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妹被老师逮个正着。
理直气壮的站起来，捂住肚子，“我肚子疼，去厕所。”
老师呵呵笑，颔首，“想出去玩吧？”
顾小妹，“老师，你都知道了。”
老师不给批，让她老实待着。
顾小妹大声的说，“老师，这节课的内容我都会了。你考我吧，考完就放我出去……”
顾小宝坐在草地上，两手后撑，擒着笑看着顾带弟、顾带妹玩篮球。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就将篮球扔向顾小宝。
顾带妹走到顾小宝身边坐下，卷起的衣服擦着满头大汗。顾带弟去拿水了。
“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
指不定就是说消失就消失，招呼都来不及打的那种。
顾带妹‘哼’了声，“以后还能回来吗？”
顾小宝仰躺着，双手掌心枕在脑后，太阳刺眼，她半眯着眼睛，没吱声。
她的现任组长提过：时间是个好东西，任何人事在时间的长河里，记忆都会模糊，最后消失。
她会不记得现世、也会忘记顾家村。
顾带妹，“有办法带我们走吗？”
顾小宝微微转头。
顾带妹严肃脸，“我想试试。”
顾带弟拿着两个保温壶回来，三人坐着喝水。下课前，他们离开了操场，顾小宝又去了顾家旧房，现在还在盖新楼。
是别墅设计。
监工的是顾石头，戴着安全帽，蹲在前头，“咱们的人，都差软装。”
从玻璃、窗帘、桌椅、床……等装修风格，他们都缺。
顾小宝摊手，现在她帮不上其他的忙。
倒是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大方向的概念，至于材料，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顾石头搓手，“能有你给的说明，就成了。”
至于材料，他们一年弄不出来，三五年弄不出来，八九十年总能弄出来的。
回顾家，顾小宝将建筑行业中，所有相关的都写了下来，从时代、环境特色，到开店、运营……
提到运营模式，李瑜酒就是学到最精髓的那个。
顾小宝回来了。
张野菜和顾大嫂没去厂里做活，将一个家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闲下来后，就去厂里抱着布料回家做活。
服装厂有设计师，也是和顾小宝学的。许多款式都是融合了现代和这个时代的特色的。
张野菜将手里的衣服收线，让顾小宝试穿。
顾小宝询问，“……给我穿的？”
张野菜让她伸手，“哪这么多话，抬手。”顾小宝顺着她的话，放下手里的笔，套进袖子。张野菜嘀咕，“你嬅姨在都城，上回还来了信，说是几天就回来。”
衣服合身。
张野菜喜滋滋的。
“等她回来再走？”
衣服的前襟绣着向日葵，颜色亮。穿着显精神，但也幼稚。顾小宝自己扣扣子，“嬅姨在都城？”
张野菜，“上回也没和李公子回来。说是受了些伤，在都城养着，不宜走动。现下伤好些了，便能回来。”
顾小宝担心，“她受伤了？严重吗？”
张野菜摇头，“我咋能清楚，都没见到她人。哎，你是李公子的婆娘了，也得对他上些心……”
说着，语气又失落了。
对李瑜酒上心？
怎么上心？
这死丫头说走就走的，指不定睡个觉起来，人就瞧不见了。
“衣服顶好看，脱下来我拿去洗洗。”
顾大嫂拧着篮子急忙回来，高兴的道，“宝，李公子回来了，我看得真真的。快去瞧瞧他。”
顾小宝有瞬间僵硬，也是难以置信。之前他们还说李瑜酒离开顾家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的。
“我去看看。”
张野菜忙喊，“衣服，衣服脱下来。像啥样子！”
好歹收拾一番在出门。
现在村里的老婆娘出个门，都得在脸上抹点面油，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才舍得出门的。
死丫头脸都不洗一个。
顾大嫂呵呵笑，“李公子看你啥都好看，甭洗脸了，赶紧去。”
顾小宝已经跑没影了。
张野菜和顾大嫂说，“死丫头，总算是能给他一个交代了。他这一年守着她，哪里容易。”
顾大嫂笑眯眯的赞同，“是不容易。”
***
顾小宝站在顾家门前五米外的电线杆前，笑盈盈的凝视着朝她慢慢走来的男人。
他憔悴了。
好不容易养得有的人气的，现在却更冷了。
顾小宝有些心疼。
笑盈盈的眸子，慢慢湿润。
李瑜酒停住脚步，冷锐的眸光如利刃一般，直视她的眉眼。
这个女人：狠！
顾小宝知道自己理亏，对于李瑜酒，无论是在感情方面还是其他方面，她对他都是亏欠的。
这种亏欠，有时候能将她湮灭。
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相握紧，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去。
“嘿！好久不见！”
“你想我了吗？”
李瑜酒没说话，甚至看她的眼神都没动一下。那是能让人从骨子里冒出寒意的目光。
顾小宝站在他的两步远，停住。
“不打算认我了？”
顾小宝又朝他走了一步，“没关系。”她伸手，握住那只看着冰冷，手心却温和的双手，踩着他的双脚，踮起脚尖。
气息吐在他的下巴处。
“你不打算帮忙吗？我够不着的。”
李瑜酒喉结滚了滚，但他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人：太狠！
所以他没动。
顾小宝遗憾，“我本来是想亲亲你的。可惜现实条件不允许，你又不配合。”
她笑眯眯的凝视着他的喉结。
“那就……委屈你啦……”
脚尖的重量加剧。
李瑜酒的瞳孔缩了缩，被她握着的双手骤然攥紧，冰冷的双眸却又懊恼。他不该这般容易受她的影响的。
“不可原谅。”
顾小宝含糊的‘嗯嗯’应他。
“那就不原谅啊。”
李瑜酒气自己，但又受不住她给的影响，深吸一口气，反手将人拉走了。
手腕上有个碍事的东西。
李瑜酒停下脚步，冷冷的盯着她的手腕。
电子表很安静，仔细看，只有时针转动的动作，没有声音。
李瑜酒的目光微顿，他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任何陌生的、风吹草动的东西，都能击垮他的防线。
他没从这个电子表上感受到威胁，所以错过了询问的时机。
“回家。”
李瑜酒算不得上绅士，将人拉走。
看热闹的人喜滋滋的相互八卦着，顾丫头被拉走，这回可有的受的了。
“男人嘛。哪里不好哄的？”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担心个啥。”
“顾丫头可真能。要我，可不敢踩着男人的脚背的。”
“去去去！说啥呢！都没事干啥了是吧！人家两口子，想咋样不行的？要得你们羡慕的？”
张野菜将看热闹的人轰走，转头就和妯娌谈论起来。宝丫头是真的长大了啊。
“这有啥，电视上放的，可比宝能做。踩脚算啥，还有踩腰的。你忘记了？”
“啧啧！都是不讲究的！回头我得把这些片子都给收起来。没得让家里的小子们学了去，那个姑娘家这般踩着小子，我可不答应。”
“那也是人小两口的事，你这还管着哩……”
两妯娌挽着手，笑眯眯的回家，商量着晚上得多做些菜，李瑜酒也是要在家里吃饭的。
“我炸醋肉。”
***
顾小宝跟着李瑜酒回家。
家里长时间没人居住，家具上都落了灰尘。
李瑜酒将人仍在客厅，人去了厨房。
顾小宝窝在沙发上，朝着客厅喊，“别忙啦，等回家喝饮料。”
李瑜酒拿着烧水壶出来，“只能开水。”
家里锅灶，已经一年多没开火了。
他坐到顾小宝身边，将人拉起来，搂着。顾小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在他的腿上。
“谈谈？”
李瑜酒没吱声。
顾小宝接着说，“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早晚都得回去！只是，我没想到会走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李瑜酒神色冰冷。
顾小宝将手腕上的电子表给他看，“我以前用的手机，现在换了个身份。这是新的伙伴。”
李瑜酒仍然没说话。
顾小宝笑笑，认真道，“能忘了我吗？”
李瑜酒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给撕碎了。
顾小宝笑笑，“忘不掉就忘不掉吧。不强求你了，只不过以后我也参与不了你的喜怒哀乐了。有点可惜，也是遗憾。”
李瑜酒的喉咙动了动。
顾小宝，“我留给你的视频看了吗？”
李瑜酒，“看了。”
顾小宝轻笑，“所以我也不算跟你不告而别呀，你就别绷着脸了。我这还能再回来顾家村，就连我自己都是意外的。李瑜酒，你还不打算理我吗？说不定，我下一秒就走了。”
李瑜酒抓着她的手骤然攥紧。
很疼！
但能忍受。
顾小宝，“我喜欢你。李瑜酒。”
李瑜酒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狠女人。
顾小宝伸手，让他把脑袋低下来。李瑜酒照做，顾小宝在他的脸上戳了戳，“别老冰着一张脸了，多笑点。”
李瑜酒这回是真的要把她的手给捏断了。
顾小宝没说话后，屋子里都是静谧的。温馨中，却也是伤感。预料到的离别伤感。
李瑜酒不甘心又如何，他留不住这个人。
他从没有这般清晰过。
李瑜酒发狠，将人抱了。
顾家村的晚饭推迟到了八点，顾家人都等急了，顾带妹跑到李瑜酒家看了喊了无数次，都没把人给喊出来。
回到顾家，他都怀疑李瑜酒和顾小宝根本没在家里。
“到底干什么去了？顾小宝肯定还在村里，她的拖拉机都没带走。”
“李瑜酒肯定在家。”
尤五等人都在村子里，李瑜酒不可能没在家的。
顾带妹暴躁的踢凳子，顾家其他人倒是笑盈盈的，张野菜让顾带妹出门去发脾气，没得在家里闹人。
顾带妹指着墙上的时钟，“八点了，他就是在家里生蛋，也生出来了。”
顾带弟冷着脸看他。
顾带妹同样绷着脸，“我说错了？谁生蛋需要生三个小时的？咱们家那只母猪，都没他事多。”
张野菜黑着脸，“你给老娘闭嘴。”
顾带妹，“闭嘴就闭嘴！我去找人。”
李瑜酒和顾小宝走到顾家院子，和顾带妹碰上。顾带妹本来想讥讽她两句的，又猛然觉得不寻常。
他直直的盯着李瑜酒和顾小宝，“你们……”
顾小宝打了个哈欠，“你不是来找我的？”
顾带妹凝视着她，然后猛地盯着李瑜酒，一拳头就砸过去了，“禽兽。”
李瑜酒轻松躲过他的拳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愉悦。
他绕过顾带妹，拉着顾小宝进了顾家。
顾带妹惊愕的盯着他们两个，顾小宝无语，和李瑜酒说，“他是不是傻，和你打架？你一根手指头都能将他摁在地上摩擦。”
李瑜酒，“嗯。”
顾带妹暴跳如雷，“李瑜酒，你都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顾小宝是要……”
李瑜酒回头冷冷的盯着他。
顾带妹，“……”
一口气哽在咽喉，气得脸都是爆红的。
顾家大人都是经人事的，有没有过那方面的事，一眼就能瞧出来。大人们倒是又高兴、又心酸。
高兴他们两个是真夫妻了。
心酸……顾小宝只怕还是得走，无论是走的那个还是留下来的，哪个能好过？
“饿了吧，吃饭了。”
顾奶奶让张野菜两妯娌将饭菜都端上桌，把小的都赶去吃饭。顾小妹之前饿了，但她吃的水果多，现在还不饿。
“姐，姐夫你们好慢啊！我早就饿了。”
她凑到顾小宝身边，盯着李瑜酒，“姐夫，你咋回来了？是知道姐回来了吗？嘿！”
李瑜酒点头。
顾小宝惊讶，“你知道我回来的？”
李瑜酒眼里有笑意，“能感觉到些。”这两天，他做事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的，就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是时候回顾家村了。
所以，他提前回来了。
也庆幸他回来了。
顾小宝挑眉，这也算是她出现的bug带来的吧。她才不相信‘心有灵犀’这回事。
吃饭的时候，顾家大人都高兴，顾奶奶还特意重新炖上了一盅红糖小母鸡，给顾小宝吃的。
顾小宝差点被排骨汤给呛着，“红糖小母鸡汤？”
顾奶娘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喝慢点，没得呛着。“给你补身子的。”还得和李瑜酒吃两个鸡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