个够。”

高翰墨缩了缩脖子,知道以满彧的秉性,倒真有可能干出将他一脚踹下船这种事,只好摇头叹气,转身回了船舱。

这边娴枝狼狈地爬上了公主的船,刚死里逃生,还在气喘吁吁。

进了船舱,里面有大小三个隔间,她们进了最小的那个,春桃扔过来两套丫鬟的备用衣物,让她们换上。

白鸢离开水,已经缓过来七八分,她运气吐出方才呛进的湖水,转向娴枝,语气自责:“我忘了同将军说,我不通水性,连累了娘子。幸好今日没有出什么大事,不然……”

娴枝摇头示意无碍,发着抖去解自己湿透的衣物,“快把衣服换了,我可不想再得伤寒。”

换好衣服,虽然身上还有些残余的水渍,但已经暖和多了。

二人一同来到公主所在的船舱道谢。

本来娴枝落水之时还在心里估算着,今日之事有几分是巧合,几分是人为?可方才一见到昭柔公主身边的白氏,就什么都明白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只得乖乖依着她想要的方式走。

昭柔公主能和她结什么仇?无非就是因为那个人。

“给她们奉两盏热茶,暖暖身子。”昭柔公主抬眼,望了望面色惨白的两人,声音平淡。

“多谢公主。”

“谢我?你不该谢我。”昭柔公主轻笑一声,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去,舱中除了大丫鬟春桃,就只剩下她和白氏,“你该谢你这句我见犹怜的皮囊,即使同为女子,我见了你这模样,也舍不得你死。”

这话嘲讽意味极浓,娴枝深吸一口气,尽力平静道:“多谢公主。今日相救的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只是这话有失偏颇,民女只是路边的野花野草,不及公主殿下琼宫仙姿的万分之一。”

昭柔公主静静看了她片刻,眸色慢慢冷下来,“好甜的一张嘴,你便是用你这张嘴,将满家众人骗得团团转的吧!”

话音刚落,她抬手将桌边的茶盏向她砸过去,粉碎在娴枝膝前。

她垂首不语。

“三年前,你贺娴枝与养母联合起来,假装有孕欺骗公婆谋图满家的财产,还欲行不轨勾引满家二公子!你这些行径骗得了他人,却骗不了我!”

昭柔公主一番话说完,气得胸膛起伏。白氏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替她递茶顺气。

她本来只是风闻,当年在满家,这个贺娴枝是犯了事才被赶出去的。只不过当时不知为何,整个鹊城得到的消息都是她并不是被休,而是因为丈夫去世,遗腹子流产,这才签了和离书,被送回娘家。

当年也有过一些她和满家二公子的传闻,但因为那位二公子的为人在整个鹊城都有目共睹,不说满家的长辈没当回事,连她们这些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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