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沏好的热茶，久久地捧在手中，难免会烫得手疼。
不消一会儿，高明青的手便已经泛红了。
但她却一声不吭，目光不移地看着绪如裳，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这样的毅力，绪如裳倒是真的佩服。
她没再为难，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轻的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看到姑姑将这处事院掌管地这样妥善，我便放心了。”
高明青含笑不露，“夫人抬举老奴了。”
绪如裳望了眼身边的茯苓，“替姑姑半张凳子来，给姑姑赐座。”
茯苓应是照做。
高明青这会子总算不说抬举一词了，顺着绪如裳的意思坐下。
今日绪如裳前来，定有她自己的意思，想来也是过来和她谈条件来了。
高明青眼底悄然滑过一抹精光。
果不其然，绪如裳坐在她的面前，不紧不慢地开口：“今日特意来此，是有件事想要与姑姑商量一番。”
高明青和善笑着，“夫人如今是侯府主母，什么样的事情竟要和老奴商量呢？夫人大可自己决定即可。”
绪如裳笑了，没急着反驳她，却是道：“原先怕莽撞决定会惹得姑姑心里不快，如今有姑姑这话我倒是放心了。”
高明青闻得此言，神情有一瞬地扭拧，渐渐收起了笑，警惕地看着绪如裳。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像是她这话专门针对自己而设的似的。
高明青没再将话说得方才那般好听，而是改口道：“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老奴或许能为夫人分担一二也说不定。”
话终于说到这个份上，绪如裳便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我寻思这姑姑在府中从事多年，尚且误了大好年华，至今不曾需配个什么好人家，便想着这月底随侯府车马一起，将姑姑送到庄子上去，好生养着下半生，莫要再这样操劳才是。”
此话一出，高明青瞬时变了脸色，再也笑不出来了。
“夫人体恤，老奴心里感激不尽，只是在侯府多年，早已将侯府当作了自己的家，成不成家早已不愿费心了。”
真是胡闹！
她花了多少心血才在侯府里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退了场，去庄子上虚度下半生？
更何况，明章郡主一事正在紧要关头，她若是走了，先前的一切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因此，这件事她是决计不可能会答应的。
绪如裳淡笑着，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倒看得高明青焦急死了。
终于等到她开口，却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姑姑方才还不是说这侯府里的一切都是我做主么？我早就说了这件事要同姑姑商量的，是姑姑不肯的。”
高明青如何反驳得了这句话，只得陪赔笑，“夫人说的是，这事倒是老奴考虑不周了。”
绪如裳摇摇头，“是个人都会有失误的地方，姑姑瞻前顾后唯一忙活的不过是郡主一事，放不下的也是郡主一事，今日我便给姑姑这个机会，一个月内你若能帮衬着世子娶了郡主，我便承认了姑姑的位置，再不过问，若不能，便如我方才所说，姑姑到了年纪，该回庄子上休息了。”
高明青听罢此话，脸色铁青，却又逃不过一抹心虚！
铁青是绪如裳这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心虚是她就如此直白地将郡主和世子这件事说了出来。
从前虽然府中不少人都看得出来这件大事，但大抵是私底下偷偷聊聊，还不曾有过这般显摆地拿到明面上里说。
可万万没想到，如今第一个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的，竟就是夫人本人。
平心而论，高明青虽一生未嫁，可站在女子的位置上来讲，此事于绪如裳而言，直白的是屈辱的。
她这般云淡风轻地像说家常话似的讲出来，真真是叫她有些佩服的。
因着郡主和世子一事高明青着实有几分把握，加之眼下绪如裳是明摆着前来找茬的，便也不打算推辞了。
可正准备答应之际，忽而听见她道：“我有个前提条件，郡主若嫁，需为妾。”
高明青方才一切预计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死死地堵在了喉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就这样直直地盯着绪如裳，宛若见鬼了一般！
妾？
郡主怎可能屈尊嫁给世子为妾？
那不明摆着自己对武定侯府倒贴么？
届时符不符合礼仪先不说，就嘉正帝这一关，定然要怀疑到禹王是否有逆反之心！
几乎是容不得思考，高明青一口否决，“此事怎可实现！”
绪如裳眉梢微挑，“不可实现么？”
高明青坚决：“不可！”
绪如裳终于不再虚与委蛇了，敛去了笑意，站起身来，步步紧逼高明青！
她身段本就高挑，更何况眼下势头远压高明青，就这一番下来，竟是将高明青盯着脊背沁出冷汗来！
偏生高明青正坐在凳子上，面对她的突然逼近，进退两难，只能后倾着身子避让。
绪如裳道：“姑姑看事理倒是很明了，可你是否又看得到，世子已然不对明章郡主抱有希望了呢？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了啊。”
高明青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不会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又有些后悔了。
绪如裳现在到底是侯府主母，那种话她当玩笑说出来可以，但自己却不能说。
理虽如此，可绪如裳却不怎么忌讳。
她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将高明青的嘴撬开，至于外不外室，谁在乎呢？
只听见她道：“高姑姑，让我来替你好好梳理一下吧。”
“先前世子被皇上禁足，表面上是因为二爷私通，上头怪罪世子管教不足，可实际上不缺有所不知，尚书府向来同武定侯府水火不容，二爷就算再蠢，也应当知道避嫌的，可脏事却确确实实发生在了尚书府。”
“你猜，皇上当初会不会有几分怀疑尚书府是在做戏？”
高明青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