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的院子看着很朴素，但处处都透着大气和底蕴。院落里有山石点缀，甬路由各色石子铺成，精致的花窗和转角的石砌，处处显出主人的品味，有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快到前厅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妹妹，你可算来了。我都望眼欲穿了。”郑晓雯笑盈盈地站在那里望着好友。原来，她实在等不及，干脆自己迎了出来。

郑晓雯明媚的笑脸让秋菊十分感动。以她郑家大小姐的身份，就算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地等着，也不会有任何人说她做的不对。反倒是自己，以一个农女的身份与之相交，会被大部分人认为是高攀了。

“郑姐姐，好久不见，妹妹也十分惦记你。”秋菊握住了好友的手，心情起伏。

“咦，这是……”郑晓雯眼尖地看到了秋菊身后的赵松阳。

“哦，这是我表哥，赵松阳。今天拿了两坛新酒过来，我自己提不动，所以麻烦表哥帮忙。”秋菊解释道。

赵松阳因为一手提了一坛酒，没法子行礼，就胡乱冲郑晓雯点了点头，问了声好。

郑晓雯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天呀，赵表哥力气好大，一手一坛酒走这么久，居然面不改色气不喘。”

秋菊抿嘴笑着，脸上有几分自豪。表哥虽然没读过书，可有一个别人不能比的优势，就是力气大。别看他才十七岁，身量还未长成，可那一身的力气，能顶两三个壮年男子。

每年春种秋收的时候，赵松阳都是村里人口中的好后生，是所有少年的榜样。人们张口就道，“别看人家老赵家人丁不旺，可是人家的儿子一个顶仨。”

若不是被母亲方氏的病拖累了，赵松阳可是人们眼中顶好的女婿人选。

“咱们快进去吧，我祖母等着呢。”郑晓雯将两人让进正厅。

秋菊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抬起头来。只见正上方坐着一位老太太，面容瘦削，身材匀称，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如今正带着些审视的意味打量着自己。

“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万福。”廖秋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态度谦恭。

郑老太太仔细端详着秋菊，发现她眼神清正，态度不卑不亢，气质大方得体，显然是个好姑娘，这才露出了笑容。

“好，好，是个好姑娘。我家这丫头都念叨你很久了，说的我这个老太太都好奇，哪里来的仙女让我家这傻丫头碰上了。”

郑晓雯爽朗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祖母，我可没瞎说。您一看就知道了吧，秋菊妹妹是个顶好的。”

秋菊示意赵松阳将两坛蜂蜜酒往前放了放，介绍道:“老太太，这是我新酿的蜂蜜酒。不仅酒精度数低，口感甘甜，而且常饮有益社体健康。我家没什么好东西，这两坛酒就算我的年礼了。表哥帮我拿来了，您请笑纳。”

“好，好啊。你有心了。如霞，把我的见面礼拿来。”

郑老太太一发话，身旁的一个圆脸杏眼的丫头马上端过来一个托盘，里面的丝绢上摆着一只水头上好的白玉镯子。

廖秋菊一惊，这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作为见面礼，是不是太贵重了。

“老太太，这，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秋菊摇着头拒绝道。

“哎，我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没听过吗，长者赐不可辞。”老太太把脸一板，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

“给你就拿着，这是我祖母的一片心意。”郑晓雯也在一旁劝道。

“那，好吧。多谢老太太。”眼见推辞不了，秋菊将镯子拿起，直接套在了腕子上。嫩白纤细的腕子上，套上了晶莹剔透的镯子，格外好看。

秋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喜色，小姑娘家家的，谁不喜欢好看的首饰呢。

郑老太太见状更是高兴，笑着说道:“如霞，也给那后边的小哥拿两个银馃子。可怜见的，这么老远拿了这么重的东西，还是个孩子呢。”

赵松阳憨笑着搔搔脑袋，推辞道:“没事，别看我瘦，力气可大呢。”

一句话把郑老太太和屋里的丫头们都逗乐了。如霞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两个银馃子放在托盘上端到了赵松阳面前，一副不要也得要的架势。

赵松阳紧张地脸都红了，求助地看向表妹。见秋菊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一躬到底，大声道:“多谢老太太。”

然后将银馃子拣出来，揣在怀中。赵松阳的心都要蹦出来了，那分量，至少有五两银子。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拿到这么多的钱。

有了这些钱，他可以给母亲抓药了，可以给赵老爷子和赵母买点细粮补身子，还能买好多好多的猪肉了。赵松阳的眼睛有些红了。

郑老太太看着严厉，其实是个很和气的人。因为对廖秋菊印象好，又问了问她家里的情况，还有酿酒的事。秋菊都捡着能说的说了。几个人聊得很投机。直到老太太面露倦色，郑晓雯才带着两人退了下来。

没有把两人带去自己的院子，郑晓雯脚步不停地往二门处走去，嘴上解释道:“秋菊妹妹，铺子的事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祖父让管家给我找了个管事帮忙，然后就彻底不管了。祖母说，这铺子就当是让我练手了，好了亏了都走我自己的私账。”

“铺子都选好了，我把管事介绍给你，让他带你去看看。还需要准备什么都可以跟他说。我明日就要启程，和祖父母去祖宅过年，年后才能回来。等我一回来，咱们就开张。”

廖秋菊吓了一跳，没想到郑晓雯这样利索，惊道:“那赔了怎么办，岂不是让姐姐把私房都贴进去了么。”

“没事，亏也亏不了多少。我对你有信心。再说，实在卖不出去，我就开一场花会，让管家把咱们的货都买下来，给那些夫人小姐们喝，不就成了。”

廖秋菊好笑，这不是挖自家的墙脚吗。不过，郑晓雯的主意倒是可行。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办一场花会，让这临青县的小姐们都尝尝自己的酒，不愁打不开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