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现场禁止心动

《犯罪现场禁止心动》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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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回到局里, 阮明栖立马让视频视频组对他们拷贝回来的视频进行分析。

通过特殊手段的处理,可视门铃拍摄到的视频清晰度要比一开始清晰很多。

“就是梁声!”看清视频中人的样貌后,林澄瞬间拔高了音量。

早在拿着照片给对门的老夫妻指认时, 江序洲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想, 如今不过是找到了铁证。

“他手里拿着黑色袋子跟我们在抛尸现场找到的东西一样,时间也对的上,抛尸的人就是他吧!”

几人对视频一段段往下看, 因为可视门铃的修复时间就在不久前,所以拍摄到的视频不算太多。

但能够确定的是, 在20号到现在, 梁声出现在凶案现场不止一次。

并且可视门铃并没有没有拍摄到本案的第五个被害人刘惠进入高海家中的画面, 所以刘惠进入高海家中的时间一定在可视门铃修复好之前, 也就是20号之前。

“林科说了,刘惠的死亡时间在48小时以内, 在这期间出入高海家里只有梁声一个人。”

阮明栖面色凝重, 证据有了, 凶手却被人绑架了。

奇葩案件不少,这么奇葩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于此同时, 医院那边电话打了回来。

在医院的同事来消息, 梁声的妻子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不过孩子的情况不太好。

秦臻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 孕期又遇上胎位不正,孩子七个多月还未到八个月时就进行了剖腹产手术。

孩子出生后在新生儿科将近住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出院, 因为早产的缘故, 孩子的心肺功能不是非常好。

偏偏又遗传到了秦臻的哮喘, 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如珠如宝的护着。

“三个月前,孩子身上出现了红斑, 因为发现的及时,所以情况控制的还不错,医院这边给出的诊断孩子是红斑狼疮。”

卟啉病是基因性遗传病,并且目前的医学技术没有办法治疗康复。

应时:“看过父亲和亲哥哥因为这个病症饱受折磨,梁声心里会对卟啉病产生恐惧,孩子身上的红斑会时刻提醒着他卟啉病这个不定时炸弹。”

“失踪的血液在梁声看来是他的救命药。”说着,江序洲看向应时,“你们了解到秦臻有给孩子吃动物血的习惯,可能需要辛苦勘查组的同志去他们家里看看。”

应时点头:“秦臻来派出所报警的时候,我就借着要去找绑架线索的理由去了一趟他们的家,从冰箱里血碗里提取了样本,已经送到实验室去做检验了。”

“另外我们在他家里检查了一遍,冰箱里只有一个血碗,如果碗里的东西真的被梁声替换掉了,他应该有一个专门藏这些东西的地方。”

毕竟他们在高海家里检查的时候,除了尸体外,并没有发现被“消失”的血液。

“还有一点,绑匪从一开始给秦臻打电话要赎金的那个电话外,并没有再拨打过第二个电话。”

江序洲的话让众人心中一凛。

阮明栖立马伸手去操控鼠标,点击播放秦臻的通话录音。

秦臻有个工作习惯,因为客户喜欢口头对项目提出需求,为了需求留痕会对自己通话进行录音,好方便在项目完成后进行功能点的核对。

也是多亏了这个习惯,让他们留存到了绑匪的勒索音频。

电话里的声音是带着电音的,明显是用变声器进行处理。

阮明栖听完一遍后再度播放了一次,发现不对后眸色一冷:“他不是绑匪。”

“什么?”阮明栖大胆的结论让没有遇上过绑架案的林澄一惊。

“为什么,从哪里发现他不是绑匪的。”作为队里的新人,林澄确实不如他们经验丰富,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而这时,一直在旁听的楚立阳也发觉了不对劲:“绑匪如果真要赎金的话,为什么没有提供交钱的方式,这不合理。”

“还有一点,从刚刚地下车库的视频可以看出,绑匪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梁声去的,医生的工资是会高一些,但开口就要几千万的赎金,和他了解梁声这一点存在矛盾。”

信息量涌入的太大,林澄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阮明栖说:“绑匪一定是一个非常了解梁声生活习惯的人,所以才敢在上班高峰期时间进行作案。”

“上班高峰期,赶着上班的上班族很多,车库就算容积率不密集,也终归是人多眼杂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可他还是选择在这里进行作案,很可能是因为绑匪清楚这个位置在某个时间段不会有人过来,让他足够有时间去作案。”

应时立马补充:“是这样,停车场我们去看过的了,梁声家里一共买了两个停车位,秦臻平时所开的那辆车因为一些刮蹭问题返厂喷漆去了,所以旁边的车位上是空下来的。”

“两个车位连着,没有旁边那辆车,视野就空旷了很多,加上我们了解到旁边只还有几个车位还没有卖出去,小区里没有买车位的租户,这种环境下,不会是动手的好地方。”

应时看了一眼林澄一眼:“可偏偏绑匪不仅动手了,还非常的嚣张看着监控摄像头,只要他不是傻,就证明他非常有把握在这个时间段实行绑架还不会被抓。”

由此可以得出,绑匪非常清楚梁声这个人以及小区周边情况,就显得赎金要价不合理,并不是真的要钱,而是另有目的。

“既然不是要钱,绑匪想做什么。”林澄觉得自己CPU都要干烧了。

职业生涯里第一个侦办的案子就是这么复杂,等到案件破了,参与其中获得的经验够他学习很多年。

阮明栖抬头看了江序洲一眼:“江顾问,要不你算一下他想做什么。”

江序洲要给他气笑了:“我也很想帮你算,可惜我专业学的是犯罪心理,不是算命。”

正当他们头疼之际,值班室的民警突然拿了个盒子进来。

“江顾问,你学弟来给你送东西了,说是韦教授叫他送来的。”

闻言,众人目光朝着民警手里的盒子看去。

阮明栖问:“你找韦教授帮忙分析案情了?”

“没有,案件情况非专案组成员不能轻易透露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江序洲眉头皱起,“老师也没给我电话,短信也没有。”

要是真送东西,为什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这并不符合韦教授的一贯行事风格。

“对方说是我学弟,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信息吗?”江序洲追问。

戒备的态度瞬间让众人变了脸色,尤其是拿着盒子的民警。

“我看了他的身份证和学生证,看到是公大的学生我才接的东西。”

江序洲走了过去:“他的证件呢?”

公安局是轻易送不进东西的,要送也需要有身份登记。

既然东西送到了面前,就肯定做了登记。

“这里。”民警立马把东西递过来。

于此同时,阮明栖不方便行动,没办法走过去看,眼神示意楚立阳过去看看情况。

楚立阳接收到“信息”,立马上前一步。

正好看到证件后顿时变了脸色,楚立阳问:“送东西的人呢?”

“外……外面。”

话音刚落,楚立阳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江序洲一瞬间有些手脚发凉。

应时看情况不对,也快步跟了出去。

对方送来的东西是个档案袋,摸起来像是文件一样的东西,上面又有“涉密”字样,所以他才想着会不会是着急的东西,就给拿进了。

阮明栖:“怎么了?”

“学生证是假的,公章不对,大四年级也没有叫梁旭这个名字的学生。”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给我一副手套。”

林澄赶忙掏兜,手套递过去才后知后觉:“江顾问,要不我来吧。”

江序洲已经把手套给带上了:“我来。”

档案袋打开的一瞬间,血腥气混着油墨的气息一下涌了出来,味道非常的难闻。

江序洲把档案袋里的几张纸抽了出来,是彩印出来的图片。

一包一包的血液袋放在冰箱里,数量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第二张图映入眼帘,江序洲整个人僵了一下。

“我操!”林澄看到图片上的东西,忍不住骂了脏话,顿时感觉头皮都麻了。

阮明栖坐不住了,强撑着站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手套的手一把将江序洲手里的东西抢了过去。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顿时明白为什么江序洲和林澄的反应会这么大。

冰柜内,放着四颗结了白霜的头,场面触目惊心。

如果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挺像裹了糖霜,制作时被制作工具戳的乱七八糟的冰糖葫芦。

就连办过不少凶残案件的他都看不下去了,更别说两个第一次正式参与到案件中的“生瓜蛋子”。

阮明栖手环抱住他的腰,有力的胳膊横在腰间,让江序洲的飞了的心神瞬间稳了下来。

“别凑过来,看外面。”

他刚想继续往下看,就被阮明栖按住,两人靠的太近,说话间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颈边。

江序洲原本跳动过快的心跳因为这句话,渐渐的开始平静下来。

外面有万家灯火,身后有阮明栖。

楚立阳他们追出去的时候,送东西来的人远远看到他们拔腿就跑。

“站住!跑什么!”

Chapter 32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 那人跑的很快。

“站住!”

楚立阳和应时紧追不舍,眼看就要将人抓住时,巨大的引擎声音从身后传来, 似乎越来越近。

察觉到不对劲, 楚立阳立马回头。

回头的瞬间,就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骑着重机车朝他们冲了过来。

那双眼睛充满了怨毒,恨不得要立马撞死他们一样。

“快闪开!”楚立阳大喊一声。

话音未落, 摩托车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尽管已经用最快速度在避闪,两人还是被刮蹭到, 顿时掀翻在地。

应时摔的目呲欲裂, 后背一阵剧痛。

楚立阳的手臂在地上摩擦, 得亏衣服穿的厚, 不然非得被蹭掉一块皮不可。

重机车的出现,给了那人逃跑的机会。

看到楚立阳他们都被拦住, 对方转头就跑, 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而这时, 听到动静从局里跟出来的同事追了上来。

“那小子跑了,快追!”

话音刚落, 没等他们做何反应, 骑着摩托车的那人突然将车头的方向调转过来, 朝着楚立阳的方向又冲了个过去。

“楚队快跑!”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后, 应时瞬间瞪大眼睛,嘶吼的声音都破音了。

“楚队!”

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响起。

楚立阳下意识的动作比脑子反应快, 转身拔腿就跑, 给自己的避闪争取时间。

“操了, 阮明栖你今天欠我欠大发了。”

引擎的轰鸣声音越来越近,赶来的同事试图拦下对方的车, 重机车的冲撞力要比一般摩托车大,他们的阻拦完全不起作用。

嘭——

“楚队!”

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与众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不放心外面情况在江序洲搀扶下走到门边的阮明栖就看到楚立阳从高处摔落,在地上连滚带翻。

“楚立阳!”

阮明栖瞬间瞪大眼睛,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刚动一下,腿部传来了刺骨的疼痛让他瞬间白了脸。

……

“诶诶诶,痛……轻点。”

楚立阳疼的呲牙咧嘴的,脸上的位置肿了一块,跟被人打了似的。

林培鑫被他突然抽手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别动,待会儿镊子戳进去了。”

“来两个人,按住他。”

当即就有两个小同志一左一右的按住楚立阳,免得他再挣扎乱动。

楚立阳痛觉比较灵敏,清洗伤口的疼痛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难忍。

“不是我说,你们这样一边一个,让我觉得我被逮了一样,是不是不太好。”楚立阳又好气又好笑,已经疼的呲牙咧嘴了,嘴还没闲。

林培鑫认真的帮他做着伤口处理:“那你倒是别动啊,学学阮队,他处理伤口就不吱声。”

“他皮糙肉厚,我跟他不一样。”楚立阳到处一口冷气,换过劲来立马笑着回道。

论数落好友来,他当仁不让排名第一。

“诶我操的,痛痛痛……”

好不容易伤口处理好了,林培鑫松了口气:“行了,都处理完了。”

“我是法医,一天天尽给你们干紧急处理伤口的活,能不能小心一点,保护好自己。”

楚立阳嬉皮笑脸:“下次一定。”

“你这外伤处理好了,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头磕的包不小,怕有脑震荡。”林培鑫有些不放心。

得亏楚立阳聪明,知道往回跑,借着门口值班室旁的墩子跳了一下,不然这会儿可就要手术室里抢救了。

人虽没有被车子正面撞到,但还是被带的腾空了,整个人重重砸在自动门上,后背一大块都青了,头也磕了个大包。

“你歇着吧,我过去看看。”林培鑫收拾完东西,往审讯室方向走去。

“诶,我也想去,等我一会儿。”楚立阳闲不住,非要跟着一起过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况,他也很想知道绑匪到底是什么目的。

两人到时,江序洲站在窗户边旁听审讯,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那小子交代没有?”楚立阳寻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倚靠在墙上。

江序洲深吸一口气:“没有,什么都不肯说。”

“嘴这么严的吗,什么来头?”楚立阳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江序洲:“俞威,今年23岁,是个健身教练,读书时期多次因与同学矛盾纠纷被记过,最严重的一次闹到了警局,因为双方都是学生,双方家长来后,教育了一通和解后就给带回去了,除此之外背调干净,和警方没有矛盾,不存在蓄意报复的情况。”

一番话让楚立阳沉默了,透过玻璃窗看向审讯室中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楚立阳可没有办法相信,那双阴毒的眼神是不带恨意的。

此时的会议室内,阮明栖面色阴沉的坐在里面,旁边坐着的林澄同样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人。

“说话,哑巴了?”

“你不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俞威抬头瞥了一眼阮明栖,“再说了,我都说了多少遍,你自己不信,我还能怎么办。”

阮明栖忍着怒气:“我再问你一次,你跟来送东西的人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你还要我说几遍,你再问几遍都是没关系,叨叨来叨叨去,来回就这么几句,你烦不烦。”

“没关系你袭警?”阮明栖声音不由地拔高几分,“以暴力方法阻碍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公务的,按照法律规定从重处罚,你们不认识你为了救他袭警,你说出去谁信?”

俞威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他又没穿警服,我怎么知道他是警察。”

“你们两个人凶神恶煞的在追一个学生,我看不过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不允许吗?”俞威挑衅的看着阮明栖。

“如果我真有问题,顶多就是好心办坏事,这年头见义勇为都得挨批评,还要上升到犯罪,你说我多冤的慌。”

俞威是铁了心什么都不肯说,还故意转移话题。

“诶,你在这局里感觉大小是个官吧,腿都瘸了还要来干活,你可真够惨的。”

说着,俞威还笑出声来了。

“你们工资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吧,这么卖命,值得吗?”

阮明栖微眯眼眸:“我工资高不高,值不值得就用不着你操心了,瞧你还笑的出来,看样子心情不错,正好我们这儿房间也挺空的,开一间给你冷静冷静。”

继续再问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阮明栖直接换了人进去接着审,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俞威浪费。

江序洲见门开了,立马过去扶他。

“跑了的那小子有消息了吗?”阮明栖问。

江序洲摇摇头:“没找到,调了附近的监控,看到他被一辆黑车接走了,那辆车子看车型,和梁声绑架现场的车子一样,不过没办法确定是不是同一辆车。”

“让视频组盯一下。”

阮明栖说完,看向楚立阳:“怎么样,没事吧?”

“哥们身体好着呢,不像你跟个脆脆鲨一样。”

楚立阳贱兮兮的笑,拉扯到了脸上的伤,不过为了不让阮明栖有机会嘲笑自己,强忍着痛意装淡定,表情有些。

林培鑫对这两人无语,一个跳楼完嘚嘚瑟瑟,一个被车撞了贱嗖嗖,怪不得他俩能做朋友,物以类聚。

“还能走吗?”阮明栖问,“能走跟我去一趟会议室。”

楚立阳收敛玩笑神色:“行。”

阮明栖把档案袋给他,示意他先走。

随即看向江序洲:“我和楚立阳要根据图上的照片去找被害人的头所在的位置,那小子嘴太硬,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撬开他的嘴。”

江序洲又怎么会不知道,只要分析出被害人的头藏在哪里,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阮明栖不让他跟着过去,不过是因为照片太过血腥,他不想让他跟着他们一起看图罢了。

“好,要是有需要的话叫我。”江序洲犹豫片刻后,沉声回道。

阮明栖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分析犯罪心理上你擅长,抓犯人是我擅长的,等着看哥给你露一手吧。”

江序洲对上他的眼神:“好,等你的好消息。”

阮明栖回头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

要想通过几张照片分析出藏尸地点和梁声所在位置,根本就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简单。

林澄原本是在审讯室里坐着,被应时替换了出去,抱着电脑到会议室找阮明栖时,看到会议室里的情况一下愣住了。

彩印照片被一张张排列,用磁吸贴在小黑板上,阮明栖和楚立阳一人站在一个空白的小黑板面前画着什么。

“来了别愣着,干活。”阮明栖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们从视频组和侦查组那里拿到了数据,医院所在的位置到梁声的家里,正常驱车行驶,回家的时间在40分钟左右,根据他的考勤信息,梁声每天从医院离开到回家的时间花费了一个小时,多出来的二十分钟是他用于去他的‘血库’取血时间,我们确定了一个区域范围,你根据信息排查一下可疑区域。”

“啊?”林澄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是!”

他本就是走技术线的,排查区域对他来说是他强项,怪不得应时会把他换进来。

林澄找个空位置坐下,阮明栖“忙里偷闲”回头给他指了一下桌上纸。

“那上边有我和楚立阳算出来的信息,你看一下,定位会准确一点。”

阮明栖说完就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在小黑板上算着什么东西。

而另一边楚立阳同样如此,被送来的彩色照片打印了好几张备份,他们手里拿着的纸张上被标记了很多数据。

林澄迅速调整状态,开始定位地点。

两种不同的笔记,信息拼凑在一起,林澄看的心惊肉跳。

阮明栖和楚立阳竟然通过照片上的时间,以及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留下的影子算出来当时太阳所在的位置,太阳光着角度一旦确定,可疑区域将大幅度缩小。

林澄瞬间瞪大了双眼,他们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吧?

“你看一下这个,是不是个序列号?”楚立阳发现不对劲,立马叫了一下阮明栖。

Chapter 33

阮明栖凑过来, 就看到楚立阳所指的照片是放着四颗头的那张。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面积大的物体会一下吸引观看者的注意力,尤其是还是黑白红三色强烈对比的情况下。

楚立阳所指的位置又是在照片的角落, 第四颗头后面的小点。

再加上冰柜中有厚厚的冰霜, 要是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楚队好眼神,不愧是队里的鹰眼。”阮明栖轻笑一声, 半点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楚立阳也笑了:“应该的,毕竟我这么优秀。”

阮明栖:“要不要脸, 夸你两句还上天了。”

楚立阳:“阮队的夸奖必须重视。”

照片是打印的, 没有办法像电子版一样进行放大, 虽然能依稀看出那是冰柜的序列号, 却无法一眼看出究竟的什么字段。

阮明栖立马拿了设备过来扫描,照片传到电脑上后依旧非常的模糊。

照片很快被发送到技术组那边进行清晰度处理, 阮明栖和楚立阳继续对还没分析完的图片进行检查。

家用电器在购买时, 为了联保都会进行信息登记, 一旦他们确定这个序列号,就可以顺着联保的登记信息找到这几颗头的藏匿地点。

正当他们欣喜自己的发现时,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两人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江序洲推开了门。

江序洲立马快步走了进来, 将自己的手机递交过去。

“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阮明栖看清来人后,立马问道。

话音刚落, 就瞥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阮明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楚立阳觉得不对,走上前去查看。

“出什么事了”楚立阳说, “操。”

收敛起玩笑神色,两人一秒回归工作状态,状态切换的非常丝滑给一旁的林澄都给看呆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两人的未免也太同频了。

同时他也在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有这么大的反应。

楚立阳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句,此时那个在发布案发现场照片的社交账号正在进行直播。

直播视频里,梁声被捆绑在椅子上,手腕已经被割开。

伤口渗出来的血液不仅染红了他的手掌,还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梁声的眼睛被蒙上,嘴里也塞住了布条。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小水桶,旁边看着个点滴瓶,被挂起的输液管正在滴答滴答的往水桶里滴水。

“他手上的伤口不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是不能尽快找到他,就算不失血过多而死,水滴落的声音吓都能给他吓死。”江序洲说。

人在视线受阻的时候,其他感官就就会被放大。

手腕被割开的痛感,以及耳边的水流声,都会加重梁声的恐惧。

这个时候耳边的水流声对他而言不是水流,是他一点点被流失掉的生命。

“网警那边已经在协助调查了,没有办法对账号进行定位,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越来越多,要是不尽快把人找到,会很难善后。”

阮明栖呼吸明显重了几分,从在社交账号上多次发布信息,以及这次的账号直播,对方明显就是想要闹大动静。

“绑匪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挑衅警方吗?”楚立阳有些想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

“审判。”江序洲说。

阮明栖微眯眼眸:“审判?”

江序洲把手机音量放到最大,为了放大水流的声音,绑匪还在四周放置了扩音器。

在水低落声音的遮掩下,隐约间像是有音乐声传来。

“是有音乐吗?”阮明栖问道。

闻言,楚立阳也认真的听了起来:“好像是有音乐声。”

江序洲立马说:“刚刚已经录了一段让技术组做了降噪和声音提取,是有音乐。”

“从提取出来的音乐是《忏悔曲》,梁声胸前用于束缚带绳子形成十字,代表了十字架的审判。”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江序洲用尽可能用精简的语言描述现在的情况。

“十字架代表审判,《忏悔曲》虽是忏悔自己过去所犯下错误的救赎曲,却造成了听到这首歌后的大量人员选择结束生命,《忏悔曲》也因此成为了禁曲。”

“绑匪的24小时是在给梁声的生命倒计时,也是给警方的倒计时,他们自诩正义之士对造成多人死亡的梁声进行审判,如果警方不能在24小时内找到梁声用法律来制裁他,他们将会用自己的方式伸张他们所谓正义,审判梁声犯下的罪行。”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立马打电话给技术组:“照片分析出来了吗?”

“正在处理中,还需要两分钟。”

阮明栖:“动作快。”

梁声杀了这么多的人,他该受到惩罚,但是要被带回来接受法律的惩罚,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死亡。

直播动静闹的太大,封局得到消息后立马给阮明栖来了电话。

封玉平:“阮明栖,不惜一切代价,把梁声以最快的时间带回来。”

阮明栖:“明白。”

“梁声的事情省厅已经知道了,接下来24小时的时间你那边要是有任何的需要,可随时向省厅技术组人员寻求帮助,手续的事情我来处理。”

有了封玉平这句话,阮明栖的心安定不少。

在阮明栖接电话的同时,楚立阳的手机也响了,禁毒大队一把手听说他在这边协助也对他进行了叮嘱,可见省里对此次案件的重视。

电话挂断不久,技术组的将分析出来的序列号给阮明栖发了过来。

阮明栖立马联系冰柜品牌的负责人,将冰柜上的序列号提供后,等待对方查找购买方。

直播视频中的梁声从一开始的癫狂大叫,逐渐变的沉默。

现在则是保持着耷拉头的姿势一动不动,要不是因为巨大的恐惧,身体不断的在颤抖,他们都要以为人没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播间观看人数不断在上升。

可他们现在除了等消息什么都做不了,局里已经派人去冰柜制造商那边。

冰柜购买的年份比较久远了,早些年的信息登记是用纸张记录的,要想找到信息没那么简单。

江序洲双手冰凉,没想到事情会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情况。

他在脑海中不断复盘,是否有什么遗漏的信息。

社交账号上发布了48小时倒计时图片出来时,他们虽然疑惑这个倒计时的作用,却并不明白这个意思。

是他们没能早点想通,才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距离直播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所有人的心都是悬着的。

林培鑫一直坐在电脑面前看着直播,时刻关注梁声的情况。

“冰柜信息还没有消息吗,梁声手上的伤口不浅,从地面上的血流量来看,再这么下去会有因失血过多休克,严重可能会导致失血过量死亡,他根本撑不到24小时。”

阮明栖深吸一口气,刚拿起手机准备再打一个电话过去询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手刚碰到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立马吸引了众人视线。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阮明栖的身上,心悬起来不落地的感觉非常的糟糕。

“冰柜购买方是高海的母亲,冰柜是定制的,体积较大不方便移动,很有可能最后一个藏尸点就在她名下房产证。”

局里派去的警员同样很紧张,在汇报信息的时候语速都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立刻调查她名下以及高海名下的房产的,是否有在嫌疑区域的。”

阮明栖按了免提,在听到信息的第一时间林澄就已经开始查找信息了。

有了冰柜的信息,接下来要调查名下不动产权的位置就快多了。

因为省厅那边开放了调查权限,机关单位优先保障他们这边的信息调查,进度要加快了许多。

等待信息查询的时间里,众人都焦急不已,门口的警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找到地址后立刻出发。

警局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混杂在一起,让人很是心焦。

楚立阳有些坐不住了,走到林澄身后看他查信息。

为了不打扰他,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放轻呼吸。

“找到了!”

“可疑地点有两个,一个是在桔园小区三栋701,还有一个是在绿河小区5栋803。”

桔园小区和绿河小区都是高海母亲的名下的房产,以为对方已经移民,房子都是空闲状态。

根据阮明栖和楚立阳算出来的下午太阳落山时间段的太阳光照射角度,两个小区都是符合情况的。

并且两个小区房产的交房时间都和冰柜定制的时间在同一年,这两个小区是藏尸地点的可能性非常大。

“分两组,应时你带人去绿河小区,任献带队去桔园小区,出发!”

负责带队的两个负责人跑的很快,两辆为首的警车离开警局后,警笛声就响了起来。

阮明栖和交警大队去了电话,在赶往现场的路上一路绿灯通行。

江序洲开着车,带着阮明栖和楚立阳也往现场赶。

在绿河小区和桔园小区里,江序洲选择了跟着任献点方向去。

也不知道是绑匪故意所为,还是就这么不凑巧,两个小区的电梯竟然同时坏了。

两队人赶到小区楼下后,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安全通道。

楚立阳转过身来,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江序洲毫不犹豫弯腰,将阮明栖给背了起来。

“诶,我靠!”

阮明栖一个重心不稳,撞在了江序洲的背上,他那大高鼻梁撞的不轻,疼的他直抽气。

江序洲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在自己背上能问稳一些,随即看向楚立阳:“别愣着了,快走吧。”

楚立阳:“???”

等楚立阳反应过来时,江序洲已经背着阮明栖走到了二楼的位置。

不仅仅是楚立阳,阮明栖被背起来的那一刻自己都懵了。

在阮明栖眼里,江序洲一直都是不会照顾自己,身体虽然不算弱,但肯定没有自己强壮的印象。

却想到,他一直认为需要自己好好护着的人,竟然也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费力的把他背起来。

惊讶也就在一刹那,阮明栖迅速回神,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七楼的高度,一般人快步冲上去都喘的不行,背上背着一个人的江序洲除了胸口有些轻微的起伏,脸色有些发白外,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楚立阳刚套好鞋套,接过趴在江序洲背上的阮明栖,好让他能方便穿鞋套。

一切准备就绪刚要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嘭——

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Chapter 34

打开门的一瞬间, 任献他们看到的是梁声的背影。

梁笙和视频中他们所看到的一样,反手被绑在椅子上,耷拉着头, 原本颤抖的身体现在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众人心中立马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所坐的椅子边上有一滩不小的血泊, 就目前地面的出血量来看,情况非常危险。

用于直播的手机就架在离他不远处的窗户边,在他们进屋时, 手机就已经将他们进门的画面悉数拍了下来。

直播间弹幕唰的飞快,不少深夜还在直播间守着的网友看到警察出现的一瞬间松了口气。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异样的声音, 指责他们来的太慢了, 让大家看了这么久的直播, 在怀疑警方的办事效率。

只有专案组的人员知道, 他们这几天顶着高压连轴加班的心情,他们真的都已经拼尽全力了。

任献注意到房间的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灰, 隐约可以看到有鞋印在上面。

目前没有办法判断鞋印是不是绑匪所留下来的, 贸然进入会破坏现场。

任献立马让人布上了踏板, 带着两个警员以最快速度进入房间。

来到梁声的身边,任献看到弹幕不断刷新的直播间, 立马动手将直播给关掉。

而这个时候, 一个警员动作非常迅速的完成了拍照, 配合着另一个人将人松绑。

梁声被放下时, 双目紧闭,身体冷的像是冰一样, 身上也非常的紧绷, 甚至可以说是僵硬。

其中一个警员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没有感觉到有气流落在自己手上,顿时就心里一紧。

“没气, 不会死了吧。”

另一个警员感觉头皮都麻了,立马去探他的脉搏。

“好……好像确实没动静。”

“检查一下他的瞳孔,和颈动脉跳动情况,手上的感觉会有差异,呼吸和脉搏较弱的时候,是感觉不出来的。”

匆匆赶来的医生立即提醒,因为跑了七层的楼梯,这会儿气都还没喘匀。

任献在听到身后两人的嘀咕时,心中一惊,将直播用的手机装进物证袋后立马走了过来。

“我来。”

阮明栖他们三个进来时,就看到任献正在检查对方的眼睑结膜、以及瞳孔和角膜的情况。

“瞳孔好像有些散了。”任献到底不是专业学医的,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个事。

阮明栖立马出声:“把人搬出来,让医生检查,别浪费时间,快!”

三人立马合力将人从房间里抬出来,在人还有生命体征的情况下,首要任务就是先救人。

救援动作可能会对案发现场造成破坏,留在现场的证据会不好收集。

任献他们在进场后立马检查梁声是否存活,对于接下来的行动起着更重要的作用。

梁声还活着,第一要务就是救人。

人要是死了,案发现场的保留对于他们寻找凶手就非常的重要。

梁声在被搬出来后,医生立马进行了检查,却发现他身体僵硬的有些异常。

“不会是尸僵了吧。”

阮明栖:“别随便下定论。”

周围的声音立马消失,江序洲目光一直停留在梁声的手腕上。

手腕上的切口触目惊心,皮肉外翻的割痕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血肉模糊间,隐约能看出他手腕上的割痕不止一道,要比隔着手机看还要更加的可怕。

不管医生怎么“折腾”,梁声都一点反应都没,就连医生都觉得可能没戏了。

“阮队,人没有反应,他……”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抽气声响起,显得无比突兀且诡异。

“我操!”

正要跟阮明栖说人可能已经没了的医生顿时吓的脸色都白了,下意识骂了一句。

江序洲原本在看梁笙的伤口,突然看到手指动了一下,脑子就好像是宕机了一样,停顿了两秒。

周围人也都被吓了一跳,人群中不知是谁声音颤抖的来了一句:“诈……诈……诈尸了。”

从短暂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阮明栖立马提高音量:“诈什么尸,人还没死快救人!”

随着一声喝,众人立马回神,赶忙协助随行医生将人送上救护车去抢救。

120救护车和警车一白一蓝两道影子如同闪电一般,飞快疾驰而过。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道路上的车辆算不上多,但还是能看到的。

为了不耽误时间,警笛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响了一路,赶往医院路上的红绿灯都做了控制,一路上都是绿灯通行。

任献去了医院,阮明栖把绿河小区扑空的应时叫了过来。

现场勘察工作在进行中,桔园小区701大门外的位置被拉上了警戒线。

江序洲一回头就看到,警员在对着大开的冰柜拍照。

尽管间隔了一段的距离,还被冰冻过,江序洲仍然能够感觉到,随着冰柜的打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那是的血腥气和肉块冰冻后的味道。

“林科,头被冻住了拿不下来。”勘察人员立马去喊林培鑫。

尸体的情况会对尸检结果造成影响,四颗头被冻在了冰柜里,因为血水的缘故,他们牢牢的粘黏在底部。

他们不能轻易触碰,否则若是造成了二次损伤,是给法医的鉴定带来麻烦。

林培鑫快步走了过去,拿着设备对着冰柜里的东西一顿拍照。

江序洲是想走的,一双脚好像被钉在了原地,挪不开步子。

眼看他们在冰柜边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林培鑫突然弯下了腰,小半个身子都进了冰柜里。

一瞬间,江序洲的呼吸都慢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培鑫的动作。

就看他手捧着一个面目模糊,颅骨凹陷碎裂,凹陷位置的白色物不知是冰霜还是脑容物的头动作缓慢的直起身子。

林培鑫的动作非常小心,像是捧着个易碎品一般。

帮他打开装尸袋的警员根本不敢往那边看上一眼,偏着的头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好不容易等到放置完成封袋后,拿着尸袋的警员受不了:“对不起。”

一声喊完,立马冲了出去,蹲在角落干呕起来。

呕吐声音大的让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周围看到的人纷纷打了个寒颤,觉得胃部一阵翻涌不适。

“别看了,外面等我们好吗。”阮明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序洲回头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他的眼神充满了茫然无措。

他知道刑事案件现场一般都是血腥且残酷的,在来之前他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也低估了凶手的残忍程度。

江序洲的眸色微动,眉头皱的紧。

“出去吧,我们很快出来。”阮明栖声音轻柔,似乎是怕在吓着他。

江序洲喉咙滚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堵的慌,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围勘察的警员还在忙碌,他在这里也属实帮不上什么忙,遂点头出去。

江序洲离开后,阮明栖拄着拐到林培鑫身边。

拐杖是跟着120救护车一起带来的,尽管第一次用,阮明栖“上手”很快,拄着拐十分灵活。

他一把接过警员手里的尸袋,看他那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让他去做什么赴死的任务。

“队长?”

尸袋被拿走,警员脸上表情满是疑惑。

“我来。”阮明栖沉声说道。

此时楚立阳也走了过来,手里也拿了个尸袋。

从头颅拿起来当装袋封好,放进箱子里,三人神色不变,十分严肃。

最后一部分尸块提取完毕,林培鑫说:“这边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先回去做尸检,有事的话打我电话。”

阮明栖点头:“好,你走的时候把他一起带走。”

说着,阮明栖看向门口的江序洲。

江序洲跟着他们在局里熬了一宿,一大早查到消息后就冲了过来。

不管是突发的情况,还是现场看到的东西,怕是都把他给吓到了。

林培鑫点头:“行,我们走了。”

江序洲看着楼梯口出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到艰难抱着箱子的林培鑫。

“我一个人搬有点困难,他们这边人都在忙,给我搭把手吧。”

江序洲反应比平时稍稍慢一些,反应过来后立马帮忙去抬箱子。

……

一直到下午,阮明栖他们才收队回来。

林培鑫的尸检也结束了,正好给他们检查结果。

“尸块和头颅都已经对上了,已经进行了缝合,四名被害人均有颅骨骨折,从骨折线的情况可以判断是由钝器击打所致,同时颅骨破裂位置发现利器切割磨损的痕迹,被害人死亡后,凶手对被害人头颅进行了钝器击打,以及单刃利器切割,根据创口的判断,单刃利器应该的水果刀。”

林培鑫把结论报告给他:“头部损伤以及身体缺失的血液量都可能导致被害人死亡,无法具体判断究竟是哪一种方式造成的死亡,这边给出的结论是并发死因。”

听到这番结论,众人心情非常的复杂,没有半点案件侦破的喜悦。

“行,大家在辛苦一下,把线索都整理出来,案子很快就要结了。”

众人立马应和,为了这个案子,没个人都崩紧了神经熬了这么多天,眼看就要结束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医院那边来了消息,梁声失血过多,能不能熬过去还要看今晚的情况。

任献有些不放心情况,打算今晚都守在医院等消息。

阮明栖本想去医院等着,被得知梁声被找到匆匆省厅赶回来的封局拦住。

“行了,医院那边我找人去看着,今晚我在局里值班,你们也辛苦好几天了,赶紧回去的休息,我们这是警察局,不是黑工厂,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心里没数吗,赶紧回去睡觉。”

阮明栖仍然有些不放心:“不差今天一个晚上,不等到消息我……”

“你什么你,你是医生啊,去了有什么用,再说我在这值班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封玉平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赶紧回去睡觉,这是命令,瞧你们一个个眼圈黑的跟被人打了一样,有什么事等明天早上再说。”

阮明栖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再多说什么:“是。”

听到他答应,封玉平板着的脸才缓和一些。

“立阳,这次辛苦你了。”封玉平对上楚立阳明显客气了很多。

自己家的二把手,和别人的宝贝二把手,自然不能一样的态度。

楚立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修炼的非常到家:“封局客气了,我们队里需要帮忙的时候您也是毫不犹豫的把人借来了,咱们都是自己兄弟,不说两家话。”

在封局的催促下,几个连轴转加了好几天班的专案组成员都被“轰”回家休息。

正好是晚饭时间,回家了也没饭吃,索性一起找个小店吃饭。

“呵,阮队今天做人了,请客吃饭都在店里了 ,平时可都是路边摊打发我们。”楚立阳笑着调侃。

“闭嘴吧你,说的好像怎么亏待了你一样,路边摊也没见你少吃两口。”阮明栖不客气的回怼。

其余人显然是都习惯了他们这种,不说正事三句话离不开损的交流方式。

应时说:“江顾问,碗放过来我一起烫了吧。”

闻言,江序洲立马拆了塑封袋碗筷,递了过去:“谢谢。”

“顺手的事。”应时一边烫碗一边说。

等菜的空档,楚立阳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杀人案应该是结了,凶手就是梁声,只要把报告整理出来移交去法院,你们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但梁声的绑架案还没有个结果,那些人神经兮兮的,接下来你们还有场硬仗要打。”

说到这个绑架案,刚刚脸上还有点笑意的几个专案组成员一秒表演笑容消失术。

“那些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绑架直播,还留信在现场,也太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了。”林澄说。

张爽喝了口水:“他们要是把警察放在眼里,就不会干违法的事情了。”

江序洲立马捕捉到关键字:“什么信?”

Chapter 35

“梁声被送到医院抢救后, 医生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衣服口袋里放了一个信封。”

阮明栖接过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碗筷,被烫的抽气。

“里面放的也不能算是信,应该说是小卡的东西。”任献说。

“卡面上是一个被置于高台之上的十字架, 下面放着一个倾斜的天平。”

阮明栖放好碗筷后, 掏了手机调出小卡的照片后给江序洲递了过去。

公平正义难以守护之时,我将会守护你——审判者

江序洲微眯眼眸:“绑匪认为自己是守护正义的审判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对, 不仅如此,我们在现场勘察后发现, 桔园小区的家里只有梁声活动过的痕迹, 那群人有着非常强的反侦察意识。”

也正因如此, 阮明栖深感头疼, 面对这样一群人,想要抓住他们没有那么的简单。

他们打着正义的幌子做事, 今天可以参与梁声的案件, 难保他们不会参与到别的案件中。

“说起来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们到底是怎么提前洞察到案件的情况。”应时提出了疑问。

阮明栖后知后觉口干,动作极为自然的伸手去拿江序洲面前都杯子。

在给江序洲倒完水后, 才给自己倒上。

“这你就要去问他们了, 等人抓到了, 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审讯由你主审。”阮明栖一口茶喝下去面露苦色,是他最不喜欢的大麦茶。

倒不是大麦茶不好, 是他属实喝不惯这个味道, 总感觉茶水喝进嘴里油腻腻的。

应时嘴角一抽:“那我真是谢谢了。”

看了阮明栖倒水全程的楚立阳摇摇头, 怪异的动作立马引起了阮明栖的注意。

“你什么眼神?”阮明栖皱着眉,嫌弃的看着他。

楚立阳:“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1】

阮明栖给了他一胳膊肘:“说人话。”

“除了小江你就看不着别人了是吧, 不说给在场兄弟一人倒一杯,好歹坐你旁边的我得有水吧。”楚立阳立马讨伐。

江序洲从刚莫名其妙的台词中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眸中染上笑意,看着两个加起来已经年过半百的人在打嘴仗,还挺有意思。

“你手瘸了?自己倒能怎么的?”阮明栖给他气乐了。

楚立阳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好好好,怪我对你抱有希望了。”

“戏这么多,给你泡面加蛋飘了是吧。”

阮明栖嫌弃的紧,至今无法忘怀自己每次去禁毒大队打白工,最后被这孙子无情赶出来的事情。

楚立阳也乐了:“就薅你两个乡巴佬,瞧你这记仇样,不稀的说你。”

两人跟说相声似的吵吵闹闹,给众人都给看乐了,这不比春晚有意思。

春晚语言类节目没他俩,少了好多乐趣。

应时往江序洲方向凑了凑:“他俩斗嘴可有意思了,有一年机关里搞活动要出节目,我们俩单位的局长看他们这么爱吵吵,就给他们报名去台上吵架了,两个人吵的跟几十号人一样,热闹的很不说,还拿了那年活动的最佳节目奖。”

这件事江序洲知道一点,当时阮明栖拿着节目奖状现在还在他家里放着。

阮明栖觉得那搞笑喜剧人的奖状有损他的形象,说什么都不肯留着奖状,江序洲就替他收了起来,还买了个相框裱着,放到了书房的柜子上。

“诶诶诶,你行了啊,别败坏我形象。”阮明栖听到后赶忙打断。

随后看向江序洲:“别听他们胡说,哥不是那样。”

江序洲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笑意:“嗯,听你的。”

听到这话,阮明栖面上才多云转晴。

楚立阳摇摇头,一副看到自家“不争气儿子”的表情。

吃饱喝足后,众人散场回家。

洗漱完躺在床上,困意很快袭来,向来有入睡困难毛病的江序洲这次躺下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

果然疲惫是最好的入眠良药,精神紧绷了这么久,突然放松下来,困倦感以碾压式获得胜利。

只是疲惫惊吓过后的睡眠往往不安稳,一整个晚上梦里就好像过电影似的,不断重复案件侦办的画面,好像在脑海里重构了现场一般。

一张张照片飘过,江序洲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的,却都扑了空。

突然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他刚想追上去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就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什么东西。

江序洲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回头的瞬间就看到带着冰霜的头离自己只有一寸的距离,仿佛自己的鼻息就落到他的脸上。

头上融化血水沿着脸颊滑落,江序洲瞬间惊醒。

额间全是因为惊吓而冒出的冷汗,心跳快的好像激烈的鼓点。

江序洲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

手机铃声响起,神游已久的江序洲才反应过来,他睡前设置的闹钟响了。

惊吓一场,睡意消散的一干二净。

洗漱完江序洲去到隔壁阮明栖的家里,他和阮明栖家的密码都是一样的,去到他家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子里传来食物的香气。

“今天起晚了,早饭还得等一会儿,你自己先玩。”阮明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一个开门他家的门开的顺手,另一个则是听到开门声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显然是日常中经常有的情况。

江序洲坐沙发醒神,阮明栖把做好的早饭端出来时,就看到他神游的样子。

拄着拐还闲不下来,还能灵活的做早饭,怕是也只有他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过来吃饭。”阮明栖说。

一下没喊动,阮明栖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走到他面前才发现,江序洲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

江序洲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却什么都没说。

阮明栖挑了挑眉:“脸色这么差,昨晚没休息好?”

“做噩梦了?” 阮明栖猜测。

江序洲点头:“嗯,梦到藏尸现场了。”

阮明栖唇角微微扬起:“昨晚都让你来我家睡你非拒绝,这要是哥在身边,你不就不怕了。”

听着他轻松的语气,江序洲神情有些哀怨:“我发现你这人马后炮放的挺好。”

阮明栖被他的话逗笑了:“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骂人都不带重复话的。”

被阮明栖这么一闹,江序洲心中的阴霾散了大半。

“第一次出现场看到害怕很正常,我实习的时候也怕,比你现在好不了多少。”阮明栖说,“那时候我害怕睡不着,就老给你打电话,你还记得吗。”

江序洲点头:“记得,你老打扰我学习。”

阮明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直接给气笑了:“我哪次打电话不是五分钟就给挂了,那五分钟能影响您老学习多少知识点,就这么惦记那五分钟?”

“嗯,我急需那五分钟。”江序洲忍着笑意,故意说道。

阮明栖怎么会听不出他是故意,可还是被梗了一下:“你可一边完犊子。”

“你读书的时候我要是不打扰你学习,都怀疑你要成书呆子了,都没点课余生活,要不是哥带着你玩,你的高中生涯回忆起来可就剩学习了。”

江序洲点头,这点他承认。

阮明栖的声音丰富了他的童年、少年的所有时期。

“所以这是你带我逃课打篮球被罚写检讨的理由?”江序洲脸上带笑的反问。

阮明栖顿时翻了个白眼:“这天没法儿聊了,尽记些不好的,赶紧吃饭,一会儿都凉了。”

……

守了一晚上后,梁声度过了危险期,只等情况好一些,就能进行审讯。

一直到第三天,梁声的情况好些了,也能开口说话了,阮明栖带人去了医院。

看到阮明栖的那一刻,梁声的情绪非常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期待。

对于案件过程一一供述清楚。

他的家族患有遗传性血液病,目前这类病症是无法治愈的,一旦患上就是在给生命倒数。

过程痛苦不堪不说,心理的折磨更是难以忍受,眼看父亲和哥哥因为病痛的折磨相继离世后,他开始打起了给自己养血库的主意。

他不甘心等待死亡的到来的,别的医生救不了他,就选择自救。

梁声认为自己换了血,也许就能避免病发,所以他利用自己医生的职务便利,暗中收集与自己血型一致的病人的信息。

可AB型Rh阴性血实在是太特殊了,他工作了这么多年才碰上了那么几个。

高海就是其中之一,他想自己救了他一命,那他也救自己一命,算是报恩了吧。

本就缺乏父母关爱的高海碰上了蓄意接近的梁声,高海以为他是真心对待自己好的,完全拿他当自己的父亲看待。

却没想到,最终了断了他性命的人,就是他最信任的梁声。

儿子的红斑狼疮放大了梁声对血液病的恐惧,他本来没想杀高海的,可是高海的心脏太脆弱了,两人打斗间竟然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高海的死加深了梁声的恶,也让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生命的脆弱,激发了他的求生欲。

他把这么多年维系起来的同血型的病人都杀了,为了给自己和儿子“换血”。

为了处理尸体,他选择了抛尸。

可是他没想到,抛尸的过程会被突然出现的严展看见。

他没有办法,为了不泄露消息,他杀了严展。

并且和杀害其他人一样,放干了他们身上的血。

却没想到意外“惊喜”,严展竟然也是AB型Rh阴性血。

刘惠不是这个血型,但梁声的一个病人在医院时提起稀罕事,自己店里的员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血型发生了变化。

一个被当成稀罕事说出来的故事,成了刘惠死亡的原因。

供述完了案件经过,梁声神情急切,紧紧拽住阮明栖的手,险些给腿脚不好的他拽倒了。

得亏应时反应快,把人给捞住了,这才避免了二次损伤。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快把我抓起来,让我去牢里,快啊!”

梁声的语气非常迫切,在那迫切之下还有难以掩饰的恐惧。

“你们还在干什么啊,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你们快抓我啊!”

梁声大吼:“我不能留在外面,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还会来的。”

阮明栖眉头皱起:“谁还会来?”

“那群魔鬼,他们说要是我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会来帮我完成,快把我抓起来啊!”

梁声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不由地拔高起来,甚至碰倒了点滴架,手腕上的伤口隐约有血渗出。

医生护士听到动静后立马赶了过来,梁声的手死死抓住阮明栖,生怕他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就没了。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医生给他来了一针镇定剂。

一番折腾下后,所有人都出了身汗。

“力气也太大了,手跟铁钳一样,掐死我了。”应时倒在门口的长椅上喘大气。

阮明栖脸色不太好:“刚刚他的话都录下来了吧。”

应时点头:“是。”

“好,回去写结案报告了。”阮明栖说,“另外这边再找两个兄弟过来盯着,防止那些人真的来绑人。”

回到警局,阮明栖将情况都汇报给了封玉平。

听完案件过程后,封玉平本就黑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报告尽快出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在人移交前医院那边我会找人盯着,处理好被害人家属那边的问题后,放你几天假,先休息几天养养腿吧。”

阮明栖应了一声,就要出去,拄着拐挪到门边了突然被叫住。

“局长您还有事?”阮明栖问道。

“差点给忘了,那有猪蹄汤,你嫂子听说你伤了腿特地给你炖的,喝完再走。”

封玉平目光看向桌上的保温桶,阮明栖反应过来后立马笑了:“替我谢谢嫂子。”

Chapter 36

案子结了, 警方通知被害者家属来医院领回被害人的尸体。

林培鑫将清洗干净的尸体重新穿上衣服,衣服遮盖出他们身上可怖的缝线,保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

收拾好一切, 林培鑫对着五具尸体深鞠一躬。

门边等候的警员看到这一幕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每次案件完成要送被害人“离开”前,林培鑫都会完成这样的“仪式感”。

倒不是他对死亡有迷信,而是他真诚的尊重死者。

法医是死者的发言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感受到被害人“交流”的感觉。

严教授得知今天是带严展回家的日子,说什么都要亲自去接。

为此父子俩又大吵一架, 最后还是韦教授听说这件事后出面调节, 父子俩才肯各退一步。

江序洲作为案件的参与者, 也被导师叫上陪同一道来警局。

他们到达警局时, 已经有几个被害人的家属达到现场了。

哭声大的门口都能听见,有的在不断咒骂凶手, 有的跪地崩溃痛哭, 表现各种各样。

江序洲自打进到室内后, 看着家属的反应心情十分复杂。

看他们的反应像是非常悲伤的样子,甚至捶胸顿足到一副恨不得以命换命的程度。

可若是真这般在意, 又怎么会在人失踪这么多天的情况下都没有来警局报警。

江序洲眼中露出了几分的茫然, 案件侦办的过程中, 协查通知下放了很久, 都没有被害者的家属来报失踪,使得他们在确定尸源的过程中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韦教授察觉到他的异样, 回头过来轻声问道:“亲身经历的案子和作为助手看资料侦办的案子, 感觉很不一样吧。”

江序洲点头:“是, 很难受。”

韦教授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因为你是有良知的人, 所以在放下你的理智时,你会感同身受他们的痛苦和委屈。”

“但是序洲有一点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感情不能胜过理智,一旦情感胜过了理智,将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韦教授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该提点的时候要提点一下。

江序洲点头:“我明白。”

韦文山对于自己这个得意爱徒,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欣赏和夸赞。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封局给我来了电话,说你在办案过程中好几次都提出来非常关键性的方向,给他们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江序洲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一个小插曲。

见他有些愣神,韦文山提出:“待会儿跟我去见一见封局,这是一次历练机会还要感谢他能放心的相信你。”

江序洲点头。

林培鑫听着前边的哭喊声,实在难以忍受这么悲怆的氛围,“残忍”的将面对家属的工作丢给其他警员,自己来到窗户边透气。

他来时,阮明栖已经站在那了。

手里拿着根燃了一半的烟,林培鑫走了过去了:“不是说要戒吗,怎么又抽上了。”

“没抽,点着闻闻味。”阮明栖轻笑一声,眼底却并无笑意。

结案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庆祝的事情,每个案子的结束都代表了有生命的离开,他们只是查出来真相,给死者一个交代,那些丢失的生命无法重来。

刑警队里绝大多数的警员都会抽烟,他们当然知道抽烟不好,但尼古丁的味道能够让他们在高压之下得到片刻的喘息,也能在长时间的熬夜中提提神。

阮明栖的没什么烟瘾,只有在实在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根。

“别闻了,一会儿给闻馋了抽上,这几天就白戒了。”林培鑫调侃道。

阮明栖:“不至于。”

忽然,前面传来了吵嚷声,距离的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正当阮明栖想去看看什么情况时,就看到姚盼盼气的脸通红从走廊的一头路过。

“诶,回来!”阮明栖立马把人叫住,“谁惹着你了。”

话刚出口,阮明栖就发现了不对:“你脸怎么红了,过敏了?”

姚盼盼闻言立马把刚刚的事情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刘惠的家属说人死了,凶手也抓了,他们该拿到死者的赔偿金吧,然后闹着要找我们拿钱。”

凶手对被害人家属是否有赔偿可不归刑警队管,刘惠的家人却闹个不停,非要他们拿钱。

“我们怎么解释都不听,还说是我们刑警队想昧了这笔赔偿款才不给钱,非要拉着其他家属来评理。”

争执之下还小动了两下手,姚盼盼本是在最前面安抚被害者家属的,直接遭受无妄之灾挨了一拳,脸颊红了一块。

阮明栖撇了一眼她脸上的红痕:“搞事情是吧,当警局是什么地方。”

把手里没燃完的香烟塞到林培鑫的手里,阮明栖大步往前面走。

林培鑫还没从他的雷厉风行的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前边传来了一声呵斥,吵吵闹闹的声音顿时消失。

林培鑫笑了:“你们队长发起飙来还挺唬人。”

姚盼盼点头,所以他们怵啊。

阮明栖人挺好的,还护短,但发起脾气来也是真的凶,跟炮仗似的威力巨大。

“队霸”出现后,现场局面一下就控制住了。

旁观了全过程的江序洲眸中染上淡淡的笑意,目光全程看着阮明栖。

处理完闹剧后,阮明栖一回头,就看到了正在盯着他看的江序洲。

原本绷紧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不少,大步朝着他们方向走了过来。

阮明栖和几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没他什么事了才站到江序洲身边。

“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没说要过来?”阮明栖压低声音问道。

江序洲:“我也是见到老师才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被害人被送了出来。

接到严展后,严教授一下就绷不住了,压低着声音在哭,身体抽搐的厉害。

安慰了几句后,韦教授带着江序洲先离开,留给他们家属一些空间。

得知他们要去封局办公室,阮明栖也跟了上去。

封局见到江序洲和韦文山时脸上是挂着笑的,看到跟在最后的阮明栖,笑容一秒消失。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你天天来局里晃悠什么?”

阮明栖嬉皮笑脸:“想你了。”

“少恶心人。”封局嫌弃的不行。

两人这没有上下级隔阂的相处方式给韦文山看笑了。

几人的话题很快就移到了江序洲的身上,封局主动提出,江序洲若是可以的话,希望继续在队里担任顾问一职。

犯罪心理的研究很重要的是经验,不能仅靠着书本上的知识纸上谈兵,来他们局里江序洲可以得到历练,队里办案也多个人才,双赢的决定。

韦文山看向江序洲,询问他的建议。

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江序洲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很感谢封局愿意相信我,给我这个机会,我很喜欢队里的氛围和同事,我会好好努力的。”

封玉平满意的笑了,“诓”了个人才过来,心情美的很,眼睛都笑眯了。

韦文山则是完全尊重江序洲的想法,这个历练的机会对他来说好处很大,只是学校和队里两边跑,怕是会很辛苦。

江序洲则表明态度:“我很荣幸成为其中一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没什么好再说的。

韦文山和封局还有话要说,两个小辈就先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的一瞬间,阮明栖故意撞了一下江序洲的胳膊:“你刚刚说的不对。”

江序洲挑了挑眉:“哪里不对?”

“什么叫很喜欢队里的同事,是喜欢其他人,还是喜欢我?”阮明栖不依不饶的非要讨个答案。

江序洲对上的笑意吟吟的眼神,心中一动。

阮明栖属于典型的撩人不自知,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可眼里只有一个人的样子让江序洲心中悸动一下。

“说话啊,你是喜欢他们还是喜欢我?”阮明栖再问了一遍。

江序洲沉默。

阮明栖见他不说话,又要耍赖皮要轻轻撞他一下。

还没碰到人,就听到江序洲说道:“喜欢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阮明栖瞬间笑开了花:“这就对了嘛,下次可不能拿他们当借口,就说实话。”

江序洲被他缠到不行,立马给了他一个眼神:“少在那孔雀开屏。”

阮明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

突然,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打破了夜晚街道的宁静。

一辆白色汽车直直冲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因为疾驰的速度,在碰撞的一瞬间,车头发生了严重的变形。

破裂的油箱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不停的在往下流油。

呲呲——

火花一闪一闪,情况危险到了极点,驾驶座上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痛苦的哀嚎,更没有带着恐惧的求救,有的只是时不时响起细碎响动声。

呲呲——

油箱被火花引燃的一瞬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动声。

动静大的仿佛周围地面都在震颤,巨大的热浪好像要将空气撕裂。

爆炸产生的气浪以燎原之势向四周快速扩散,空气迅速升温,变得灼热不已。

车辆燃起来熊熊大火,但因为道路周围没有房屋,无人及时发现此处的事故。

Chapter 37

等到车辆被发现报了警, 整个车子都被烧的焦黑。

接到电话时,阮明栖正在家里逗狗玩猫。

前两天交通局的兄弟们拦下来一辆偷盗来的狗肉车,有带牌子的狗大多都被狗主人办了手续领走了。

剩下没人领的狗按照规矩要送到安置地等待领养, 阮明栖想到前段时间江序洲提到想养狗, 与其买还不如去安置地看看,要是有眼缘带一只回来也好。

阮明栖跟江序洲说了这件事后,两人立马奔去安置地。

江序洲在一群的狗狗里对上眼了一只看起来刚满两个月的小金毛。

那只金毛因为年纪小, 毛也不是很长,灰头土脸的, 但是很活泼, 江序洲一下就看上了这个小家伙。

同时还把狗车上, 一只在偷狗时被顺带偷走的小奶猫给带走了, 一下家里猫狗双全。

小金毛脾气好,跟阮明栖撒娇摇尾巴的起劲。

听说有案件后, 立马就要过去。

刚拌完罐头出来, 江序洲就看到他起身要走:“要出去?”

“嗯, 有情况要出去了解一下。”阮明栖说。

江序洲听到他的说辞愣了一下:“不是案子?”

“还没确定,有可疑点, 是不是命案还要林培鑫那边尸检过后才知道, 交警大队的同志那边让过去看看现场, 以免真的检查出来是命案刑侦队接手的时候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江序洲立马把罐头放下, 两个小家伙屁颠屁颠的跑去吃罐罐:“我送你过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阮明栖腿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 但开车行为还是没有办法完成。

这段时间阮明栖上班都是江序洲送他去的, 专职司机做的尽职尽责的。

两人根据地址, 很快来到现场。

他们到时,林培鑫也刚下车。

林培鑫拿了箱子, 身后跟着的实习法医也是哼哧哼哧拿了一个。

局里的实习法医个子比较娇小,看他拿箱子,阮明栖总怕他摔个倒栽葱。

“小江,你也被抓来啦,辛苦辛苦。”

林培鑫看到阮明栖身后的江序洲,笑的格外热情。

阮明栖不乐意了:“什么叫抓,说话真不好听,这叫忧心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林培鑫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没理会的他的满嘴跑火车。

“现场什么情况?”

“说是车祸。”阮明栖说,“车子昨晚直冲撞向了路边的防护栏的,引发了爆炸,因为地处位置太偏僻,一直到早上才被发现。”

“有可疑点吗?”林培鑫问。

刑侦队只侦办刑事案件,叫法医过来判断非正常死亡情况很正常,在法医还没给出结果的情况下叫来了刑侦队的负责人,这不合常理。

“说是调查路段的监控路线,发现车子在道路上高速行驶,并且在即将撞上防护栏时没有任何的减速动作,目前他们跟我说的情况就是这样……”

阮明栖和江序洲去看调查到的路段监控录像,从视频中看的情况,车速快的都有残影了,的确一点刹车的迹象都没有。

交警队的同志们也查看过爆炸现场的路段,没有刹车的痕迹。

“起火的原因清楚了吗?”阮明栖问。

交警队的同事说:“检查过了,暴力冲撞后导致油箱破裂,掉落的火花引燃汽油导致的爆炸。”

江序洲几次倒回重看,确定没有遗漏的可疑点后,才把平板递还给阮明栖。

照片已经拍摄完毕了,尸体从车里搬运出来,林培鑫正在对尸体做初步检查。

在等待期间,阮明栖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车辆出现的时间很奇怪,凌晨四点的时间,为什么会在荒郊野岭的路段高速行驶。”江序洲说。

另外在公路上,还有不少车身碎裂的残片,能够造成这么惨烈的情况,结合视频上的车速来看,很可能车速的快要两百。

不管是车速还是车辆出现的时间,都非常的怪异。

阮明栖点头:“正常情况下,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是就有求生的本能,哪怕是想要自杀的人,在濒临死亡时,都会有无意识的求生行为,这么高的车速没有尝试减速带动作,也有些可疑。”

两人都提出了各自的想法,虽然可疑,但还是要等林培鑫那边的尸检情况,才能明确是事件和命案。

严重变形的车头将人卡的很紧,尸体从车里搬出来费了不少的功夫。

好不容易搬了出来,众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林培鑫蹲下身子,做初步的尸检判断。

尽管隔着口罩,焦糊味还是一个劲的在往鼻子里钻,除了肉的糊味外,隐约还有汽油焚烧后的味道,很是难闻。

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大火烧的干净,没有办法通过衣着以及证件信息确认尸源。

林培鑫检查了一下尸体的表面,尸体呈现斗拳状,宛若在打拳击的姿势。

阮明栖见林培鑫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变觉得有些奇怪:“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江序洲点头,就他目前的承受能力,好像确实没有勇气跟过去看烧焦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阮明栖刚走到他身边,就看到林培鑫轻轻捏了一下尸体手臂部位,当即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一块焦黑的东西从手臂上掉了下来,阮明栖瞬间瞪大了眼睛。

“烧的这么严重。”阮明栖说。

林培鑫点头:“是,表面皮肤都已经碳化了,一碰就掉。”

“他这个姿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生前被烧死会出现的姿势斗拳状。”

林培鑫舒了一口气:“生前烧死会呈现这样的姿势不假,但死后焚尸,只要达到一定的条件也能够形成斗拳。”

“燃烧尸体的火是汽油焚烧爆炸导致,把车子烧成这样,火势一定非常大。”林培鑫说,“这样急猛的火势,是能够迅速使尸体的软组织受热收缩,从而形成和生前焚烧一样的斗拳状。”

“另外尸体身上的汽油味太重了,就算是油箱爆炸导致的起火,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这么重的汽油味,助燃剂和尸体的生化实验结果帮我跟进一下 。”

阮明栖点头:“好。”

尸体焚烧的情况太过严重,很难从尸体表面的检查看出点什么。

阮明栖在现场转悠了一圈,现场警戒线范围拉的比较广,得亏这个路段平时少有人来往,不然一定会引起交通堵塞。

尸体被带回后,为了方便检查,需要把蜷缩的身体打开。

斗拳状的尸体定了型,要想打开得费很大的力气。

林培鑫和实习法医两人配合着将死者的尸体展开,施力时两人脸色涨的通红,脖子上都能看到明显的青筋。

尸体展开的一瞬间,扑鼻而来肉糊味让实习生杨彬胃部一阵翻涌,感觉酸水都要涌出来了。

一个没忍住,杨彬冲到一边干呕。

林培鑫抬眸看了他一眼:“还能坚持的住吗?”

杨彬脸色煞白,声音都带着几分鼻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吓哭了:“可以。”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杨彬回到了解剖台旁。

“看好了,面对焚烧的尸体,第一步要判断的是生前被烧死的,还是死后焚尸。”

杨彬有些疑惑:“师父,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开着车,会开车肯定是活人,就没必要判断是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焚烧了吧。”

林培鑫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手上的验尸工作。

“尸体已经焚烧严重,皮表已经炭化,通过看皮肤的烧伤程度看生活反应这个方式就没有用,这个时候要检查的就是死者的呼吸道。”

杨彬虽有疑惑,但还是很认真的在学,尽管这些知识他在学校的课堂上就已经非常的熟悉。

……

“是命案,准备接受案子。”林培鑫一个电话,瞬间让阮明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江序洲完成下午的课业,按照时间来接阮明栖下班,刚巧碰上小组会议。

“江顾问来的正好,我们要开会了,一起啊。”应时招呼着。

江序洲:???

还没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喜提加班的江序洲给被带着一起进了会议室。

阮明栖正在调试投频设备,看到一起进来,表情还有些茫然的江序洲有些意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险些笑出声来。

但到底这么多人在,工作又当前,他要是笑了不太合适。

轻咳一下,强压下脸上的笑意。

“设备调好了,我这边先说一下,案件的大致情况,剩下的尸检结果让林科来说。”

阮明栖开了场,投影上播放着从交警大队拷贝回来的车祸现场视频。

“今早四点二十分,73车牌的黑色汽车以190的行驶速度在京宁国道路段疾驰,撞击路面防护栏后油箱破裂引发爆炸,在车祸发生前,车辆未有刹车行为。”

“我去,这个速度赶投胎啊!”张爽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被惊到了。

“这种速度我看视频都肾上腺素飙升,他都不怕的吗?”又一人开始搭腔。

阮明栖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讨论,没有搭腔,把话语权交到了林培鑫那里。

Chapter 38

“通过尸体的检验, 尸体表面由于车祸的暴力冲撞,全身骨骼出现多处骨折及断裂的情况。”

“其中骨折部位多出现在胸部,肋骨断裂刺破肺脏, 另外死者髋关节骨折, 下肢受变形车头挤压严重畸形扭曲。”

专案组成员除了去过现场的阮明栖和负责尸检的林培鑫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样子,纷纷被损伤情况给震惊到。

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一点都不为过。

高速撞击过后的车头直接报废,死者下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又经历过大火的焚烧, 从车子里弄出来还能保持两条腿在身体上, 非常令人意外。

江序洲第一看到这么高清直观的焚尸照片, 尽管隔着屏幕, 都感觉焦糊味要传入鼻腔。

“大火的焚烧使得头皮缺失失去完整性,皮下是否存在血肿情况无法辨别, 但通过CT后发现, 颅骨有一条条形的骨折线。”

林培鑫将照片切换到颅骨部位的高清图上, 照片是在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完成拍摄的。

剥离了骨膜后,在强光灯照射下, 颅骨森白更甚。

“经过检查发现, 除条线骨折线外, 在着力点的对侧, 无对冲伤。”

林培鑫解释:“如果是车祸造成的损伤,所留下的伤口应该是凹陷性骨折, 并伴随有脑组织出血。”

“现在这条条形骨折线并未出现凹陷性, 脑挫裂伤严重, 出血量大,有很大的可能是人为击打所致。”

这时有人提出了疑议:“死者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颅骨有损伤属于正常现象,会不会是冲撞下,后脑撞到头枕的位置造成的损伤。”

说完,那人自己沉默了。

开过车的人自己就知道,在道路上什么突发情况都可能发生,紧急刹车会因为惯性的缘故身体完成前冲动作后,受安全带的束缚回靠在靠背上。

在头枕的位置放能够造成头骨骨折的东西,除非是不想活了。

林培鑫见没有人再提出疑问,继续往下说。

借了一下阮明栖的激光笔,在颅骨伤口的位置打了个圈。

“还有一点要解释一下,被烧死的尸体,经常会出现颅骨迸裂,这是由于颅骨脆化以及脑组织膨胀等原因造成的。”

投屏上照片切换,红白相间的脑组织结构出现在眼前时,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我操。”

林澄正在认真的观察骨折线,突然切换图片给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骂出声来。

其余人也比他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皆是被吓的一激灵。

江序洲明显感觉的自己的心跳快了不少,心脏瞬间收缩,脑瓜子嗡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死者的头颅虽然也被大火焚烧,但颅骨并没有烧的很严重,也没有迸裂的情况,所以条形骨折线不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综上,脑组织颜色偏红和状态都可以证明,骨折线产生的原因就是外伤。”

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对于对冲伤专业名词就算一开始不了解,多听几次也就明白了。

江序洲则是已经打开了搜索引擎,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外力击打确定后,要分析的就是作案工具。”林培鑫说,“从伤口的形态,我认为作案工具的条状软物。”

此话一出,不尽是专案组的其他成员,就连阮明栖都懵了。

“软的?”阮明栖满脸疑惑,“软物怎么把人打骨折?”

骨折也就算了,还是人体骨骼中最硬的枕骨部位。

林培鑫表情有些为难:“这一点我也还没有想通。”

这也是在判断完伤情后,他第一个无法解答的疑问点。

江序洲默默在自己设备上记录下了这一关键信息点,并且在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林培鑫将照片切换到下一张,照片的旁边还能看到带有使用痕迹的止血钳和手术刀。

“我们对被害人进行舌头以及整套脏器的分离,做了病理学检验。”

“气管检测后发现,气管内存在少量的烟灰,热灼伤有,但程度较轻。”林培鑫说,“说明死者在发生车祸前还存在生命体征,但气息微弱,车祸发生后,很快就停止了生命体征。”

“另外我们给死者的胃溶物和血液样本做了检测,发现还有一定量的汽油,汽油为有麻醉性毒物,且带有刺激性气味,正常人是不会有饮用汽油的行为。”

“另外死者的死亡原因也不是服用汽油中毒,从目前判断,因该是脑组织出血量大,外加大火烧死,两种并发性死因。”

任献惊叹:“凶手得多想对方去死啊,还做了双保险,生怕死者死不了啊。”

“是三保险。”说到这,阮明栖提出。

“你说车内有怪味,实验室的检测结果出来了,车内被浇洒上了大量的汽油,火势才会这么猛烈。”

车内有大量的汽油助燃剂,如果不是预料到一定会有车祸发生,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有了这几个信息的辅助,基本可以确定是命案无疑。

阮明栖看向林澄:“死者的身份信息调查到了没有。”

“已经调查到了。”林澄说,“根据路段监控拍摄到的车牌,找到了车主的信息,车主名叫吴方成,根据提取的DNA样本确定,死者就是车主吴方成本人。”

吴方成,27岁,京海市人,是一家规模一百人的百泰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投屏接口转移到林澄的电脑上,很快就调出了吴方成的个人信息。

“根据车辆的登记信息,我们尝试联系了吴方成的家属,他的妻子辛曼说他们最后一次联系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的十一点。”

江序洲记录下时间点信息。

林澄说:“今天是吴方成儿子的一周岁抓周宴,他本人昨天还在津宁市出差,并且在电话里跟辛曼表示自己会连夜出发,一定会赶在儿子的抓周宴前回来。”

“我们根据辛曼提供的信息,调查了吴方成在津宁市酒店的入住记录,那边的服务员称吴方成是在当天晚上11点50分办理的退房手续,并且在酒店登记的车牌号也是我们调查的那一个。”

林澄切换了投屏页面,展示了高速路段车辆入进入时间。

江序洲立马想起他们去现场时,听到阮明栖所说的内容。

“车祸发生在国道路段,车子进入高速,有拍摄到他离开高速的时间吗?”

林澄立马回道:“有,高速出口拍摄到的车辆离开高速路口的时间是在今天的凌晨3点32。”

阮明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津宁距离京海256公里,全程走高速不休息最快的3个小时就能够到达,吴方成要赶上儿子的抓周宴完全可以第二天早上返程也完全来得及,没有必要连夜赶路。”

话音刚落,江序洲立马提出:“吴方成离开高速路口的时间地点也相对怪异,他所下高速的路口并不是最省时间的高速口,从拍摄到他下车的路口,再经行国道,返程所花费的时间,要比全程高速多花费两个小时。”

“车祸发生的地点距离高速路口不远,以国道的限制速度,到达该地点的时间应该是在3点50分,而吴方成却在4点20的时间到达该地段,并且以190的车速撞击向防护栏,在多余的30分钟内,他的去向的未知。”

现在掌握的信息较少,专案组又没有对现场进行勘察,立马划分两组行动。

阮明栖:“吴方成的社会关系进行重点排查,能做下三重保险杀人的,激情杀人的可能性非常小,重点放在仇杀和情杀上。”

应时带人去现场复勘,并且沿着国道线走一趟,可是否有遗漏信息。

从高速路口到事发地,驾车行驶时间不需要花费多少,但要是找从这段路找线索,困难程度非常高。

林培鑫也选择跟上他们复勘的队伍,再回现场去寻找证据。

阮明栖则带着林澄和江序洲去一趟吴方成的家,和家属做一下走访调查。

两组人员分头行动,一场会议结束后,外面天都黑了。

深冬的凉风吹来,刮在脸上生疼。

江序洲站在警局门口,等着在和应时交代事情的阮明栖出来。

等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身后传来了人群的说话声。

复勘队伍出发后,阮明栖才拿了东西姗姗来迟。

“怎么去车里等,门口站着风多大。”阮明栖皱起眉头。

江序洲倒不觉得有什么:“吹吹风,清醒清醒,挺好的。”

“一会儿吹感冒了,看你还怎么美。”阮明栖有的不乐意。

林澄抱着自己的电脑小跑着就出来了,出去走访的人齐了,三人一起上车。

江序洲的车坐的肯定要比警车舒服,林澄坐在后排的位置,汇报着吴方成家里的情况。

江序洲一边听着,一边开车。

道路两旁的路灯在道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驶出主干道后,他们的车被堵在了路上。

下班高峰期时间,哪怕不是在主干道上,都会遇上堵车。

阮明栖摇下车窗,看着路边生意兴隆的小店,饭菜的香味都飘到路上了。

咕噜噜——

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阮明栖轻笑一声:“饭点了,肚子都抗议了。”

林澄有些不好意思,都还没开始干活,就先饿了。

Chapter 39

阮明栖打开副驾驶前面的手套箱, 里面放了不少的小零食,给林澄看的眼睛都直了。

在箱子里挑挑拣拣,阮明栖挑了两包能顶饱的压缩饼干扔过去:“没时间让你下车吃饭了, 先吃这个吧。”

林澄看了看压缩饼干, 惊讶的不行:“江顾问,你车里怎么放了这么多小零食。”

这时前方的车子动了,江序洲放下手刹往前开。

“有的时候忙起来会忘记吃饭, 车上备着一点方便。”江序洲看了一眼后视镜,果断超了前边的车。

林澄点头, 江顾问还挺细心。

他低头啃饼干的时候没注意到, 副驾驶的某人正在侧着头, 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序洲。

江序洲说的是没什么错, 不过这个忘记吃饭的人可不是他自己,而是阮明栖。

工作性质的原因, 阮明栖吃饭时间不是很正常, 江序洲车上的东西都给他备着的。

“江顾问, 吃饼干吗?”阮明栖笑着问道,“我手挺闲的, 可以喂你。”

听到这话, 没等江序洲作何反应, 后排的林澄差点被嚼碎的饼干屑呛死。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等结束了我来清理。”林澄太激动, 咳嗽一下饼干屑都喷出来了。

江序洲警告的瞥了一眼阮明栖:“没关系, 小心别呛着。”

林澄生怕嘴里的饼干再给喷了, 紧紧的捂住嘴,点起头来也不管江序洲看没看见。

而某个肇事者不仅没有“悔过”之心, 还笑出声来。

“这么浪你能得到什么?”江序洲深吸一口气。

阮明栖笑道:“快乐。”

“说真的,没开玩笑,不准点吃饭对身体不好。”阮明栖半玩笑半认真说道,“一会儿到了垫吧点吃的再进来。”

江序洲要给他气笑了:“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人是铁饭是钢,吃两口怎么了?”阮明栖回的理直气壮,“是不是林澄。”

突然被点名的林澄一脸懵逼,其实我不是很想参与你们之间的聊天。

“你看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阮明栖一边说着,一边从手套箱里挑吃的给江序洲准备好。

江序洲:“……”

想给他丢下去。

林澄:“……”

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闭嘴吧。”江序洲生怕他再说点什么吓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强行给某人闭麦。

三人到吴方成家所在的小区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的时间,在过来之前,阮明栖已经提前电话打了招呼,吴方成的妻子辛曼特意等着他们过来。

他们所住的房子在西子湾小区,是中档别墅区,安保情况虽比不上高档别墅区的配置,却也要比一般小区好的多。

吴方成家的位置在靠东面的独栋小别墅,外来车辆不能开进小区内,三人在保安室做了登记后,在保安的带领下往里走。

开门的一瞬间,他们见到了跟他们通电话的辛曼。

辛曼长的非常漂亮,一身剪裁得体的礼服裙的,脖子上还带着一条成色不错的珍珠项链,及腰的长卷发自然垂落,妆容精致漂亮。

看到来人时,她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阮明栖和林澄出示了公安证件,保安见没她什么事了,就先找了个借口离开。

“三位请进。”辛曼侧身让他们进屋。

家里的阿姨沏好了三杯茶,过来放下后就走了。

“我们来之前给您来过电话,不过您刚刚看到我的样子,似乎非常的惊讶。”阮明栖似闲聊的语气问道。

态度好像是随口一提,但目光却一直都在注意辛曼的表情变化。

“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三位这么年轻。”辛曼表情自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事情您应该也知道了,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和您了解一下您丈夫的事情。”阮明栖点明来意。

林澄那边的录音笔已经开了起来,辛曼还往那边看了一眼。

“在电话里的询问我也说过了,今天是我儿子的抓周宴,我们都为了今天做了很久的准备,要是知道他会出意外,我就拦着不让他回来了。”

说着,辛曼脸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眼圈不自觉的泛红,连带着说话都已经带上了哭腔。

江序洲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尽管辛曼打扮的非常靓丽,眼下的乌青和神色的疲态是藏不住的。

在提及吴方成时,会忍不住的哽咽,可见是真的伤心。

“我们夫妻感情很好,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在结婚前谈了五年的恋爱。”辛曼吸了吸鼻子,“结婚后我就没有出去工作,一心打理着我们的小家,有了孩子后,方成虽然很忙,但都工作空闲下来的时间都会空出来陪我。”

辛曼说了很多她和吴方成之间的事情,包括两人的相处细节。

阮明栖不仅没有打断,还时不时的给予反馈,好让她能够继续说下去。

林澄觉得奇怪,明明走访调查大多都是以警方询问为主,怎么到了阮明栖这里反倒是让死者家属在主动说。

尽管带着疑问,林澄还是默默的听着,坚信队长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半个小时过去,林澄听的都觉得要嘴巴干了,阮明栖才开始问问题。

“昨天晚上您和您丈夫通电话是在几点?”阮明栖说,“为了做笔录,麻烦您再说一次时间点。”

辛曼点头:“是在十一点零三分的时候,用家里的座机打的。”

“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查一下通话记录。”

阮明栖也顺着她的话说:“好,这个信息我们会进行核实的。”

“您丈夫昨天在打电话的时候有异常的情况吗?”阮明栖问道。

辛曼垂眸思索,仔细回想起昨晚与吴方成的电话:“没有什么异常,我们的话题都在聊儿子,那时候时间太晚了,孩子都睡了,不然换做平时打电话,他们父子俩都要得说两句的。”

“那您知道您丈夫在外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怨吗?”

辛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很平静的说道:“不会的,我丈夫脾气性格都很好,从来不会在外面和人结怨。”

说完,辛曼的眼泪又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下这么狠的手。”

哭泣声顿时在客厅中响起,阮明栖和江序洲对视一眼,眼中情绪多少带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该问的也都问的差不多了,三人起身准备离开。

辛曼立即调整好情绪,送他们出门。

在阮明栖他们离开前,辛曼将人叫住:“阮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接我丈夫回家。”

阮明栖没有给予一个明确答案:“案件还在调查中,能接走时就给您来电话的。”

辛曼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神中显得有几分落寞和难过。

强忍悲伤的情绪,跟对方告了别。

在往外走的路上,林澄感叹一句:“真可怜,孩子周岁的时候爸爸没了,等以后孩子长大了该多难过。”

林澄的感慨并没有得到阮明栖和江序洲的回应,两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队长,江顾问,你们是发现什么不对吗?”林澄后知后觉的问道。

阮明栖:“回车上再说。”

返程的路上,阮明栖挑起了刚刚的话题:“你们觉得辛曼刚刚的回答表现的怎么样?”

林澄不明所以:“挺好的,所有问题回答的都很详细,给我们节省了很多时间,他们夫妻感情也很好,应该不存在情变的可能。”

就刚刚辛曼在说她和吴方成之间的相处方式,要不是在办案子,高低得羡慕一下,完全就是知心爱人。

“你怎么想?”阮明栖想听听江序洲的看法。

“情绪很稳定,时间点也非常的详细。”江序洲说。

阮明栖就知道,刚刚他们两个对上的眼神,心里的想法是一样。

“什么意思啊,时间点详细是什么问题吗?”林澄有些懵,不明白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阮明栖侧着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江序洲余光看到他的动作后,减缓了车速,免得待会儿一个急刹,这个不好好坐着的同志往前冲。

“吴方成死亡的突然,在得知亲属死亡的第一时间难过震惊,情绪应该非常的复杂,参考那些结案时来局里领回被害人的家属的状态,你觉得在这种刺激之下,会将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吗?”阮明栖反问。

“那也许辛曼就是会特意记得时间也不一定。”林澄觉得这样的说辞有些勉强。

阮明栖说:“刚刚你也提到了,辛曼对于她和吴方成的事情都描述的非常详细,我们问到的没问到的都有提及,如果十一点零三分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她应该会有解释,但她没有。”

江序洲补充一点:“在说到时间点的时候,她还提出我们若是不相信可以去调查通话记录,存在强调的成分,似乎在提醒我们要去查。”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阮明栖说,“假设辛曼和吴方成的死有关系,通话记录这个时间点将会在一定程度上给她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如果吴方成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很大的可能她隐瞒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完成变道后,江序洲语气平静:“另外在她回答问题的过程中,情绪都非常的稳定,尽管在哭都非常的克制,她的情绪就好像是计算好的一样,回答到什么内容时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反应很正常,给人一种算计好的感觉。”江序洲说,“这一点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江序洲研究心理学的,对人的微表情会非常的注意。

但仅靠这样的反应非要断定辛曼有问题也是没有办法的,顶多算是他的直觉认为。

要想真的有所证明,还得切实调查出证据,用证据说话。

Chapter 40

三人回到警局时, 去现场进行复勘的队伍还没有回来。

阮明栖和江序洲一人抱了一台电脑,仔细查看起交警队处理事故现场时拍摄下的照片。

得亏他们对车祸的发生有着高度警觉,初勘现场拍摄的照片非常详细, 生怕有什么遗漏点。

阮明栖时不时放大图片查看细节, 受现场环境的影响,注意力往往会被有意识想要重点关注的物体吸引,一些难以发现的小细节容易被忽视。

照片的复盘, 根据拍摄角度、光线的不同,复盘查看时可能就有意外的惊喜。

突然, 阮明栖眼睛一亮。

阮明栖立马拿出手机拨打了应时的电话, 想让在现场的他帮忙确认自己发现的疑问点, 却没想到电话无人接听。

“怎么了?”江序洲见他把电话又放下了。

“没人接。”阮明栖说着, 换了个人打电话。

电话忙音响了好一会儿,张爽才接通电话:“队长你等会儿, 我先爬上去。”

阮明栖愣了一下, 爬?

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声响十分的怪异。

“你们那干什么呢?”阮明栖直接问道。

好不容易从台阶下爬上来, 张爽重重的松了口气。

“我们车翻了, 连人带车滚到小山坡下边去了, 刚爬上来。”

刚出了个小车祸, 连人带车滚了几圈,得亏系了安全带, 不然得飞出去。

张爽现在感觉五脏六腑感觉都要移位了, 动弹一下就疼的呲牙咧嘴。

“好端端的车怎么会给翻沟里, 人没事吧。”阮明栖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插曲。

“人没事,车不太好, 天灵盖都蹭秃噜皮了。”

江序洲:???

他不想听的,奈何张爽说的太大声了,想不听见都难。

阮明栖梗了一下,要不是他知道张爽就喜欢管车顶叫天灵盖,这会儿应该要血压飙升了。

“队长你等会,我打电话叫人过来处理一下 。”

阮明栖无语到了极点,就怕他待会嘴快跟救援队提天灵盖秃噜皮给人家吓着:“位置报一下,我给你找人。”

张爽乖巧的应了一声:“哦,好的。”

江序洲按照阮明栖给的号码打了电话,救援队那边立马安排人出发。

“应时跟你在一块儿吗,我刚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张爽喘着大气:“应哥跟我在一块呢,刚刚就是他在开车,我们翻到山坡下边去了,下边没信号,应哥还在下边看车子的情况,让我上来先给救援队的打电话。”

应时的声音从小山坡下传来。

“张爽,通知任献带勘察小组过来,我发现了汽油桶!”

为防止张爽听不清,应时的喊声非常大,大到隔着电话的阮明栖都清楚的听到他的喊话内容。

……

一个小时后,阮明栖赶到时救援队伍和勘察小组都都已经赶了过来。

现场被警戒线范围拉的很长,停在周围的警车都开着大灯,为了照明方便,现场还紧急架起了应急大灯。

尽管是在夜晚,这片区域被灯光照的宛若白昼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江序洲把车停的远了些,三人走过来时,现勘人员正在忙碌的进行着工作,时不时的在交谈什么。

张爽一回头,就看到站在警戒线附近的三人。

“队长,我们在这。”张爽立马起身喊人,扬手的动作太大,拉扯到后背的伤口,给他疼的抽一口冷气。

阮明栖一眼就看到了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现勘人员正忙碌地勘察着每一个角落,照相机拍摄的声音响个不停,记录着现场找到的可疑线索。

阮明栖看到两人四肢健全的站在面前,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尽管电话里听说了他们人没事,还是得亲眼看过才放心。

不幸中的万幸,应时和张爽虽有皮肉伤,医生检查过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们了。”林澄目光跟红外线检查仪一样,在两人身上一通扫。

阮明栖和江序洲板着脸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样子,可给林澄吓的不轻。

应时拍了拍他的胳膊:“哥们命硬,别担心哈。”

说完,应时来到阮明栖身边,主动说起了刚刚发生的情况。

“我和张爽是想车子往回开,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发现,在开到这里的时候,沟里突然蹿出个黑影,方向盘打急了,车就翻了。”

阮明栖立马问道:“动物吗?”

应时点头:“是只野狐狸,叼着一件黑色的衣服。”

“衣服?”阮明栖有些意外,“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衣服?”

应时反手拿了刚打包起来的物证袋给阮明栖看:“我们检查过了,衣服上很浓的汽油味,怀疑可能和吴方成有关。”

接物证袋,阮明栖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衣服牌子不便宜啊。”阮明栖说,“衣服里有找到能够确定衣服主人信息的东西吗?”

“没有,我们都搜过了。”应时有些失望。

江序洲凑过去看了一眼:“衣服是定制款,上面有定制logo,能知道衣服主人的身份信息。”

话音刚落,周围人立马看了过来。

阮明栖立马想到江序洲的衣服有不少都是定制款,他能一眼认出牌子,也许是有这个牌子的衣服。

“能联系一下品牌负责人尽快查一下吗?”阮明栖问。

“可以。”江序洲拿了手机,“我拍个照片找人问一下。”

闻言,阮明栖立马把物证袋放在后备箱车盖上,让江序洲能更好的拍照。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其他人看懵了。

衣服照片发出去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品牌负责人就回了消息。

“和你们想的一样,衣服就是吴方成的。”江序洲说,“据他们品牌的人回复,吴方成这套西服是在半年前预约定制的,说是为了参加儿子的抓周宴特意定制的,除了这套西服,吴方成的妻子也定制了一条白色礼服裙,应该就是我们今晚看到的那一套。”

“品牌负责人说,他为了纪念儿子的出生,要求设计师在衣服上设计一个手工刺绣的小老虎图案。”

阮明栖隔着物证袋小心调整位置,果然在领口处看到一个不太明显的小老虎刺绣。

因为这个是客人特意要增加的元素,独一无二,他们不可能会认错。

虽说衣服的主人确定了,他们却面临了一个新的难题。

吴方成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他们思索之际,勘察小组的成员有了新发现。

听到消息后,阮明栖立马过去。

尽管行动还不是非常的灵活,但独立行走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阮明栖带了鞋套,眼看就要往下跳,立马被江序洲拉住。

“现在跳下去,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不知何时已经带上防护装备的江序洲先一步跳了下去,伸出手在下边准备接人。

阮明栖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有了江序洲做缓冲,可算是平安落地。

小山坡地路不好走,满地的落叶带着水汽,很容易打滑。

来到现勘人员所说的第一个地点,阮明栖手中拿着的手电筒光聚焦地面的树叶上。

这一块的树叶沾染上了血迹,从血液的痕迹来看都是流柱状血迹。

流柱状血迹一般没有活动性,受伤倒地后,在倒下的位置就是血迹的形成点,并且在血液流出后会形成一定的污染。

存在流柱状血迹,说明曾经有人受伤后,在这位置倒地。

张爽和应时身上虽有伤,但都是擦伤,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

“阮队,我们在前面还发现了其他形态的血迹,就在前面十几米的位置。”

阮明栖:“过去看看。”

江序洲手里也拿着一个手电筒,阮明栖往前方照,他则是在往地面上。

潮湿的叶子堆积在一起,时间长了会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很是难闻。

“这里好像也有血迹。”江序洲发现不对后,立马伸手拽了一下阮明栖的衣服。

他的注意力都在地面上,抬手一下,直接拽到了他的腰侧。

阮明栖怕痒,尤其是腰部感觉非常的敏感,整个人吓的一激灵,给前面带路同事吓了一跳。

两人反应过来后也顾不得许多,立马朝着江序洲手电筒光线照射的地方看去。

“拿相机的过来拍一下。”阮明栖确定是血迹后,立马叫人过来拍照。

勘察就是这样,哪怕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也很容易会有遗漏的东西,所以才需要初勘、复勘甚至更多次的现场勘察。

江序洲在地面上发现的血迹呈现星芒状,是从高处向下滴落,血液落地后向四周进行扩散,有芒刺的形态。

紧接着就看到他顺着血流的方向一点点移动手电筒的光照位置,寻找滴落状血迹的分布情况。

滴落状血迹具有活动性,可以根据血点的分布情况推断出伤者的运动轨迹。

跟了一段距离,血迹消失。

“我们发现的第二个血迹就在前面。”现勘同事说。

确定照片拍摄完毕后,三人来到了“第二个”血液发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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