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华

《渡华》

23.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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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风和缓地吹进轩窗,骆苕后腰倚着轩窗下缘拂袖驱赶蚊虫,眼风捕捉到有人从“纵”阁里出来,一抬眼,全身震了震,不由挺了挺脊背。

来人神情冷峻行如罗刹,直冲她而来,明明嫌时间过得太慢,此时却陡然生出急促的紧迫感。

凌文袤带着一身滚烫热浪,如一座大山似的扑面而来,占据了整个轩窗。骆苕向窗子正中慢慢靠过去一些,挡在他身前,将好半个身的错位。

她是看窗小厮,以免贵客栽出窗外。

凌文袤双臂叉在胯上,朝窗外大口吐着热气,睇眼看着她的颅顶。

酒气难纾,他全身有些堵,心口尤其重,这个时候她竟敢还往他身上贴。

凌文袤狠狠地收了眼,将视线投去轩窗外。

一呼一吸间他的臂膀都会擦上骆苕的额角,到底是锦衣,质地不如罗裳柔软,触及脸颊过于生硬。

骆苕的臀背、脚跟已经贴紧墙壁,只能把上半身子,往后倾斜一点点,探出轩窗,避开脸颊的剐蹭。

凌文袤的体温被烧得滚汤,热浪无处逃窜,直冲骆苕的半副身躯。直觉让她避让,理智却呼唤她镇定,接受它。

两人就那样安静地挨着。

除却浓重的酒气,从凌文袤身上传来的气味并不难闻,大约是沐浴过后,玉兰皂膏留下的香气。

还能听见胸腔内在噗通噗通狂跳,强劲有力。

看不到脸,只有骆苕方帽的帽檐时不时地蹭着他的下脸颊,骆苕有那么一刹,想仰脸看看他,最后她转了个身,把自己的身体借给他靠。

凌文袤也毫不客气,展臂搭上她的肩膀,刚搭上又想换个姿势,该搂一搂她的腰才是。

口中的热气与迎面而来的凉气交错吞吐,莫名的燥热迫使他再拉一把衣襟。

窗外是一径花间小道,月光下草木艾艾,燥人的虫鸣不绝于耳。

脑中一半清醒一半浑浊,鼻尖嗅着凉风,也嗅着另外一种若有似无的清香,他还不想说话,可喉结已经滚动得有些厉害,又有些渴,被风一吹,更加干涩。

他伸手抓过她的手臂往自己腰上搂,等她生硬地放稳这才满意。

总要搂一搂的,换作是谁搂谁都一样。

刚才搭她肩膀的样子他很不满意,像兄弟。

不能再多呆,只怕脑中的那一半浑浊会占据上风。

他说:“喝多了,今晚不便陪你,改日……去你府上。”

方才东刕美人引出了他的私欲,催使他来廊道尽头。

如果没有东刕美人这回事,他可以散宴后带她夜行京都城,还可以登一登永昌塔。现在满脑子的浑念头,他直接放弃先前的想法,决定将自己溺死在酒里。

骆苕只是平和地嗯了一声。

凌文袤被这一句乖顺的嗯激得心烦意乱,竖眉冷问:“适才阁内的谈话,你可听见了?”

她怎么什么都不在乎?

醉仙馆的美人不在乎。

阁内的东刕美人也不在乎。

让她看窗就看窗,从前长公主的执拗在今晚无影无踪。

骆苕在他肩侧摇了摇头。

凌文袤心气瞬间冲脑,左右不是,她连听都懒得听。

唇面越发干燥,不安分的却还是咽喉,再一滚,开口相问:“明日几时?”短短几字,嗓子仿佛被微风割裂了似的,粗犷沙哑,说完又生吞了一口干涸的唾液。

骆苕回神。

“辰时。”

她的声线也有些发虚,明显抖了一下。

凌文袤将头偏向她的那一侧:“抬头我看看。”

骆苕察觉不是好事,没有抬头,哪知,他伸手直接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贴着肌肤,轻轻滑过一道。

见她没躲,他唇角划起弧度。

这样的姿势非常好,把人禁锢在胸膛臂弯,插翅难逃。这样的光线同样非常好,晦暗不明,不用作它想,只要一俯身,只要一俯身,天崩地裂又有何妨。

“今日的你,最丑。”

凌文袤的天地未能崩塌,还一如既往讨嫌。

说完还不忘顺势把两颗葡萄,塞进骆苕的唇腔。

他放开骆苕,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骆苕脊背僵直,手臂还悬在大袖之中,木讷地咀嚼两下咽了下去,咽下之后,才想起原本可以吐掉的,明显这两颗葡萄在酒里面浸泡过。

她又从窗外吸进一大口凉气,定一定心神,转回身去,抬眼望向已经掠过大半重门的凌文袤。

廊道深长,从两阁内流出的霍亮灯光,打在他的松绿云纹锦袍上,流光溢彩。一步一行间,光影汇错,如真似幻,直到他消失在廊道尽头,骆苕才垂下头,恢复寻常。

她的白言霈,同样光彩溢目,不只在于仪表,不仅限于仪表。长身玉立的那个人,在她眼里如春日山林,悠远宁静,而她,是林间向往溪水的小鹿……

骆苕掐灭燃起的遐想。她不该在此时,把她的白言霈跟凌文袤相比。

这庆远楼来了也便来了,只当是她为了落拓不羁的凌文袤而来。

新鲜的事和人永远最吸引人。

阁内还在推杯换盏,廊道内小厮、舞伎穿行,在那尽头,凌文袤再次出现,二人遥遥相望,有那么一瞬的错觉,所有的光影都在为二人效劳,柔情且催情。

他的酒没喝完,迈开矫健的步伐,拐进“纵”阁,消失在廊道。

渐渐,骆苕只觉身子开始发凉,不知过了多久,登高吹风的女宾“轰”地一声蜂拥而至,两阁瞬间充盈,声色俱全。

不知又过了多久,慢慢平息下来,只余阁内零星几声,畅饮后的怒吼。

他们该散宴了。

贺兰融携着李印仪从“横”阁出来,骆苕深躬项背,头低得再深一些。

夫妇二人同时跨入“纵”阁,贺兰融将手一拱:“诸位,我随夫人先行回府,还请你们招待好东刕的贵客。”说完朝史吉和契勒再一拱,“二位执事,楼外车马已经备妥,稍后请自便。”

李印仪应和:“二位执事,告辞。”

礼数已到,也不再多讲那一些虚话,史吉和契勒二人礼节性地鞠礼,与人作别。他们二人也已经醉去七八分,为了了结后续,已尽量克制。

宴上的男人们,大多横七竖八地趴伏着,只有慕容余还算清醒,见女宾陆续离场,连贺兰融都弃他们不顾,慕容余招呼门外的守卫进来,安排善后,他望向一旁趴伏着的凌文袤,直皱眉。

醉酒的人比死人都难伺候。

等人被安排的差不多时,慕容余推推凌文袤,只见凌文袤蠕动身体,强撑起眼睛,朝他含糊不清呓语:“别忘了……忘……把我的美人给我……给我带回去。”

“知道,知道。”慕容余一脸嫌弃的苦相,廊道内的骆苕自然不会落下。慕容余又想了想,于是招呼二位东刕美人,决定带她们一起走。

倒也稀奇,东刕人这次竟然改邪归正,把大嵘送给他们的美人全部留了下来,一个都没收,还倒送了两个。

今晚酒宴单独送了凌文袤两位绝色,也不知是加木暗嘲凌文袤骑射不佳,还是另有所指。

“二位执事,你们先行。”

临了,慕容余见史吉和契勒还在踟蹰,不免提醒。

那二人没有滞留的理由,于是先行一步,后脚慕容余便架着凌文袤跟在身后,史吉没敢回头看一眼廊道尽头。

史吉决定先回驿站,一路把事情经过好好梳理一遍,再向加木禀明。

庆远楼外,东主和主事的一排站立,谢礼恭送。

见慕容余几乎是扛着将凌文袤架着出来,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赤眉和一青赶忙上前接过凌文袤,一左一右仔细地架往马车。

这二人是凌文袤的贴身随从,旁的一概不管,只负责郎主的安危。在京都城,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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