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了？”

距离季羡晗出来不过三四分钟，费之允便走出了病房。

她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的表情，以免错漏任何一点的情绪。

“嗯。”费之允的表情不曾露出破绽。

他似乎并不打算分享里面发生的对话，季羡晗刚要张开的嘴巴只能闭上。

“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费之允抬了抬下巴，示意该把她手里的好消息送出去了。

**

解禁令被带到X区，封禁了一年零三个月的X区恢复了自由。

十字军扛上各自的武器，匆匆踏上回城的军车。

引擎神越来越远，喧嚣的黄沙渐渐停息。

季羡晗目送最后一辆车消失在远处，转身欲离开。

费之允已在她身后，等候多时。

他一身干净的休闲服，少了皇室元素的装点，气质越发的淡然、渺远，似乎是季羡晗永远都抓不住的人。

可温润的声音落下，远在天边的人一下又有了实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联邦的秘密吗？”

禁区的防空洞。

一辆破旧的小红车艰难地行驶在沙漠之中。

季羡晗如临大敌地把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小小的车身如同海浪中的一叶扁舟，在沙漠里沉沉浮浮。

费之允双手握着上方的把手，面如死灰。

谁能想到这辆小红还能服役。

“你快别卖关子了，联邦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人在小红车里，季羡晗输出全靠吼：“我们现在可是进了禁区，你确定没走错吗？”

“啊？”

季羡晗感觉到边上的叽里咕噜地说了些话，但一个字没听清。

“你大点声。”

风沙和引擎一次次盖过费之允的温柔嗓，实在是让季羡晗抓心挠肺。

“吱——”

轮胎原地打转，激起一阵阵沙。

引擎戛然而止，只有车窗外微弱的风沙声。‘

季羡晗抱着方向盘才不至于太过狼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副驾驶上的人魂魄已经飞了一半，一副被欺负狠了的表情望着她，说不出半句话。

关键是他也舍不得说些重话指责。

良久，他捡回神魄，声音还有些干涩：“答案就在禁区里。”

“这里？”

季羡晗重新发动小红，以二十迈的龟速缓缓移动。

引擎声不至于盖过费之允的声音。

“这里和古蓝星一样，是上古时期的战场，我想，帝国将这里划为禁区的原因或许就是这个。”

费之允透过朦胧的窗户观察这片荒漠，

“古战场？”“怪不得能挖出些古董玩意儿来。”她嘀咕道。

“但还是要确认一下，以免我的记忆出错。”

“对了，一直都没有问你，你这个能力有什么后遗症吗？”

以一己之力去对抗成千上万年的先祖记忆，季羡晗担心他这副新鲜的躯体承受不住。

“后遗症？”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心虚，“会有点难受，但还谈不上后遗症。”

“好吧。”

小红车的目的地是季羡晗的秘密基地。

看到这个已经被风沙埋得差不多的防空洞，季羡晗不明白费之允为什么要来这。

费之允率先走入防空洞，季羡晗跟上。

洞里堆满了牛爷爷捡的垃圾，现在它们大都被沙尘掩埋。

费之允一边走，一边向她继续介绍联邦，没有在意这些上古垃圾。

上古时期，古蓝星政权动荡，朝政不紊，当时的蓝星将领分为两大阵营，也就是如今的联邦与帝国阵营，两大派别因治国理念发生的冲突不胜枚举，最终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大规模对抗。

在古蓝星战役中，联邦战败，不得离开古蓝星，重新寻找新的星球，最终联邦在星际中找到了适宜居住的S行星。

本来两大派别的战役到此也就终了，可恰逢古蓝星磁场开始衰微，不再适宜居住，帝国派赢了战役，但也不得不搬迁离开。

那时，联邦已经在S行星建立起新的家园。

适合居住的星球、已经开拓的地图，当时的帝国之主看到联邦安逸的生活，嫉妒心肆虐，决定以战争走上捷径。

又一次，帝国胜利了。

他们牺牲了数十万十字军，从联邦的手中夺走了一颗开发好的星球。

从此，帝国取代了联邦，成为了S行星的主人。

联邦的初代领主被捕，数日后，他的头颅被挂在联邦曾经的宫殿前，看着新主登基。

“联邦二次战败后留存于星际之中，这一次他们没那么幸运，没能在这个星系中找到适合居住的星球。”

费之允说起联邦的过去时，眼神中有些动容，仿佛自己就是那场悲剧的亲历者。

是记忆让他强行承受这些苦难。

季羡晗是这段历史的听众，她与这场悲剧之间隔着数万年的厚墙，只能依稀从墙壁的裂缝中窥见一二。

“没有稳定的生存空间让繁衍变得困难，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联邦没有新生儿，人大幅衰减，连一支军队都组建不起来。”

介绍到这里的时候，费之允已经将她带到一处狭窄的过道。

她从不知道防空洞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费之允没有再继续动作，“追求永生的念头自然而然浮现了，但对于联邦而言，除了保证身体的不朽之外，他们更加贪心，还想要让联邦的记忆永久地存在于世间。”

“联邦没有历史，当仅剩的最后一代联邦人死后，就没有人会记得联邦。”

“但只要记忆还留存于世，联邦总有一天会重建。”

季羡晗曾经对费之允说过类似的话，所以，费之允相信她会明白的，明白这群联邦人可怜的野心。

“这就是联邦的‘盘古计划’。”

开天辟地，让世界重生。

“百年之后，没来得及接受身体改造的最后一批联邦人去世，联邦只剩下克隆军团，但记忆被保留了下来，有待一日重启。”

四四方方的过道没有设置暗门，完全就是一处会被忽视的死角。

费之允用鞋底蹭去地上的沙子，露出排列错落的地砖。

移开这些地砖，一条通向更深处的地道出现了。

季羡晗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联邦的模样渐渐成型，但缺失了画面的关键一角，让她无法看清全貌。

“来吧，一起见证联邦的秘密。”

进入地道的费之允向她发出邀请。

地道很深、很长，在黑暗中无限延伸。

越往里走，那股干燥的细菌味越浓重。

终于，走到了尽头。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圆拱形的地洞，和坟冢的内部别无二致。

费之允打开手电，光线射向正中央的棺椁。

季羡晗眉头一跳，“这里不会是联邦领主的坟墓吧。”

“差不多。”

看见棺椁之后，季羡晗觉得地洞里的霉味越来越重，她不动声色地靠近费之允。

悄然间，一股淡淡地桂花香气驱散了霉味。

为了不浪费时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