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幼死了，若柔荑似纤玉的右手半握着把剪刀手柄，尖端却已经进入了心脏三分之二。

血滴在地上，已经暗红，看来死亡时间已经不短。

“啊！公主！！来人啊！！公主自尽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柳絮叫了起来，她是及笄之年才来跟漆幼的。

漆幼这孩子，虽然是金枝玉叶，却爱打打杀杀，一天到晚不是在训练场就是在去训练营的路上。

与之相反，她的姐姐漆若却很正常很淑女很公主，说话小声、性情沉稳，还热爱动物，会拿鱼去喂翻到深宫里的小猫。

不像漆幼，一惊一乍，一箭一白兔，一个女子还上战场，打还打不赢，对方以娶这位上战场的将军为条件，退兵三十里并与之交好。

没办法，一个大国，一个小国，小国根本没有话语权。

漆幼当时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谁知当对方派人来接，她却死了。

这可怎么办。

“要不，我去吧，父皇？”和漆幼长得九分相似的长两岁的姐姐提议。

“若儿，你怎么去，那是位后宫三千佳丽，一月后宫死百人的暴君。”漆帝还没有回答，一旁的皇后就来泼冷水。

“那妹妹……”漆若眼里泛起了泪光，“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别说了，木已成舟，柳絮，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漆帝直视着柳絮。

“皇上，我愿意去，我在公主身边待了几年，我比较了解她，而且，而且涂王应该没有看清公主的脸，公主带着面具，我们两个身量相近，我也会几分武功，可以蒙混的。”未若柳絮因风起，这是她当时来漆幼的宫殿时，那时是春天，柳絮翻飞，漆幼就赐了这样的名字。

柳絮觉得好听，比小红好听多了，小红是她以前的名字。也很感激漆幼没有架子，让她一起吃饭，她因此吃了很多好东西。

此时的痛哭流涕也不止是为了求生。即使是多活几天的那种，但是有希望，总比现在死好。

漆帝等她磕磕绊绊，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完，才道：“除了柳絮……”顿了顿改口，“漆幼，不留活口。”然后看着蒙着白布，露出的手已经泛白的女儿：“从小道，葬去皇陵，不用大张旗鼓了。”

语气，似乎是老了不知几岁。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多喜欢自己这个女儿，他的孩子太多，还有嫡长子，若是偏袒一个女儿，难免让人找到把柄，然后以此来威胁他。

虽然是小国，也有几十万百姓，他不能弃江山社稷于不顾，那不是一个好君王。

只是暴君，他想着那掌控几百万大国的涂满，就因为雷厉风行所以才坐怀不乱吗？可是涂满也才刚刚加冠。这就是遗传吗？涂满的父亲也是年少就登上皇位，然后不惑之年就退，似乎到了四十就退位是那大国的惯例。

这是涂国比漆国强的原因吗？

他不知道，他只是望着窗外的月，想着漆幼牙牙学语时背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咦，什么来着，举头望明月，白玉盘顶饱。”然后忍住没哭出来。，即使没有人看到，他也被教导。

君王，是没有泪的，因为，龙，是没有泪的。

柳絮穿上了本该漆幼穿上的喜服，坐上了去涂国的马车。

浩浩荡荡，送亲队伍绵延十里，有三千多个人随行，好不风光。

她周围没有一个丫鬟，只有禁卫军，她感觉有些渴，却不好询问是否有水，只能忍着。

在休息的时候，有家茶馆，她才忍不住喝了两大碗。

“幼公主就是豪放哈哈哈哈。”涂国来迎亲的人感慨道。

“那可不是，我们国最不摆架子的公主。”不打仗，大家都是好兄弟，漆国的人自豪道。

“那怎么没有丫鬟啊？不拘小节也不能这样啊！我们国家一个公主几百个人服侍着呢。”涂国的人义愤填膺。

“公主本来就喜欢一个人，她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呢。”漆国的人道。

“贤妻良母啊！我们国家，会洗衣服的公主，那是一个没有。我敢打包票。”涂国的人道。

“你说什么呢，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个涂国的人打了他一下。

“隔墙有耳？哪里有墙啊？”他不服。的确，这只是一个四面都漏风的小茶馆。荒郊野岭，没办法。

他们还算好，总比那些跟着后面都不能来喝完茶的搬东西的人幸运。

谢天谢地，茶馆老板知道这是漆国的漆幼公主，送了好大一个装满茶的茶壶给她。

柳絮开心地笑了。

“谢谢啊，老伯，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