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魂灵之界

“再把她的眼镜给戴上。”屠啸天的声音响起来，很快我的眼镜又被戴上了，而眼前的浓雾顿时消失，面前清晰起来。

我站在一个红色的亭子里，四周是绿色的竹子，如同司马南斗姑母家前面的竹林。翠绿一片，一阵风刮过来，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

“主人，要不要审问她？”难自在站在不远处，正在请示背对着我的屠啸天。

“不用，”屠啸天摆摆手，说：“是画皮总有现出原形的时候，我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有的是时间，我要慢慢等，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真搞不明白。我明明是个人，你才是东西呢！”我气闷极了。

“不需要你搞明白。”屠啸天转过头，面无表情，语气生硬地说到，而他的漠然的神情竟与邱海华极度相似。

“你们。。。。。。你们知道人权吗？知道这是在侵犯我的人权吗？你们这是变相羁押，你们知道吗？”

“哈哈。。。。。。”屠啸天仰天长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讽刺。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唉。。。。。。”屠啸天突然长长叹口气，眼眸中蒙上一层忧伤。“千年磨一剑，毁了，全都毁了，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一失足千古恨，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那个混小子已经长大成人，唉，蝶女越来越难找了。。。。。。”

“主人，不要再想这么多了，你先把自己的身体恢复好再说，只有你的身体恢复了，才能继续修行，才能从梅蝉手中把家业夺回来，到时候，不怕找不到蝶女，不怕没有后代。”小艺说道。

“这个女人除了有些莽撞不懂人情世故以外，看上去还算善良隐忍。”屠啸天又转过脸，面对着我，一双晶亮的眸子在我的脸上扫过来扫过去。

“主人，你太善良，不要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搞清楚了才行，要不然主人你。。。。。。”小艺用急促的语气说。

“是啊，我现在正是担心这一点，真是输不起了，只是这个女子一直装憨卖傻，难以探到她的底细。。。。。。”屠啸天满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主人，用酷刑吧，不信她不说。”难自在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屠啸天犹豫了一下，然后摆摆手。

“先看看再说吧，我还有时间跟她耗。”

“主人，你还是狠不下心。。。。。。”

小艺和难自在互相看了看，然后垂下手，静静地侍立两旁，不再说话。

我看看面前的三个人，听着他们说的话，心中一片迷茫。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无数个翠绿的竹叶摇起细长的脑袋，发出沙沙的声音，眼前荡起一层层绿波，这时，一阵奇异的香气袅袅扑面而来。

“主人，饭菜做好了，我们一起去享用吧。”小艺扇动鼻翼，使劲嗅了嗅，说道。

“好，用饭去！好好吃一顿！”屠啸天炫耀般瞥了我一眼，随即甩开宽大的衣袍，迈开大步走出亭子。小艺和难自在也面带得意之色，紧跟在身后，嘴里发出很大的吧唧声。

“啊，饭菜很香啊，是不是红烧肉的味道，大块大块的红烧肉，嚼得满嘴流油，一定很过瘾啊！”

“可惜有人吃不到，这也怪她自作自受，乖乖地讲了实话就有饭吃了！”

我很想跟过去，肚子早就饿地咕咕叫了，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邀请我，还故意说话给我听，明摆着是馋我不给我吃的。

“哎，我也饿了，你们把我抓来难道不管饭吗？”我厚着脸皮，冲着他们的背影喊。

“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要说实话了，再吃也不迟。”屠啸天头也不回，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难道你们要饿死我吗？你们知道八路军优待俘虏吗？你们知道人性化管理吗？犯人还得管饭呢！”

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搭理我，他们哈哈笑着走远了，直至消失在竹林深处。

香气越来越浓，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吧嗒着嘴咀嚼、大口吞咽的声音。我的肚子里好像钻进去一只青蛙，咕咕的叫个不停。而口水也是控制不住地往上溢。

“你忍不住了吧？”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我奇怪地皱起眉头，怀疑刚才听到的声音只不过是一个幻觉。

“你饿坏了吧？”声音又一次响起，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

“谁？你是谁？”我心中涌起一丝恐惧。

“我，是我。”声音继续响起，我惊慌四顾，周围除了一颗颗挺拔的竹子，看不见任何可以发出声响的事物。

“我就在你的身边。”

顺着声音看去，在我的身侧有一棵柔弱的竹子，竹子还很稚嫩，细细的，矮矮的，顶部挑着几片翠绿欲滴的竹叶，中间的部位很突兀的冒出一个尖尖的嫩芽，像是小鸡的嘴巴，在风的吹拂下，似乎在微微摇动。

“是你发出的声音吗？”我试探着问。

“是我。”小嫩芽似乎咧开嘴笑了。

“你？你。。。。。。你怎么会说话？”我惊讶极了。

“我当然会说话了，唉，只是我一直很寂寞，没有人跟我说话，我都快憋死了。”

“你为什么会说话？难道你是。。。。。。竹子精？”

“扑哧。”小嫩芽突然发出细柔的笑声。“我不是竹子精，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个年头了，还没听说有竹子精呢。”

“你不是竹子精，那你为什么会说话？”

“唉，”小嫩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无家可归的灵魂而已。”

“灵魂？难道这里也是地狱吗？”我兀的被吓了一跳，人差点跳起来。

“不是了，这么美的地方怎么会是地狱呢？这里是灵魂的乐园。”

“灵魂的乐园？没有人怎么会有灵魂呢？”

“这你就不懂了，有人不一定有灵魂，有灵魂也不一定有人，我们这些灵魂都是被人所抛弃的。有善良的、正义的，也有邪恶的。我们这些被丢弃的灵魂长期生活在不见天日的竹林里，慢慢地就有了哀怨。你听，无数个沙沙声，就是无数个灵魂在孤独地唱歌。”

“是真的吗？我从来没想到灵魂还能有一个单独的世界。”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因为你太孤陋寡闻了。”小嫩芽不屑地说道。“有许多人把自己的灵魂丢了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是的活着，整天跟个大爷似的，其实，那样的人是最可怜的，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苏小眉！苏小眉！饭来了，醒醒！”一阵急促的叫声惊醒了我，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杨小飞一脸兴奋地站在面前，他的手里端着一个白色泡沫盒。

越过他的身体，我不由自主地向走廊尽头看去，影影绰绰的有些人影，虽然都是两条腿、两条胳膊，一个脑袋，但却都陌生得很，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邱海华。

我的心沉落下来，冰凉冰凉的，竟像跌入地狱一般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