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经理一直在留意孔渊等人的用餐进度，看到前菜已经吃得差不多，就安排汤品和硬菜上桌。
前菜毕竟只是开胃的，虽然花样很多，但能体现的厨艺并不多，对于厨师来讲，硬菜才是考验真本领的时候。
张耀在游轮上一直费心培训的菜式也是这一部分，硬菜作为一顿饭的重头戏，必须要全力以赴。
一个厨师要是能留下几道传诵于世的硬菜就算是完成人生成就了。
张耀自己就有好几道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招牌菜式，不过那些菜式是张耀自己的杀手锏。
在游轮的餐厅上还用不着拿用那些菜式来博眼球，实际上供餐的时候提供的硬菜都是张耀根据厨师团队的拿手好戏进行调整的。
这种因材施教能让厨师们更放松地发挥自己的水平，达到更好的烹饪效果，对于短时间内提升厨艺来讲也不失为一种投机取巧的方法。
“本季的硬菜原料选用了生长期极短的珍珠鸡、口感细嫩柔滑的东洋鱼翅和雨后的鲜蘑，全部都是考究原材料新鲜程度的做法，来，老板你尝一下这个。”
等硬菜上桌之后，张耀眉飞色舞地介绍菜品特色，用公筷给孔渊夹了一箸鸡背肉。
珍珠鸡的肉质鲜甜柔滑带有一丝韧劲，皮脆光透，取背上脂肪少肉质嫩的部位最为美味。
张耀自己是厨圣，自然也知道哪里才是精华。
孔渊没有拒绝张耀的伺候，以前他给交张耀的时候也是这样任由张耀给他布菜，因为这也是考验厨师理论知识的一环，所以孔渊非常习以为常。
“这道菜我记得是不是一款旧菜式？”
孔渊没有立刻起筷，而是平心静气地询问道。
他的声音听不出哪里不满，但张耀疑心孔渊是不是有点不太高兴。
“是其中一个徒弟的拿手菜，我们经过一系列的重新研究开发之后，把这道菜的做法跟口味都完善了一下，我觉得会比以前有所提升。”
在涉及相关领域的问题上张耀不敢马虎，立刻严肃地解释道。
旁听的富豪们因为过于慎重，直到六大家族用餐之后他们才放心点餐，所以直到这会儿都还没吃上一口。
干听着林氏跟六大家族在小声评价菜式，也没顾得上想象菜肴的味道，就从林氏一桌的谈话中推测孔渊的想法。
这会儿孔渊跟张耀的对话一个字不差地传进众人耳中，各自的感受都相当复杂。
六大家族几人想的是孔渊未免太吹毛求疵了，会上游轮的富豪不多，到时候这个餐厅肯定会混进不少想尝尝鲜的平头百姓。
平民百姓日常里没吃过什么专业菜品，给个差不多水平的应付一下就得了，哪里用得上伺候他这位大老板的水平招待。
何况新菜旧菜又有什么区别？菜好吃就够了，中产以下的家庭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上几次游轮玩耍。
新菜式旧菜式都差不离，而且旧菜式不还能套个经典的头衔吗？
其他还没吃上菜的富豪们听在耳中，则觉得是孔渊故意拿腔作调。
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厨圣“训话”，试图证明自己跟厨圣是上下级的关系，以侧面辅助宣传林氏的游轮供餐确实有厨圣出一份力，不单只是噱头而已。
但实际上，没有人能真正明白孔渊的想法。
孔渊考虑的方向跟所有人都不同，他实际上关心的就是菜品创新这个方面。
按照张耀跟他阐述的私房菜馆理念，不同季节有不同的时令菜单，这就以为着菜单要常换常新，非常考验创新能力。
虽说游轮供餐的准备时间不多，张耀肯定是兼顾了效率和最终出品效果所以找了个折中的方案，但对孔渊来说这样也映射了很多团队的不足。
厨师团队在离开张耀的指导之后能否独当一面，担任起一家私房菜馆的独立掌勺工作？
如果张耀降低了培训的频率，厨师团队会不会自我松懈，最后导致水平下滑？
更进一步，如果厨师在游轮上闯出名堂来单飞了，张耀能不能保证立刻安排人手接替？
这些都是孔渊必须考虑的发展问题。
所以他这么提问，其实是想给张耀提醒一二。
“创新的菜式如果能摆脱旧的框架就更好了，之后可以往这个方面研究一下。”
孔渊在张耀关注的眼神下浅尝了一口，评价道。
他没有说好吃还是不好吃，也没有细评厨艺，只是给了一个指导方向。
孔渊从刚才六大家族的反应听来，就知道今天首航日游轮供餐的成绩达到他的标准了。
张耀同样也察觉到，所以有点飘了。孔渊这句问话一砸下来，让他清醒了不少。
“好的，我回头会注意这个问题。”
张耀对孔渊的意见非常在乎，都不等细想就一口答应下来，至于其他更详细的问题，他们都打算回了林氏之后再说。
欧克丝听着孔渊比平常更加严格的要求，想说些什么替张耀结尾。
不过被裴让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这时候她才想起现在是公众场合，孔渊有些话可能还兼顾了很多考虑。
都怪菜式太美味，欧克丝吃多了几口就陷入放松的情绪里，一时间忘记警惕。
这时候六大家族的硬菜也呈上来了，其他富豪们则是刚刚才吃上前菜。
被孔渊点评过的菜都是热门，叶安保持礼仪和风度就试用了那道珍珠鸡，还以为被孔渊批评的菜式能挽回他对上云菜式的一点信心。
结果一入口他就知道，孔渊刚才大概也是话中有话给张耀传递消息，并不是真的对菜品味道有什么不满。
他们这些心存侥幸的人也活该被孔渊一次次玩弄，每次都不长记性。
林氏那次出手是真正有问题的？
就算孔渊拿着大喇叭说林氏的产品不行，那也只能是没达到他心中的高标准，不代表林氏就是真的比不过上云的低标准！
其他迫不及待尝试了菜品的富豪们，也对孔渊的评价一言难尽。
他们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六大家族那一桌的气氛如此古怪，敢情都是因为孔渊站着说话不腰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