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挽你,今日闻道

《朝朝挽你,今日闻道》

9. 朝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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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理周身被一道暖流包裹住。

阵阵芳香和舒愉环绕左右。

银光绕在她指尖,环在腰肢,脸上一阵轻柔的触碰。

渐渐的,银光聚成了人形,人形有了实体。乌黑的长发披在那人颈间,颀长的身形被水流拖举着。

男子缓缓睁开双眼,见到了被他抱在怀里大气不敢出的琬理。

男子刚成人形,却似乎将要重新碎裂。

www.youxs.org,将那些裂纹重新合上。www.youxs.org,那些小莲花纹样便消失不见了。

男子轻轻垂首时眼波微动,鼻尖轻抵在僵硬成木头,两颗眼珠子呆愣住的琬理发际上磨搓了一下。

因他五感刚回转,身子疲累僵直,以轻轻触发暂表谢礼。

男子见琬理身子骨轻颤了颤,竟颤动晶莹水流斗转水波推胸而来。

随即琬理脖颈上起了鸡皮疙瘩,双颊渐粉、红、艳......,两颗呆愣的眼珠子也终于回魂,上瞟瞟、下瞅瞅,很是惊讶害怕地又木住了。

男子喉头哑涩,轻唤:“琬理?”

缥缈似无声。

水汽黏腻地胶着在互觉尴尬不适的二者间,又似迷烟逐渐引得某人头昏脑热,热气欲涨,险些失了分寸。

琬理一怔,突然回神。她心里蓦地窜上股火气。

不是,她怎么突觉自己落了下风,落了这水淋淋湿哒哒的水妖精的下风了?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这水妖精也甚是怪哉,怎么一双欲哭无泪琉璃眼,一副见旧相识的模样。

琬理道:“小仙这是施法结束了?www.youxs.org!想来本啾成了些功绩。”

水妖精一转态势,表现一副弱不禁风样,虚弱道:

“姑娘,我刚还阳有些乏,抱歉,借姑娘的肩头靠一,靠......”

琬理道:“本啾可告诉你,本啾是个修行七百多年的莲花精。本啾的肩头自是大力可靠,是非常了得的肩膀。你看本啾的肌肉,嘿嘿!”

水妖精似乎真是乏的很,一言不发地将琬理重重钳住,将头埋进她的肩。

扑通扑通,琬理的心跳得紧,可她却不曾听到过另一颗的。

这水妖精只是有了人身,但还是没有心脏。

过了半刻,琬理实在保持某一姿势难捱的紧。她撇着嘴,皱着眉,烦道:

“可好了?”

水妖精一声不吭。手下力气确是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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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理扯了扯水妖精的长发,将挠在鼻尖眉眼处的播散开,

道:“可好了?”

水妖精毫无动静。

琬理随即双手开工,揪住水妖精两个耳朵,要将他的脑袋摆正对着自己,但无果。

这赖皮妖精的脑袋是一丝不动,沉得很!

琬理试探道:“小仙这么乏,为何不从这徒劳缸中出去,咱们去你的仙家小庙里休息休息?如何?如何?”

水妖精道:“在,等等。”

好啊,原来这水妖精还说话啊!

琬理气得够呛,心跳得愈发紧凑,那架势仿佛是大锤抡大鼓,就是旁的也会被震碎咯。

可水妖精也不多做解释,只轻轻将她抱着,抱得醉生梦死,如痴如醉的着魔样。

琬理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羞妖精,就这么抱着她在水里飘飘然。

琬理又要启唇,这水妖精终于肯给她松绑了。

水妖精轻浅一笑,启唇道:“姑娘,抱歉。我实在是太乏了。”

水妖精真生得俊俏。

两汪欲碎琉璃眼,两瓣唇红又齿白。眼睫扑朔迷蝴蝶,朱唇轻启摄魂音。

近看流涎,远看流连。

琬理红脸道:“请问阁下怎么回事?阁下刚刚一副君子风范,我道原也是个讲理的。谁曾想,本啾是好心做了驴肝肺。

阁下也没有先将其中各章法流程先同本啾计较言说明白了,反倒是直接拉着本啾一起重新淌了遍浑水。

诶,就将骨灰倒撒在我手心里了,就拉着我进这徒劳缸了,就又不知道从哪里升腾来这满缸的水替你重做,一切。”

琬理言至此,视线难免躲闪。

琬理见水妖精两枚碧眼轻浅蓄起温润,觉得他也是个知错知羞的。

接又道:“www.youxs.org!本啾可挑明了说,我生长在水中,水性可比你好得多!起码在这里,我还是能压制得了你的!”

琬理作势捏住了水妖精的后颈,像要将他提起似的。双眼紧张却故意张扬得意地直视着水妖精的平静。

琬理恶狠狠道:“是不是还寻思着要报寻梦洞主的仇!我告诉你,本啾虽然喜好一点美色,但也不是趁人之危,趁人不备之众。

阁下皮肤细腻,www.youxs.org,有点小香气,品相颇佳,你不适合苦相,也别自作聪明来攀扯我。

咳,本啾老实说吧,本啾不是寻梦洞主。你赶紧撒手的,本啾要重回黎阴去修行了。

你走你的野路子,我过我的莲花池,两不相欠啊!”

男子却是突然笑了笑,很是不自然地轻扬嘴角,道:

“这样的表情如何,还会苦相吗?”

琬理猛然在心里燎过一层山路十八弯的危险警报!

完蛋!她该不会是中了什么圈套、被下了什么咒术,被眼前这只道行高的水妖精还是水鬼抓住做个吸魂的、附身的替死鬼?

完蛋!琬理两颗明媚刚升上点气势的眼珠子又木木的了!

呃......

琬理呆愣道:“天黑黑,欲撅芋,阿公拿锄头;今天是个好日子,红红火火;小螺号,吹在天边......”

男子踌躇着,终于抬起颤巍巍的手轻轻捏了捏琬理的脸颊,磕磕绊绊道:

“抱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惊吓到姑娘了。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我等了太久了。

姑娘,对不起。我迫切地想继续活下去。我太自私了,我怕提前告知姑娘更仔细的事儿姑娘你会拒绝我。我不想让姑娘你害怕,但我真的太想活下去了。

为了活下去,大家都会使些小手段,我也一样。可我的手段绝对不会伤害姑娘安危!

绝不会!我会报答你的恩情!拼尽全力!

不是我不放手,www.youxs.org。

姑娘你是莲花成精,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数百年,若没有你为我加固灵力,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天日。你看,此时我还依附在你身上,我也脱身不得,抱歉。”

男子说着,终又大胆地更进一步抬手往琬理呆愣的眼皮子上挪了挪,止住了还在馋谗嘻哈念着童谣为自己打气转不过脑筋的琬理碎碎念。

琬理呵地一笑,这才发现,这水妖精又像个吸盘一样吸在她身上了。

她累得气喘吁吁也拔不动他,只得扶着他的手臂,埋怨道:

“算了算了,本啾自认倒霉。既然刚刚被你空口瞎话唬住帮了你的大忙,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你这法力也属实没眼看,就不知道变件衣裳来穿穿。待你还阳成功,我送你件衣裳吧。”

男子暖声道:“谢谢。”

琬理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沉下声,试探性道:“我叫朝闻道。姑娘可唤我,阿朝,便好。”

琬理瞥了他一眼,暗黄色的珠眸水波荡漾,好不温柔。

琬理盘算着小心思,道:“我叫朝琬理,琬字这样写,理字这般写。巧了,咱俩同姓,许是祖上有些关联?我这就助你一把,跳脱苦海。再不济,你也有这一座小庙加持,待你功成,那神台也让我坐一坐,可好?”

阿朝笑了笑,应允。

琬理凝神温息,灵力游走在血脉周身,她伸手捧起阿朝的脸,额头触额头,将灵力渡进了阿朝的体内。

琬理闭眼感受着阿朝不同寻常的体温和有些孱弱的躯体,道:

“这不是你的真身,你的骨灰还不完整,对吗?”

抵在鼻尖处的女子长睫微颤,她的气息游走在他周身,

阿朝道:“我拼尽全力,只能做到这样了。对不起。”

琬理道:“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这是你的因果,你的命数,皆是选择。

我既然选择介入你的因果,那我会拿走我看中的一份好处,也会顾虑你牵扯的歹运。

这么算来,你也是水里生的,跟你来的这些水流很凉,却没有黑水那种绝望,反而是向死而生的果断和希望。

只是,你得记着你刚刚说过的,那神台本啾也可得坐。”

阿朝道:“那是自然。有劳琬理了。”

琬理再一发力时,银光闪耀,阿朝渐渐不与她缠在一起。

她将灵力渡到水流中,感受到冰冷的流水逐渐变得温暖,圈住她腰肢的手腕也不再僵硬。

阿朝使力揽过她,一齐飞出了水面。

光溜溜,带点冷飕飕。

琬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是看到了征愣发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大馒头和一个大杏子的两个小人。

琬理直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琬理守在站得笔直的男子跟前,又是一顿猛掏锦囊,翻出一条淡青色长衫来,胡乱套在了阿朝身上。

阿朝温声道:“谢谢。”

琬理累得够呛,今日耗损了一大波灵力,顺手掏出一个香饽饽啃咬起来,道:

“没事,没事,本啾举手之劳尔。”

站在一旁观望的嘘呜喂还未缓过神来,他怯生生地盯着高大俊朗的男子,举足不前,不敢确认。

阿朝微一俯身,和蔼笑道:“呜喂,不认得阿兄了?”

嘘呜喂落下豆大的泪珠,抽噎声越来越大,终是忍不住哇一声大哭出来,抬着小手奔到阿朝怀里,喊道:

“阿兄,阿兄,你真的回来了吗?真的是你吗?呜呜呜。”

阿朝爱抚着嘘呜喂的脑袋,低眉轻轻道:“是我,我回来了。”

“哎呦,可累死本啾了!”

琬理一屁股重又坐进了神台前的蒲团里,回头见那空荡荡的贡桌,又瞧那情深意切的一大一小,这又是哪方的落魄神仙和童子闯来黎阴寻门路的。

琬理轻叹口气,掰了一半的香饽饽放进了贡盘里。

眼神重又打量起那一大一小。

嘘呜喂显了真身,竟是一个少年模样。

他身形矫健,穿一身褐色布衣,小麦色皮肤,头发散乱披着,五官灵动,清纯恬丽,甚是可爱。像个艮啾啾的麻糍。

与他先前的武夫装扮毫不相干。

琬理认出了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像成熟的大葡萄笼起白霜又衔着清晨的白露,神秘而美丽。

琬理道:“说说呗,怎么回事,来龙去脉,道来听听。”

粉娃娃靠在琬理盘着的腿边,指了指她怀里,琬理将它抱至怀中。

很快,粉娃娃腾起蒸汽,再一次吸干了琬理衣服上的水渍。

琬理亮声道:“多谢你。”

粉娃娃扫去了被嘘呜喂来回抛掷的恐怖,紧紧抱着她。

水珠从阿朝发梢滴落,脸上、身上水汽弥漫,湿漉漉的眼看向不自然躲闪开的琬理。

洁白的足荡开衣摆,地上缠绵一道水痕。

阿朝牵着嘘呜喂走至琬理身旁,跪身向她拜了三拜。

阿朝道:“多谢琬理姑娘救命之恩。”

嘘呜喂更是喜出望外,破涕为笑道:

“多谢阿嫂救命之恩。”

琬理摆摆手,装作见怪不怪的样子,掏了掏耳窝,道:

“行了,免礼免礼。别跟我打哑谜,整这些障眼法了。说说,你俩究竟来黎阴作甚?”

琬理沉下声音,道:“不知道这是张璟鹤的地盘吗?你俩?一个身残,一个志坚,就这样堂而皇之拐走了徒劳缸?

你俩犯的这些事,现下是把我也拉下水了,没个合理解释给我,我立马和你俩划清界限,把你们带去张璟鹤那领赏。”

阿朝瞥了眼贡台上那半个香饽饽,莞尔一笑,道:“不,你不会。”

琬理道:“哦?你可别太信任本啾了。会,不会的,这种事情可难说得很。”

阿朝没有明确回答,和嘘呜喂坐下,转而道:

“琬理姑娘可曾听过睚眦雪峰?”

琬理心惊,怎料这水妖精一开口便是抛来一个千年前神仙陨难的祸事。

琬理道:“只知皮毛,不知根骨。我生在黎阴南边的莲花山,也是近些年才得以外出游历,有些事情只听闻传说。

可传说大多被添油加醋,杜撰描摹,久而久之成了话本趣事。就算是当初开天辟地的宏伟,而今也不过沧海一粟只剩留恋。”

嘘呜喂高声反抗,道:“阿嫂你说的不对!我不同意,我坚决反对!”

琬理皱眉道:“你这个小崽子,嘘!呜喂!噤声!别打扰我和阿朝谈话!

我一莲花精还要思考和捋清你俩的来路不明和防备深沉心机,我容易吗?”

嘘呜喂蔫了吧唧垂下脑袋,琬理一阵于心不忍看他可怜兮兮样,便不再与他计较。

这小屁孩,嫂嫂长,嫂嫂短的,没来由硬给她加辈分不说,他家大人也不管上两句。

这倒好,阿朝却总是笑眯眯看他俩互争锋,宛若是他领的不懂事的孩子们出门玩耍。

阿朝正色道:“我是奉北方寰宇天庭御尚天尊的命令,下界暗寻北方季相国风雨不顺神运渐衰一事的行天使者朝闻道。

和我一起来的这位是我的帮手兔辇仙官嘘呜喂大人,他也是我前时的朋友。

我们二者跟随零星的线索,追查到黎阴境内迎香峰寻梦洞主逐仕在季相国行些鬼祟勾当。

我二者同他一番缠斗后,被他使计躲了去。便一路南下,择这万里挑一的好时机,摘官节,名正言顺来擒他。

没想到却遇见了琬理你。”

琬理打量他,喃喃道:“北方寰宇天庭,御尚天尊,行天使者,兔辇仙官?”

琬理转开视线,左瞧这间摇摇欲坠小土庙,右瞅这连神像供奉都无的神台,嗤笑道:

“使者怕不是诓我?可有名帖,法器验明身份?”

阿朝不骄不躁,缓缓道:“我本是戴罪之身,本应长久留困天上别宫,但其他神君繁忙,抽不开身协助查办季相国纷乱一事,我便受命戴罪立功。

我无香火,无供奉,天尊特旨允我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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