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夏歇》

第 24 章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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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听见温娥这个名字,罗良琛的神情一下变得僵硬,似乎在猜测她们的关系。

他记得温娥当年怀孕了。

如果不是为了骗他留在国内和她结婚……那个孩子也应该没有这么大。

照理说,就算出生活到现在,也应该只比他家段屹然大一个月,眼前的夏仰显然在年纪上就对不上。

罗良琛蹙眉,低声道:“你是来替那个女人要钱?”

夏仰轻笑:“我要钱干什么?我不做犯法的事,我只是想知道段董清楚您的过往吗?”

罗良琛心虚地转开话头:“温娥人在哪?”

她看着男人乱转的眼珠,低哂:“死了。”

罗良琛突然激动起身:“什么时候,她不是怀孕了吗?生下来没有,是不是男孩?”

夏仰一下明白他此刻为何喜出望外。

两个儿子都姓段,男人总归有点自尊心想要所谓的传宗接代。可是他这些年屈居人下,背着段姒偷/腥肯定是不敢的。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和这种人说出温云渺的存在。

夏仰睨他一眼,没留希望地推开门出去,轻飘飘落下一句:“她怎么会为你这种畜生生孩子。”

这个局面,她料到了罗良琛根本没法破。

从他小心翼翼和她聊起段宵这一刻起,夏仰就已经能猜测到他在段家的地位。

后来见到段姒本人,她更确认了这个想法。

夏仰离开没多久,段姒雷霆暴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罗良琛赶紧滚回去。

这在意料之中,校长室那帮人本就不待见他,更别说会帮他瞒住段家。

这种喜闻乐见的绯闻,当然是马不停蹄地送到段姒的秘书室里让她查看。

罗良琛也压根不敢拖夏仰下水,遑论把她拉去众人面前对峙。

一是害怕她会胡说八道,把他抛弃糟糠之妻的事儿爆出来。他暂时还自顾不暇,不一定能细查夏仰和温娥的关系,也无从知晓她还有没有后招。

二来,他忌惮她和段宵之间到哪一步了。

罗良琛在段家这些年,一怕段姒,二怕段宵。他们母子俩太像了,弄起人来,都是能把他往死里整的性格。

能怎么办?

夏仰什么都不图,给钱也不要。

她像是攒了一口陈年恶气,就是奔着坏他名声,让他现在过得不舒坦来的。

罗良琛搞不懂夏仰为什么没有直接拿旧事来揭发他,而是费尽心机绕了个大圈。

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把他摁得暂时动弹不了。

临近年关,集团事务繁忙,近十万员工要休年假发年终奖。段姒没能腾出功夫立刻处置细查他这件事,变相地搁置了下来,让他等着被收拾。

校方那边也重视名声,觉得这封匿名举报者没直接发给全校,而是只发给他们。

那一定是给了学校一个处理的机会。

没几天,教务处出了一则职位调动的通知,模糊写着“行政主任罗良琛德行不断,不再被我校录用。”

这种看似一点也不重要的消息,自然是被淹没在学生们的人潮中。

高二生们,早就不会在意一个可有可无的行政主任。

**

下起初雪的那天,从晚读开始,到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外面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白雪,脚踩下去会陷出浅浅的痕迹。

舞蹈房的音乐慢慢停了下来,带课老师在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临近校考,全靠学生们自觉。

群舞中练习的同伴之一推了推夏仰,示意她往外看:“1班那个很帅的男生是不是又来接你了?”

灯光暗下来,她们这一班人都打算放学,陆陆续续走出去。

夏仰一般都是班里练到最后的,也负责关灯锁门。

她穿着古典舞的纱衣形体服,修身紧腰。正压着一字马坐在木质地板上,发丝有几缕杂乱地贴着汗湿的脸颊。

走廊处是感应灯,黑下来时,只能透过外面的路灯光和月光看清路。

今晚雪絮还在飘,隐约能看见枯树枝上挂着白茫茫一片的小雪堆。楼梯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夏仰歪着头看向窗外的动静:“段宵?”

窗口玻璃上弥漫着温差下的水汽,突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是平时喝水的规格大小。

里面,还装着一个刚捏不久的雪人。

小雪人活灵活现的,鼻头用的是一截红色粉笔。

她已经看见他那件黑色羊角扣大衣的袖口,笑了一声:“你在外面干什么啊?”

段宵没出声,走廊的灯暗了下来。玻璃杯里的雪人突然亮起了荧光,边上一层层毛茸茸的光圈。

那居然是个雪人夜光灯。

“好看吗?”男生慢悠悠地从窗口那露了脸。

他人高,穿着落肩款的大衣显得更为英挺。夜色朦胧地拢着那道高瘦的身影,锋利的五官半隐没在半明半暗里。

夏仰点头,笑着起身:“等我一下,我去换鞋。”

她脑袋上那个的丸子头被压塌了些,穿了件牙白色的棉服外套出来。本来就是穿得越素反倒就越出挑的长相,显得人更柔和明艳。

“这个我拿走吧。”

夏仰端起那个玻璃杯,细细打量着里面的雪人,确实精致可爱。

段宵摇了摇头,牵过她手让她放下:“今晚带你出去玩,明天还记得的话再收拾。”

他手冰凉,被雪润过一遍,显得长指白里透红,也跟在冰窖里待过一阵子似的。

夏仰刚练过功,手心躁热,索性两只手包着他牵住自己的右手:“你在外面待了很久吗?”

段宵低眸看她动作,扯唇笑了下。但语气里又有点没什么精神,恹恹开口:“没,就一会儿。”

舞蹈房一整栋楼春夏秋冬不会供暖,也不会装空调。练功是要发热的,整这

些没用。

所以才下楼,一吹到冬风,她那手的余温就不管用了。

教学楼只有两栋还灯火通明地亮着,高二生们还在上最后一节晚自习,校园里显得尤为安静。

雪地还较为平整着,没有脚步乱踏过的痕迹。不过等放学铃声一响,可就不一定了。

碎雪在路灯下照着,有点点闪光。

夏仰被风吹得有点冷,缩了缩脖子,看着苍茫的地面:“外面的雪都下这么厚了,好想躺进雪里面。”

“躺。”他说,“我陪你一起。”

她纠结地说:“但是感觉雪很脏……啊!”

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倒。

整个上半身压在了男生的身上,脸颊也埋进了他胸口。

段宵那件大衣解开了扣子,几万块的外套给她当地垫用,敞开着裹住了她。

看着她呆滞的表情,他低声笑:“给你垫着了,压我身上就不脏。”

“那你衣服脏了啊,你……”

她皱眉,撑着手肘起身,又被他拽了回去。

段宵握住她变凉的手:“看上面。”

夏仰不解风情:“乌漆嘛黑,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下一秒,又被这个晚上惊艳到。枯藤老树,雪花还在漫天地落下,在橙黄色的路灯下像亮晶晶的星星。

她眼睫毛上落下了雪粒子,眨了几下眼睛。

段宵揉了揉她的手心:“你手好冷。”

她不甘示弱:“你也只比我好一点点。”

“有个暖的地方。”男生蓦地笑得有点坏,带着她的手探进去,“给你摸摸。”

手被牵着放进了他的毛衣下面,腰腹肌肉感受到冰冷,一下紧绷起来。温度在传染,衣料下氛围烘热一片。

他在用腹肌给她暖手。

夏仰感受到那是什么滚烫的部位之后,耳尖都热到变红:“我不要了……”

段宵拽着她挣扎的手,哑声笑:“还没暖起来。”

“段宵!”她羞赧又有点恼怒地喊,坐了起来,低着脑袋瞧他,“你放开我的手。”

他另一只手好整以暇地枕在脑后,挠了挠她手心:“那你过来亲我一下。”

“……”

夏仰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平时要亲就自己凑过来了,也不会提前通知。这次干嘛莫名其妙要喊她过去。

她手还被挟持着,咬唇看他:“就一下?”

“嗯。”

“好吧。”

夏仰慢慢吞吞地俯身,唇轻碰上的那一秒正要退开,却被他反手扣着后脑勺。

比起刚才的蜻蜓点水,高于十倍汹涌的吻撞了过来。

抿着的唇被少年沾着清冽雪雾的舌尖探开,鼻尖相碰,半舔半咬地含住她,气息全部浸染进来。

段宵已经把桎梏住她的手松开,却一只手锢紧她的腰身不让人躲。亲得她脸颊通红,www.youxs.org。

这样在外面……还是在学校的雪地上。

太过荒诞。

夏仰感觉到有雪落到自己的后颈,冰冷感将她拉回现实里。她眼眶里被闷出泪水,羞恼地“唔”了声,终于决定反咬他。

唇分开,她腿软地还压在他身上。他大衣松松垮垮的,人懒洋洋地看她,这副模样倒像是她强迫了他似的。

段宵的下唇瓣被她牙尖磨破了点,却怡然自得地望着她笑。百无禁忌,玩世不恭,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她鼓了鼓腮,和他对视,连“明明说了只亲一下”这句话都懒得问出口了。

夏仰起身,闷闷地踢了他一脚。

段宵心情愉悦地站起来,拍了拍她头上的雪花:“走吧,去吃东西。”

**

因为下周二是高二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学校已经下了假期通知,但高二生的寒假短到只有一周。

而夏仰这批艺术生明天下午就会陆续离校,各自去参加校考。

艺术省考是统一时间,而且有老师带着。

但校考,是指各大高校的一个学院来招生。根据每个学校的官网所示,考试时间、地点都不一样。

所以每个艺考生如果找不到同伴,又没有家人陪伴,其实是非常孤独的。

不过就算找到了同伴,那也意味着你们是竞争对手。

舞蹈生在艺术生里会更艰难一些,要在大冷天,独自拖着行李箱去各所高校参加考试。

每个女孩都要穿着薄薄的舞服,还要配合个别学校面试的化妆要求。

夏仰的省考成绩还没出来,而且参考省考成绩的大学并不多,她也是需要去校考的。

她报名了八所大学,只有五所在京州省内,其他二所都在外省。

去商业城的路上,段宵问她:“你想考哪所?”

“京州的大学和申大吧。”她补了一句,“我老家在申城……不过还是考京州的方便一点。”

毕竟还要考虑温云渺。

论医疗资源,还是京州的更好。

况且温娥当年治病,还欠债了医院和她为数不多的两个朋友。

段宵垂眸:“考京大吧。”

“我报名了京大的面试。”夏仰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其实我的专业成绩不用担心,只要发挥正常就能过。但是京大是数一数二的名校,文化分很高。”

“我这几个月白帮你补了?”他捻了下她的耳垂,“不是能过线吗?”

“最近几次都是勉勉强强过线,万一高考的卷子更难呢……”

要是能考上,夏仰当然也是想上这所双一流大学的。

“那就再说,反正是出分后填志愿。”

段宵没再纠结,牵着她往商城大厦下面一家新开的甜品店那走。

这家店的装潢还不错,二面都是落地窗全透明玻璃,像一个小型的水晶房,里面的琉璃灯装饰都很漂亮。

新开业的缘故,门外是卡通

形状的拱形充气门。

有零零散散的几撮人在点单,坐在一旁调试唱片机的老板娘认识段宵,抬眼打了个招呼:来了阿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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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宵进门,颔首:“雯姐。”

“嗳这是女朋友?”雯姐探出脑袋,向他牵着的夏仰招招手,“你好啊同学。”

夏仰还是第一次和他一块见长辈,局促地笑笑:“您好,我叫夏仰。”

“那我叫你夏夏哦。你们坐窗边那桌,我马上让人把新品端上来。”雯姐和蔼可亲地笑,又对着段宵说了句,“你女友好靓吖!”

段宵弯了弯唇,回了句:“噉当然。”

他们说的是粤语。

夏仰小时候会看TVB剧,大概能听懂。

坐到位置上,她才好奇地问:“这个阿姨是谁啊?”

“陆嘉泽他妈。”

“难怪。”

陆嘉泽户籍是香港人,爷爷一家是老京腔。父母虽然离异,但平时听他讲普通话也能听出些端倪。

夏仰又奇怪道:“她都是陆嘉泽的妈妈了,为什么你喊她‘姐’?”

段宵瞥收银台那一眼,谨慎措辞:“喊她‘姨’会生气。”

“……”

她笑了一下,只觉得这位雯姐很可爱。

服务员给他们上了几份甜品和饮品,模样精巧,味道香甜,很适合拍照。

夏仰快要去考试了,怕有影响,只能每样都浅尝辄止。吃了几口又吃不完的,就推给段宵。

店里在放一首老歌:《隐形游乐场》。

歌手正唱到“生活有时残酷,至少这乐园,永不宵禁。”

夏仰撑着脸看眼前的人,突发奇想:“为什么你一个京州人也会说粤语?”

段宵反问:“好奇怪?我同陆嘉泽都认识五、六年了。”

她皱皱鼻梁:“好吧,感觉你学什么都好轻松。”

他否认道:“也不是,我不会讲你们申城话。”

“可能你和我一起待五、六年后也可以——”

夏仰顺嘴说到这里,反应过来自己在向他许定什么承诺之类的话,急急闭上了嘴。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年……

她真是糊涂了,心虚地抬眸,连忙看了一眼段宵。

段宵却好似并不在意她的戛然而止,似笑非笑,而后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苹果汁。

正好雯姐那边在喊他,让他过去帮忙搬一下咖啡机。

他一走,夏仰才舒出一口气。

她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坏事,除了算计罗良琛这一桩。

就算是可以为自己找到很多合理理由,但她内心仍然觉得“报复”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卑劣行为。

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一则邮箱信息和一条收到转账的记录。

当初那份照片邮件当然不只发给了学校,她顺手给段氏集团总部的秘书室公共那边也投了一份。

已经过了

有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时候会得到回复。

夏仰不认为多年前的事情讲出来,能让段姒有什么触动。毕竟段姒并没从罗良琛抛弃妻女的这件事中产生什么损失。

但如果是新鲜的“出轨”事件,段姒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想赌一把那位看上去英姿飒爽的段董能不能咽下这口气。如果不能,那罗良琛这看似平稳的婚姻也算是被她撞破了一个角。

但夏仰看着手机屏幕,对这样的结果有些诧异。

段姒以她自己的名义,向匿名邮箱里回复了一条道歉的邮件。并且她以其他形式找到了夏仰的银行卡,汇过来20万。

说这是她的补偿。

也就是说,夏仰的信息已经暴露了。

可是她没来找自己,反倒诚心道歉,又主动给了赔偿。

夏仰不知道罗良琛到底有什么手段,怎么解释了这件事,才能让一个正牌夫人慷慨至此。

她觉得讽刺,一边惊叹于段姒的“大气”。一边又觉得自己的手段太不高明,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钱你要是收了,我妈能反手把你送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了段宵低冷的声音。

夏仰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收起手机,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段宵却神色自若,一副对她做过什么早就一清二楚的姿态。

男生低眸,扫过她发着抖的手指,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道:“罗良琛是我继父。”

她整个人像是怔住了,眼眶都被逼红。

“原来你不知道啊。”段宵伸手,抬起她下巴。眼底藏着烦躁和冷意,“但就算不知道,你还是这么做了。”

**

夏仰是被他拽着出店门的,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一个似乎在暴怒边缘,一个战战兢兢到没后路可逃。

往前相对无言地走了一段路,到了没什么人的安静马路牙子边。

段宵放开她的手:“我妈发火的时候喜欢砸东西,那晚她朝罗良琛砸了一张黄花梨圈椅。”

言下之意是:在家闹这么大,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

“照片处理得不错。按道理说糊成那样,我应该也认不出来那是你的背影。”

他一步步走近她,插在兜里的手很轻地蜷了蜷指尖,冷声道:“但偏偏,那晚是我们的第一天。”

她穿着同一身衣服,从酒店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在广场那等他,答应了和他交往。

夏仰低着眼睫,脸被风吹得麻木。

她不敢想象段宵在明知她做过这件事之后,这些天里居然还能不动声色地和她相处。

她听着他被寒风裹挟的声音,甚至不敢看他此刻的陌生脸色。

为什么罗良琛对他是一种畏惧的生疏,为什么亲生弟弟段屹然会那样揣测他……

或许这才是段宵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的另一面。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最一开始

,她是怕段宵的,他打人的时候明明这么狠,视弱者为蝼蚁。

是这些日子的亲密,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风中飘来一丝呛人的烟草味,段宵指间那根烟冒着猩热的红光。他两颊微陷,猛地吸了几口进肺,试图驱散那股无名火。

他手倏地捏起她下颌,漆黑瞳仁里倒映着她眼睑处的潮湿:“我也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

浓烈烟味顺着风,冲到夏仰的鼻间。

她不敢动,怕稍微一动,那根烟会烫在自己脸上。

夏仰低眉顺眼的,咬了咬唇。蓄满的眼泪终于掉了一颗下来,顺着弧线落在他虎口处。

段宵微不可察地轻叹口气,从她脸边移开那只夹烟的手。他俯低身,神情还是阴的:“你有没有想过我?说话。”

“我、我想过……但你不是和他关系不好吗?你刚刚也说了,他是你继父。”

夏仰控制不住的声线在抖,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像不成线的珠子。

“我没有把你算进来,是你自己缠我的啊。”

说到这里,她委屈地哭更凶,哽咽。

夏仰这会儿已经不在乎怕不怕了,只觉得自己目的都没达成,还惹了一身臊。

“你说想谈,我没办法才同意的……你不开心,分就是了!干嘛冤枉我。”

段宵看着她哭,喉结涌动。

烟丝已经燃烧到指尖,灼烫的温度让他理智回来了些,那双锋锐冷漠的眼眸也渐渐回温。

他伸手握住她后颈,粗砺指腹抹掉她的眼泪,轻声:“别哭了,把你手机给我。”

夏仰没听到,哭得有点缓不下来。

“宝贝儿,不哭了。”段宵躬身,亲了亲她微肿的眼皮。眸色又深又浓,甚至还笑了,“哭这么惨,我又没把你怎么着。”

这会儿又是个痞气散漫的少年样了,唇红齿白,矜贵英俊,完全不是刚才那个阎罗王。

他长得这么好,温柔起来是很能会哄女孩子的,死缠烂打又是他强项。

但夏仰已经被他吓到了,就算止住眼泪,也是在他带给她的余惧下才强行冷静的。

她吸着鼻子:“我、我没有找你妈妈要钱。”

段宵勾了勾唇,拿过她手机把钱转了回去,漫不经心道:“知道,我妈在弄你。”

如果她收下这笔钱,罪名随时会变成勒索。

夏仰:“她为什么这样做?就这么相信罗良琛是无辜的吗?”

“不管她信不信……段女士很看重面子,罗良琛声誉出问题,就会威胁到家里。”段宵淡声道,“所以她一定会整装神弄鬼的人。”

“……”

段宵把她那个匿名邮箱的附件传到自己账号上登陆,把手机还给她:“你又是为什么?”

“罗良琛以前和我大姨有过一段……”

她二言两语讲完那段往事,又有些忐忑地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他的人生过得太顺了,很不公平。”

“我帮你。”

夏仰诧异:“什么?”

段宵笑了下,指节蜷着,碰落她眼睫上挂着的半颗泪珠:“我帮你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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