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巫

《祭巫》

第46说 断魂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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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惊心动魄的千人墓葬就此掩埋在扎噶玛山龙尾之下,望着凸显的扎噶玛山,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疼心。杀戮让这个莫须有的世界充满了血腥,一刻也不得安宁。这活祭的场面丝毫不亚于“南京大屠杀”的情形,但那是日本人欺负咱中国人,可如今是“中国人杀戮中国人”啊。黔西冷冤死的亡魂,断魂崖上逼死的亡灵,我拿什么去慰藉?拿什么去救赎,活着的人,却如此疼心。死了的人,却不得安息!

“呆瓜手雷”的威力非同凡响,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扎噶玛山尾部的山体全都感应得到这一下的威力。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扎噶神庙黔西冷族人,都感觉到了这一下振人的微动。待我们退回山里,布拉大叔和宋天焦急地等在伏流边上。

“大侄子,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布拉大叔关切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宋天急道:“少主,您没事吧?是不是遇上了四大门派的爪牙?”

“还好,杨兄受了伤。”我叹道:“我们会去说吧。”

宋天立即过来,搀扶着杨冲,杨冲一脸苍白,剧烈的奔跑加上他失血过多,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屋子里,有些阴暗,本就处于大山深处的扎噶神庙凸显出几分神秘。杨冲躺在树叶和干草铺成的床上,奄奄一息。神算子替他把了脉,一脸的沉吟,半晌没有开口。独自一人除了庙门,布拉大叔跟了出去,二人在外面嘀咕着什么。不一小会,布拉大叔返回来,高兴地对我说:“这下好了,杨侄子有救了,只要去后山‘断魂崖’上采会雪莲就可以了。”

布拉大叔高兴地说着,一个人朝外面走去。我们跟了出去,我道:“布拉大叔,采雪莲的事,还算我们去吧。您带带路就是了。”

布拉大叔直摇头,坚毅道:“这一大帮妇孺老人还得你来照料,采雪莲的事,我老头子还不是手到把转的事儿?”

我实在有些不放心,那断魂崖如此之高,深不见底。若是……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强硬道:“这采雪莲的事,还得我跟你一起去。宋天在这里照料大家吧,杨兄若有变故,必当速度来告。”

“少主放心去吧。”宋天应诺道:“如此之事,少主一路小心才是。”

话分两路,我和布拉大叔朝断魂崖而去。还带了七八条狗,这山里野兽多,像豹子人熊这些家伙见人那都是连骨头带渣儿活吞下去。单单俩人是应付不过来的,神庙里还有很多事,我怕杨冲有什么意外,宋天和神算子也好照料。

山风一路怪吼着,我们很快就融进了那大山之中。白茫茫的雾气让我低着头跟着布拉大叔的脚步,因为我根本辨识不清楚方向。脚下的枯叶“刺啦刺啦”地响,我胡乱地想着,遵义的弟兄还没探得消息,如今杨兄又身染重疾。

其实神算子之所以在神庙之外告知布拉大叔关于杨冲的情况,是怕我着急。那腐蚀钟乳石的药水也不是单单“碱性物质”那么简单,那是神算子的独特配方,里面涵瓤了“三步倒”、“夺命精”、“神风水”等等一系列要人命的奇怪药材。这神算子也算得上是唐门奇毒的后生,其学识囊括天下奇门精华,是子杰组难得的一员大将。

可这家伙有个怪癖,但更多是出于对帮教的忠诚,他的绝门毒药从来不配备解药。这样就算落入敌手,这解药的秘方,依旧不被破晓。一方面我很佩服这样以身作则的弟兄,另一方面我又替杨兄担忧,如果挺不过来,神算子怕是要深深地内疚一辈子!更严重的话,怕是要以死谢罪!

无论那种情况我都难以面对,都将是我的兄弟从我的身边离开!这将都是无比悲痛的事实。听着布拉大叔告诉我这一切,我傻了,傻到束手无策。神算子都不知晓的秘方配药,这雪莲还只是一试,也不知道见效还是不见效?而杨冲的病情,放佛也不完全跟神算子的药水有关,这一点神算子也很莫名其妙,杨冲到底是怎样的,怕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我胡乱地想着,口不成调道:“布拉大叔,您可曾听说过‘第三只眼’的事儿?”

布拉大叔在前面行着,忽听我这样问,待转身来。望着我道:“大侄儿,这事你在那里听说的?”

“布拉大叔,您告诉我,瞎眼老头儿的话都是真的。为什么您们一直瞒着我呢?一直要阻止他告诉我呢?”我慎重道。

“唉!”布拉大叔深深叹了口气,道:“冤孽啊,冤孽。先去采雪莲吧,救了杨侄儿。其他的事,你慢慢自然会知晓的。”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布拉大叔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我,他不愿意现在述说这件事。我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山路虽然不怎么好走,但救人心切,很快就到了断魂崖之上。往日的血腥场面刚刚褪去,但却清晰地烙印在我的心底。我无论怎么也释怀不了,那故去的冤魂,仿佛他们就在悬崖边上,久久不肯离去。“守护他们的乌拉真主和扎噶玛山的众神,饶恕无能的我吧。原谅世人的贪欲,原谅世人的无知,原谅世人的觉悟。原谅他们吧?阿拉多啦乌拉真主。”我胡乱地祈祷着,稍稍减退我心中的哀痛。

布拉大叔指指呼呼刮着阴风的断魂崖,对我道:“我们的族人曾今打猎在这里瞧见过雪莲,那家伙贼,见人就消失了。我们只有趁它睡觉的时候才有机会下手。”

我望望了幽深的悬崖,道:“那等晚上吧。”

“不!”布拉大叔道:“这雪莲是上古神物,凡夫俗子那能比拟?这雪莲是日中之时方才沉睡。”

我抬头看看天,那红日正从东方徐徐升起,穿梭在白云之间。微风一带,又露出半个脑袋。我道:“好吧,日中就快到,我们先做好先前准备。”

布拉大叔点点头,去寻找绳子了。那几条狗有一半跟布拉大叔去了,剩下三个蹲在悬崖边上,呆呆地看着我。我刚看见布拉大叔对那些狗吩咐什么,莫非是叫这几条狗留下来陪我?这狗真同灵性,我在心里感叹。循着悬崖,我慢慢地移将到边上,那风刮得厉害。我抓住悬崖之上的铁树,探头去望。

悬崖半山之上,几十株绚烂的雪莲围成一团怒放着。既有百合的纯洁,又和兰花的高贵。几十只斑斓多彩的飞碟,飞舞在其中。飞碟翩翩起舞,宛如那水彩画面一般,绚丽多姿。我看得傻了,如此美丽的场景,却深埋在这大山深处,世人也无从得知。但转念一想,这雪莲即是神物,凡人能见到么?喧闹的都市,怎能生长得出如此绝伦的神物?

雪莲通体透白,像薄薄的冰叶,欲掉落却不曾下坠。唯独那花瓣之间,一点殷红,高贵而完美。毫无半点瑕疵的雪莲花,斑斓的蝴蝶群舞其中,宛如仙境一般,如此绚丽的景色,让我一记永生。当真是神物,如此精彩绝伦!如此绚烂多姿!如此让人沉醉!

我正看得如痴如醉,布拉大叔找寻绳子回来了。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崖下看,凑将过来,轻轻地把我拉到后面。激动地问到:“大侄儿,看你那样认真的样子,是不是见着雪莲花开了?”

我冲着他使劲的点头,如此绝伦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布拉大叔露出一脸难得的笑容,比我还激动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下杨侄儿有救了。”

我很想说,即使有了雪莲花,杨冲的命也不一定能救过来。虽然雪莲花可以克制和解除那药水的魔力,可杨冲也不一定就是这药水的危害。我想等我这趟回去,再去看山洞一看,这洞生得蹊跷。进去时我就感觉不对了,不过当时救人心切,也没多加在意,现在想想,似乎真的不对。那“吊钟石”生得太奇怪了,那个地方,似乎不应该有钟乳石的。而那个山洞,仿佛也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倒十分像人工筑成。

布拉大叔激动地朝我作嘘声的手势,道:“大侄儿,我们别说话了,怕是惊了这神物,消失了去。”

说完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靠向悬崖边,只看了一眼,就退回身子。张着半个嘴巴冲我笑,哆嗦着半个身子:“雪莲,果真是雪莲。”

我抱住他,怕他一不小心掉将下去。布拉大叔笑道:“无妨无妨,我去系绳子。”

我们找寻了两棵庞大的古树,那树体足有我三个怀抱的大小。布拉大叔围着那树干系了三转,牢牢地固定好了。绳子是山里最牢固的“金刚绳”,这种绳子不止韧性很好,而且耐腐蚀和冲力。布拉大叔抬头看看天,笑道:“很好,今儿个真是个高兴的日子。大侄儿啊,待会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拿,等得手了。你再拉我。”

“还是我下去吧。”我思虑了下,道。

“不!这是上界神物,还是我去比较合适。”布拉大叔坚持道。“再说你下去了,我也拉不上来你啊。

我本想再争辩几句,可布拉大叔的性格已经足够不能让步,他把我唯一想争执的理由都已经搁浅了。我抬头看天,红日渐升了,四周鸟叫迭起,声声悦耳。上风小了许多,仿佛是在为我们摘得雪莲而加油。高山之上,依稀还可以见到白雪的痕迹,也许是千年不化吧。从小生活在这里,宁静的世界,白雪的山野,我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小时候出山的路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行走了,自从我上了大学,这山里的人仿佛就此与外界断了联系。这世界,如果不是我的闯入,世人是不会知晓这块风水宝地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可我到底那里错了呢?再次思虑,我还是无从说起。

红日一转眼间,腾地升到半空之中,一轮红日,就此如日中天。布拉大叔抽了一袋子旱烟,笑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看我的吧。”

布拉大叔站起身来,很是开心地朝悬崖而去。那足够长的绳子系在他的腰间,系得严严实实。我目送着他,像是某种很正式的场合,一种战场诀别的念头,我打了自己一巴掌,怒道:“想什么呢?”

布拉大叔轻轻地靠着悬崖边上,慢慢地下去。我抓住那殷实的铁树,看着他一点一滴地靠近那神圣的雪莲。我在“断魂崖”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心子都提到了胸口之上,扑通扑通地跳着,紧张地看着布拉大叔将手一点一点地伸向那神物“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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