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显稚嫩的小夜夜拘谨地疗完伤，一边回想着师兄的教导，一边呆头呆脑地离去了。

九长老哼着曲儿将药放回，招呼小龙龙坐下喝茶。

九长老一双罪恶的大手上下翻飞，不多时便将小龙龙珍藏的茶叶喝了个精光。

她靠在椅子上，仰天嗯哼道：“舒服了。”

而后，她又拂着平坦的小腹，呜呼哀哉道：“我怎么就吃不胖呢，这实在太悲哀了。”

语罢，她便自娱自乐地嘿嘿笑起来。

小龙龙见九长老鼻孔朝天，担忧道：“师傅，你不会又喝多了吧？”

闻言，九长老慢悠悠坐正，眼神却有些飘忽。

她迷迷糊糊道：“没有，我还要喝十个。”

说完，她便一头栽在桌上，砸吧着嘴打起鼾来。

小雷雷嗅了嗅茶杯，却发现什么异常都没有。

小龙龙钳住九长老双肩，随意道：“用雷劈劈看。”

雷光如丝，遇水即化。

“这是？”

“星海。”

见小雷雷不懂，他又答道：“星光中有海，这是那里的海水。”

小雷雷半知半解道：“是真的有水的海？”

小龙龙点头道：“是。”

正说着，他便举着九长老走向门外，柔和的晚光将他衬托得有些高大。

他似想起什么，回头道：“有机会可以让九长老带你去看看。”

小雷雷连连点头，不断地嗯嗯嗯嗯，跟在他身后。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看那枕头，思绪万千。

小龙龙将九长老放在树上，突然回头直视着小雷雷。

他比她高了些许，俯视时便有些居高临下。

小雷雷突然拘谨，不知所措。

小龙龙突然皱着眉，脸色竟然有些发红。

”师傅……师傅她没乱摸你吧？”

闻言，小雷雷有些不知所谓，懵懂道：“没有，我没感觉到她被雷劈。”

小龙龙松了口气，恢复了正常，小声道：“还好，不然她一会儿还得难受醒。”

旋即，他又压低声音道：“我现在教你雷法，我们离远点。”

小雷雷望着他，无言点头。

两人踱步走开，来到另一棵树下。

小龙龙指着她头上的小雷树，又指着身旁的小桑树，问道：“你可知它们有何不同？”

它们的不同有很多，小雷雷却心知，小龙龙所问的那个，自己约莫是不知道的。

她坦率地摇头，有些安静。

小龙龙指着她头上的小雷树，淡然道：“它是一棵有大智慧的树，有星光和雷的祝福。”

小雷雷有些意外，小声问道：“是九长老的祝福？”

小龙龙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你的。”

小雷雷却不记得自己有这样做过。

见状，小龙龙伸出左手，掌心有一道银丝渐显。

“这是你的攻击，蕴含着‘灭’的雷。”

她认得它，确如小龙龙所言。

小龙龙望着她头上的小雷树，看着它的嫩芽在雷光中熠熠生辉。

“生灭，是最基本的意志。”

“你可曾想过，这意志可是来源于你？”

闻言，小雷雷有些恍惚。

小龙龙不止一次地说起过这个问题，她却始终没有答案。

她茫然道：“也许吧。”

小龙龙也不辩驳，仍旧指着小雷树，问道：“那它呢？你可曾刻意控制自己？”

至少有那么一会儿，她是没有这么做的。

比如，在九长老将要招出龙枪之时。

她不回答，小龙龙却继续追问。

“它仍活着，你为何不试着放松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什么都不要想，是一种什么状态？

小雷雷闭着双眼，回想起她这一生。

很长？

很短？

她不知道，可她觉得很奇妙。

她好像在看着自己，又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看着自己。

她试着寻找起来。

在闪动的雷海中，她渐渐感觉到了丝丝暖意。

随后，她见到了很多东西。

见过的有很多，更多的却从未见过。

她甚至看到了龙枪。

那个龙，还有那杆枪。

那一定是一杆蓝色的枪，是世间最瑰丽的颜色，最瑰丽的剔透，最利的枪刃……

之后，她就觉得，大概可以睁开眼睛了。

入眼处，有些暗。

星空泛着点点银光。

“哟，小雷雷，你醒啦。”

九长老娇憨的眉眼突然挤进繁星中，还有一片不停晃动的白莹。

见她迷迷糊糊眨眼，九长老便停下不断挥动的手，拉着小龙龙不停抱怨。

“想不到小龙龙竟然这么狠心，把小雷雷给弄晕了。”

小龙龙也不辩解，任由九长老胡诌。

好一顿臭骂过后，九长老拉着小雷雷的手，笑眯眯问道：“小雷雷，小龙龙有没有欺负你，怎么欺负你的，怀孕了没有？”

小雷雷如遭雷劈，惊叫出声，气急败坏道：“没有，没有！”

见状，九长老紧皱着眉，喃喃道：“不对啊，不对啊。”

“你刚才一直念叨着龙枪龙枪，好长好粗好大好漂亮好厉害，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不对啊，不对啊……”

她陷入了纠结，在一旁不停踱步，时不时便唉声叹气。

小雷雷气得浑身发抖，电光四射，终于忍不住拔地而起，电闪雷鸣。

“龙枪，我跟你拼了！”

她如泼妇般大喊大叫，整片星空都随之被雷云遮挡，电弧闪跃不止。

小龙龙不明所以，却见过九长老曾有同样的行为。

这种行为，一般被称为无理取闹。

不过九长老曾经说过，这是真善美，是美好的心与心互相理解的必由之路。

总之，要打，打就是了。

而且要打赢。

小龙龙伸手在九长老肩上轻轻一推，后者便如被风吹过的夏天般悄然而走，飞向不知何处的地方。

“诶呀，小龙龙你不要再打了，你别推我啊，我………”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这片战场却雷声不止。

雷律的全面爆发，引动了这方天地的天气变化，整个天空都被阴云笼罩，不见天光。

“奇怪，师兄他到底在跟雷律学什么，怎么这么大阵仗？”

刚离去的小夜夜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不解地倒退着走路，一下子便看见了飘过的九长老。

他神色剧变，连忙追赶。

“九长老，别怕，我来救你。”

九长老正手舞足蹈，听见小夜夜声音，连忙求救。

费了好大劲儿，小夜夜才把九长老接下来。

“完蛋了，小雷雷和小龙龙打起来了，小龙龙可是会真打的啊。”

九长老急得跳脚，二话不说拉着小夜夜便往回赶。

小夜夜百思不得其解，随风问道：“九长老，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九长老带着蛋蛋的忧伤，迎风答道：“因为爱。”

小夜夜诧异道：“啊？”

九长老语重心长道：“等你有一天终于明白什么是爱之后，你也会碰到这样一个冤家。”

“不管什么小事都能打一架，不管什么大事都能一起扛。”

九长老说着听不懂的话，小夜夜却认真记下。

她很认真，虽然她表情很幸灾乐祸，但她的眼中有着最简单的羡慕。

还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