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

《借口》

22. 22. 诱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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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我们刚为您在M国找到一家愿意与我们合作出版您的随笔集的出版社。那边想为您办一场读者交流会,希望您能配合一下我们的宣传工作。”

“什么时候?去多久?行程怎么安排?”

熟悉了流程,不只是编辑会惜字如金,林芸也习惯了直接说事。而且还做得更加彻底:她就是见了真人,面对面的也没和对方怎么互动。所以,合作久了,那边也习惯了没必要不找她,免得反造成负面效果,最后还得他们在后边帮着收拾,处理一些因为她的个人性格原因而导致的公关危机。

不止如此,他们还知道了该怎么应对林芸的经常性失踪、找不见人。一旦她失联超过两周没回信息,他们就会派人亲自找上门去。尤其是在她买了房子,有了固定住所之后,她就不得不吃教训。之后,她每回都是踩着点的在最后(默认“两周”)期限日的晚上,才回信息——避免再被人找上门来。

虽然回得晚,但只要她准备好了处理事情,就会沟通得很顺畅,几乎不会有不必要的情绪跑出来分散彼此对接的效率。说得好听,这叫就事论事,高效;说得不好听,就是当自己和对方是机器人,是两边的机器在进行沟通、对接、合作——大家都不是人。

这会儿的林芸,任谁都能感觉得到她在屏蔽自己的情绪系统,暂时借出身体来完成一项——必须嵌入社会系统中、与他人展开合作,是把自己更多作为一种工具式价值地展开行动的工作任务。

“你就不能笑得真一点儿吗?”有次,一位已经跟林芸在工作上算是很熟的责编私下里对她抱怨。那会儿,她正准备收工回归自己的私人日常,状态逐渐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

这时候的林芸才开始有了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喜恶,自己的语言,而不是官方的应对模式。于是,她一改之前的毫无毛病、但说了也等于没说的官方式回复,对责编只冷冷丢下一句:“您辛苦了。出于对您的专业态度的尊重,我愿意回答您这个问题:现在我这个样子就是我真实的模样。我不想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微笑,对有些人来说,是表达善意;但是对我,那就是纯粹的精神消耗——我没有那么多善意可以分享给这个世界。我只想跟这个世界各自安好,互不干涉。”

那之后,当她偶尔必须露面的场合,她就戴上这副透明面具,也无人会真的在意她是真笑还是假笑,——那位责编也逐渐接受了,对待她,得把她的文字和她这个人分开来看。无论是公事上,还是私交上,都要分开。虽然她自认对林芸照顾有加,但是林芸显然未必是这么想的。

“林老师,想不到您口语还挺好的。几乎都没让他们请来的翻译帮忙。”责编私下里向林芸隐晦打探她的过往隐私。

“年轻时曾去过Y国,在那儿学了半年英语,顺便蹭了那边通关的便利,像坐公交一样走马观花地顺便游历了它周边的几个国家。完全浸泡在英语环境中,把过去十几年的哑巴英语最后缺的那块给补上了,有点像打通了最后的任通二脉。——不过,也很久没用英语交流了,普通交流没问题,但是太专业或者太地道的表达,还是需要由专业翻译来帮忙。”林芸简直随时都想揶揄一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强迫式学习。

“哦——呵呵,那您也太低调了。如果把您的这段经历也写在介绍里,不是更有宣传效果嘛。”可惜,责编根本没听懂她真正想要讽刺的。而只听了她觉得可能有商业价值的部分。

“我知道你们营销会有需要,但是你们一定会夸大事实。我的那段经历平凡无奇,就跟你去一个跟普通话发音差异很大的方言区待上半年,然后会说一点当地方言,勉强能沟通,却被营销包装成精通当地语言——这么说你,你不会臊吗?而且,谎言永远都是假的,变不了真,我也没打算为了让包装成真就私下苦练口语,还非要练成‘播音腔’。时间精力有限,我有必要舍本求末,把自己真正的主业荒废,却把本来可以外包出去的能力非要揽到自己身上——我告诉你,真要那么做了,那不是让自己变得更强,而是把自己变得更像工具。你用‘失去做你自己’来交换‘成为一个更好的工具’——值得吗?”

“林老师。恭喜你啊。”忽然有人插话进来。

应声回头。林芸既意外又瞬间蹦出一个直觉:会不会,这次的版权代理生意,跟他有关?

“林云?”林芸的眼神在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先生。”

林云先是和跟他打招呼的责编握了手,然后待责编主动离开,留下他俩单独说话,他才答复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几天你的责编带你转了不少地方,对这个地方观感如何?喜欢吗?”

林芸心内警钟骤响,“原来如此。你这么费尽心机,就是想骗我来看一看?那你还真是下血本呐!”

说着,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林云见了,干脆上前两步,不等林芸反应,大庭广众之下就伸手去将她拦腰搂向自己,并故意收紧,逼迫她靠向自己。

林芸被这股力气推得只能本能地伸手拍在林云胸前挡住他,也避免自己的脸完全贴向他。这样的触感让她很反感,一股恶心感从心底蹿起。

这不是什么暧昧,而是侮辱,是冒犯!简直就是拿她当个物件一样地来摆布!试问,如果这个社会对这样的性骚扰有着很严厉的旨在“对等程度”的让施害者感受到受害者所受到的伤害程度(尤其是精神痛感)的惩罚机制,那这样的事情还能轻易发生吗?

这个世界,纵容单边性别不必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同时又施压甚至是明文强制另一性别要承担更多责任——这类的事充斥着每个人的日常,从生到死,太多了。这会儿,又碰上一件。

林芸的目光简直要吃人,可是林云却似乎完全没有与她同频的对接口,完全无视了她的感受。

林云刻意低下头,林芸下意识后仰,抬起的鼻尖与他低下的鼻尖几乎要碰到。

耳畔听见林云克制地低声质问她:“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就好像我是洪水猛兽?”

林芸强迫自己冷静,身体还是有些不受控的颤抖(不是不敢发作,而是不愿为事后的更多麻烦被外力强迫由她自己来承担主体责任——哪怕事情的始作俑者并非是她。——所以才会为了避免把自己卷入更大的麻烦而极力克制自己)。

林芸一字一句说得十分理智:“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是你父亲的。既然你知道我跟你爸做了交易——有一次,就可以有两次。”

林云果然身体一僵。林芸猜对了,那老头还不知道林云干的这事。

“你现在最好礼貌点。否则大不了我就闹到你爸那里去,把你爸你妈还有你——你们全家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我一个普通人的,好好地在媒体上说道说道。看看你们家的股价会不会受影响。——我呢,还可以拿你们做素材,写些故事,然后特地注明‘真实事件改编’,一定会有不少人想看这个热闹——谁又会真的在乎它们是不是事实?但是就是喜欢看‘真实事件改编’。——你觉得呢?”

林云心里还真计较了下,这才放开她。

“我不过是想让你过来看看这里。我可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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