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正坐在树梢上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看着空无一人的比武台，随手划开控制面板，敲下几个代码。

蓝天，白云，美轮美奂的庭院，比武台，甚至于路边不知名的小花，画面忽然虚化成巨大的闪烁着奇异光亮的数据，萧然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叹了口气。

云雾涌起，莜离子凭空出现在萧然旁边，扶着枝丫，晃着脚，看着眼前虚化的场景，愣了愣，看向萧然：“你...”话语微微一顿，似乎在找开口的契机和切入的话题，最后还是微微笑道：“辛苦了。”

“我不辛苦。”萧然看得出神，直到眼睛都被数据闪着的诡异光亮晃花了眼，确认数据并无出错，叹了口气，再敲下几个代码，眼前的场景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这里依旧是被《花渡》玩家称作第一儒雅大派的邪影山庄，依旧是今天六派会武决胜胜者的切磋地点，依旧是即将人山人海，比肩继踵，热闹非凡的地方。

默然片刻，萧然忽然道：“老大比较辛苦。”

“其实我们也不用辛苦太久啦...”莜离子将头搁置在萧然的肩膀上：“昨晚...唔...或者说是在今天凌晨的时候，老大已经成功将月白公子身上的病毒程序破解，将目标最后的联系手段也中断了，就连最后的通牒都下了，看来，老大真的没有那么多耐心去等他自投罗网了呢...”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在月白公子这个剧情NPC和任务BOSS身上煞费苦心，植入这么多难以破解的病毒程序，到底是为什么？

“最后...？”一连听见两个最后，萧然不自觉蹙起眉头，不由自主想起“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个词组来，想到目标的下场，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忍，思付一会：“不是说，还没发现目标的真实面目吗？这么快...就要动用最后的手段？”

“正体依旧不明，还需要检测，但已经算是找到了，就在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时间点。”想到最坏的结果，莜离子也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道：“你知道所谓的宿命论吗？”

“...什么？”显然萧然没预料到莜离子会突然转移话题。

“最早源自米索不达米亚的一种世界观。”莜离子一张小脸上突然显出困惑之色：“原来给的定义俯拾皆是，通俗点说，大概的意思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就像花渡这个游戏是老大一手开发策划的，那么...老大的意思就可以叫做这个游戏世界的天意吧，可是，天意明明不能改变，但是为什么...在游戏里就能通过改写程序和代码来改变呢？”

说到最后，莜离子感觉自己都把自己绕进去了，于是皱着一张小脸，仿佛要验证自己说的话似的，直接打开控制面板，敲下代码，白光一闪，身上缚心门的门派服饰一改为清新飘逸的无上宫门派服饰：“喏，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所以，老大的意思就是天意，果然，老大说如果他胆敢会伤害渺渺就会将他抹杀，一点都没有在开玩笑……”

“什么？”萧然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你说目标又对渺神下手了？！”

莜离子直视远处的风景，垂下眸子：“你之前在找天歌所以不知道，之前检测到渺渺的青虹幻境和灵临幻境痛感系统被恶意侵入，强制提高痛感，还有，音灵幻境...”

莜离子长睫剧烈颤抖，似是想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身体轻颤了颤，摇摇头：“我觉得，一找到目标，老大就会亲自动手杀人呢……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是同样的道理，只要目标的血条归零，数据就会在瞬间全部清除瓦解，痛感强制开到80％…除非.…..”

莜离子顿了顿：“但是说实在的，我觉得...这有点残忍...”

“我才不觉得这残忍！GM保护玩家天经地义！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目标，渺神至于被困在音灵幻境里死那么多遍，连系统保护程序都无法运转，天歌至于失踪？！他死一遍，还只是80％的痛感，又没到100％，亲自体会渺神的痛苦，这又怎么了？！老大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许是不忍，也许是也不敢再听下去，又也许是自己想说服自己，萧然猛然打断莜离子的话，但却越说越没条理，越说越不对劲！

萧然在说完这几句话后，戛然而止，胸膛剧烈起伏，揽紧莜离子的肩膀，情绪平定下来后，沉默良久，默默叹了口气：“那老大连追踪程序也施加在目标身上了吗？”

还没等莜离子回答，萧然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看我都问的什么问题，连目标的正体都弄不明白，还说什么追踪程序...”

莜离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不眠不休的工作，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歇斯底里和情绪崩溃是常有的事，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默默感受这一刻的宁静。

可她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礼炮轰鸣声响彻整片天空，即使是白天，天空也有烟花点点落下，这是六派会武开始的标志，果不其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白光接连不断涌现，几十道身影从白光中现身——那是排行榜前一百位，默认拥有入场资格的玩家，还有持有价值4000金的名额卷轴，未报名参赛，却能观看六派会武最后决胜赛的玩家。

前五十位的玩家还是要走过场，虽然萧然现在是排行榜第三位的玩家，但他到底还是这个游戏的隐藏GM，比起会武，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在无数玩家凭空出现的时候，立刻打开控制面板，开始检测数据，查找目标。

“昨天...”莜离子咬了咬唇：“宁如轻尘来幻世了。”

“他又来了？”萧然在屏幕上翻飞的指尖一顿，不耐的皱了皱眉：“是上次我解释的不够清楚吗？还是觉得老大给他的补偿不够？呵！老大都间接给他神器破云枪作为工作失误的补偿了，还想要什么？是不是要扶摇直上一百级才满意？！”

宁如轻尘有神器破云枪，就算全交给系统战斗，系统随机出招，战绩也不会差到哪去，果不其然，等到萧然看到宁如轻尘位居第六位的时候，直接冷冷嗤笑一声——这根本就违背了六派会武让玩家感受赛事竞技激情的初衷！破云枪削铁如泥，砍谁武器谁武器断，就算装备压制也是种本事，那好歹也跟渺渺空弦音一样拿着神器上台认真跟玩家切磋吧？！

也不能怪萧然的态度这么不耐烦，天知道在给宁如轻尘做出解释的时候，他的手被宁如轻尘抓得有多痛！不会控制情绪，进而被情绪支配一切，失去理性，最终作出错误判断和决定的人，真的跟他们老大说的一样，相当糟糕！

想到这里，萧然默默深吸了口气，默念不生气......

“不是...”莜离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叹了口气：“他执意想要渺渺的个人信息，还朝BOSS和老大施压，实在没办法，最后...老大只能将渺渺的手机号给了他，我看着...还挺内疚的...”

尤其是她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却始终听从BOSS和老大的吩咐在渺渺空弦音面前对此事闭口不提，感觉良心受到严重谴责，等这件事都结束之后，她还是要回无上宫的，到时候她要怎么面对老大啊？！

这个时候，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渺渺空弦音换手机号码了，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老大可是对自己个人信息超级保密的玩家，就连当初自家老大去追踪她的地址，想将她的账号保护起来，都花了好大的功夫呢......

萧然只是默默的看着数据，良久才道：“你觉得凭老大的性格，会随意泄露渺神的个人信息吗？”

莜离子突然灵光一闪，激动道：“你的意思是？！”

萧然笑了笑：“老大做事情一向很有分寸。”

“说起来你昨天跟老...渺渺打过一次？”将事情全想通了，莜离子笑意嫣然道：“感觉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被吊锤！”看到远处的娉娉袅袅的绿色身影，萧然瑟瑟抖了抖，差点摔下树，敲下几个代码，身上缚心门门派服饰转为玄天阁精英弟子服，扭过头对莜离子笑道：“莜莜，渺神来了...我也该差不多进场了。”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