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国漫里的绝色美人

《穿成国漫里的绝色美人》

第23章 国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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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 若有人问夏柠,你遇到这世上最荒唐离奇之事是什么?夏柠会答是穿越,现在, 她发现自己还是想的简单了, 在她身上发生的最荒唐离奇之事,大概不只是穿越, 也不是穿越到类似春秋战国的平行世界。

因为直到今天, 她才发现, 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竟然是一部国漫,还是一部只更了一季的国漫。

之所以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 一来是距她看过这个国漫已经过去十几年, 记忆早就有些模糊了, 二来是这部国漫当初只更了一季, 主线人物都没全部出场, 剧情也未完全展开, 她自然没有太深的印象。

三来,国漫第一季故事的发生地是在赵国, 且是已经灭了邹国,实力大增的赵国,时间线根本对不上, 四来,国漫中对她所在的纪国提及很少,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 便是赵王四子向纪王求娶他最小的女儿昭宁公主。

而就在刚刚,她亲耳听到自己被纪王封为昭宁公主,按照年纪排序, 她也的确是纪王最小的女儿。

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那部名为《溯流》的国漫,讲的是类似春秋战国诸侯争霸的故事,因为建模精美,出品方又是素来在3D国漫制作方面屡获好评的天工科技,所以一经播出,便吸引了无数漫迷观看。

和很多人喜欢2D动漫不同,夏柠最开始对动漫作品毫无兴趣,甚至一度觉得只有小孩子才看那些,只是那段时间可看的电视剧不多,鲜少的几部古装剧男主角一个个丑得奇形怪状,她无聊之下,便在视频网站刷各种古风视频。

有天刚好刷到了一个古风国漫和真人古装剧的对比视频,许是以前从未关注这些,这么一看,当下就被国漫那精美逼真的画面效果震撼到了,更重要的是,国漫不仅场景建模逼真,人物建模更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完全满足了她这种深度颜控的喜好。

更兼之有的国漫剧情也不错,这么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

时日一久,许是3D的动漫看多了,朋友推荐她2D的,她就看不惯了,后来看出些经验来,便觉得天工科技出品的动漫质量都还不错,因此,在《溯流》这部国漫刚出预告的时候,她就很期待了。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这部国漫开更时刚好赶上国内疫情爆发,于是诸多条件限制之下,《溯流》第一季只有十二集,每集时长也只有十二三分钟,就这么十几分钟的时长,还要将片头片尾和中间转场算在一起,这么一算,整个一季的时长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两个小时。

要不是《溯流》的人物建模和前期剧情确实做得不错,恐怕后面漫迷的骂声就要淹了整个天工总部。

夏柠那时沉迷古风国漫,加之实在喜欢里面的人物和场景建模,便反复刷了好几遍,还用自己当时很喜欢的一个人物建模做了头像,这个建模便是在《溯流》第一季中只出现了一次的昭宁公主。

说来昭宁公主的建模实在不负她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溯流》中说她其美肆然,举世皆闻,这个人物建模一出,无数漫迷当即嗷嗷叫着老婆。

夏柠之所以喜欢这个人物,其实不仅因为她的建模好看,还因为这个人物的眉目之间跟她本人颇有几分相似,于是那段时间,她便用昭宁公主的建模做了自己的社交账号头像。

而现在,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竟成了国漫中的昭宁本人,之所以以前从未将自己和昭宁联系在一起,是因为国漫中的昭宁出场时已经满了十五岁,而她现在才十三岁,两人岁数对不上。

加之昭宁的头次露面,是在旁人对于天下第一美人的闲谈中,当时画面只出现了片刻,关于她的信息实在太少,第一季中也从未提及过她的身世问题,这个人物一出场,旁边标注的就是“纪王幼女,昭宁公主。”

而夏柠自己本人却是从小在宛城袁家长大的,一个是卑贱的舞姬之女,一个是高贵的一国公主,任谁也不能平白无故将两人联系起来,遑论谁会想到自己竟然会穿越到一部国漫里呢。

许是被昭宁这个封号刺激到了,以前心里觉得模糊怪异的地方,这下终于明了起来。

夏柠按着礼官的指示伏跪在宗庙前方,耳边浑厚的青铜编钟之声砰然作响,她思绪翻转,想起了自己初来王城时在街巷中看到的那些古怪标志。

木匠铺子前的挂旗上,那个类似现代家居公司商标的标志,其实压根就是国漫里的植入广告,广告主大概就是那家公司了,还有她在街巷中时不时看到的两个菱形套在一起的图案,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国漫的播出平台风雷视频的台标。

包括安奴遇见的那个拿着一小截玉米吃的小孩,那似乎也是个Bug,真正的春秋战国玉米还没传进来,可这里是国漫啊,很不必讲究一些基本法的。

想到这里,夏柠不禁微皱眉头,努力回想《溯流》第一季的剧情。

“礼毕。”

礼官庄严肃穆的声线瞬间让她回过神来,夏柠被侍从搀扶起身,一抬眼便看到纪王笑着向她走来,她脑子里各种思绪纷乱错杂,神思还未彻底回转,下意识便朝他绽开一个微笑。

下面观礼的范理险些被这一笑看呆了去,他侧身看向族兄范起,轻声在他耳边叹了一句,“果然清肌莹骨,一笑倾城,昭宁公主之美,可谓冠绝天下了。”

兄长果然好眼光,不过这等美人,恐怕寻常人消受不起啊。

范起闻言并未睬他,而是一心看着祭台上那个绰约绝代的身影,她今日凝脂朱唇,华服玉饰,比那日初见之时更显娇艳,只是她的目光,似乎没有为他停驻一瞬。

“快,醒神!”

突然,后面一声低斥传入耳中,范起转头看去,只见太史令杨繁猛推了旁边的年轻男人一下。

男人被推得晃了晃身子,接着微微抬头,似乎没睡醒一样,还用手揉了揉眼睛,见他看过来时还微微一笑,脸颊上泛起两个笑涡,看着清秀俊俏。

“让小范将军见笑了,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杨故安,昨日方从燕国游历归来。”

范起微微点头,他虽没见过杨小公子,但对杨家之事早有听闻,杨家素来以史学传家,太史令杨繁负责编撰整理纪国国史,他的几个儿子据传满了十岁便要带着从人到各国游历采风,积累史学素材,这位杨小公子,昨日才从燕国归来,今日便被拉着参加册封仪典,难怪有些迷糊。

想来是还没休息好。

不过一个太史令家的公子,也没必要非得过来参加仪典。

这样想着,他转过头去,不料后面又是一声惊呼,“那就是王上新认回来的王女?”

杨故安被父亲这么一推,终于神志清醒过来,他活动活动脖颈,不经意朝祭台那边看去,岂料这么一看,目光便移不开了。

他在燕国曾见过号称燕国明珠的襄阳郡主,那的确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姿容气质无不出众,可今日这不经意的一眼,却让他知道,即便同为美人,那也是有高下之分的,更或说是云泥之分。

世间真有人能生得如神女一般吗?

看看那祭台之上,身穿一身赤色礼服的绝色少女,她头戴珠冠,乌发雪颜,整个人站在朝阳之下,顾盼之间,似有光华流转,美得不可方物。

杨繁看到儿子失神,终于嘴角一撇,高兴起来,嘲他道:“嗯,怎么,终于醒过神了?那就是昭宁公主了,王上另一侧是昭平公主,先前跟你说想让你去教导两位公主史学之事,你先时并不情愿,现在呢?要去吗?”

杨故安头也没回,“去啊,怎么不去,爹爹你成心看我笑话不是?”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范理却瞅着自家族兄的面色不大好看,也是,美人美是美的,可她招人啊,看看,连杨故安这才回王都不到一日的小子,都知晓欣赏美人了,更甚者还能好为人师,亲自教导美人史事,可是他家族兄呢,至今连跟美人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这般绝色,可不是寻常人能揽美入怀的。

前面的册封仪典结束后,纪王赐宴群臣,内宫之中,王后也为后宫诸人设了宴席,夏柠和平娘换了一身公主礼服,袅袅娜娜地跟着丹奴认识纪王后宫中的诸位夫人美人,王后坐在上首笑意俨然地看着她们,朝华也是一脸笑意,遥遥向她们举杯。

夏柠被这母女俩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已经想起了国漫中有关自己的剧情,所以,如今跟赵王四子定了婚约的明明是朝华,可后面为何联姻人选会换成她。

她记得在国漫路人的闲谈中,曾深深惋惜过,说可惜纪国的昭宁公主,好好的一个绝世美人,竟然要嫁给公子显那般的浪荡王公,或许原话不是这样,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而公子显的建模,许是为了突出他的人设特点,真的是《溯流》一众俊男美女中难得的丑人了。

夏柠隐约记得那个人长得横眉竖目,一脸横肉,偏还矮敦敦的,小小年纪便纵情酒色,肚子被撑得老大,几乎每次有他出场,视频弹幕中总会有人吐槽,说公子显绝对是抢了建模师的老婆了,所以建模师才给他把脸捏成那样。

当然,第一季中昭宁公主和公子显还只是未婚夫妻,并未嫁往赵国,后面的剧情尚未播出,夏柠自然无从得知。

“这是许夫人”,丹奴领着夏柠和平娘,行至一姿容艳丽的妇人身边,给她们做了介绍。

“夫人安好”,两人屈身行礼。

“快快起来,哎呦,快走近来让我好生看看,田美人,你也来瞧瞧,说来咱们王上可真有福气,怎么就生出了这般好看的小公主呢,我就喜欢昭宁和昭平这样贴心乖巧的女儿家,偏没遂了心愿,生下个泼猴来,没得成日气我。”

许夫人笑得一脸亲切,挽着夏柠和平娘的手就开始夸赞起来,其间还拉过来其他两位美人,几人一道,好话跟没止尽似的,把平娘的脸都说红了,夏柠也状似羞涩地微低下头。

许夫人,王上宠姬,自进宫以来便盛宠不衰,传言她长袖善舞,很会做人,她生下的二公子夏玉稼也是一样,夏玉稼比王后嫡出的三公子大上一岁,王上对这个儿子,向来也颇为宠爱。

几人说话间,许夫人一副长辈般的和蔼口吻对夏柠两人叮嘱道:“待会儿用过饭了便好生休息两天,这些时日你们为了仪典之事,想必也累得狠了,过几日闲着没事,我让玉稼领着你们出宫去玩。”

她们连忙躬身道谢,几人间的气氛甚是融洽。

上首朝华见状却翻翻白眼,凑近王后道:“母后,您看许夫人,怎么日日都是一副花枝招展的样子,可别叫她将两位姐姐给笼络过去了。”

王后抿了口梅酒,轻笑道:“无妨,我儿不必在意这些。”

说罢她看了那边一眼,对朝华道:“你父王打算让人教导昭平昭宁礼仪史学,你要不要一起?”

朝华猛地摇头:“不要,母后,那些课我都上过了的,可不要再来第二遍了。”

王后瞪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先前上课的时候,哪天先生不来找我告状,你哪堂课不是睡过去的,能学到东西就奇怪了,好了,你也不必跟我多言,回头收拾东西,跟她们一道吧。”

朝华气怒地鼓起腮帮,见母后看也不看她,只能怏怏作罢。

终于将纪王后宫诸位美人夫人认了个遍,夏柠和平娘回到座位,她们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只是没等吃上几口,又被王后叫上前去。

这回却是好事,只见王后稍一抬手,后面服侍的寺人便捧着两个木盒走上前来,将之递给夏柠和平娘身后的侍女。

“你们之前久居宫外,受了不少苦楚,如今刚进了宫,想必身边也没多少银钱,这些东西,便先留着使吧,若是不够,再打发侍女来寻就是。”

得,也不用问了,盒子里必然是钱财,直接谢恩吧。

等到诸事结束之后,夏柠和平娘回到青阳宫歇息,两人相视而笑,终于松了口气,这一天,可算顺顺当当过去了。

晚间,夏柠梳洗过后将侍女小云遣了出去,她独自躺在床上梳理心中思绪,一并望着床帏上的的帐幔发呆,突然,脑中像闪过什么似的,她起身下床翻箱倒柜,从一个小盒里拿出一块玄色令牌。

这块令牌是那日在铁匠铺所得,材质似铁非铁,上面的符文虽似曾相识,但平娘却说这可能是巫文。

当时夏柠只觉得这块令牌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至于其上的字纹,她是不认得的,可今日一看,这令牌上的字符哪里是什么巫文,分明是艺术花体版的“天工”二字。

或许在国漫的设定中,这样的字符可称之为巫文,但夏柠知道,令牌上所刻,的确是天工二字。

而这块令牌,其实也大有来头,传言其是周天子御宇四方之时,召四方神巫之力所制的巫神令,有庇护国祚,祈祷福寿之力,更有夸张的传闻,称这块令牌可以召唤故去的神巫之力,借巫族天赋为己用。

夏柠将手中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可看来看去,始终没发现其中另有玄机,这怎么看,都是一个略显古朴厚重的普通令牌,真的会有什么超越凡俗的力量吗?

不过仔细想想,《溯流》这部国漫好像真的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玄幻因素,其简介就是3D权谋玄幻国漫,第一季中赵国国都偶尔出现的黑色鬼影,以及一些超乎常人想象的杀人手段,似乎都非人力可以解释。

总之《溯流》第一季信息量实在太少,夏柠无法从中提取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她目前知道的,只是这部国漫第一季的大概剧情和背景,第一季故事发生地在赵国,传言周王室式微,最后一任周天子因荒淫无道被宫中寺人所害,周王朝宗室也被臣下屠戮殆尽,天家世代相传的神令巫神令不知所宗,其他诸侯国遂群起而攻之,偌大的王朝被分而占之,于是天下大乱,诸侯并起。

互相争战多年,无数大小国家陨灭在历史的车轮下,最后只剩燕、赵、魏、邹、越、纪、齐七国,而这七国,又以赵国势力最为强大,《溯流》就是在赵国灭邹之后两年,赵王召其余五国送质子入赵都的背景下开始的。

而现在,夏柠仔细回想,邹国似乎还没有被灭,不过算着日子,距离赵国宣布伐邹,大概也近在眼前了。

而邹国与纪国相邻,唇亡齿寒之下,邹国一旦被灭,纪国也势必危在旦夕。

唉,处在这样一个诸侯争霸的乱世里,即便身为一国王姬,也不见得能保全自己啊。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和公子显的婚约一事,来王都的路上,她明明听得清楚,和公子显缔结婚约的是朝华,可在国漫里,却说她才是公子显的未婚妻。

这桩事也得弄个清楚,可惜《溯流》第一季的剧情尚未完全展开,天工的国漫又素来以群像为主,所以夏柠并没有看出哪个角色才是国漫主角,不然现在,她就可以筹划着早日去抱大腿了。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不对啊,即便她无法分辨《溯流》的主角是谁,可按照常理推算,国漫中越重要的角色,戏份剧情占比越重的角色,建模便会越精美,给他配音的演员多半也会经过精挑细选。

试想一下,建模师又不是闲得没事,不然绝不会给一个无名之辈配上精美绝伦的顶级建模,而《溯流》中恰恰有这样一个人,他虽只在第一季最后一集出现了一次,可他刚一出场,那举手投足间的气韵便让人为之倾倒。

夏柠记得那人广衫博袖,步履从容地在桃花林中漫步的身影,也记得他手指轻挑慢捻拨动琴弦的迤逦姿态,那可是人物预告一出来,便登顶国漫美男榜第一的人物。

而且从他开口的寥寥几句来看,给他配音的,还是个声音磁性性感的低音炮,种种因素综合起来,虽然那人的出场身份只是一介琴师,夏柠却非常肯定,他背后定然另有玄机。

那个琴师似乎名唤陈简。

而从他和侍从所言中可知,他曾在纪国出现过。

不知为何,夏柠先前对《溯流》的记忆模模糊糊,可就在这会儿,她坐在床边,依稀竟能忆起国漫里的些许细节,甚至一段段的人物对话,有些记忆更是清晰得如同昨日再现一般。

而她也没注意到,一直被放在手中把玩的巫神令,上面的光泽似乎亮了一些。

陈简,这个人曾说自己在纪国贵人家做过琴师,那么或许,他现在已经在纪国了?

夏柠左思右想直到夜半才昏沉睡去,而她想找的人,此刻正在王都的仙源琴室。

祈简一行从颖水便开始疾行赶路,直到今日初晓,才进了樊城城门。

说来不巧,他今日进城之时,恰好看到两位王姬的车驾驶入宫城,后面坠着许多自发跟从的平民,几乎所有人,都想凑上前去,看看名满王都的美貌王姬到底是何模样。

祈简虽说是想看热闹,可未赶得及一睹王姬真容,他也无甚所谓。不多时,阿久过来迎他,亲自为他驾马驱车,一路主仆二人并未多话,只听沿途平民对此事议论纷然,所言多数围绕王姬之美。

祈简端坐车中,手持素卷,青色深衣委地,狐裘斗篷上的皮毛衬得他皮肤莹白如玉,不似真人。

云石静坐在车厢一侧给寮炉添碳,马车穿过街巷,外面民众议论清晰可闻。

“公子?您不是说想看热闹?这纪国之人实在夸张太过了些,都快要将那王姬说成神女下凡了。”

祈简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漠道:“这不是错过了,我没见过纪王之女,自是不知她长什么模样,你想知道这个,不妨问问阿久,他知道的许是多些。”

阿久在厢外驾车,听到里面公子和云石的对话,便道:“新认回的纪国王姬的确姿容绝尘,那些百姓倒也没说假话。”

云石正看着公子侧容,一时不察,竟脱口而出道:“那与公子相比如何?”

这话一出,气氛登时一静,阿久默然未发一言,而祈简唇角微勾,抬起头看向云石,清浅道:“跟我相比?”

云石连忙摇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他已经闭嘴了。

果然祸从口出,圣人诚不欺我。

到了琴室,阿久将近两年在纪国的经营账本悉数交给祈简,并将最近有关樊城的各项消息向主子一一汇报。

“公子,昨日得到的消息,先前纪国太宰阴家和将军府范家联姻之事,好似出了变数,阴桓的小儿子在春风楼喝酒时,言语间对范家颇为不满,说是范家出尔反尔,两家说好的联姻之事说变就变,还说这等背信之人,不可深交。”

祈简:“可知其中变数为何?”

阿久摇头:“暂时未知,只听说范疆在家鞭挞了其子范起一顿,想必此事跟范起有关。”

不过无论两家矛盾因何而起,这事一出,想必关系不复从前,这两家,一个是纪国文臣之首,一个是兵权在手的武官之家,两家不睦,对他们来说,今后便有隙可寻了。

“嗯,还有呢?”

阿久:“我们在邹国的人马已经截下了曹功的粮队,但曹功勇猛,此事虽成,我们也折损了不少好手。”

祈简放下一本账册,复又拿起另一本,道:“没有暴露吧?”

阿久:“应该没有,陈远本是山匪出身,做起劫道杀人之事得心应手,且他素来为人谨慎,当是不会留下把柄。”

“邹国那边呢?临远可有消息传来?”

“回公子,临远前日传消息回来,说是已经跟康先生汇合,正将邹地的产业整合向燕国转移,只是康先生他们暂时还不想离开邹地,临远也拿先生没有办法。”

祈简闻言用手轻撑额头,思忖片刻,道:“那便由着先生罢,他既然还不想走,必然是有不想走的理由,叫临远务必保护好先生,一切以先生安危为重。”

阿久应下,接着祈简便又问起周天子的巫神令一事。

“公子,此事未有进展,只知神令最后出现时,的确是在纪国,可其究竟流落何方,还未有线索。”

且神令一事事关重大,不能大张旗鼓去寻,这样一来,事情进展难免滞缓。

祈简闻言闭目凝神一瞬,继而开口道:“云石,去请商巫进来。”

“公子!”云石眼神急切。

“去请!”祈简言辞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云石只得出门延请商巫,阿久在一旁侍立,不发一言,他知道,但凡公子决定之事,规劝再多也是徒劳,时日长了,他便不再做这些无谓之功。

只是商巫占卜虽然神诡,但每次卜测需耗费公子自身精血,公子身体本就多病,每次占卜,事后总要大病一场,久而久之,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仆总希望这种事越少越好。

不多会儿,云石便带着一个黑衣黑袍的高瘦男人过来了,男人进了屋,将罩着自己面容的兜帽取下,登时一张枯如树皮的面孔出现在烛光之下。

他的瞳孔漆黑,眼白极少,看人时直勾勾的,渗人极了。

“怎么?到樊城第一日,就唤我来占卜?”

声音也听着桀厉阴沉,给人一种不怀好意之感。

祈简却对他这副面孔不甚在意,只言道:“巫神令在纪国。”

“你说什么?巫神令在纪国?这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祈简只是简单一句话,商巫便再也不复刚才的阴沉模样,反而一脸狂热兴奋地凑近他。

“你不必管我如何得到的消息,我此番带你同来纪国,便是为了此事,若我所料不错,只有得到巫神令,你才能借其中神巫之力,恢复自己原来模样,可对?”

商巫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追问:“巫神令在哪里?”

祈简望进他黑沉的眼睛,道:“这要问你。”

问我?商巫不解。

祈简也没跟他卖关子,直接道:“你来用我的血卜算,或可得到巫神令下落。”

商巫疑道:“巫神令为何会对你的血有反应?难道你有巫神一脉传承?”抑或血脉?

祈简不言,只用短匕在火上烧了一会儿,然后割开自己手掌,将鲜血滴入碗中交给商巫。

商巫见状不再多问,从怀中拿出一副青铜色龟甲,将碗中鲜血浸润龟甲纹路,嘴里默然祷念,额上青筋陡起,整个人顿时大汗淋淋,似乎痛苦极了,与此同时,祈简面色也越发苍白起来,没一会儿,他便不由得躬下身子缓解痛苦。

云石和阿久连忙上去扶住他,好在没一会儿,占卜仪式便完成了,商巫站起身来,他脸上的纹路更多了,声音也更嘶哑了些,可他面带笑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这该是成了。

“在王宫!巫神令在纪王宫!我能感觉得到。”

还有呢?能再进一步吗?比如具体在哪个宫殿?哪个人手上?

商巫没好气地嗤笑一声,能卜算到东西在王宫已是幸中之幸了,寻找的范围从偌大的纪国缩小到了小小的纪王宫中,这还不够吗?他会的是巫术,不是神术。

为人可不能太贪了。

云石讪然低头,是他想当然了,不过现在知道东西在纪王宫中,那就得想办法进宫去,或者跟宫城中人有所来往,如此,找起东西才能更方便些。

祈简平复了下胸中翻涌的气血,继而撑起身子转向阿久,问道:“你名下产业,可有跟王族之人有过来往?”

阿久:“回禀公子,纪王二公子颇喜音律,时常约人来琴室静坐听音,听说最近他府上正在招募琴师,或可从他入手。”

“也好,那你便去安排。”

阿久应声便要下去,商巫眼珠转了转,本想说些什么,可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自己带上门出去了,现在已经知道了神令下落,或许他有可能,比祈简先一步拿到神令呢。

册封仪典结束后,夏柠和平娘在宫中好生歇息了几日,接着,纪王为她们延请的老师便进宫了。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国漫衍生而成,但夏柠仍然对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信息是世界交往流通的本源,只有掌握了有关各国的各种信息,她才能据此做出判断,来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且《溯流》第一季只笼统交代了故事发生的大背景,对于各国由来繁衍及盛衰之变少有提及,夏柠看完那些,脑海里仅有的印象就是赵国是当世强国,其兵威势重,为诸国之首,关于其他各国,她就知之甚少了,当下,她最该补足的知识,便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自她来到这里,成为莲姬的女儿时,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不仅仅是一部动漫了,这是一个无比真实的乱世,她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非得对其了解透彻不可。

“阿宁,我有点怕。”在殿前坐着等待老师的间隙,平娘突然凑近夏柠,轻声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怕什么?”

平娘往后看了一眼跟着她的侍女,然后悄声道:“我不识字啊,阿宁,若我学不会这些,先生会不会罚我?”

先前在主家的时候,她可是亲眼见过先生惩罚学生,直接把戒尺都给打断了,那些孩子哭声撕心裂肺的,就是这样,家中长辈还得跟先生道歉,时至今日,她想起那个场面依然后怕不已,于是天然对老师这个角色产生了畏惧心理。

夏柠对古字其实也一知半解,不过国漫中的古字,常用的她见了大概能认出来,认不出来的也能猜个大致意思,不影响什么,但是让她写的话,就比较费劲了。

说到写字,她便又万分庆幸这个世界是由国漫衍生而成,人们彼此交流用的都是普通话,而不是真正历史上那种古代官话。

“没事的,这不是有我陪着你嘛,我也没识几个字啊,再说了,我们如今是公主了,便是学得不好,老师最多找父王母后告告状,至于惩戒,该是不能的。”

夏柠安慰平娘的话刚一出口,后面朝华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语气轻快,隐约还有几分得意。

“没错,阿宁说的没错,咱们便是学的不好,老师最多也就找父王母后告状罢了,敢惩戒我们,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两个妹妹都这样说,平娘便放松了一些,她看着朝华走过来跟她们坐在一起,便问道:“妹妹跟我们一起上课吗?”

朝华怨气颇重地点头,“母后说我之前上课没学到什么,便要我跟你们一起重学,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听说这次给咱们上课的先生很年轻呢,说是太史令家的公子,才从燕国回来不久。”

几人正待细说,殿前一阵响动,接着一个清俊男子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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