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天道作对

《我与天道作对》

19. 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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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正门轰然合上,惹得大门外高挂的两盏灯笼里的火苗微跳。等到四下无人,侍从才弓着身子贴进杜云生,小声道:“主上,线人说周朝世子今夜戌时没了。”

杜云生提起衣摆,迈上石阶。“倒是比我想得要快,那牯儋皇帝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好像是要将消息压下去,待奉神典结束再将此事告知周朝。牯儋皇帝并不在意此事,周国当真要以此事为导火索起战么?”

“当你想做什么时,任何事都能成为你的理由。”杜云生说得语重心长,这让侍从迟愣。“周朝中不愿屈居人下的大有人在,偏安一隅并非长久之计。何况他们有底气,不正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么。”

侍从眼神由疑惑转为担忧,或者更为复杂。他问:“那主上,我们是否要回周朝阻止,您不是不愿……”

杜云生厌恶战争,他在还未弱冠之年,就曾随一位母族的将军上军营。当然,谁会让历世不深的皇子上战场呢,他只是在营中听别人讨论军情,安排作战。

但正是那次随军出征,杜云生在一次敌军的夜间偷袭时走散在兵乱中。

幸得他懂些技巧,才叫他脱了华服,逃了几日混迹在战乱后的流民中。

而正是这半月,他看见饿殍遍野,浮尸百里,人人相食的场景。

一场战乱后,四处乱横着尸体。他曾见有些瘦弱打不过人的流民,跑去尸体中,扒着死人的衣裳和吃食。

又或者是他躲在哪块碎石后头,见着几位高壮之人随意选了一人,合力分而食之……

杜云生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生长于皇宫中。又怎么见这些场景?

他流浪了半月,呕吐了几日,险些将内脏肺腑吐出来。血丝爬满眼珠,他被那些寻找他的士兵发现时已经皮包骨头了,那一身的活气消耗殆尽,唯有那一轮眼珠在转。

杜云生被人抬回了皇宫,又是救治了一月,人人忙得焦头烂额,但又庆幸人还活着。也是自那之后他消瘦的身子再没恢复如初,夜半时亦会想起那些血腥残暴的场景。

他厌恶战争,这是不争的事实。

“嗯,是时候了。”杜云生推开厢房门,从怀下拿出一只与赠出去一模一样的锦囊。“吩咐下去,去西城福来巷,找到手持此香囊的十四岁左右的女孩,杀之。”

“囊中有迷迭香,你们应该知道如何找到她。”

侍从接过锦囊,不禁问:“主上此来就是为了她吗?”

杜云生侧身横视,眼神冰冷,一瞬褪去的和气让侍从心惊。他连忙单膝下跪,抱拳垂头道:“是属下逾矩了。”说罢,他倒退退出了门外。

杜易安已经能够大致判断,阿颜就是他要寻得人,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一个罪臣之女、乞民,是怎么和霍府、和公主扯上关系。不过,这都不重要。

在他刚刚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处陌生境地。虽然惊慌失措了一阵子,后来根据时间与一些书籍记载,他也能猜测出如今是何情况。

只是此时所经历的都是历史,而这绝不可能是真实的,那么只能是梦。

杜易安遍寻隅国有关神法阵图古籍,也有所发现。他找到了霍成口中的往生阵,这是需要数十上百的至阴童男童女的尸骨血肉为引,为往生阵中之人提供生机。

此发至邪至阴,所以记载的也只一知半解。

而此法若成,则会将身处阵法中人拉进往生的梦境中。想要破解梦境,其一是等梦境结束,按照梦境而活;其二则是寻到往生之人,杀之。

杜易安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

次日,晨曦破晓时,青梅端着衣衫罗裙进房。

“将军,这是礼部几日前送来的。今日,让我替您梳妆罢。”

待青梅替她梳妆罢,黄铜镜前,竟有几分不真切。

她见青丝尽散落肩后,沾惹光晕。闻卿着浅蓝色百蝶金丝边上衫,腰封淡黄与纯白相交,下身紧束着逐深的蓝白竹纹长裙。比她往常穿得劲服要清秀不少,将曲线勾勒出。

一头乌绾成倾髻,一只银色的蝴蝶簪坠入发髻,流苏悬在耳侧。青梅本想再多些首饰,被闻卿及时止住。

“素静些无妨。”

青梅放下手中金钗,抿唇笑道:“是。许久不见……将军如此了。”青梅指间流过发间。“将军今日好看极了。”

“嘴贫。”

黄铜镜中人的眉眼不似往日凌厉,今日难得画了个柳叶眉,眼尾轻挑,点缀几点红似枝头桃色。

约莫半个时辰,青梅随闻卿已至温府。她见温父温母皆等候在温府前院,皆是正装。温鹿身着红白相间的烟雾凤尾裙,十分娇俏。

温鹿见闻卿模样,眼前一亮,便挽着温母的手走上前。

温父:“卿儿。”

闻卿:“父亲,您身体好些了吗?”

温母打趣道:“放心吧,自从你父亲喝了你带回来的药,已经好了大半了。你看这气色……”

温父宠溺着说:“是是。”

闲谈之余,闻卿才看见几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头戴簪花,她扶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微微弓起身子,脸上病容明显。

温子郴,那个将军么?

温子郴确实如记忆中一般孱弱,相隔几年,长了个子,身体却不见好。

“青梅,带父亲母亲先去马车上吧。”

青梅领命,温父见她朝身后走去,心下明了,也不多说。只温鹿反头,圆润的眼珠中是闻卿的背影。

闻卿走进能听见温子郴粗重的呼吸声,温子郴与温父三四分像,多半像身旁的柳姨娘。

“子郴身体如何了?没好些吗?”

温子郴无奈摇头,又轻咳几声罢,道:“我身体向来如此,劳长姐记挂了。”

“卿姐儿,我们走罢,莫让老爷夫人等久了。”

闻卿看向柳姨娘,思虑道:“柳姨娘,许久未见,我想和子郴说说话。”

柳姨娘纠结一番,还是松开手,温声和气说了句“好吧”。再三回头看了温子郴几眼,还是朝外走去。

闻卿接替了位子扶住温子郴,才发现衣裳下他的身子也是消瘦,只剩一副骨骼躯壳。

“长姐想说什么?”

“子郴,若是你日后身子好了,可想同我一般当个将军?”

其实有时候她觉着自己也挺像一个传销的,为国家军防事业添砖加瓦。

“长姐说笑了。”她竟从温子郴口中听出轻蔑。“大夫曾说我活不过志学之年,多活这一两年已是上天眷顾了。长姐所说,子郴此生怕是也上不了战场,为长姐分忧了。”

温子郴以为闻卿是打着让他入伍的主意,所以满是嗟叹之意。

“那万一呢?”

温子郴不再与她争辩,他不知为何闻卿如此笃定,只是道:“长姐,时辰不早了。若是误了时辰,怕是会惹人非议。”

“也是,走罢。”

自温府入宫城的大道前亦驾了不少马车,激起阵阵薄灰。

闻卿与温鹿同乘一辆,她借口昨晚没歇息好又闭眼调息。温鹿见状自然是好生待在对面,举止极轻,生怕惊扰了她。

“系统,刚刚我要你看温子郴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宿主,世上没有奇迹。”系统怕她不懂,又说:“他已经是病入膏肓,油尽灯枯了。顶多……活个一年半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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