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

《无畏》

第10章 量子思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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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飞跃》一书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耳熟能详的词——量子基金。以前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量子基金为什么叫“量子基金”。索罗斯以40万美元起家,创办量子基金,后来量子基金成长到400亿美元。400亿美元按说也不多,但是只要索罗斯一出手,造成的冲击会导致一个国家的经济体系崩溃。而且他并不是真正用自己的力量出手的,只是看到了对方的弱点,然后轻轻一击,比如他对英镑的狙击,其实当时英镑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

索罗斯有一句名言叫“点错成金”。我们解决问题的时候,常常花非常大的精力去解决所谓的大问题,并且不断地去堵那些看得见的漏洞。但索罗斯总能看到一个系统当中那些隐秘的弱点,一旦出手,就好像武侠小说中讲的点穴术,用很小的力量就可以一下子把对方制伏。

智和慧的区别在于:智是看见了事物的不同,慧则是看到了事物的相同之处。

我的一位老师认为,在所有的中国功夫里面,点穴基于一个判断,就是人的身体内有一股气流,每天按着周天在转。在一天之中,他能判断气流走到了什么地方。他要点一个穴,只不过是在气流走到某个位置的时候给改变了,让气对自身造成了影响,从而对自己产生了某种帮助或者伤害。点穴治病是用这股气去帮人打通气流;击中了致命的穴位,也是用很小的力气就能影响、伤害身体。所以点穴的本质并不是用外力对人进行攻击,而是用外力轻轻拨弄人体内能量通路的走势,让自己的气对自己形成影响。这个道理和索罗斯对英镑的狙击是一样的。索罗斯看出英国金融体系在运转过程当中走岔气了,在外部人看来没有什么问题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漏洞,他轻轻地把手指一点,花了一点点钱,就让整个英镑体系发生了大崩溃。

这是量子力学讲的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就是说人们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参与到事物发展的整个过程里去了。不是人们去改变事物,而是加入某一种能量,让事物自身产生巨大的改变。

有一次跟几个朋友聊天的时候,说到中国文化跟日本文化的不同,我举了一个例子:中国人把做饭叫“做饭”,日本人叫“料理”。前者就是以我的力量把饭做好、做出来,后者则是在某种程度上成全它、照顾它。我们说“料理xx”,就是按照它的路径来照顾它,所以日本饭菜强调原汁原味,让米饭显出米饭的味道,让一片生鱼片显出生鱼片的味道。

这种思维就有点儿像量子思维。这不是说以我们的意志、简单的线性因果关系去改变事物,而是以我们的力量为某种变量进入事物的进程当中,并能使情况发生非常大的变化。这就涉及彼得·圣吉讲的“症状解”和“杠杆解”的概念。症状解是指一看到症状就想要改变它,比如看见有人发烧就给他退烧;看见两辆汽车即将相撞,就像超人一样把它顶住。实际上如果汽车的刹车足够灵,肯定不必像超人那样强,反而能事半功倍地解决这个问题,这就叫杠杆解,彼得·圣吉把这比作舵手的力量。万吨级的船如果要调整方向,派一些水手到下面去推肯定是不可能的。舵其实是一根杠杆,用杠杆的力量一下子就能够调整。

能真正有效地解决问题的往往是杠杆解,而不是症状解。“治”和“理”两个字通常连在一起用,但它们的意思还是有所不同。我们说大禹“治”水,他并不是要堵住水,洪水本来就要朝那个方向流,大禹只不过因势利导,让它顺着水势而行。“理”是什么呢?制玉叫理,实际上来自纹理。好的玉器匠人会根据玉石本身的纹理来做东西,如果它的形状像棵白菜,就做一棵“翡翠白菜”;如果它的样子像一块肉,就做一份“东坡肉”。

那些优秀的企业领导人告诉我们一个最重要的原则,就是怎样把手下的每一位员工用到极致。他们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有的员工聪明些,有的员工可能脚踏实地,在安排用人的时候,就应该把脚踏实地的员工放到不需要太多聪明才智的地方,而不是非要把他逼成聪明的员工。只有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是正确的用人之道。

有一个比喻说,大伤口上贴一片小邦迪,是没有用的。而要用原子弹去炸一个地方,扔原子弹的人只需按一下按钮,而不用自己抱着原子弹去扔。它实际是两种力量——按下按钮,原子弹引爆,二者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力量。

我们有时候会混淆这两种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的力量,无论费多大的劲儿都不管用。所以我们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要掂量一下,我们用的力跟我要解决的那个问题是不是在同一个层次上。如果真的是一个非常大的伤口,贴多少邦迪都没用,甚至需要做手术。有人骨折了,或者是整个机体开始坏死的时候,内科和外科都没搞清楚的时候,就会瞎用力。

我们经常被自己的思维方式牵着走,而不是按照事物本身的机理走。正如“庖丁解牛”这个故事,我以前一直不理解它为什么出现在《养生主》里,就是如何保全天年,如何既把事情办成了,自己又不受累。那些很辛苦、很努力的人,我在内心里对他们既敬佩又同情。辛苦也许应该表扬,但是干得那么辛苦才干了这么点儿,想想又觉得挺无趣。

为什么有些人每一次都不累,总能踩在点子上,而且好事全是他们占了呢?有的人一出手办事就错,一开口说话就错,尴尬人偏遇尴尬事,拧巴人总遇拧巴事,他实际上是被一种看不见的模式左右了。这个模式本身就是错的,所以他做的事都一定是错的。这里最重要的是思维方式的问题。

真正有效的解决方案,往往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行为方式,是有时候突然停下来,甚至朝相反的方向看,这时就会发现一种别有洞天的解决方案。索罗斯之所以能够以小博大、制造一个又一个金融奇迹,肯定不是按我们正常的线性思维行事的,他运用的是一种量子思维。

这里要说到禅宗里讲的“禅定”。徐文兵曾经在《重新发现中医太美》节目中讲过,智和慧最大的区别是:智是“急中生智”,慧是“定能生慧”。智是做加法得来的,是通过努力、情急之下的反应;慧是通过做减法去除盖在真相上面的东西,看到事物本来呈现的样子。儒家也讲这个道理,所谓的“性本善”,就是天性里面的那种悲悯。所以,如果我们对一件事情完全没有办法,不妨先放弃解决它的努力,因为我们相信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事情本身既然存在就一定有解决方法。不要试图去创造一个解决方法,因为能力已经不行了,那还不如安静地去等待。就有如一个猎人,在丛林之中安静地等待猎物的出现,而不是满林场子跑来跑去,去寻找那只老虎。

吉姆·柯林斯在《从优秀到卓越》一书中讲了两类企业:一类是狐狸型企业,一类是刺猬型企业。他这个比喻是从《伊索寓言》来的,就是说“狐狸有千伎百俩而有尽,刺猬无一技之长而无穷”。狐狸很狡猾,它总是想各种各样的诡计来战胜别人,但那还是有尽头的,最后它仍然处于弱势。刺猬没什么本事,也不会攻击人,但是什么东西来攻击它都是不可能的。刺猬型企业懂得智,就是做加法的企业。

慧就是定,所谓“止观定慧”。儒家学说里也有类似的说法,叫“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我们在经营自己的人生和经营一个企业的时候,都会遇到这种状态,就是身不由己,好像被一种力量裹挟,本来不想这样,但是又停不下来。这时,该罢休时且罢休,尤其是在不断朝一个方向努力却总是没有结果的时候,一定要停下来。人停下来了,心就会定下来,定下来就会安静,静而安,安而虑,最后才能得道。

一个大和尚告诉我,智和慧的区别在于:智是看见了事物的不同,所以专家、教授等专业人士都强调他们的东西和别人的不一样;慧则是看到了事物的相同之处。总是在关注不同、要因人而变,人们就会非常累。但是外界的变化非常不确定,而且很多东西同时在变,如果全部关注的话,人就累死了。有一种企业就永远不变,只做一件事情,永远做最好的服务,或者永远做最好的产品,最后那些竞争对手并不是被它们击败的,而是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之所以一天到晚想改变、想折腾,有时候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很多人也不想折腾,但是最后还是被迫折腾了。社会巨大的裹挟力量很可怕。比如在网络上闲逛,一坐在电脑面前就会不由自主地到处去看看。据统计,员工在上班的8个小时当中,www.youxs.org,好多员工像上瘾一样控制不住。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有过这样的经历,就是在特别无所事事的时候,或者是在一种又困又睡不着的情况下,脑子里会不断地出现一个旋律,甚至是非常讨厌的一首歌。

人的大脑处于疲惫状态的时候,为了造成一种运转的假象,会把一些最不费劲甚至很讨厌的东西反复地回放,就像过去那种打滑的唱片一样不能连续地放一首歌,一直在重复那一句。实际上大脑快死机了,但是还在不停地出现这种状况。我们常常被这种状态驾驭,其实是被一种完全无意义、没有成效的运转裹挟。

但是有时候被裹挟的时间长了,人还会觉得挺舒服的。我前段时间碰见一个闭关三年多刚刚出关的人。我问他闭关时都在干什么,为什么觉得现在比三年前更好,他说他每天只是重复地念一些经文。重复的时间长了,大脑就不累了,就会感到安详。

如果人的整个思维在极端浮躁、动荡且没有效率地运转,就有点儿像病毒程序。中医认为,人体内都有个“神”,如果“神”太弱或者到体外去了,人就会失魂落魄,外面的东西就乘虚而入,一下子全进来了。我们内心里要有一个清醒的意识存在,就不会受到外部侵袭。

如果一个人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就叫“觉”。比如喝水的时候知道在喝水,做节目的时候知道在做节目,看人的时候知道在看人,想事情的时候知道自己在想事情。如果能够经常保持这种状态,那就是“神”在内敛了,虽然并不张扬、没有说话,但眼神是聚焦的,整个身体是安静的,灵魂是有力的,声音是从容淡定的。

《当下的力量》一书中讲的就是这种状态,这叫临在的状态。我们做事情时自己常常是不在场的。比如“洗手”只是一个标签化的动作,我们洗手的时候不会意识到在洗手。大家要学会活在当下,而不是活在过去或未来。

打开水龙头,感受水龙头的温度、水流的声音,看到水往下流的形状,感觉手伸过去,水在手背上、手心里慢慢地流淌过,然后你慢慢地搓肥皂,甚至能闻到肥皂的气息,然后再清洗手指,最后感受自己在用毛巾擦手,这种状态就叫临在的状态。

禅师经常说:“吃饭的时候,就认真吃饭。”很多人因为没有认真吃饭,一边说话一边吃饭,所以消化不好。认真地咀嚼、感受米饭在口腔里面的运动,感受它被咽了下去。另外,看人的时候就认真地看人,喝水的时候就认真喝水,这叫全然地接受当下。

如果真的能够全然接受,人们就会发现自己没有烦恼,因为烦恼都是对过去的悔恨和对未来的恐惧,而这些都是心理病毒。当思维不在当下的时候,这些病毒就会乘虚而入,占据人们的大脑和心灵。

那次在不丹骑马,有一个朋友问我什么是当下的力量,我说:“就是在这一秒钟,全然地去感受自己的前列腺和马背的摩擦。心猿意马、被各种各样虚无缥缈的负面情绪裹挟,这种状态表明人的头脑已经染上病毒了。古代的宗教哲学实际上讲到了好多查杀我们大脑病毒的办法。人的焦虑实际就是染上了大量的心理病毒,无法达到禅定。所谓智慧,尤其是‘慧’,就是停止这些无效的心理活动,活在你的当下,把我们的每一个感觉、每一个行动自身当成目的,而不是当成手段。”

我们只要意识到活着就是活着,而不是为活着或死亡在作准备,就不会被那些负面的情绪、负面的思维裹挟,就不会产生这种焦虑状态,就像电脑查杀完病毒以后,运行速度会非常快。实际上这种能力不是加上来的,而是它本来就有的。如果能达到量子思维的飞跃,就会产生某种思维奇迹,甚至行为奇迹,实际上是因为人们轻装上阵了,从巨大的负面能量的引力场中脱身出来,就会感觉身轻若燕,这时候就创造了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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