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欲

《夏欲》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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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六十一点欲

◎只是你太放纵了,不像个正经人◎

太平间静谧中透着冰凉, 即便温度刚好,也无来由地让人起鸡皮疙瘩。

卢曼搓着胳膊,像是想要摩擦取暖般。

面对韦子越的状况, 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鸢试着喊了一声:“韦医生?”

韦子越身体不动, 脸朝下挨在膝盖, 似是无力回应她们。

林鸢和卢曼慢慢地走近,打算劝慰几句——

韦子越忽地问道:“学医就是为了看淡人的生死吗?”

卢曼想了想, 说:“不晓得, 不过我的老师当初告诉我, 不看淡生死也没办法。”

韦子越:“……”

林鸢示意卢曼一眼,这么劝岂不是雪上加霜?

而卢曼眼神询问:要不押他回去算了?

林鸢摇了摇头:不好。

主要她们俩,也扯不动这吃得身体健壮的韦子越。

林鸢温和地开口道:“韦医生, 老周在最后的日子里, 一直挺高兴的。既然人已经走了,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韦子越声音沉闷:“林医生,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劝周项同意那个手术方案。”

林鸢一滞, 原来他在愧疚这件事。

他是抱着把老周完完全全治好的想法, 现在老周走了, 努力落空, 他就将错全揽自己身上。

林鸢随即道:“但是老周也多活了一段时间, 哪怕是多留在人间几周,也足够了,不要太怪罪自己。”

卢曼也给韦子越做心理辅导:“子越,看开点,老周儿子也没怪你是不是。”

林鸢忙给卢曼使眼色, 不会安慰就不要开口!

卢曼识相地缝上嘴。

韦子越仍蹲着, 许久之后, 他缓慢地站起来,长久地凝望盖着老周的白布,终于道:“我明白了。”

她们齐齐松了口气,他总算振作起来了——

得知时雨青跟她聊的过往,林鸢不由想起一件事。

正好能跟他说的寄宿对应在一起。

那天在下雨,到处都是灌木丛被打翻的腥土味,天色灰蒙蒙,涂满沥青的地面一片湿漉,被雨水洗刷着,汇聚了不少涓涓细流,沿着小道蜿蜒而下。

林鸢背着书包,费力地撑着雨伞,这是林建宏早上塞给她的,又重又沉,她的小细胳膊用不惯大人的伞。

短短一段从学校走到车站的路,总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让人看见了,估计以为她在跟恶势力鬼魂作斗争。

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看了直乐呵:“小女娃,不知道的还以为台风吹你呢。”

林鸢不好意思地笑:“差不多。”

跟保安大叔告别后,她继续往车站的方向走。

车站此时像是刚走了一波人,显得冷冷清清,林鸢以为没有人,刚走到车站准备坐下,脸颊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戳了下,微凉而湿黏。

收好的伞立刻放到胸口,林鸢瞪大眼睛转过头,心想不会是哪里飞来的蜘蛛蜈蚣虫子吧。

啊啊啊,怎么会有虫子刚好飞到她脸上??!

然后便看见一张熟悉带着欠扁笑容的脸,时雨青。

他一只手插校裤兜,另一只手则指尖沾着水,抬起来,冲她招招手。

林鸢登时陷入死寂。

淦,还不如让她碰到虫子呢!

林鸢松下警惕,揉着自己的脸,郁闷道:“你这动作要是换个人来干,肯定会被打死。”

时雨青啧笑一声,说:“我怎么看你表情像是被虫子玷污了似的,大不了让你戳回来?”

林鸢还在揉脸,过了几秒,抬起头瞧他。

额发有几根发丝粘在男生的额头,似是被雨淋湿的,鼻梁高挺,从她的角度看是一个俯视的视角,他下颌角是内收而窄瘦的,骨骼长得挺好。

向来只有他整人的份儿,哪有别人弄他的机会。

林鸢不太相信,也主张以德报怨,低声念:“这样不好吧,我怎么好意思戳回你,你只是随便弄个恶作剧,我大人有大量……”

时雨青挑眉:“不戳我就走了。”

林鸢从善如流地道:“好的,我戳。”

时雨青笑得愈发嚣张,微微弯下脑袋,林鸢好几根手指一起戳,边戳边道:“不知道是不是你太主动了,戳起来好像没什么劲儿。”

他的脸颊手感倒是好,戳多了会长痘吗?

时雨青唇角弯着:“要求还挺多。”

林鸢收回手,遵守礼节,点到即止。

随即,她打量时雨青一眼,见他没背书包,虽然从来没见他背过书包就对了。

林鸢关心道:“刚才那班车你没上嘛,还是在附近便利店转悠。”

她下意识排除了从学校出来的选项,因为她就从校门口出来,前后都没见到几个人,而她又正好是晚走的那批学生。

时雨青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街溜子?”

林鸢停顿了下,点点头:“是啊。”

“……”

时雨青靠在车站的灯牌,不正不经地道:“没赶上,正好看见你了。”

林鸢消化两秒他的话,有些错愕:“难不成你是因为我才没上那班车?”

为了恶作剧整她,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时雨青嘴角的弧度微扬:“社团里都说你纯粹,生怕我带坏了你,我看你倒是挺乐在其中。”

林鸢一顿,正色道:“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开玩笑,我要是接不上,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时雨青玩味地道:“林鸢同学,你还真是方方面面都对自己有要求,活得不累么?”

林鸢怔神一瞬,有些答不上来。

好像…如果答不好,没准时雨青就此与她友尽。

虽然挺好的,但是她还没退社呢。

跟时雨青搞砸了关系,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的只会是她。

时雨青像是意识到什么,随后说:“这次我开玩笑,你可以不用接。”

周遭仍在下雨,他漫不经心地靠着灯牌,仿佛是来度假的旅客,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轻松惬意。

林鸢观察着,有些羡慕他这种状态。

从他的只言片语也能得出,他家境肯定相当不错。

社员们暗中八卦他很多次,都在猜他是怎么被养出这种性格的。

当时,章琪琪大胆推测道:“社长家绝对是首富!家住大豪宅!”

大旭作思考状:“不对,他没透露过家里有游泳池。”

应驰激情道:“行不行啊你们!社长买颜料的钱都能砸死你们了!”

林鸢听完,好奇道:“可是他还找我要相机的照片诶。”

大伙齐齐望向她,林鸢不由发问:“有哪里不对劲儿吗?”

章琪琪推了一把眼镜:“说吧,作为社长的亲兄弟,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他小时候穿纸尿裤的童年照?”

应驰:“我早说了社长对林妹子不一般!连gay都不会gay到她身上。”

大旭眼睛发亮:“有没有照片私发一下?”

林鸢:“……”

在他们眼中,她好像真的成为了性别男,名为时雨青的好兄弟行列。

林鸢回忆完,决定还是回答时雨青的问题。

她开口道:“我对自己方方面面有要求,其实并不会感觉到累。”

虽然我也很倾羡你随意的生活态度。

时雨青低眸扫过来,车站内斜斜吹来雨丝,将两人的头发边沿弄得微湿,尤其是他站得离外边近,额发已经近乎湿哒哒,插兜的手臂也沾满水珠。

他笑了下,说:“你做什么都很认真,连大家随便糊弄的社团活动也认真到一丝不苟。”

林鸢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地道:“其实那次他们也怂恿我别太认真的。”

时雨青哦了声,“那你是心疼我这个空巢老人么?”

林鸢:“那倒也没有。”

“……”

林鸢解释道:“就是你说的,我对自己有要求,所以不会随便不干活。”

“我觉得世间万物都有一种约束。”她继续说,“任何事情,任由放纵下去会走向毁灭,而一昧的约束也会带来影响,所以我只是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但也许在你看来,我是过度的约束自己。”

时雨青沉静了会儿,说:“你最近在看哲学性书籍?”

林鸢点了点头:“对,我妈说我这样容易嫁不去,我看完这本就不看了。”

时雨青肩膀微动,笑得挺开心:“那你不就被约束住了。”

林鸢无奈地叹气,知道这么说肯定会被他笑,回道:“管他呢,我在家里就得顺着爸妈。”她当然不在意婚嫁与否的话题,但既然父母在意,她也只好装作在意的样子。

像时雨青这样的,自然就不必在意,真好。

林鸢随即道:“对了,你不要跟社员说我讲过这种话,我还要脸,谢谢。”

时雨青:“你跟我讲,那就是不在乎我的感受了?”

这有点问倒她了。

林鸢托腮沉思几秒,心想公交车怎么还没来。

旋即,她回答道:“其实对你说我也挺过意不去的,谁让现在只有你跟我一块等车呢。”

但凡旁边多一个人,她都不会讲出口。

暴露自己的思想跟裸奔也没啥区别了。

时雨青挑起眉梢:“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感受?”

林鸢试着接道:“觉得我是个傻逼?”

“……”时雨青睨她一眼,好笑道,“对自己评价这么狠啊。”

林鸢点点头:“只要我先自嘲了,你就不好意思嘲我了。”

时雨青又笑,“照你的说法,你以后是不是要找个跟你思想相同的男生?”

林鸢闻言想了片刻,旋即回道:“不,那样多讨厌。”

她继续说:“像我这么讨人厌的,一个就够了。”

时雨青玩味道:“那你要找什么样的?”

林鸢毫不犹豫地道:“我比较肤浅,除了看脸还得看身材。”

时雨青啧道:“现成的在你面前。”

林鸢便朝他看过来,抬起手指,似是想摸摸他的额头问没发烧吧,但最后,搔了搔自己的脸颊,说:“但我有脸盲症,看来找对象这件事,只能下辈子再梦了。”

时雨青:“你不是能记住我的脸么?”

林鸢苦恼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吧……”迟疑的语气中满是对他的嫌弃。

时雨青瞧她面露苦色,放她一马,罕见地无奈道:“在你眼中,我也没那么上不得台面吧。”

林鸢以为他伤心了,连忙安慰道:“当然不是,我这是为你好。”

还有就是,谈这些为时过早。

“嗯?”时雨青悉听尊便。

林鸢绞尽脑汁地想,愣是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借口。

该怎么表达,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你太放纵了,不像个正经人呢。

就在此时,朦胧的雨幕中,远远地驶来一辆公交车。

橙黄的车灯明亮地闪烁着,绵绵细雨被照出两条拉长的灯柱。

林鸢获救了,提了把书包的带子,跟他道:“车来了,我们下次再聊。”

时雨青耸了耸肩:“行。”

公交车在站点停下,随着呛鼻的车尾气,前门缓缓打开。

林鸢掏出公车卡准备上车,见他还未动,还保持着耍帅的姿势,便问道:“你不是这班车吗?”

时雨青睇笑:“你不是觉得我太放纵么,我告诉你原因,因为他们确实不管我,有时候,我无家可归。”

话音刚落,林鸢已经走上了公交车,然后怔愣了下,她转过头看车外的他。

时雨青漫不经心地抬手,像是一开始那样,冲她晃了晃手。

车前门随即合上,被雨水覆盖,他的面容变得模糊。

直至戴着手套的司机提醒她道:“小姑娘,记得刷卡!”

林鸢这才回过神,卡放到机器前,嘀一声付钱。

……

现在想来,林鸢感到一丝诡异的心悸。

真的要栽了吗,之前没栽,在十年后的今天要栽了吗?

思虑再三,林鸢给时雨青发消息:【老周的葬礼定在什么时候?】

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她仿佛度日如年。

握在手里的手机立刻震动了下。林鸢翻过来瞧,他的消息弹出来。

时雨青:【我还在医院,跟周项处理后事。】

林鸢怔住,原来他还没走。

时雨青:【等会儿过来找你。】

林鸢有点微懵,径直回道:【哦,好。】

她将手机放回兜里,调整了下口罩的位置,等待下一位患者的到来。

五点过后,林鸢还未换下白大褂,刚走出门口,迎面撞上时雨青的胸膛。

林鸢呆滞几秒:“……”

这人居然知道她的岗位,背地里做过功课?

时雨青抬手探了把她的额头,调笑道:“怎么一动不动,被我撞傻了?”

林鸢回过神,下意识道:“你才撞傻了。”而且他的肌肉也太硬了,跟块石头似的。

时雨青:“老周已经送去火化了,要一起么?”

林鸢点点头:“好,你等我换下白大褂。”

十分钟后,他们离开医院,来到殡仪馆。

周项,时储雄,陈玲,时逐都在。

时雨青向他们颔首致意,表情很淡。

陈玲注视着儿子,问道:“你还好么?”

时雨青:“没什么感觉。”

陈玲微微低头,没再说什么。

随后,他们一同站在火化的窗外。

亲眼看着老周的尸体送进去焚烧的场景,林鸢再次感到那种无言的悲恸。

像是红光般的火焰燃起,人便慢慢化为骨灰。

林鸢侧过头,想到时雨青跟老周的感情深厚,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男人的脸色如常,半阖着眸。

林鸢有点想再问他一遍,你真的还好么?

不要强撑着啊。

时储雄和陈玲保持着面上的冷静。

周项背过了身,一旁的时逐顶着个锡纸烫,抽出纸巾抹了把眼泪。

时逐撸干净鼻涕,小声问周项道:“表哥,老周还记得我不?”

“……”周项似乎不太想搭理他,但因为场合,只能低声回:“应该记得吧。”

时逐嗓音哑哑的:“真的吗?人死了你不能骗我。”

作者有话说:

周项: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62? 六十二点欲

◎独钓寒江雪◎

“……”

周项悄无声息地瞟了时逐一眼, 警告意味很浓。

时逐一脸的无辜迷茫,又试探道:“表哥?”

周项气息不稳地道:“…你给我消停一点。”

“哦。”时逐挠了挠后脑勺。

他们两人谈话的声音很低,但林鸢听力不错, 隔着两三个人还是听见了。

心里不由感叹一句, 没长大的孩子就是童言无忌。

良久, 老周的火化结束。周项走进去,再出来, 手上是装好的骨灰坛。

然后, 他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 葬礼在明天。”

时储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不容易。”

周项微微点头, 没有吭声。

很快, 周项准备将骨灰坛存到灵堂那儿,时逐默默跟上去,罕见地乖巧起来。

等林鸢回过神时, 发现时雨青的父母已经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原地站着, 像两个人形立牌。

林鸢有些迟疑地开口:“咱们爸妈走得挺快的, 你还好吧?现在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时雨青侧过眸, 说:“怎么说得跟赎罪似的。”

林鸢无奈道:“我是看你心情低落, 大发善心一回。”

他们两人走出殡仪馆,在附近的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鸢想,要不是地点不对,这还是挺美好的一次散步。

此时天色黯淡下来,不远处排列着一块块墓碑, 气氛森凉, 衬托得偌大的墓园如同黑山老林般。

偶尔传来乌鸦的叫唤声, 聒噪得很,盖过了微弱的蝉鸣。

林鸢摸了把手肘,皮肤已然发凉,尽管周围仍是夏天的温度。

她忍不住小声念叨:“这比鬼屋还鬼屋。”

毕竟鬼屋是假的,墓园是真的!

旁边的男人听见了,懒散道:“我们换个位置?”

林鸢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能扛住。”

主要他现在挺稳定的,保不齐换个地方他就又骚起来。

时雨青嗤笑一声。

林鸢想了下,转移话题道:“我想起高中一些事,才发现你当初说的话,竟然不是钓鱼。”

“……”时雨青唇角上扬,“怎么听起来你还有点失望?”

林鸢立刻反驳:“我这是惊讶,惊讶你懂吧,怎么可能是失望。”

便又继续道:“当时记得你在车站跟我说什么无家可归,我一直认为你是钓鱼高手的巅峰,独钓寒江雪。”

空气中静默一刻。

时雨青凉凉地开口:“现在呢?不觉得我钓鱼了,而是真情流露?”

林鸢迟疑几秒,说:“其实现在我也觉得你像在钓鱼,故意欺骗我的感情。”

虽然有老周替你沉冤得雪,但是对不起,你真的太流里流气了。

时雨青啧了下:“老婆,我要是骗你,你连裤衩都不剩。”

林鸢懵住:“……”

哇靠,口出狂言。

林鸢掌心紧了紧,挺无奈地道:“你还是这么变态,整天惦记着别人的裤衩。”

时雨青勾唇,好整以暇道:“不过老婆另当别论。”

林鸢很是坦诚:“别了,我当你钓鱼,你当我傻逼,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时雨青哂笑,“听上去像是一对卧龙凤雏。”

林鸢无声地点点头。

随即,她想起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老周的事过后,是时候该调查出真相了。

林鸢斟酌两秒,直接问道:“时雨青,你当初喜欢的女孩是我么?”

如果属实的话,她估计真要离婚。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林鸢心脏像被攥紧一样,大气不敢喘。

须臾,时雨青道:“老婆,你确定要在墓园附近问我这个问题?”

说得也有道理。林鸢不由认同,思考了下,说:“那你悄悄告诉我,乌鸦就听不见了。”

时雨青笑了:“还挺有童趣。”

林鸢戳他的胳膊,催促道:“快说。”

时雨青:“我不是说过么,她比你高十厘米。”

林鸢微微歪头,有点纳闷:“但你也有可能骗我啊。”

时雨青不正不经地道:“老婆为什么觉得我当初喜欢的是你?”

林鸢怔愣,下意识道:“因为我突然回过味儿来,像你这么中二的人,跟我结婚,要么当我是兄弟,要么当我是喜欢的人。”除此之外,以他的性格,不存在第三种可能了。

时雨青挑眉,吊儿郎当道:“第一种吧。”

林鸢微恼:“?你这个混蛋。”

时雨青勾住她的肩膀,肩颈拉低,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不混蛋怎么娶到你。”——

次日,老周的葬礼上,林鸢见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叔侄亲戚,时逐的父母,周项的朋友等等。

他们对时雨青似乎格外优待,频频过来跟她和时雨青打招呼。

“小青,你怎么不声不响地结婚了。”

“哈哈是啊。”

“这姑娘长得真标致。”

时雨青嘴唇微勾,对付几句便混过去,根本没给林鸢发挥的机会。

待身旁没了人,林鸢小声说道:“你这反应好像护崽子。”

时雨青:“可不就是。”

林鸢保持着端正的站姿,“他们也没那么可怕。”

时雨青哂笑:“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林鸢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

随后,老周的遗照被抬上来,黑白分明,音容犹在。

哀乐奏起,大家默默低头,以表哀悼。

其中哭得最厉害的就数时逐弟弟,他哭得比周项还悲伤。

周项旁边的朋友惊讶道:“杀他老母了吗?”

周项连忙示意一眼,他朋友闭嘴,时逐则收敛了些许。

林鸢见状,也忍不住低道:“小青,时逐弟弟哭得好入戏,如此动情之人,感觉演技应该能调教一下。”

时雨青睨过来,说:“你倒提醒我了,这傻子故意在葬礼上捣乱。”

这点林鸢虽然也认同,但仍是道:“可能他只是不懂事。”就像以前的你一样。

葬礼结束后,他们两人走到外边。时逐跟了过来,眼神闪躲。

林鸢站定,转过身看他们哥俩对峙。

“刚才表哥已经教训过我了。”时逐飞快地瞄一眼林鸢,跟时雨青说,“堂哥,你也要骂我吗?”

林鸢微微扬眉,时逐弟弟的眼神像是求救信号般,等着她劝一把时雨青然后救他么?

时雨青淡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骂。”

时逐的锡纸烫动了动,他犹豫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跟老周不太熟,但看着他的遗照就很难过……”

时雨青打了个手势,让他闭上嘴。

时逐不死心地道:“哥,你的下部戏……”

时雨青:“没门。”

时逐鼓起腮,打算萌混过关,时雨青直接曲指敲他的脑壳,毫不留情。

“我操,好疼!”时逐揉着头顶倒吸气。看着力道不重,实则致命一击。

见时机恰当,林鸢忙不迭开口劝道:“你们好好聊,别打架啊。”

时雨青嗤一声:“那岂不是我单方面殴打他。”

时逐:“……”

他呼了口气,跟两人挥手告别,说:“我得去换个新发型,至少抗揍一点。”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甚至没跟父母打个招呼。

林鸢眺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很难不怀疑是怕了时雨青,才逃得如此匆忙。

她不由道:“你以前住老周家的时候,没少揍时逐弟弟吧?”

男人下巴微扬,饶有兴致地道:“他要是从小被我揍到大,还会是这个鬼样子么?”

林鸢语塞。好吧,有理有据,符合事实。

随后,他们准备离开,还未走到停车的地方,天空忽然打起了雷,雨水倾盆而下。

这反复无常的天气,谁会记得带伞?!

林鸢双手护在头顶,当机立断道:“卧槽快跑,要被淋湿了。”

时雨青勾唇笑,随即抓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跑。

周围的景物霎时变得模糊而飞跃,林鸢感到自己的脸被雨水打得措手不及。

等跑到车门旁,凌乱的长发已经糊了她一脸。

时雨青好笑地帮她撩开,林鸢恼怒道:“你还笑!!!”

要不是他跑得太快,她哪里用得着被糊脸啊!

时雨青懒洋洋道:“不是你叫我快跑么?”

林鸢登时沉静,脸色痛苦。

头发不知不觉地被他撩到耳后,额头上被印下一个吻,她怔愣,时雨青握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上来,两片嘴唇贴到一起。

视野里,雨水淡淡的咸味,天下豆大的水滴砸落眼角。

站得越久,就跟落汤鸡越像。

半晌,他们终于分开,林鸢喘不上气,不自觉地道:“白跑了。”

早知道会淋成落汤鸡,他们还跑什么!

时雨青抹着嘴唇笑,打开车门,伸手放到她的头上,让她上车。

林鸢喘着气瞪了他一眼,拖着半湿的身子,不情不愿地坐进去。

随即,时雨青也坐进来,驶动车子。

车刚开出一段距离,灰蓝的天迅速散开乌云,恢复到晴朗的湛蓝。

“……”林鸢愣了会儿,说,“绝了,这天气比你还善变。”

时雨青:“啧。”——

他们回到家换衣服,顺便洗了个澡。

虽然他又在那儿说什么鸳鸯浴、共浴,但林鸢左耳进右耳出,假装没听见。

眼下是休息日,林鸢滑着手机,想起时雨青否认喜欢她的事儿。

是真是假,她得自己调查出来。

林鸢先问社团里的大旭。

高一五班-林鸢:【大旭,你知道社长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样嘛?】

高二七班-史旭:【啊?!!】

高一五班-林鸢:【看你这反应,肯定知道点什么吧。】

大旭回道:【让我想想哈。】

大旭:【我记得社长是男同啊。】

“……”

林鸢面露苦涩,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谣言还是她传出来的,竟然流传了十年。

63? 六十三点欲

◎压轴上场◎

高一五班-林鸢:【哎, 不都是开玩笑的嘛。】

高二七班-史旭:【也是,如果真是男同,应该不会结婚的。】

高二七班-史旭:【卧槽, 等会儿, 社长隐婚的另一半不会就是那个女生吧?!!惊天劲爆大消息啊!!】

林鸢无奈地想, 大旭现在才反应过来嘛。

他们社团的反射弧不是一般长。

大旭立刻将这消息散布到群里,发语音嚎道:“我靠!社长居然不是基佬!震惊不!”

“???”

“……”

群里纷纷弹出无数问号与省略号, 都认为大旭危言耸听。

林鸢跟大旭道:【说正经的, 你真不知道时雨青喜欢的类型吗?】

大旭那头静了几秒, 回复道:【嗯,真要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一点。】

大旭:【我们毕业聚餐, 社长没来, 我们都猜他要跟喜欢的女孩告白,谁知道!】

林鸢看着,不自觉屏息。

大旭:【等会儿, 我喝口水再来。】

林鸢:“……”

稍后, 大旭书接上回地说道:【谁知道社长喜欢的女孩压根不是跟他同一届, 好像还是个大忙人, 别说约出来告白, 见一面都难呐。】

林鸢问:【那个女孩是什么专业?】

大旭:【他藏得这么严实,大伙儿也不晓得。】

林鸢微微叹气,得到的信息聊胜于无,之后大旭又跟她提了学校校庆,暧昧地暗示道:【没准校庆上, 你就能见到社长本人, 和他那素未谋面的妻子呢。】

林鸢无奈地回:【如果他有空的话。】

恰逢开门声响起, 时雨青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挑起一边眉:“老婆,打游戏呢。”

林鸢摇摇头:“没有,跟大旭聊校庆的事。”

“校庆啊。”时雨青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奚落他们的好机会。”

林鸢:“……你对自己还真是清晰的认知。”

一般人压根不会想到玩弄别人的好不好!

片刻,林鸢才注意到他这回衣服穿得好好的。脖子滴落的水珠淌进衣领,被他用毛巾擦干,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气息,男人照旧坐到她身边。

林鸢挥手扇闻了下,有些难以置信:“不是,你怎么还用我的沐浴露?”

浓郁的玉兰香,挡都挡不住。

时雨青:“嗯?没注意就用了。”

林鸢忍不住联想,崩溃道:“你除了用我沐浴露,不会还穿过我衣服吧?!”

“……”

时雨青啧了声:“我不至于像你一样盲。”

林鸢静默两秒,又道:“我以前就认错过爸妈新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错把洗发水当沐浴露洗,往事不堪回首。

时雨青哈哈笑了,林鸢捂脸道:“所以你别跟我做同样的傻事。”

他挑眉,将胳膊搭到她的肩上。

林鸢心想,这考拉熊又来了,想赖在她肩上是吧。

“校庆,你回去不?”她随即问道。

手臂松垮地挂在她的肩颈,垂落下来,时雨青若有所思:“你想回去么?”

林鸢:“说实话,不太想。”

都老得跟高中生差一轮岁月了,回去不太合适。

时雨青:“那就不回。”

林鸢托腮沉思道:“但是不回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他嘴角上扬,蛊声道:“老婆很想看我作为杰出校友在台上讲话?”

林鸢:“……”呃,亏你能想到这层面。

“别骚了。”林鸢叹了口气,“我回,我回还不行么。”

时雨青懒散道:“正好跟社团聚一下。”

林鸢思考着,打探道:“大旭跟我说了你喜欢的女孩。”

“嗯?”

林鸢:“我怎么感觉,这特征跟医学生蛮像的?”

时雨青好笑道:“老婆在暗示什么?”

林鸢:“我可没说是我啊。”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勾着肩道:“你也没证据。”

“……”靠,这人还挺得意——

校庆当天,林鸢看了眼天气预报,以防万一带了两把伞。

记得几年前,她跟肖婷回过一趟旧校,那会儿还没扩建,她们的年纪也适当。

这次回来,林鸢倒未有太大的感悟,只是觉得学校又漂亮了许多,种了很多新鲜的树。

她先抵达的学校,特意请了个假,至于时雨青,估计要晚点到。

林鸢毫无防备地走着,突然被人一把从背后搂住,偷袭得猝不及防。

“怎么样?我这算盛装出席不?”孔雅静一边抱她,一边让她看自己的打扮。

林鸢捂住胸口,无奈地道:“难道你也被挑中了当杰出校友。”

孔雅静开玩笑道:“高手啊,一下子就看出我的隐藏身份。”

随即,她反应过来:“等会儿,你为什么要说‘也’?难道……”

林鸢说:“时雨青被邀请了,我也是。”

孔雅静震惊:“林鸢,你对他好深情啊。”

没想到聚会过后,依旧念念不忘。

林鸢轻叹了一下:“不跟你贫嘴了,我们去看点小帅哥饱饱眼福吧。”

孔雅静挠挠脸:“别吧,虽然我挺想的,但是感觉有点犯罪。”

林鸢:“……”她被卢曼带坏了,都快忘了有道德的正常人是什么样。

孔雅静又贴耳聊道:“你是不是见过时草的老婆?”

静了两秒,林鸢还是没勇气说出真相,万一孔雅静这大喇叭守不住咋办。

林鸢:“是有见过一次,医院里。”

孔雅静咋舌:“妇产科吗?”

林鸢冷静地道:“我不是妇产科的。”

孔雅静恍然大悟地点头,又问:“应该很漂亮吧。”

林鸢搬出理由:“你知道的,我有脸盲症…”

孔雅静感到一点可惜,感叹道:“哎,想到帅哥被别人拱了,我还是有点难受。”

林鸢:“……”

“你心里肯定更难受吧。”孔雅静安慰般轻拍她的手背,像语重心长的婆婆。

林鸢欲言又止,说:“还好,我很坚强。”

孔雅静感慨道:“要是你拱了的话,起码肥水不流外人田。”

林鸢按住眉:“你对母校的荣誉感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孔雅静深以为然道:“没错,本校的搭一块,也好过便宜外校的人。”

林鸢下意识道:“一般来说,这比你踩到狗屎的几率还低……”

孔雅静:“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

谈话间,她们已经走到礼堂的位置。里头是涌动的学生们,安静有序地坐在位子上,有种躁动的青春。

班长萧尧整理着领带,肖婷见到她们很开心,问:“你们一起来的吗?”

林鸢摇头:“路上碰到了。”

孔雅静悄悄道:“小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林鸢还爱着时草。”

顿时,肖婷看她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

林鸢掩盖着,走到礼堂的后门环视一圈,以她的目光来看,都是一群小朋友,可爱又紧实。

孔雅静也跟过来,由衷道:“好年轻哇,都是毛绒绒的小鸡崽小鸭崽。”

“……”林鸢点她的额头,“你的比喻更奇怪。”

随后,孔雅静问她怎么还不上去演讲。

林鸢低调道:“我婉拒了校长的邀约。”

孔雅静表情疑惑。

林鸢:“就是个医生,对社会贡献不大,还没到给学弟学妹们当榜样的优秀程度。”

孔雅静简直想给她鼓掌:“哪里的话,你当年报考医科的分数可高了,现在只是图清闲才当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医生。”

林鸢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可别让其他老同学听见她婉拒的真相。

林鸢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时雨青还没到的话,等会儿就得压轴上场。

说不定,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下面我们有请,第五位杰出校友……”

眼瞧着上场的校友依次减少,林鸢不由替时雨青担心,再不来都要结束了。

这人不会高速上堵车了吧?

就在最后一位校友演讲完离开之际,礼堂外的大厅传来脚步声。

时雨青傍若无人地走过来,林鸢悬下心底的石头,还是忍不住做了个手指戳腕间的动作,好像在说:你看看这都几点啦!

顶着大家分外灼热的目光,男人走得慢条斯理,随即道:“抱歉,老婆,我来晚了。”

“……!”

老婆??!喊谁老婆呢?!

霎时间,大家的心声不约而同地关注到这个重点。

林鸢陷入呆滞,脸颊被数道八卦的目光盯得微热。

她跟时雨青是夫妻的消息,即将呼之欲出。

时雨青一进礼堂,不待大家细细问个究竟——

身边的肖婷和孔雅静同时架住了林鸢的手,先行一步,将她拖到教学楼的外面。

林鸢望着像极了绑架的两人,以及随后跟来的殷芳,镇静地道:“你们听我解释。”

孔雅静笑眯眯的:“解释你有个大帅哥老公,还是解释那帅哥就是时草?”

林鸢刚发出一个音节,唯一的知情人肖婷,托腮假装不知道的样子,附和道:“牛逼大发了,告诉我,你怎么拐到手的?”

后边的殷芳更是闻者落泪:“我连公司里的小帅哥都傍不到。”

林鸢无言以对。可恶,衬托得她像个大恶人。而罪魁祸首时雨青,正在礼堂里享受学弟学妹们的崇拜,她却被昔日老同学拷问!

“本来我想告诉你们的。”林鸢硬着头皮道,“但是时雨青不让我说,说像他这种大帅比,得隐姓埋名结婚才行。”

孔雅静张大嘴,半信半疑道:“他真的这么说?”

肖婷则抛来一个“我懂得”的眼神,示意她继续编。

殷芳好奇道:“会有人自称大帅比吗?”

林鸢静默几秒,回道:“有的,时雨青很自恋。”

孔雅静信了,感到些许新奇:“那时草还挺可爱哎。”

殷芳:“但是我怎么听他社团里的同学说,他上学那会儿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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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六十四点欲

◎怎么一个人打篮球呀◎

话音未落, 林鸢忍不住接道:“是不是听说他是同性恋?”

殷芳瞳孔地震了下,“不是,说的他不近女色, 为喜欢的女孩单一辈子——原来还有别的性取向吗, 好可怕, 有点渗人。”

林鸢:“……”总在不经意间就把时雨青给黑了。

她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力不足地道:“对不起, 我随口说的。你来的时候是撞见社员了吗?”

殷芳点点头:“对, 我正好认识其中的章学姐, 他们商量着晚上一块聚餐。”

林鸢:“那估计会叫上我一起。”

说曹操,曹操就到。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林鸢掏出来瞧, 大旭发了个兴奋的萌表情, 问道:【林妹子,今晚一块来聚餐不?】

大旭:【不过社长可能不会来,估计得陪他的小娇妻。】

林鸢硬生生呛了一口空气。

孔雅静见状, 连忙替她拍背, 纳闷道:“看见黄色废料了吗, 怎么反应这么大。”

林鸢有气无力:“比黄色废料更恐怖…”

淦!时雨青到底怎么跟他们形容的, 为何大旭都用上了类似霸总和他的小娇妻的词??!

林鸢回大旭道:【我晚上有空就来。】

大旭高兴道:【好嘞。】

须臾, 她们仨回到礼堂的大厅,经过打断的间隙,其他人也没再问林鸢和时雨青的关系。

林鸢往礼堂里看,学生们靠在座椅上,仰着脸看台上的时雨青。

他们很专注, 不知因为时雨青的脸还是时雨青的讲话水平。

林鸢盯了会儿, 肯定地想, 绝对是因为脸。

孔雅静一个脑袋托到她的肩上,说:“可把我羡慕坏了,脸盲症找大帅哥似乎有点浪费。”

林鸢轻咳道:“就当我治疗脸盲症好了。”

孔雅静:“回想起我过去的话,什么暗恋啊深情啊,结果原来你们是一对!”

林鸢微微低头:“对不起,下次会注意的。”

孔雅静:“还有下次?”

林鸢捏了把孔雅静的脸,对方又聊道:“待会儿晚上肯定有聚餐,二选一,你带着家属打算去哪边的聚会?”

“这么快我就成拖家带口的那个了。疼训裙每日更新亖而二尔吴九乙亖奇”林鸢感慨道,“要是来得及赶两场就好了。”

孔雅静惊道:“你不怕时雨青有意见吗?”老同学聚会还能赶下一场的,闻所未闻,令人发指。

林鸢想了想,回答:“他应该不敢有。”

“真的假的?”孔雅静挠了下脸,“时草这么桀骜不驯的人,竟然是个妻管严?”

林鸢坚定不移地胡诌道:“是啊,在我面前可乖巧了。”

孔雅静睁大眼,随后犹豫地说:“……你确定没说反?”

林鸢:“没说反。”

“好!”孔雅静一拍脑门,“今晚就看你俩秀恩爱了,记得来!”

林鸢跟孔雅静夸下海口的时候,时雨青已经从礼堂退出来,不动声色地靠在柱子上,旁听已久。

林鸢转过身,走了几步才发现他,藏在阴影里,看起来有点阴暗。

她没忍住道:“已经讲完了吗?怎么出来也不叫我一声。”

时雨青手指抵在耳朵,凉凉道:“还没看够老婆吹牛的样子。”

林鸢:“……”

不是,你站这么远也能听见?!

林鸢佯装无事,转移话茬道:“大旭给你发消息没,我们什么时候去聚餐呀?”

时雨青挑眉:“还没定。”

林鸢:“你难不成想抽签决定?”

他们一块走出大厅,沿着校园道上新栽的树,往操场的方向步行。

时雨青笑了下,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林鸢抚额无奈道:“我随便说的,你别按我的来。”

时雨青:“当然。”

虽然回答正确,但配上他的语调,林鸢又察觉到他那一点不正经。

林鸢:“没有意外的话,你应该会选社团聚会吧。”上次来她的同学聚会应该是恶趣味,初心还得是认识的人比较玩得来。

“这是在——”时雨青懒洋洋道,“揣测我的心思吗?”

林鸢无言片刻,“醒醒吧,你不再是当年的大校草了,是个已婚老男人。”

“……”

时雨青调笑道:“我才95年啊。”

林鸢煞有其事地道:“我96,所以你是老男人。”

他啧了声,故意学她的语气:“嗯,跟你差着八个月的鸿沟呢。”

林鸢继续道:“说到这个,过几天我得去重新办身份证了,十年的有效期快过了。”

时雨青:“我陪你去?”

她望过来一眼,挺惊讶地道:“你有时候真的挺像林建宏。”

还是十年前的版本,什么事都想操心一下。

时雨青说:“老婆,www.youxs.org。”

林鸢当即被呛得不轻,平顺着呼吸道:“不许乱开玩笑!”

过了会儿,她的手机震动。林鸢掏出来看,是孔雅静问他们今晚来不来的消息。

林鸢见状,晃了晃手机,又问了他一遍:“老同学发消息来了,看来你得快点决定。”

男人踱着步,右手插着裤兜,说:“我们的关系已经暴露了,过去那儿不会被生吞么?”

林鸢无奈道:“我们班的人倒也没有这么疯。”

……嗯。

感觉也不好说。

林鸢思虑再三,给孔雅静回消息道:【对不起,我们今晚不过去了。】

孔雅静:【shit!!!】

林鸢:【要骂得这么狠吗…】

孔雅静:【不是!我踩到狗屎了!!!】

林鸢在心里为她默哀三秒。

不一会儿,他们走到操场的跑道上。渐渐地,放学以后,周围的同学也多了起来。

林鸢望着似曾相识的场景,念道:“想起来你在这里戏弄过我。”

时雨青想了下,“算么?”

林鸢点头:“你也想起来了吧。”

时雨青眉梢微抬:“你指哪件事?”

“……”

林鸢忍不住道:“你这人,说得像欺负过我太多次以至于忘了。”

时雨青:“确定不是你欺负我?”

林鸢诧异地睁大眼:“?”

操场跑道上发生的事,除了校运会,也就那一回了。

天空万里无云,蓝得发白,太阳还未下山,塑胶跑道被晒出一点油漆的气味。

林鸢自从车站一别,心里反复考虑过时雨青是钓鱼还是欺诈,最后仍是放不下心,找应驰问了他在哪儿,来到操场旁的篮球场。

时雨青一个人在那儿投篮。

林鸢在不远处观察了会儿,期间有好几个女生过来搭讪,以及隔壁篮球场的同学问他要不要加入一起打。

时雨青都没答应。

林鸢心想,症状有点像自闭患者。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高贵冷艳?

片刻,她拎着书包走到边沿线上,开口打招呼道:“社长,怎么一个人打篮球呀?”

你该不会真的无家可归吧。

篮球恰好中框掉下来,时雨青伸手接住,微微眯眼,像是遮挡热烈的阳光。

“你来这儿干嘛?”他勾唇开口。

林鸢听见附近又有试图接近的女生在喊:“好帅。”

“呃……”她迟疑地道,“来围观你打篮球?”

时雨青笑了:“你这借口不行。”

林鸢也坦白地承认:“是有点烂。”总不能说我是来关爱留守儿童的吧。

她不太熟练地扯开话题道:“刚才我一直在数你篮球中了多少个,没想到,居然全中诶。社长,你真厉害。”

男生抱着篮球朝她走来,揶揄道:“夸奖不走心啊。”

啊,被看出来了。

林鸢略微尴尬,压低音量道:“给我个面子,旁边还有人呢。”

时雨青笑:“好面子怎么还靠近我?”

林鸢怔愣几秒,下意识道:“但是不管你怎么作,大家顶多觉得你是个基佬…”

不过真的有人不在乎形象的吗?

难道是搭讪的妹子太多,导致他厌烦到不惜自毁形象?

时雨青哼笑一声:“我说大旭应驰这几天怎么躲着我,原来是因为你在散布谣言。”

林鸢立刻否认:“我没有,别胡说,而且你明明很配合!”

时雨青指了个方向,她循着望去,是器材室的位置,便听见他道:“我还个篮球,一起么?”

林鸢:“你会对我图谋不轨吗?”

时雨青:“?”

林鸢暗自懊恼,低头说:“都怪大旭,老说你是个惨绝人寰的变…异生物,我脑子瓦特了。”

“你刚想说我是变态吧。”时雨青睨她。

林鸢摇头摇得如拨浪鼓。

随后他们一起走到体育器材室,时雨青将篮球放到篮子里,又去旁边的洗手池,洗干净手。

林鸢也拧开水喉,边洗手边继续聊道:“你车站说的事,是真的吗?”

害得她那天作业都没写好,出了很多错。半夜还会想起来,自己真该死啊。

时雨青侧眸,双手沥干,说:“你就当我开万圣节玩笑好了。”

林鸢呢喃:“可是距离万圣节还有两个月。”开的哪门子玩笑啊。

时雨青将手放在耳侧,想了下:“哦,是吗?”

林鸢:“……”他好像在故意戏弄她。

不确定,再聊聊。

没多久,他们走到操场的跑道上,太阳仍晒得刺眼,林鸢用手挡着日光,跟他保持几步的距离。

“你再靠近点儿。”时雨青说,“这个点教导主任还在吃饭,没空抓人。”

林鸢语塞,低声吐槽:“你好像那种身经百战、提前踩过点的人渣。”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还是喊回变态吧,这个已经听顺耳了。”

65? 六十五点欲

◎散漫,二流子,钓鱼高手◎

“……”林鸢假装没听见, “社长,咱们还是不要聊容易打起来的话题了。”

时雨青嗤笑:“那你想聊什么?”

她苦思冥想了几秒:“车站?”

时雨青:“你对我随口说的玩笑话这么在意啊。”

林鸢默住。真有他的,总是能一句话堵死别人对他的关心。

她叹了口气, 语重心长地道:“社长, 其实大家都很担心你。”

时雨青嘴角松动, 饶有兴致道:“关心我什么,说来听听。”

林鸢说:“怕你有一天想不开, 带着大家一起闻名全校。”

一起出糗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时雨青笑开, “这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么。”

林鸢面露一点犹豫, 将自己撇清道:“我不追求这个。”

大旭和应驰倒是挺想去说相声的。

时雨青:“看你的情况,应该会选个很难的专业。”

林鸢停住,随后又跟上他的步伐, “是不是大旭跟你讲的?”

有一天她在社团玩手机, 搜医学相关的资料时,被史旭看到了,他们顺便聊了几句。

时雨青挑眉:“他没跟我提过, 除非你是我喜欢的女生, 他才会跟我提这个。”

林鸢不由点点头, 也很认同。

“那你怎么看出来我打算选一个很难的专业?”她很好奇。

时雨青啧道:“你写脸上了。”

林鸢微懵, 掌心摸到脸颊, 而后,她反应过来:“……你又在下套让我跳!”

男生拉远距离,双手摊开来,语气无赖又轻佻:“没有啊。”

林鸢立刻追上去要打他。

时雨青跑得不快不慢,让她能追上一点又不至于被甩开。

几圈之后下来, 林鸢喘着气, 蹲在跑道上:“你, 有种你别跑。”

头顶便落下一片阴影,她惊讶地抬头,心想他这么狡猾的人居然会中激将法。

时雨青伸手将她拉直,说:“刚跑完不要蹲下,会更疲惫。”

林鸢晃动着食指,猛戳他道:“你为什么要跑,我又打不过你!”

淦,跑得跟遛狗似的,好伤她的自尊心。

时雨青耸了下肩:“陪你锻炼身体不好吗,像我这么帅的教练,你整夜打灯笼都找不着。”

林鸢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胃疼起来,更加上气不接下气。

“你让一个体育课经常偷懒的人锻炼身体……”她无奈地皱鼻子,“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这下时雨青笑得直不起腰,撑着膝盖,像刚运动完的模样。

林鸢:“……”果然把她当乐子来欺负。

瞧瞧这人晾牙齿的德行!

灼热的光线渐渐变淡,被照得鲜红的跑道,也渐渐变回砖红色。

林鸢歇够了,准备去拎书包。

时雨青叫住她:“一起去车站?”

林鸢摇头,“今天恐怕不行。”

“小姑娘怎么还记仇。”他好笑道。

林鸢无奈地解释道:“今天我爸过来接我,你要是女生,我也许能让他捎你一程。”

时雨青:“……”

橙黄的夕阳沉入天际,林鸢提起书包,跟他挥挥手。

时雨青兴致不高地回了下,继续抱臂。

有种把他抛下的既视感。林鸢见状,便道:“时雨青,你早点回家吧,别在学校呆太晚。”

时雨青:“好。”

林鸢放心地离开,走到校门口,林建宏的车已经等了很久。

“我刚才跟同学聊天呢,没看到消息。”她边上车边解释,同时还有一点心虚。仿佛时雨青就像见不得人一样。

林建宏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说明我家女儿受欢迎。”

林鸢额头流下一滴虚汗,小声念:“爸,你不怕我偷偷谈恋爱嘛?”

林建宏心大地道:“你那性子我还不了解么,不说脸盲症,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见你跟男同学相处,人家对你有意,你跟块木头似的。”

“……”林鸢面露尴尬,“哪有父母这么说自家孩子的!”

她这嘴,准是遗传了自家老爸。

而后,林鸢又反应过来,问道:“是咱们班哪个男同学?完蛋了,我无意中得罪人家了。爸,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林建宏笑道:“过去了就别在意了,告诉你还要给人家道个歉啊?这多失礼。”

林鸢没懂:“啊?”

但是老爸已经转移话题,说她道:“我之前还见你跟一个男同学回家,他骑自行车送你回来,那个倒是我见过长得最英俊的。”

林鸢大惊:“爸,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儿?”

时雨青总共就送过她两三次,这也能让家里人在阳台上撞见?

林建宏:“孩子大了啊,管不住喽。”

林鸢脸红,双手捂住耳朵——

他们两人在跑道上逛了好几圈,有点儿影响到训练的小同学,林鸢便拉着时雨青离开。

“我们到处晃悠,有点讨人嫌啊。”

林鸢感慨道,走上二楼的观众席,和他一块坐下来。

男人将插兜的手拎出来,语气不正不经道:“老婆,你还是这么多愁善感。”

林鸢顿时语塞。

“你是假的艺术生吧。”她牙痒痒地怼回去。

时雨青慵懒道:“如假包换,要验验货么?”

林鸢掏出手机,宁愿看群消息也不搭理他。

社团群正聊得热火朝天。

大旭:【社长人呢!刚还看到他在礼堂那儿当杰出校友!】

应驰:【你来得这么晚,吃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

大旭:【……】

章琪琪:【我拍到照片了!】

应驰:【什么照片?】

大旭:【什么照片?】

章琪琪:【当然是社长和他对象啊!】

大旭:【我靠!原来是我们学校的!】

大旭:【牛哇学姐。】

应驰:【牛哇学姐。】

黎纲:【牛哇学姐。】

随着群里越来越多的+1复制消息发出,林鸢看完,陷入滞愣。

下一秒,章琪琪发了出来,赫然是她和时雨青一起走出大厅的照片。

琪琪学姐,你这角度……爬窗拍的吗……?

林鸢按灭屏幕,撑住眼部,有点没眼看。

“怎么了?”时雨青探了探她的额头,“也没发烧。”

林鸢捂住眼,将手机递给他看。

耳边随即传来他轻嗤的笑声。

时雨青:“拍得挺好。”

“……”

林鸢立刻松开手,叹气道:“这下连以前的社团都知道了,不得

依誮

生吞我们啊?”

时雨青睨她:“老婆,这就怕了?”

林鸢皮笑肉不笑的:“你看我像怕的样子嘛。”

她只是觉得,从前他们在社团里就不对付,若干年后,竟然隐瞒大家,背地里偷偷在一起了,社员们会怎么想?!

想到这儿,林鸢又长长地叹一口气,有些无措。

男人搂住她的肩,吊儿郎当道:“没想到老婆跟我在一起压力这么大。”

林鸢慢慢地睁大眼,被他的无耻惊到了,结巴道:“你别趁、趁机夸自己。”太不要脸了!!

时雨青扬了下眉:“还记得当时那个交换游戏么?”

林鸢微愣:“就是将对方的三个特征写在纸条上的那个游戏?”

她当然记得,因为时雨青写得忒离谱。

相比其他社员写的:【漂亮,学霸,要是戴眼镜就更好看了。】

时雨青描述她的则是:【暴躁,易怒,眼睛不好使。】

林鸢拆开纸条看完,立刻揉成纸团,恨不得砍了他的手。

轮到他的时候,那便是五花八门,说什么骚话的都有。

【校草,身材好,可惜是同。】

【是帅的,上镜,可惜没有知心同性好友。】

【总是欺压人,但是挺有魄力,以后当领导去吧别祸害我们了!】

林鸢给他写的是:【散漫,二流子,钓鱼高手。】

回忆完,林鸢撑住脸,挺好奇地道:“你那时候好像还蛮高兴的,有哪个社员取悦到你了吗?”

时雨青看向她:“你啊。”

林鸢怔神:“诶?这也能怪到我身上。”

时雨青:“就数你的描述最精准。”

林鸢有些意外,原来他那时候就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了。

她低下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是乱写的,尤其是后头的大旭一直撺掇我。”

时雨青哦了声,眸里饱含深意:“你平时学习好,怎么轮到这事上还得人指导?”

林鸢无奈道:“没有,大旭想试试你吧,看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兄弟。”

时雨青:“……”

须臾,男人伸手掐了把她的脸,林鸢开口:“你真是越来越狗了。”

他勾起嘴角:“走,参加聚会去,一堆真正的单身狗等着我们喂狗粮呢。”

林鸢不由失声:“……”

再看社团的群消息,一会儿的功夫,便已999+,都在议论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章琪琪:【我猜是社长勾引林学妹,很符合他脸皮极厚的个性。】

大旭:【好好的白菜被拱了啊!!!永失小学妹。】

应驰:【我早说他们两个有暧昧,哈哈哈现在印证了吧!】

黎纲:【对了章学姐,还没问你照片在哪儿拍的?看着十分像倒挂在窗户上偷拍啊。】

章琪琪:【秘密!这是我的秘密!!】

群里消息刷得飞快,林鸢看着,想起了什么,说:“之前学姐跟我说过她的职业来着,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记者,这下倒是专业对口了。”

很快,他们两人便来到母校附近的烧烤店,那儿最显眼包的一桌,便是他们社团。

浩浩荡荡数十个人,桌上摆着两大盘烤鱼。

大旭眼尖儿,首先看到他们,招呼道:“来来来,我们留好了金座!”

林鸢一看,是两个挨得极近、又能让大家看清座位上一举一动的位置。

确实还,挺含金量十足的。

林鸢看时雨青,男人挑起眉梢,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道:“好歹我也是社长,镇住他们没问题。”

“好。”她便应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跟应驰换个座位。”

66? 六十六点欲

◎我得给你面子啊◎

林鸢跟角落里的应驰换了位置。

临走前, 应驰担忧地问:“林妹子,你确定社长的性取向已经完全被你掰正了吗?”

林鸢:“……他不是gay,这点你可以放心。”

应驰握着拳点点头, 但脸上还是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颇为视死如归地走过去。

大旭同情又幸灾乐祸道:“跟社长同坐, 你就偷着乐吧。”

应驰朝他比了个中指。

等上菜的间隙,大旭提议说玩个小游戏打发时间。

章琪琪推着眼镜埋汰道:“大旭, 不得不说, 你每次提出的游戏都不咋好玩。”

大旭:“哼, 那是你不懂欣赏我的幽默。”

章琪琪:“哈哈哈哈哈哈。”

大旭:“……”

时雨青撑着脸,懒散地开口道:“最近又搜罗了什么奇怪的游戏?”

大旭感到很伤心:“社长,怎么连你也这么没品位。”

应驰哼哼道:“史旭, 你才是最没品的那位吧。”

大旭遭受三连击, 捂住胸口。

大家纷纷开怀大笑,有安慰他的,也有继续接梗玩耍的。只有林鸢, 一如既往地没反应过来, 不忍心地道:“大旭, 你还好吧?”

应驰立刻道:“林妹子, 哦, 应该叫社长夫人了。你别管他,这家伙卖起惨来无人能敌。”

林鸢脸颊微热,被那句夫人称呼给叫得不好意思。

社团里的人都被时雨青带坏了,戏弄人方面可谓是炉火纯青。

相隔几个座位的章琪琪,嘿嘿笑着, 开始把话题引到他们两人身上:“林妹子, 这么久没见, 你就不声不响地跟社长结婚了,是被威逼利诱的,还是被勾引的呀?”

林鸢顿了几秒,认真地道:“其实,我是自愿的。”

章琪琪惊呼:“卧槽,我为主编加班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

时雨青啧了一声,好整以暇道:“你们不提还好,一提让她怎么说,我追了这么久的人,哪能让你们欺负?”

大旭不给面子地拆台道:“明明社长你就是最喜欢欺负林妹子的那个……”

时雨青挑起眉。

应驰八卦道:“什么时候开始追的啊,用的什么招儿,教教我!”

时雨青笑了下,说:“你有我的颜值么?”

应驰拍桌:“可恶!没有!”

黎纲好奇道:“我怎么感觉,社长不是那种老老实实追妹子的人?”

“嗯?”时雨青扫过来,“那在你眼中,我是哪种人?”

黎纲接道:“死皮赖脸追的那种人?”

时雨青轻嗤一声。

林鸢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没那么复杂,就是合适就结了。时雨青他,确实也追了一段时间,送了不少花,还挺贵的。”

大旭喔喔地应道,又问:“你们没办婚礼吗?”

林鸢有点汗颜,低声回道:“还没。”

应驰:“什么时候办啊,叫上我们随个份子钱!”

这下两人都在场,林鸢没法把责任推他身上,只好含糊道:“没定好时间。”

时雨青散漫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上扬,并未拆穿。

章琪琪双手鼓掌:“那太好了,还以为我们错过了你们的婚礼。”

林鸢心里想道,那确实算错过了。

饭后,大旭叫了五打啤酒,满脸兴奋道:“来掰手腕,输了就罚喝啤酒!”

应驰吐槽道:“这就是你搜罗到的精品小游戏啊。”

大旭作为社团里的力气担当,十年后仍在坚持锻炼,臂力惊人。

应驰第一个上去,以前他们就比赛过,确实没赢过几次。

这次的聚会,总得扳回一局。

大旭和应驰两人坐到桌上空荡的位置,分别伸出左手和右手,手肘抵在桌面,抓住对方的手掌。

等大家同时喊开始,这两人便开始使劲儿,微微低着头,牙齿咬得紧绷。

很快,大旭的手将应驰的掰倒在桌!

大旭咧开嘴笑:“嘿嘿,承让。”

应驰哭丧道:“操,我大意了。”

大旭左右摇摆,兴致盎然地扫视一圈,说道:“下一个是谁?”

黎纲举手,但是先问了应驰:“疼不疼啊?”

应驰扁了扁嘴,严肃道:“挺疼的,兄弟,保重。”

黎纲扬眉,总觉得是危言耸听,不过大旭的壮实大家有目共睹,于是谨慎地坐到用右手的位置,说:“我右手力气大些。”

大旭跟他握了握手,像在掂量似的,“不错,挺有力的。”

三秒后,黎纲输了。

应驰哈哈大笑:“不是吧老弟,你三秒就被放倒了啊。”

黎纲起身,疏动着筋骨:“大旭绝对没少练手劲儿,以前我还赢过他一两回的。”

大旭更骄傲了,说:“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们,菜狗啊菜狗。”

应驰立刻道:“社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黎纲跟道:“社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章琪琪则拿出了相机,迫不及待地道:“刚才没舍得拍呢,社长上了我可得好好拍,帅照是不能少的!”

大旭受伤道:“我也很帅好吧。”

章琪琪:“去去去,力大如牛。”

大旭唉了声,看向时雨青:“社长,要是你的话,我就手下留情点儿。”

以前他们玩掰手腕的游戏,时雨青从不参加,大旭认为,这是帅哥的矜持。

要是输了的话,得多难看啊。

所以大旭非常理解,从不撺掇。

林鸢闻言有点儿担心,开口道:“要不你还是别上了。”虽然她知道他干架很厉害,但不代表掰手腕也同样强,这方面大旭是强项,她怕玩过头了,时雨青的手就拍不了电影了。

“今天难得有兴致。”时雨青已经坐到那位置,“来,换只手。”

大旭挠挠鼻子,说:“真要我换一只手吗,我得给你面子啊,社长。”

他跟人比过两回,手劲儿不如一开始的有力,不换手对时雨青更有利。

时雨青啧道:“换。”

大旭便换了右手,之前用的都是左手。

“三,二,一,开始!”大家喊道。

话音刚落,那两只手便呈现出水平线般的笔直状态,没有偏向某一方的倾斜。

说明两人势均力敌。

章琪琪发出感叹:“哇塞,社长深藏不露啊。”

应驰也惊讶道:“我觉得社长更帅了。”

黎纲若有所思地盯着:“难道左手的力气更大?”

林鸢松了口气,但又无不紧张,时雨青应该不会逞强吧。譬如今晚赢了这一把,明天早上就煎不了鸡蛋。

随即,大旭的脸上出现吃力的表情,咬牙咬得腮帮子紧绷,头也越发低,借此使出更大的手劲儿,想要把时雨青的手往他那边倾倒。

67? 六十七点欲

◎心底一抽◎

时雨青表情如常, 仍是一贯的散漫,单看脸色,会以为他在打牌, 只有脖子上的一点青筋突起, 显示他在使力气。

大家聚精会神地盯着, 看谁先胜出。

头快要低到胸口的位置,大旭闷哼着, 像是全身的劲儿都集中在手臂上。

章琪琪悄悄凑到林鸢耳边, 小声道:“感觉大旭脸都要憋红了。”

林鸢担心道:“真怕他们的手会掰坏。”

章琪琪:“应该不会吧!”

林鸢神色有些焦灼。

须臾, 桌面“砰”地一声被砸响,大旭的手被掰倒在桌,时雨青不以为意地笑, 说:“再练练。”

大旭抬起头, 脸色和脖子都泛红,活像喝上头了一样,难言道:“社长,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不等时雨青回他, 大家已经吐槽起来:“我靠!太不要脸了!!”

“就是!愿赌服输!!!”

“你就认命吧!社长是食物链顶层啊。”

在这闹市般的起哄中, 林鸢凑过去看了眼学姐的相机, 却发现已经关了。

章琪琪扫兴道:“哎我相机没电了, 还以为能撑到录完呢。”

林鸢低声念:“如果有存下来的话,可以发我一份么?”

章琪琪:“当然可以。看不出来啊小学妹,你当年就暗恋社长?”

“……”

林鸢不得已,点了点头。

章琪琪露出“我懂得”的表情。

林鸢不由想道,这谣言传着传着, 估计就会变成她当年对时雨青爱而不得, 于是十年后处心积虑接近他云云。

一番掰比后, 不止是大旭,应驰和黎纲又上去过了一把瘾,甚至连隔壁桌的哥们也过来凑热闹,最后都输了下来。

应驰扭动着手骨,感慨道:“社长,你还是没怎么变啊,什么游戏都会赢。”

时雨青漫不经心道:“是你们太弱。”

应驰:“……”

另一边,林鸢从章琪琪的手机里看见熟悉的照片,指着问道:“学姐,这是你买的明信片么?”

章琪琪返回去,哦了声,说:“算是吧,那会儿我正好出国,有人托我买点漂亮的明信片。”

林鸢继续问:“是谁呀?”

章琪琪回忆了下,“社团里的谁来着——”

林鸢耐心地等,对方手机中的照片便是她搬家收拾出来的匿名明信片,虽算不上可疑,但她仍是想知道谁给她寄的。

随后,章琪琪说:“抱歉啊,我不记得了。”

林鸢也不介意,“没事儿,可能是巧合吧。”

章琪琪问:“什么巧合哇?”

林鸢:“这些明信片,我家里有一模一样的,不过是匿名寄来的。”

章琪琪:“那就是咱们社团有人喜欢你,你回去拍一下照片发我,我再想想是谁托我买的。”

林鸢摇了摇头:“都过去了,给对方一点隐私吧。”

章琪琪:“唉,我忘了你跟社长在一起了,好,不查了。”

桌上,大家聊到毕业后奔波的事宜,黎纲说:“我在公司部门做经理,发现现在博士遍地走,硕士不如狗。”

大旭摆手道:“这有什么,我都被老板虐成一条狗了。”

章琪琪不由笑道:“你们术业有专攻啊,薪水这么高,别搁这炫耀了。”

应驰:“要我说,还是干医生来得安逸,这点社长都得拜服。”

林鸢忍俊不禁:“你羡慕人怎么还拉上别人跟你一块。”

应驰挤眉弄眼地道:“我看社长最新的电影,那女主形象越看越像你。”

林鸢一怔。

随后她望向时雨青那边,男人正支着手肘,懒洋洋地听他们说。

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她多年的样子,如果有玩弄多年的选项,没准林鸢就信了。

时雨青损道:“有空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如先找个对象。”

大旭:“卧槽,社长又不当人了。”

应驰:“卧槽,社长又不当人了。”

黎纲:“卧槽,社……”

章琪琪本来也要鹦鹉学嘴,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拍着脑袋道:“林鸢,那些明信片是大旭托我买的。”——

聚餐结束后,他们走过附近的居民楼,巷口里偶有电线杆杵着,电线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

林鸢还在想琪琪学姐的话,当时大旭也摸着后脑勺承认了,说他给大家群寄的明信片。

“咔嚓——”脚上忽然踩到了根树枝,她停下脚步,时雨青扫过来,玩味道:“这树枝不够直。”

林鸢沉浸在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时雨青:“要是够直,我捡回去。”

林鸢错愕:“你当自己鸟儿建巢吗。”

他勾起嘴角,好笑道:“哪有老婆走路还发呆夸张呢。”

“……”

林鸢顿了顿,解释道:“我在想事情,不是发呆。”

随后,她又说:“倒是你,从聚餐快结束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不让我独自想事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虽然变着法子捉弄她,是他的恶劣本性,但像今天这样有点反常的,称得上头一回。

男人眉梢微动,眸光清澈,说:“想调查我底细?”

林鸢捏了把他的胳膊,正色道:“你给我正经点儿。”

时雨青笑:“有时候挺佩服你的,明明对我无感,却还能跟我一起生活。”

林鸢闻言心底一抽。

片刻,她开口道:“换作平时的我,肯定会说,这不就是我们搭伙过日子的初衷么。”

时雨青:“那今天呢?”

林鸢有些感伤,说:“今天我会说,如果你当初喜欢的人是我,那我们就过不下去了。”

时雨青笑了下:“还挺干脆。”

林鸢叹气,两人重新开始走动。静谧的夜晚,居民楼里有小孩嬉闹的声响。

“诶,你听见了吗?”林鸢又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时雨青声线清沉:“猫叫声?”

林鸢点点头,循着那微弱的小猫叫声,走到一幢居民楼的后方。

只见二楼窗口旁的电箱上,有一只肥硕的蓝灰色猫咪。

它蹲着身子,不断地“喵喵喵”,见到有人来了,往下探脑袋,叫得更大声,像在求救般。

林鸢挠了挠额头,感到一点棘手:“这小猫咪,好像不敢跳下来,怂得…可爱。”

而且应该是走丢的,看品种是英国蓝短,小脸被养得很圆润。

时雨青:“去找主人?”

林鸢犹豫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猫猫救下来?”

“嗯?”时雨青说,“你救吗?”

林鸢有点儿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以前还真爬树救过小猫咪。”

“……”

时雨青挑眉:“在这儿等着。”

林鸢下意识应好,等人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打算去干嘛?

须臾,时雨青搬来一个梯子,林鸢惊讶地睁大眼:“你从哪儿弄来的?”

男人边把梯子架好,边回她道:“问附近的住户借的。”

林鸢不自觉呢喃:“还得是你有办法。”不然这儿也没树,她还真束手无策。

话音落下,时雨青已经爬上梯子,林鸢见状,立刻去帮他扶梯子,小心翼翼地道:“小心点儿。”

见光线昏暗,她又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的功能,照亮上边的视野。

“喵喵!”

小猫咪见到有人类靠近,叫得更欢,圆澄澄的瞳孔放大。

待上到梯子第三阶,时雨青伸手,将它抱到怀里。林鸢抬头盯着,高兴道:“这比我爬树救的时候快多了。”

时雨青单手搂住猫咪,掌心似是掂量了下,啧道:“小胖子,肯定是家养的。”

林鸢微讶:“我怎么听着你有点儿嫌弃它?”

难不成因为太胖了…?

时雨青:“公的。”

林鸢:“……”你真坦诚啊老公。

男人下到第二阶,忽然道:“原来老婆一直帮我扶着梯子。”

林鸢再度沉默,不是,你现在才发现吗。

随即,额头上袭来柔软的触感,她怔愣一瞬。

时雨青吻完她后,嘴角的弧度扬得极高,仿佛偷腥的狐狸。

他怀中的蓝胖子打起了呼噜。

林鸢欲言又止,仍是忍不住道:“时雨青,你还真是时刻抓紧机会、见缝插针啊。”

“是么,老周向来夸我效率高。”

林鸢恨得牙痒痒:“赶紧下来!我手酸了。”

待他下来后,林鸢接过猫咪,一下子双手沉了沉,她吃惊道:“真的好胖。”连爪子都是圆墩墩的,实心重量,蓝灰色的猫毛一耸一耸的。

时雨青撩起它的尾巴,林鸢奇怪道:“干嘛碰猫猫的尾巴——”

没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变态是想看人家绝育没。

林鸢默了几秒,说:“给孩子留条底裤吧。”

时雨青已经看完了,笑得意味深长,懒洋洋道:“我去还梯子。”

“喵。”蓝胖子像是回应般地叫一声。

林鸢微微一怔:“这猫猫真乖。”

时雨青学她的语气,拖腔道:“猫猫比你都乖。”

林鸢:“?”

哇靠,仗着她怀中抱猫,没法空出手打他是吧。

见他架着梯子离开,林鸢对怀中的小蓝猫道:“这人很可恶吧。”

小蓝猫什么都不懂,但还是懂事地回应道:“喵喵!”

林鸢挺满意:“我知道,你在说,要不是他救了你,你也不喜欢他对不对?”

“老婆。”不远处传来时雨青的声音,“猫猫叫两声说不了这么多话的,别教坏小孩。”

林鸢:“……”岂可修!

不一会儿,时雨青回来,手上拿了两支棒棒糖,说:“吃么?”

林鸢咋舌道:“天,你借人家梯子就算了,怎么还到处顺吃的。”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盛情难却。”

林鸢无言,男人掌心把玩着两支糖,递到她面前。

没办法,她只好一手摞猫,空出另一只手去拿,无奈道:“跟着你有种混吃混喝的既视感。”

68? 六十八点欲

◎要跟我离婚么◎

时雨青接过她手中的蓝胖子, 说:“什么时候我们去做点别的事儿。”

林鸢拆棒棒糖的糖纸,拆到一半,顿了顿:“啊?”

她还真没反应过来。

时雨青托住猫, 抬起来示意了下, 不正不经地道:“想到哪儿去了。”

“……”林鸢这才明白过来, 他的意思是找主人,但这话说得暧昧又轻佻, 还怪她乱想。

林鸢轻叹, 无奈地道:“老公, 你有什么头绪吗?”

时雨青挠着猫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没有呢。”

林鸢语塞。

蓝胖子懵懂地盯着他们,喵了一声。

林鸢不由道:“连猫猫都吐槽你。”

时雨青挑眉笑, 笑声低沉。

须臾, 他们挨家挨户地问了遍,总算找到了主人。

“是二楼住户的猫,她在外边呢, 估计还不知道猫丢了, 你们坐这儿等她回来吧。”

林鸢应道:“好的。”

宽敞的院子里, 摆了不少盆栽, 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他们两个坐到半旧的木椅, 林鸢抱着柔软敦实的猫咪,不禁念道:“突然觉得婚后的生活还不赖。”

时雨青侧眸,挺耐人寻味的:“老婆,不把我当工具人了?”

林鸢说:“我本来就没把你当工具人。”只是单纯地搭伙过日子罢了。

男人抬手逗弄猫的下巴,慢条斯理地道:“是我不好, 总是奢求不该有的东西。”

林鸢闻言露出暗懊的表情, 目光不自觉对到一楼住户的阿姨。

那阿姨喜开颜笑, 估计以为他们是感情很好的情侣,还冲她友善地笑了笑。

林鸢静了会儿,无奈地道:“时雨青,我记得你今晚没碰酒啊?”为了开车,他们两人都没沾酒精。

时雨青慵懒地靠着,嗯了声。

蓝胖子的呼噜声响得很,不知不觉已经在她怀中入睡。

林鸢认真地问:“你奢求的东西,跟我想的是一样吗?”

时雨青笑了下,说:“可能不一样。”

林鸢愈发为难起来:“那怎么解决啊。”

她一向是遇到问题就想解决。

时雨青挑眉:“不用解决。”

林鸢微微低眸,说:“这样不好吧。”

时雨青好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林鸢试着道,“敞开你的心扉,让我更好地了解你?”到底是真变态还是假变态,让她死个明白。

时雨青眸色微动,语调变得吊儿郎当:“老婆,你有点像空手套白狼。”

林鸢:“……怎么说话的呢!”这狗心理防御真强。

就在她想跟他好好理论一番时,蓝胖子的主人回来了,熟悉又惊喜的女声:“林、林医生?!”

林鸢循声抬头,竟然就是小许。

许芸打扮清凉,旁边还有陪她回来的闺蜜,两人的焦点皆集中在时雨青身上。

“这不是老周的侄子吗,林医生,你和他是……”许芸果然问了出来。

林鸢抱着猫起身,掩饰道:“朋友关系。”

许芸了然地点头,但眼神半信半疑。

林鸢也不久留,简单地说了救猫的情况。许芸连忙道谢,接过她手中的猫,念叨道:“对不起啊,妈妈没看好你,忘了关阳台的门。”

林鸢便道:“这也太粗心大意了。”

许芸很是脸红:“不过我没想到它能钻出防盗窗,明明那么窄。”

林鸢往上扫了眼,想到蓝胖胖的身形,当即认同了:“好吧,不怪你。”

“林医生,老周…侄子,今天多亏了你们。”许芸感激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去我家里喝口茶?”

林鸢摇头婉拒了。再看时雨青,在她们聊的时候,已经走出院子,在外边等她。

临走之际,林鸢听见许芸的闺蜜惊叹道:“你医院病人的侄子又高又帅还有钱,绝了……”

林鸢心底叹了口气,他真是个祸害——

到家后,林鸢仍惦记明信片的事儿,去书柜旁翻出纸箱。

不一会儿,男人也在她身旁蹲下,开口道:“我已经扔了。”

林鸢刚把手探进去,闻言一怔,说:“什么时候扔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

时雨青打了个响指:“还记得我酒后回来,你还在收拾纸箱那次么。”

林鸢停顿,很快想了起来,她当时就在收拾搬家的明信片,这人正好看见了。

她微微张嘴:“所以你故意亲我,借此转移我的注意力?”

时雨青:“这倒不是。”

林鸢:“……”

她有点儿头疼,直接道:“所以你是承认了那些匿名明信片?”

时雨青手搭在纸箱上,说:“我让大旭帮我搜罗的。”

林鸢接道:“然后他就去找了琪琪学姐帮忙,几经转手,就算我找到明信片的出处,也怀疑不到你身上是吧。”

时雨青勾唇:“那你想太多了。”

这油盐不进的。林鸢微恼地推了下他,说:“光明正大地寄明信片不好么,非得鬼鬼祟祟的,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还是。”她结合最近的念头,冒出最有可能的猜测,“你果然一直暗恋我,怕我发现才这么费尽心思?”

话音落下,男人眸深鼻高,眉梢一抬:“暗恋不准确。”

林鸢下意识道:“那该说什么……”

时雨青:“明恋吧。”

林鸢愣住,许久都未回过神。

这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林鸢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视线落到自己沾了猫毛的裙摆上,便挥去那几根蓝灰色的猫毛。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老婆,怎么不吭声了?”

林鸢面露懊悔,片刻,开口回道:“事发突然,我一时之间有点儿难以接受。”

他短促地笑了两声,说:“要跟我离婚么?”

林鸢抓紧纸箱,艰难地启唇:“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倘若是刚结婚的那一周,没准她就毫不犹豫地离了。

现在则,骑虎难下。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他无疑是搭伙过日子的最佳人选。不用磨合,便能和谐相处,除去不正经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林鸢微微低眸,有些崩溃:“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明……”

话没说完,她便反应过来,因为他一旦告白了,以她当时的性格,那么他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林鸢忍不住道:“唉,我当年真的以为你是犯病。”

“……”

时雨青嗤笑道:“对你而言,应该没差别。”

林鸢被说到心坎里去,抿着唇点头:“还真是。”

“迟钝了这么久。”时雨青撑着膝盖起身,“吃亏的是我。”

林鸢只能道:“你让我消化一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她刚进社团那阵,还是高一下学期,亦或是他就要高三准备退社的时候。

林鸢边想,边把纸箱塞回去。

时雨青倚在书柜旁,沉静地望着她。

林鸢没想出个所以然,随即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时雨青勾起嘴角:“你说呢。”

林鸢双手捂脸,很是纠结:“你应该表现得再明显一点。”

时雨青啧道:“还不够明显么,再明显你就得报警了。”

林鸢:“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

“林鸢。”时雨青舌尖顶着脸颊,笑得有些危险,“我暗示过你很多次,你就想着报警?”

她摇摇头,说:“虽然你一直很奇怪,但是大家都觉得在接受的范围内。”

“嗯?”

林鸢继续道:“今晚我们分房睡吧,好不好?”

时雨青挑起眉:“怕我生吞你?”

林鸢自然要否认:“当然不是认怂,我今晚得赶个汇报。”

男人哦了声,似是相信了。

林鸢随即站起身,越过他准备去找老周的信。

时雨青蓦地拉住她的手,力道收紧。

林鸢心头一动,解释道:“我想起来高中有封情书没丢。”

时雨青:“保存到现在,不会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送的吧?”

林鸢想了想,点了头。

随后,不等他出声,她又道:“有打火机么?”

时雨青从裤兜里掏出来,把玩着递给她。

林鸢接过微凉又有些温度的打火机,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把老周的遗信拿出来。

时雨青明白她要干什么,开口:“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为什么没在一起?”

停了好几秒,林鸢回答道:“他走了。”

时雨青:“什么?”

林鸢低低地念道:“他已经死了,跟老周一样。”

时雨青换了个眼神,脸颊微微动了下。

没多久,林鸢走到阳台,将空着的铁盒放到地上,然后按下打火机,点燃白色信封的一角。

随着信封烧起来,火红色的火舌蔓延,林鸢慢慢放入铁盒里。

时雨青背靠落地窗,看了一会儿,说:“不后悔么?”

林鸢声音微颤:“有点儿。”

时雨青:“你看过这情书没。”

林鸢缓缓道:“没有。但我能猜到写了什么。”

老周遗留之际给她的信,告诉她想离婚再打开,那么,其内容大概是关于时雨青小时候的事。老周的意思应该是,希望她能体谅时雨青的性格,以后好好地过日子。

所以,她烧掉这封信,跟烧掉情书的意义是一样的。

打消离婚的念头。

直接如老周所愿的那样,无需劝告,跟时雨青一直过下去。

但林鸢仍有点心烦意乱,哪怕已经烧掉了信。

“你不用在我面前表决心。”随后,时雨青开口道,同时扯开领带,“不需要。”

作者有话说:

烧完了都(

69? 六十九点欲

◎你给嫂子跪个键盘◎

“林医生?”

林鸢冲着茶, 没有听见。

“林医生!”

林鸢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抱歉道:“对不起, 我刚刚走神了。”

丁蕙兰担忧地瞧着她, 说:“你从上午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碰着什么事了吗?”

林鸢轻轻摇头:“没事儿。”

旁边的韦子越不由道:“林医生,你脸色很憔悴, 真的没事吗?”

林鸢神色微顿, 解释道:“正常, 昨晚没睡好。”

韦子越稍稍放心,和丁蕙兰交换了个眼神,回到岗位上。

丁蕙兰继续关心道:“是不是婚后生活出了什么问题?”

林鸢握着保温杯, 缓声道:“没有, 或许是最近太劳累。”

丁蕙兰轻拍她的肩,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鸢点点头:“我尽量。”

回到诊室的座位上,她抿了口茶水, 脑海里仍是不断冒出, 昨晚跟时雨青谈崩了的情形。

或许在他看来, 不算谈崩。

林鸢按住太阳穴, 感到点儿疼痛。

试问还有谁能比她现在更尴尬。

啊, 一刀了结她吧。

距离开诊还有点儿时间,林鸢跟卢曼聊道:【我昨天碰到小许,她家里养了只猫。】

卢曼秒回:【猫!什么猫?】

林鸢发了个埋汰的表情,卢曼这才正色道:【咳,小许没对你做什么吧?】

林鸢仍在想如何切入, 回复道:【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卢曼:【不晓得, 但我知道你那另一半是个祸水。】

林鸢怔了下, 继续聊道:【如果这个祸水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久呢。】

卢曼深表震惊:【是小许吗???!!】

林鸢:【倒也不是。】

卢曼发道:【你快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在看狗血虐恋剧。】

林鸢握着手机,长长地叹一口气。

没多久,卢曼风风火火地来到她诊室,看样子是想调侃她几句,但在看到她脸色后,反而怜爱起来,摸了把她的脸,说:“宝宝,你怎么了?”

林鸢微微无奈:“被折磨的。”

卢曼到一旁坐下,脚打起节拍,像是争分夺秒算着时间,然后道:“果然男人是祸害啊,你才刚结婚多久,就深受其害了。”

林鸢托住脸:“看来昨晚不该去聚会的。”

这样她就不会无意间看见学姐手机里的明信片,最后真的发现时雨青喜欢她的证据。

卢曼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聚会?又是小许又是聚会的,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林鸢深呼吸,说道:“我一直在找他喜欢我的证据,但真正找到以后,又有点害怕。”

卢曼瞪大双眼:“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老同学……”

林鸢点头:“对,没错,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老朋友总算机敏了一回。

卢曼脚下的节拍停了,难以置信道:“这你不得偷着乐,苦恼什么呢妹妹。”

林鸢:“……”

她在桌沿打节拍,说:“你忘了卓翔宇的情况么?”

卢曼想了会儿,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哎我去,忘了你是个老好人,绝不辜负人的感情。”

林鸢低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卢曼深思道:“离婚肯定是不能离的。”

这点林鸢也赞同:“然后呢。”

卢曼:“有没有一种可能,嗯,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们可以试一下谈谈呢…?”

林鸢说:“我们谈过了。”

卢曼:“谈一次不行,那就谈两次。”

林鸢捂眼:“真的有用嘛。”

卢曼心大地道:“走一步算一步!”

林鸢顿了顿,说:“就怕一步错,步步错。”

卢曼挠头:“你怎么说得老周侄子跟洪水猛兽似的。”

林鸢长吁短叹,又抬头望窗。

卢曼眉毛跟着一抽,有点儿不能理解:“这么好的事情,你这反应不寻常啊。”

林鸢低声念道:“你忘了么,我还有个白月光。”

卢曼:“卧槽!”

卢曼终于明白她的棘手之处,说:“我滴乖乖,林医生,你的桃花债挺多啊。”

林鸢认真道:“严格来说,白月光应该不算。”

卢曼:“感情你们还没发展起来,他就挂了?”

林鸢艰难地嗯了一声。

卢曼略微感叹:“可怜见的。”

林鸢走到窗边,为难地道:“现在尴尬的是,我忘不了白月光,本来搭伙过日子的队友却……”

卢曼犹犹豫豫地道:“要不……离婚?”

林鸢无奈地瞅了她一眼,说:“那我妈会先把我撕碎。”

卢曼默默认同。

片刻,卢曼仍是不死心,问道:“那你爸呢?”

“……”林鸢停滞两秒,“他倒不会动手,不过要是被我妈发现了,应该会跟我一块被撕碎。”

卢曼心有余悸地道:“你们家,家教好严。”

这回林鸢也找不到正当的理由了,说:“毕竟在长辈看来,这是婚姻大事,我要是拿这个犯浑,搞不好他们直接跟我断绝关系。”

卢曼竟生出一丝憧憬:“如果断绝关系还财富自由的话,不失为一种好结果。”

林鸢又看了她一眼,很和善:“我房贷还没还完呢。”

卢曼大惊:“等会儿,你提醒我了,我这个月公积金忘取了。”

林鸢无奈道:“其实我没被逼婚之前,也跟你想的差不多,也跟家里提过孤独终老,但是他们不放心,还是想让我找个合心意的过日子。”

卢曼便啧啧称奇道:“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没什么。”林鸢回忆了下,“正好相亲相到厌倦,然后,他就出现了。”

卢曼不解道:“听上去你们挺有缘分的,试下日久生情也未尝不可。”

林鸢低道:“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就好了。”

可惜感情不遵循原理,也毫无道理。她只喜欢那个人,现在也依旧。

卢曼听完,反倒松了口气,说道:“挺好的。”

林鸢一脸茫然。

卢曼:“其实我也不信日久生情,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实例。”

林鸢无奈:“你拿我当小白鼠啊。”

卢曼耸耸肩:“不是大体老师已经不错了。”

林鸢掐了把她的胳膊,卢曼边喊疼边溜走,不忘提醒她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试着去爱上吧,没准是新的体验。”——

黄昏,嘈杂的马路,堵车。

时雨青咬着烟,正要点火,手机恰好进来一个电话。

是顾叶南。

时雨青点了接听,搁下打火机。

顾叶南精神抖擞道:“兄弟,咱们好像好久没见聚了,出来喝一杯?”

时雨青:“再说。”

顾叶南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好奇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儿不待见我,哈哈哈,在等谁的电话?”

时雨青散漫道:“没事就挂了。”

顾叶南:“别啊,我还没八卦完呢,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哈哈。”

时雨青挂断电话。

不超三秒,顾叶南又打过来,开口就是:“哎,难不成嫂子赶你出家门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收留你一晚。”

时雨青啧道:“就你那狗窝?”

顾叶南闭了闭眼道:“还行的啊,总比你孤苦伶仃住酒店强。”

时雨青:“酒店确实比你的狗窝强。”

顾叶南同情道:“兄弟,是不是你嘴太欠了,才惹得嫂子生气。”

“……”

时雨青说:“滚。”

顾叶南便又开朗道:“没事啦,夫妻吵架第二天就和好了,再不行,你给嫂子跪个键盘。”

时雨青舌尖顶到唇角,“我们没吵架。”

顾叶南惊讶道:“那你怎么表现得像个怨夫一样?”

时雨青准备挂断,顾叶南立刻道:“先别挂断,我有正经事儿要问你。”

他啧了声,漫不经心道:“关于时逐的?”

“不是时逐弟弟,最近他挺乖的,也没给我整幺蛾子。”顾叶南说,“其实是关于嫂子的事。”

时雨青眼眸微动:“什么事?”

顾叶南:“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见过嫂子,你们是高中同学对吧?”

时雨青不吭声。

顾叶南觉得挺稀奇地道:“果然如此,不过我应该是更早以前见到的她。”

时雨青:“什么时候?”

顾叶南嘻嘻笑道:“不过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毕竟我记性挺差的。”

时雨青:“……”

顾叶南说:“兄弟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拿你寻开心,要不你今晚过来一趟,帮我好好回忆下?”

时雨青勾起嘴角:“算盘打得挺好,梦得挺大。”

顾叶南:“求你了哥!!!”

时雨青:“再说。”

通话结束后,堵车也只疏通了点,时雨青单手扶方向盘,拿起打火机,就着黄昏点燃那支烟——

晚上十点,林鸢轻手轻脚地开门,手里拎着超市的环保袋。

在刚下班的时候,她便给时雨青发了消息,说晚点儿回来。

林鸢换好鞋,没有一开门就见到时雨青,令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客厅的灯光明亮,她放好袋子,正要去看浴室的动静,下一秒,时雨青从厨房走出来,吓得她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林鸢倒退一大步,捂住胸口道:“吓死我了,厨房明明没开灯来着…”

这人从厨房走出来,跟鬼影飘出来一模一样。

时雨青手上提着个奶油蛋糕,说:“等你很久了,怎么才回来。”

林鸢指了指满满当当的环保袋,解释道:“我去超市进货了。”

时雨青挑眉:“哦,理由都找好了?”

林鸢有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心虚道:“我们冰箱的库存不是快没了嘛,我这才去补的货。”

时雨青:“坐好。”

林鸢本来就良心受煎熬,很快便坐到餐桌前,脑海里闪过卢曼说的主意,仍是摇摆不定。

她也不是怕谈崩,主要是怕,时雨青这个定时炸弹。

70? 七十点欲

◎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珍珠白的奶油蛋糕被放到桌上, 时雨青也坐下来,似笑非笑道:“去超市买了什么?”

林鸢无奈地道:“全是你爱吃的。”

时雨青一顿,扫了眼, 眼底有了点笑意。

林鸢望着那奶油蛋糕, 问道:“你呢, 怎么突然买了蛋糕?”

时雨青:“今天是我生日。”

林鸢一下子愣在位子上。

良久,她微微低头, 语气愧疚地道:“你早点儿跟我说一声, 蛋糕我来订。”

让寿星自己买蛋糕, 显得有些凄凉。

时雨青挑起眉梢:“现在也不晚。”

林鸢看着他用塑料刀切开蛋糕,喉咙微哽了下,说:“给我一小块就好。”

男人抬眸扫来一眼, 耐人寻味地道:“感情你在外面吃饱了?”

林鸢解释道:“只是吃晚饭的时间延后, 往常我都七点吃,今天九点半吃的。”

也就是说,她刚吃完就回来了, 现在肚子十分撑。

林鸢抿着唇, 叹道:“所以你早点儿告诉我, 我不仅能帮你带蛋糕, 还可以留个肚子。”

时雨青哼笑道:“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林鸢从善如流地道:“没有, 今天你是寿星,你说什么都没错。”

“……”

时雨青切了小块,递给她。

林鸢跟小学生罚坐似的,正襟危坐地接过,拿起叉子, 准备开吃——

他又道:“晾一会儿再吃。”

林鸢啊了声, “可是会氧化的吧。”

时雨青唇角微勾:“不饿为什么急着吃?”

话音落下, 林鸢卡壳了下,鉴于她已经晚归,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如若问题再不好好答,很难讲他们还有没有明天。

思考完孰轻孰重,她坦诚地回道:“你忘啦?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女人都有两个胃,一个吃正餐,一个吃甜品。”

时雨青:“肚子让我摸摸。”

林鸢猝不及防,说:“你想干嘛。”

时雨青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我不亲手验证下,怎么知道你撑不撑?”

林鸢蹙起眉,挺无奈的:“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

这人竟然想跟她叫板,挑战她的知识领域!

不过随后,林鸢还是将那小块蛋糕嵌回去,把纸盒也盖上,保存封闭的状态。

她正色道:“我今天想了很久,觉得你人还是挺不错的,离婚这种事,我们以后就不再提了,好不好?”

毕竟她也不想被家里人撕碎。

时雨青啧了声:“你不觉得被我欺骗了感情么?”

林鸢沉默几秒,说:“其实还好,我们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

时雨青扬眉,故意道:“如果我说,终止这种关系呢?”

林鸢不由睁大双眼:“难道你想要上天…?”

旋即,他便把手勾过来,戳了下她的脸,不正不经地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安全感。”

林鸢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是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没有安全感??!鬼才信嘞。

时雨青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这里没有安全感。”

林鸢茫然道:“啊?为什么?”

全然不知前面便是他挖好的坑。

时雨青若有所思,眼眸却极亮,仿佛知道自己的脸最为值钱,蛊惑人时极为明显。

他说道:“可能因为没有夫妻之实。”

林鸢:“……”真有你的。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暗示了,林鸢从微恼变成无奈,叹气道:“我记得你是性冷淡啊。”

时雨青顿了下,“谁说的?”

林鸢低垂着眉眼:“社团里一直这么传,还有就是,我总觉得你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男人挑眉,绕有兴致道:“何以见得?”

林鸢说:“比如你跟我有了孩子,然后带着孩子离家出走,逼我就范。”

时雨青:“……”

“你想象力能跟顾叶南比一比。”他嗤笑一声,罕见地无奈起来。

林鸢:“而且我很早就发现了,你多数情况下都是逗我玩。平时不是打游戏就是不穿衣服,让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握你的喜好。”

时雨青吊儿郎当道:“老婆观察挺入微。”

林鸢又叹了口气,“你看,连你生日也不忘拿我开玩笑。”

他向来不正经,估计已经没人能分得清他认真的时候了。

时雨青勾着唇,修长有力的手搂住她,声线清沉:“但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翌日是周六。

林鸢一大早就起了,盯着时雨青的睡颜盯了好一会儿。

有种无可辩驳的帅气。

只是这人的桀骜不驯已经臻于化境,总让她恨得牙痒痒。

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嘴,欠得令她火大!

昨晚他们吃剩一半的蛋糕,林鸢也给他唱了生日歌,仁尽义尽。结果这厮突然心血来潮,要跟她玩一把,然后把奶油抹到她鼻子上,还用手机拍了下来。

林鸢处在呆愣的几秒间,被他拍了无数张丑照。

而他一直在笑,都没有停过!!!

虽然林鸢抢过来手机,把照片都删了,但还是让他愉悦到了。

她干脆双手都抹上奶油,糊在他双颊上,男人爽朗地大笑着,凑过来,让她多抹一点儿。

“看你表现吧。”林鸢摇头叹气,盯着他的脸道,“一天不做人,一天就别想如愿。”

八点过后。

林鸢冲了一罐蜂蜜水,出门买了油条和豆腐脑。

回来的时候,时雨青已经醒了,煎了鸡蛋和红肠摆盘。

林鸢见状不由道:“还是你讲究。”

吃早餐摆盘,像她这种社畜,想都不敢想。

男人单手托着盘,掐了把她的脸,说:“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

林鸢语塞,好一会儿才找到反驳的话:“怎么可能,这事放十二岁以前我就没干过了。”

时雨青坐下,抬眸道:“所以小学生的时候没少干?”

林鸢失声好几秒。

须臾,她也坐下来,边倒蜂蜜水边小声道:“也就一两次吧,谁还没叛逆中二的时候呢。”

时雨青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领口依旧大,头发有些乱,但是胡茬刮得干净。

他摸着下巴,兀自笑道:“为什么想离家出走,难道又考砸了?”

林鸢闭眼忍了会儿,强调说:“我也不是每次都因为考试哭鼻子的好吧!”

“哦?”时雨青作倾听状,“还有更悲伤的理由么?”

林鸢咬了下牙,挤出几个字:“养小宠物被骂了。”

时雨青哈哈笑了。

林鸢感伤道:“我养了一只鸟儿,在屋子没关门就放它出来了,然后它飞走了,我被爸妈臭骂了一顿,说我浪费钱。”

时雨青:“你气不过就离家出走啊?”

林鸢点了点头:“那时候比较血气方刚。”

时雨青接道:“小学几年级?”

林鸢:“……五年级。”

男人笑得快要到耳根后,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眸也弯成月牙,仿佛发着光。

他再可恶,皮相也是一绝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林鸢也认了,倒完蜂蜜水,独自小抿一口,说:“像你这种家庭条件好的,肯定不理解我小时候的心酸。”

时雨青眼眸微动:“看来老周没跟你说。”

“说什么?”林鸢放下杯子,突然好奇起来。

该不会就是那封信里提到的事儿吧?

该死,她都烧了!

时雨青好整以暇道:“既然他没说,那就不是重要的事。”

林鸢觉出点儿不对劲,挠脸道:“好像也不一定啊。”

时雨青:“老婆不如说说你那初恋?”

林鸢抿唇,有些不自在:“别了吧,相忘于江湖挺好的。”——

下午两点时,顾叶南找上门来,邀请他们帮忙看公司选址。

他手中有好几个备选的地段,迟迟拿不定主意,这才想到找时雨青帮忙。

“嫂子好哇,你还是这么漂亮,我有事拜托!”

顾叶南打完招呼,便换了副表情,痛苦道:“兄弟,你昨晚因为生日鸽了我就算了,今天一定得去,我都不要脸地上门打扰你们,说明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等到了目的地,林鸢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顾叶南跟其中一个开发商不对付,两人差点吵着吵着要打起来。

时雨青让她别靠近,然后去拉走顾叶南。

顾叶南烦躁道:“说好我要了这块地,他临时反悔,又以更高价卖给别人了!!”

时雨青:“你们签合同没?”

顾叶南扯着脸痛苦道:“没有。”

时雨青:“很想要这块地儿?”

顾叶南唉了声,说:“还好,我们去看别的地儿吧。”

另一旁,开发商脸上挨了伤,抽完烟以后,往地上扔了烟头,恶狠狠冲他们啐道:“狗娘养的玩意儿,晦气!”

顾叶南握紧拳头:“你别拦我,我一定要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时雨青嗤道:“没拦你,去揍哭他。”

顾叶南冲动地起身,愤怒地走了几步,被时雨青提溜住衣领。

顾叶南:“说了别拦我!我一定要揍哭他!”

时雨青问:“想要爽完就没了,还是想要地儿?”

顾叶南停下,出奇地冷静:“当然是地儿,我还没头昏脑涨到那种程度。”

时雨青笑了:“你搁这演戏给人看呢。”

顾叶南厚颜无耻地撒娇道:“求你了兄弟,我知道你有办法。”

他去揍人都比自己揍得疼一点!

时雨青走过去,叫住开发商。

不远处的林鸢见状有点儿担忧,马上走到顾叶南这儿,低声问道:“时雨青又要干架吗?你们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会被拘留的!”

顾叶南立刻解释道:“哦不是,嫂子你放心,这次我们以理服人。”

林鸢呆若木鸡:“…啊?”

怎么连他兄弟都拿她寻开心啊。

不过很快,林鸢发现顾叶南并非开玩笑,而是所言属实。

时雨青跟那人说了几句话,开发商便换了个人似的,谄媚地鞠起了腰。

作者有话说:

顾叶南:确实有以理服人的一面(自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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