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本能的将自己紧贴于墙面，双腿微微弯曲，身体逐渐降低，仿佛寻求着某种无形的庇护。

他的面容上，交织着惊愕与疑惑的复杂情绪，那副金丝眼镜也如“大跌眼镜”字面意义上的一般倾斜，歪向了一边。

“神厌弃了我们……？”

他抬头望向旁边天花板上，似乎想向那里寻求什么。

在他视线所及的那里，清水研依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对于中森的这种反应，他还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满足。

事实上，他完全能够理解中森以及其他许多反派角色那种“话多”的行为模式，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这种行为确实能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对于那些信仰受到挑战、被打击、被动摇甚至羞辱至濒临崩溃边缘的信徒来说，即便是借助所谓的“圣药”，也无法找到真正的解答。

——毕竟，神是不存在的。

不过，是一个精心编制的谎言。

一个用所谓的“圣药”绘制而成的黄粱美梦。

当美梦惊醒的那一刻，徒留在心中的只会是难以言喻的空虚与痛苦。

清水研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击穿他的防线。

他要剥下对方赖以生存、凭靠的虚伪外壳。

这就是他，清水研，对于中森夫妇二人的那些恶意，所施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报复。

如果说刚开始的交谈，是为了试探着得知一些消息，进而提供证据；那后半段的各种挑衅话语，则是单纯为了满足自身的恶趣味。

缓步走到面前，清水研在距离中森一米处停下了脚步。

“那么，”清水研的声音波澜不惊，他淡淡地抛出了疑问，“你们究竟杀过多少人？”

“我们这不是为了杀人，我们只是遵照……”

“——行了。”

清水研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一听他这起手式，就知道他要放些什么屁了。

无非就是什么神明授意，献祭不算杀生之类的荒谬蠢话。

要是他能反问上一句：“你还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吗”，清水研兴许还能高看他们一眼。

神成为了他们实施恶行的底气，在受到审判时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的挡箭牌。

“若你想归咎于神的旨意……”清水研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同时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那么我必须坦白，我绝对比你们要更受那位神明的青睐。”

随着最后甩下的这句话的尾音在空中回荡，凝视着中森骤然紧缩的瞳孔，清水研悠然地、却又迅速地向后退去了两步。

而中森则紧接着猛然从蹲伏的姿态中跃起，向前扑去。

于是，他理所当然扑了个空。

没有功夫惊叹于清水研的敏捷反应，中森并未止步，毫不停歇的再次向清水研发起了冲击，试图以更加迅猛的擒抱将他制服。

有着身体上的绝对优势，他打算不顾一切，先发制人，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先压制住对方再说。

这总比坐以待毙，乖乖等着被那神秘而不可知的力量杀死要好。

没错，在他的眼中，中森泰子已经死了，被这个诡异的男子高中生用神秘力量杀死。

现在，他所进行的行为，正是所谓临死前的拼死一搏。

就在他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就要触及到清水研那看似脆弱的身板和咽喉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袭来，如潮水般迅速吞没了他的意志，他的攻势也戛然而止。

——砰咚！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中森的身躯在清水研面前一步之遥处无力地瘫倒。

直到最后，他都不明白清水研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快，而直到闭上眼的最后一秒，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恐惧弥漫心头。

“——很简单，不过是事先预判了而已。”

清水研在最后的最后关头贴心作出了他的解答，只是不知道中森有没有听到。

一米的距离，虽然看似安全，却隐含着不确定的风险。他表面上看似轻松自在，实则内心早就做好了随时后撤的防备。

以中森蹲伏的姿态，一米界限只要后撤就可以轻易逃脱他的抓取范围，而他想要调整姿态的那段时间，足以清水研做好任何应对准备。

在这种事情上，他不可能掉以轻心。

虽说——

即便真的被对方扑到，他依然可以依靠睡眠喷雾，轻松将对手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