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虽然才将将是初冬，可山上已经寒风四起，有了要飘雪花的苗头。

魇无常裹着玄色绣鹰的厚披风，脚上踩着同样颜色的皮靴，迎着冷冽的寒风，去到大殿见终乌。

大殿上除了蒋山蝶，并没有其他的人在终乌身边。

终乌依旧一身白衣，只是也裹上了厚厚的皮毛披风。他怀中抱着暖炉，慵懒的闭着眼睛倚在长椅上。

魇无常恭敬的向着终乌行了一礼，“老大。”

终乌听见他的声音并没有过多的惊奇，当然的抬起眼睑，悠悠的望着他。

那张玄铁无常鬼面具下，是让人猜不透的神情，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淡如湖，泛着淡淡的波光。

他没有抬头，只是声音比起以往来说能亲近一些，“承蒙终乌老大不嫌弃肯让我教令公子武艺，实在是我之荣幸。”

终乌慵懒的眼神冷冷的望着他，很认真的听他所说接下来的话。

“实在是我的轻功平平，没有过多的出色之处，原本我是拒绝的。”

终乌的眼神更加凌厉了，连他身边蒋山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能受终乌提点教终麟凤轻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殊荣。这小子该不会想拒绝吧？若真是如此，那真是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魇无常并没有抬起眼眸，可从身边气氛渐渐变冷他能猜到终乌的反应。

“然而，叶小姐再三劝说我，我才勉强答应。”

有了魇无常这句话，终乌狠辣的眼神有所收敛，蒋山蝶连忙欢天喜地的笑着接上他的话，“哎，这就对了，能教麟凤轻功是终乌老大看重你，还不快给终乌老大磕头谢恩。”

魇无常并没有理会蒋山蝶给的台阶，继续说道:“只是我有一事还请终乌老大首肯。”

蒋山蝶脸上的笑容凝结，心中暗骂这小子不开眼，有疑惑他要终乌答应他什么事情。

终乌一只手撑着下巴，瞅着魇无常好半天后，才缓慢的开口，“你让我答应什么事情？”

魇无常慢慢的抬起头，一双汇聚星河的眸子中闪烁着坚定的光，“我只教终麟凤两个月，尽我所能的教他轻功。两个月之后还请另请高明。”

终乌愣住了，蒋山蝶也愣住了。

大殿上三个人，两个人高高在上的望着地上跪着的魇无常，都没有说话，大殿的空气凝结，寂静的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最先打破这样寂静的是蒋山蝶，他声音很细，却能从其中听出愤怒的声音，“两个月？一个月学扎马步，一个月腾空跳跃？想来两个月之后麟凤依旧一事无成。”

蒋山蝶说到了终乌的心中。

终乌想法并没有那般的复杂，他首先想的是魇无常的轻功很是了得，不单单是在这总寨中，就是在绿林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比起那些刚强狠辣的招式，终乌还是希望终麟凤那小身板先将轻功学明白，再来学些别的。

当然他也想过有了魇无常的轻功，算是拿捏住他整个人了，就算他再怎么造次也像是孙大圣逃不出五指山一般的了。倒是别说是魇无常，就是叶晚萧，也都是终乌的囊中之物。

不过他现在说两个月教给终麟凤，他第一个想法也同蒋山蝶一般。

他若是有坏心思，随便磨磨洋工，两个月之后终麟凤一事无成，自己的算盘也打碎了。

“两个月你就能将他轻功的所有教给麟凤吗？”终乌开口询问，声音中带着不善。

魇无常很认真的点点头，“两个月我会将我轻功的所有教给终麟凤，终乌老大到时候可以检阅，若是并未达到终乌老大满意，我魇无常任凭老大处置。”

终乌望着下面信誓旦旦的魇无常，忽然笑了，“你说的，到时候任凭我处置？”

魇无常一本正经的望着他，“是，我若是未将我轻功的所有教给终麟凤，任凭终乌老大处置。”

说着他恭敬的向着终乌行了一礼。

终乌有些受用，满意的望着魇无常，“如此，我就答应你。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不会。”

魇无常说完终乌向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魇无常再一次恭敬的行礼后，站起身来离开了大殿。

看着魇无常的身影彻底的不见，蒋山蝶才敢开口说话，“老大，你真的敢相信他？”

终乌缓缓地站起身来，手中的暖炉一直抱在怀中，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他说过了，任凭我处置。我倒是希望他留有私心，到时候我就处置了。”

蒋山蝶是终乌的心腹，也是服侍他时间最长的一个。自然终乌说什么他都能听明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除了复仇之外有了别的目标，除了那个背叛他的女人外，他有了想要的女人。

可惜这个女人有了心仪的男人，不过，若是没有这个男人，兴许就能走到终乌的身边。

所以他现在想要做的，将这个碍事的男人挪走。

当然，若是挪走了也得不到女人的话，他会选择一起毁了。

这就是终乌。

……

魇无常离开之后便到了终麟凤的房间。

他的房间一如既往的简单，不过里面应该是最为热闹的地方。

因为有叶晚萧。

还好，在终麟凤只是个孩子，看叶晚萧的眼神除了依靠外便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单纯的像是一眼能望到底的湖水。不然别说是教他轻功，叶晚萧离他近些魇无常都会将他分分钟的灭了。

不过，这里面有个让人很讨厌的空妙子，他看叶晚萧的眼神就不单纯了。

迷恋、暧昧、自责、忧伤、各种各样的情欲混在一起就变成了腥臭。

魇无常真想将他的眼珠子给剜出来，再狠狠地补上两脚，就是如此也不能平息他心中那份怒气。

正在与空妙子有说有笑的叶晚萧想瞧见了眼神异样的魇无常，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几分，“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魇无常收回眼神中的怒气，回归于平淡，“也是刚来的。终麟凤觉得今日身子如何了？”

终麟凤绽放张单纯憨厚的笑容，“今日觉得好了许多，身上有了力气。多谢四当家的药石，若不是四当家我好的没那么快。”

空妙子一听终麟凤在感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回应，“少主虽然身子有些虚弱，可好在年轻，恢复的快。只要在用几服药，好好的休息，想来很快便可痊愈。”

屋中所有的人听见这话都很高兴，唯独魇无常依旧冷漠的着一双眼，甚至冷哼出一个鄙夷的笑，“听闻四当家的医术了得，想要也是寨中的人畏惧四当家的身份，才说出这种恭维的话。”

气氛瞬间冷却，所有人都诧异的望着火药味十足的魇无常，甚至向来儒雅的空妙子脸上黑的像是暴雨前的乌云，“魇公子这话何意？”

魇无常双手交叉在胸口，傲慢的望着空妙子，“你说很快便可痊愈，也就说终麟凤现在还未痊愈。想来四当家医治终麟凤也有些日子了，按照你的医术，他现在不应该已经痊愈了吗？还未痊愈的话不是你的医术有问题，就是你并没有尽心的去医治。”

魇无常的谬论一出口，终麟凤有些惊慌了，他心思单纯的望着黑脸的空妙子，诧异的问，“四当家，我相信不会不尽心的医治我，是不是你开的药有些问题，所以我到现在还……”

“我的药没有问题！”空妙子斩钉截铁道，“你好生的休息，休要听信小人谗言。”

一直冷眼旁观的叶晚萧察觉不对劲，赶紧上前先安抚终麟凤，“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所有的病不得慢慢医治，这事急不来，你放宽心好好的休息。我相信四当家，他的医术没有问题，也绝对不会不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