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

《在逃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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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那崔木火为什么又会先不喜欢你呢?

A:有一天,月黑风高,我和她穿着很丑的夏季校服,在入学晚会上跳当时很火的《Trouble maker》。事情大概就是从这首歌的一分五十九秒这里开始的吧。

“她让我当着全校人的面跳舞,甚至是整整三分三十九秒。”

崔栖烬没有表情地说。

彼时,她和陈文燃正站在爱情迷航街的半段。

稀薄的雪下在昨夜,今夜已经濒临融化边缘。她拎着从真心话大芒果刚买的新鲜芒果,一脚踩到已经融了大半的雪水,鞋底瞬间沾上泥泞不堪的雪泥。

眉心皱紧,看一眼被溅上雪水的棕色雪地靴。

下一秒听到在一旁撕开小布丁包装的陈文燃,因为她这句话笑得直捂肚子,

“这件事真的,我就算已经听了一百遍,也要笑得在地上打滚儿。”

等笑完了,又咬一口新拆的小布丁,呼着白气问她,“有视频没得?”

崔栖烬波澜不惊地瞥她一眼,“你觉得我会让它被有吗?”

“好吧,还想着可以欣赏欣赏你俩的青涩舞姿呢。”陈文燃看起来十分可惜,把小布丁塞回嘴里,咬了半口。

思考了半秒,又有点怀疑地问,

“所以你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和池不渝不对付的?就因为她让你跳了《Trouble maker》?”

崔栖烬拎着芒果的袋子晃了晃,“这还不够吗?”

陈文燃很敏锐地眨巴一下眼,“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没跟我和冉烟讲的?”

隐情?

思绪被这个词扯得飘远一秒,恰好一辆公路自行车飞快路过,上面的爱心尾灯闪烁,掀起一阵巨大的风,将街边水果店的热带水果气息吹得在空气中漂浮。

崔栖烬站在爱情迷航街,脚踩着雪,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沉甸甸的几个芒果,忽然嗅到了一种很浓的甜味。

忽然觉得这里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夏。

——二零一三年的夏。

对大部分住宿的高中学子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夏。夏天没结束,军训就也还没结束,轮到班委推举环节。

池不渝因为在当时地震和崔栖烬晕倒事件中表现得临危不惧,跑得最快,被第一个推举为体委。

崔栖烬对当班委和谁当班委都不感兴趣,当时重感冒还没好全,只是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讲台上细胳膊细腿的池不渝。

那时其他人都不想当班委,没有几个自告奋勇的,于是池不渝被其他人起哄推上去。都是少年人,彼此都不太熟悉,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几个,基本谁喊一个名字,其他人便也跟着鼓掌跟着起哄。

而池不渝被起哄推上去,也不恼,不扭捏,还在那笑。这次没绑丸子头了,绑了个双马尾,软软地耷拉在军训服前。

然后崔栖烬莫名想到晕倒那天,池不渝那双快要蹬到她脸上的青苹果绿匡威——

今天好像没穿……

她的视线往下落,然后再抬起,就这样莫名与池不渝微微迷茫的眼对上。

也就是这一眼。让池不渝注意到了她,眼睛一亮,当众举起手。

其实在那个当下,崔栖烬就有感觉到不对劲,而这种感觉来得太迟钝。

等她反应过来时。

慢了一步。池不渝已经用她脆生生的嗓门儿,喊了一句“老师!”……

紧接着,用明朗直接的目光盯住她,笑得鼻梢都皱起来,

“我觉得崔木火同学可以当我们班的文娱委员!”

现在想来,其实从一开始,池不渝就是破坏她所有计划节奏的罪魁祸首。

并且是唯一的罪魁祸首。

即便很不想承认,但崔栖烬必须承认,她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虽说是池不渝这一嗓子,让她接连被其他同学起哄,当了她们班文娱委员。

可也正是因此,班上同学头一次这么快就记住了她如此难念的名字。

高中文娱活动不多,至少比体育活动少得多,按理来说,文娱委员是个闲职。

崔栖烬的确心不甘情不愿。

但也没有多反感,更提不上因为这件事而讨厌上池不渝。

直到班主任通知,军训结束后有个新生入学晚会,每个班都要出三个节目。

这个活自然就落到了崔栖烬头上。

上高中以前,她都是在班上的闲散人等,不当班委,也不和其他同学关系亲近。

而上高中以后,高一还没正式开始上课,她就因为池不渝的一嗓门出了名,大家都知道高一(三)班有个脑子烧坏的女同学。

然后她还当上了班委,被班主任语重心长地拍着肩,要求在一个月后的入学晚会上出三个节目。

一走出办公室,她就望见了池不渝。

池不渝自知理亏,绿色帽檐下的眼不敢与她直视,只讲一句“我会帮你的”。

后来,池不渝也当真帮了她,帮她把三个节目凑全了,这其中,就有她作为文娱委员,不得不上阵的《Ttrouble maker》。

她一直想,如果不是池不渝当时秉承着要做就要做好的观点,一定要把自认为当下最火、会帮助她们班赢得头筹、会帮助她这个文娱委员赢得班主任赏识的《Trouble maker》放进节目单,如果不是她在好不容易凑全的参演节目人选中,和池不渝共同抽中《Trouble maker》的参演名额……

也许她就只要在那场入学晚会上跳一套没有表情的广播体操,也就不会留下那注定此生难忘的三分三十九秒钟。

再后来,她询问罪魁祸首池不渝,为什么要喊她当文娱委员。池不渝支支吾吾,缩缩手指,把那双青苹果绿匡威鞋底被磨出花来了……最后才和她讲——

因为金木水火土,她们要同甘共苦。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时至今日,崔栖烬想起这句无厘头的押韵,还觉得后悔,也许她当时就应该告诉池不渝一个关键事实。

五行的正确顺序是木火土金水,和她们要同甘共苦根本不押韵。

风好像停了。街头飘荡的热带水果甜香味变淡许多,新款公路自行车闪烁的红色尾灯逐渐模糊。

像老电影里的虚化镜头,将那一段误认为是夏的幻觉淡去——

眼前是冬,是成都难得一见的初雪。

崔栖烬拎紧手中的芒果,缓慢抽出有些模糊的思绪,云淡风轻地说,

“没有隐情了。”

现实生活又不是演电影,普通人的故事哪有那么多曲折离奇、荡气回肠?更何况,大部分生活里的起承转合,也不一定就是神来之笔。

就像在这条街上拍过的《爱情迷航》,导演野心勃勃,但也因为故事拐角点太多,反而让人觉得浑浊戏谑。

“就这?”陈文燃的小布丁吃完半截,狐疑地问她,

“真的就一首《Trouble maker》?”

崔栖烬还是那个说法,“这还不够吗?”

陈文燃拿出嘴巴里的小布丁,在空气里点了点,

“那我读大学那会也一直惹你烦,还总是找你说我和冉烟的事,经常搁宿舍里吃螺狮粉,有一次还不小心全都倒在你桌上,你怎么不讨厌我呢?”

崔栖烬微微掀开眼皮,看她嘴巴边上沾着的奶油,“你怎么知道我不讨厌你?”

陈文燃瞬间被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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