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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莫名其妙的电话变多了，西哲睡觉就把手机关了。
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窗台，窗帘外的世界灰蒙蒙的，以为时间还早，瞄了眼床头的台钟，已经11点了。
根据协会的规定，在执业证被审查期间西哲的从业资格是受限的，索性就向白子冠请了长假，准备好好捋一捋最近的思绪。
翻开昨晚看了一半就合上的电脑的时候，屏幕的左下角还提示着视频播放到一半，就是那段“人工伪造”的视频。
白子冠正好在这个时候切了进来，“开机。”
“啊？你怎么知道我开机了？”
“我说你手机，开机！”
西哲举目望了一眼，找到床头的手机，摸索着开机。
run了半天后，果然乍眼跳出来的都是网信主动拦截的号码提示，半天后才找到了白子冠的留言。
“你老同学在我家，门锁密码你知道，没变。白天有空过去看看！”一看发送时间，凌晨4点的。
西哲直接回拨了过去。
白子冠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会刚起来吧？大小姐。”
“你感冒了？”
“没有啊。”
“那怎么声音沙沙的。”
“哦。刚开完会。肘子哦简直！一个个神经病。”www.九九^九)xs(.co^m
“在吵架啊。”
“对啊！辩论庭没输过，会议桌吵架输给大妈，你敢信？”
西哲忍不住闷声笑，她当然知道白子冠口中的“大妈”是谁了。
就那个法国籍女合伙人，迈凯伦女士！
叫她必须连名带姓的，少个抬头都不行。认人的时候只能全身出镜，光露个头她是不认识你的，因为“你们东方人长得都一个面孔！”……
“看到你留言了。”
“刚起来啊？大小姐。”
“是！是！是！”
“去过协会了没有？”
“现在？我去干嘛。”
“啊哟，你怎么回事啦！拜托你去问一问好伐啦？算我球球了好吧。”
“……”西哲明白了她的意思，活动活动。可是西哲的性格，白子冠应该是了解的，她不是个擅长活动的人，巧了的是——白子冠自己也不擅长。
那个擅长的人他不在了。
“我哪个老同学在你家？”
“覃什么？欢姐啊，你们都叫她。就在赫兹吧打工的那个。上门拦车，撒泼，被告进去了。而且有案底。我通宵达旦把人捞出来的。打你电话死活打不通！要不是知道你老干部作息可能已经睡下了，我大概要报警砸门了。”
……
白子冠自从当上了合伙人就开始认真学起了码农生活，准备了高级通风睡袋和清洁袋，时常睡在公司办公室。
日出而作日入续作，从不停歇。
覃孝欢拦截了高薇的车后，被毫不客气的扭送了公安局，加上有案底，抽的挺紧张。
找认识的人过来保释，西哲怎么都联络不上，于是只好找了海威，幸好接电话的是白子冠。
“怎么回事？”
西哲找上门的时候，欢姐还很认真的在白子冠公寓里留门。
“师姐不回来的。她只有偶尔回来换衣服，洗澡，要么实在撑不住了才回来躺一躺。”
“网上的事情，是她弄的吧！”欢姐的语气里有一丝执念，全身紧绷。
白子冠警告过西哲，“你那个同学看起来不对劲啊？怎么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闪躲。以前在赫兹吧见过她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西哲也已经有一阵子没见欢姐了，虽然听林小姑说她还是每天去看望转普通病房的欢姐，逗留的时间不久，但没有间断过。
林小姑也说起过，“小覃看起来精神不怎么好。”
听见欢姐的话，西哲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悚然一扯。
“网上的话不可信，别去管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覃孝欢的表情却愈发狰狞了起来，“我去找她，我告诉她，以前我做错的事情我认！要我道歉，要我跪地求饶都可以。但是不能伤害别人！尤其琴姐，还有……还有你。你们都帮过我很多，帮过林法沐也很多。我不懂，以前她和你还有林法沐的关系不是最好的么？她为什么要那样？她见死不救，对，没有人控诉得了她，可是她不该在网上诋毁你啊！”
西哲打断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是她做的？”
“西哲，我脑子是没有你们聪明，可是我不瞎啊。网上那些话，不认识你个好几年，怎么可能会了解的那么清楚。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会发出那样的视频，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污蔑她的。”欢姐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宁愿相信是她污蔑你。是她自己发布的视频嫁祸到你头上，我都没法相信你会发那种视频去诬陷人！要是你有证据的话，你不是律师么，早就去告得她牢底都坐穿了。还搁网上跟她隔空叽叽歪歪的？别开玩笑了。”
西哲的语气有些涩，“你那么相信我？”
“我不信我自己，我都信你。她在网上说的，你要被吊销律师资格了，是不是真的？你不说都是假的么。她胡说的对吧？”
西哲低下头来，捋了捋自己的短发。
欢姐说话一直都是耿直的，不会拐弯抹角。
赫兹吧生意惨淡的时候，琴姐有时候也会感叹几句，“你说一样的地方，相邻的店面，我装修也没比别人少花钱，酒水也没有偷工减料，怎么就人头比隔壁少那么多？”正一箱箱搬库存酒水的覃孝欢听见了，没含糊。
“你没有帅哥美女啊。”
琴姐，“什么意思？我不美？”
“美是美，但是你穿的不够露，而且不肯卖弄风姿啊。瞧瞧隔壁老板娘，一到周末啤酒买二送一，送的那瓶都往门口光身稞男身上倒，至少有噱头看吧？要么就是我们对门的那家，老板兼酒保本身就是型男，服务员都是俄罗斯美女，还每个季度变着花样换人种……”
“他前身自己就是模特！认识一群模特经纪公司的人，我能和他比！？”
覃孝欢瞧瞧琴姐再瞧瞧自己，“那你看看我们。”往自己身上一指，“一个大妈服务员。”再往酒保小十身上指，“一个不男不女，不知道是出柜了还是变性人的酒保。”最后指向琴姐，“乐队女主唱，挺好的人设。可每天管自己叫琴哥？”
琴姐，“……”算你狠。我大概是招工招到个大爷？
……
其实对西哲来说视频po到网上与否，对她来说差别已经不大。
舆论风向如何，也影响不到她。
对西哲来说，她决定让米老鼠剪辑出那段视频，不！是从脑海里酝酿出那段视频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怀疑的念头一旦植入，它就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而且，西哲也早已没有了动摇的余地。
……
见西哲不回答自己，欢姐有些慌了，又问了一遍，“胡说的对吧？高薇那个人最能胡说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满嘴吐枣核，没一句真的。”
“知道她每一句真的，就不要信了。欢姐啊，有些事情我不好直接说，但是你要明白，高薇的路是她自己走的，没有人欠她什么。反而有的人——小林子，努力的试图帮助她。是她自己不识好歹。”
“可、可是，她……”
“她跟你说不能生育的事情我查过了。和你无关。是她自己大学的时候犯了错，造成了不可逆的后果。是她的室友亲口说的。但是这种事情毁人隐私，我不好拿出来攻击她。扈大姐坠楼，是在疗养院里，别说你当时还没到场，疗养院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问任何人那都是你一个外人照顾的都要比她这个亲生女儿更尽心尽力，你和扈大姐说过什么？没有吧。但高薇自己就不一定。她也许觉得是你要算计她，着急慌忙的要把人接走，结果扈大姐不乐意，病发的时候不认这个女儿了就出了意外。”
欢姐听得一顿一顿的，似乎也有道理。默默嘀咕，怪不得能当律师呢。
“只是这个人啊，她不好对付，欢姐。你听我一句，别明着跟她怼。不值当。”
“那你怎么办？”
欢姐眼眸中有光，有着与以前暮气沉沉不同的光。
这一刻西哲有一丝明白了过来，不禁有几分感触。
“欢姐啊，我不是法沐啊，你不用那么操心我。”
覃孝欢懦懦，“那些话……网上那些话，连我看着都气人！我听你和林姑姑说了平台的事情，翻到了一些当初的帖子。啧——林法沐那么软弱的一个人，那个时候怕是要被活活吓死了。”
“嗯。确实有些恐怖。”
欢姐紧张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但是没敢开口问什么。
西哲轻轻笑了笑，“我没事啊。脸皮厚。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那些话你别听，别信。说什么你利用林法沐赚人气，你不是那样的人！说什么以前不搭理她，人死了才突然冒出来，你们以前关系好不好就只有你们自己知道，现在林法沐人都不在了，随便他们怎么说了，怎么有脸？”
那些人是没脸，但是高薇却是身在其中的。
覃孝欢拍了拍西哲的手臂，“我信你的。我就是告诉你这句话。我绝对不信你西哲会去污蔑高薇，去做什么视频陷害她？不可能的！她自导自演的吧。一个疯女人。亏林法沐还当她朋友。”
西哲后脑勺却猛地一阵发麻，那麻痹的感觉仿佛是从脊椎里蔓延上来，经过后脑丘，没入前额骨，疼的太阳穴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嘶——”她倒抽着气，一手按住后脑勺，蹲在了沙发边。
“西哲？怎么啦你！哪儿疼呀？去不去医院？”
“没、没事……我坐会儿，坐会儿会好的。”
耳膜里，有个回声在震荡。
我信你的，西哲——信你的！有时候的信任就像双刃剑，刺痛自己，威胁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