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跟着杜若追了出去，杜若实在无语，干脆蹲在马车边不走了，斜着眼瞥了他一下，“真是蠢死了！”
杜衡不明所以，“说什么呢死丫头！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闪开闪开，看着你就烦！”杜若挥了挥袖子，“你别站在这个污染了我的新鲜空气。”
杜衡没好气地说，“你嫌我？你这个死丫头！我还嫌你呢！”
“那你跟着我干嘛？你去找个不嫌你你也不嫌的出来给我看看啊！”杜若说着扭头不看杜衡。
杜衡一肚子的火，指了指马车内探头朝这边张望的夏侯莞，“不用找，这里就有！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蛮不讲理么？”
杜若故意嘲笑着，“是吗？人家不嫌弃你，那你去跟人家待着啊！你在我这儿杵着做什么？”
“谁稀罕跟你待一块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杜衡越来越恼火。
杜若分明是不嫌事大，继续怼着杜衡，“呵，该照镜子的是你自己吧？说什么人家不嫌弃你，你就吹吧！有本事你现在就回车上去啊！”
“你以为我不敢么？要不是五爷有交待，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杜衡差点跳起脚来。
“谁要你管了？你少自作多情！”杜若故意看了眼马车上的夏侯莞，“我看你才是自作多情！怂货！”
“你！”杜衡的提着剑柄的手险些忍不住敲在了杜若的脑袋上。杜若却非但不躲，反而把脑袋凑上前去，“怎么？还想打我？你打啊！”
被杜若激到这个份上，杜衡也只有咬着牙气冲冲地回了马车上。见杜衡回来，夏侯莞连忙劝着他，“小杜将军，你别生若若的气，她其实没有恶意的。”
“她是没有恶意，她是嘴巴恶毒！”杜衡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话来形容自己这个妹妹，“就她这样的，怕是整个北原没哪个男人敢娶她！”
夏侯莞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尴尬，“呃——小杜将军，照你这么说，那睿阳王不算男人了？若若其实挺好的，你毕竟是当哥哥的，有时候忍让一些就没这么多事了。”
杜衡连忙说，“我凭什么要忍她？自小我替她顶的锅还少么？但凡她惹出个什么事情来，我爹都是把我拎出来教训，从来不责打她。我真是上辈子欠她的，才会摊上她这么个妹妹。”
“你还有个妹妹呢，就算是打打闹闹，也终归是一起长大，自小都有个伴。”夏侯莞轻轻一叹，“殊不知像我这般没有兄弟姐妹的，自小孤孤单单，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有若若这么个妹妹。”
杜衡看了夏侯莞一眼，“你要真有这么个妹妹，你才知道有多么麻烦！”
夏侯莞忽地轻轻笑了笑，“其实，能有个小杜将军这样关心妹妹的哥哥，也是不错的。”
杜衡忽地一怔，神色莫名地变了变，“可惜我妹妹不这么想，她总觉得我这个哥哥有些多余。或许是我这人爱多管闲事，相处久了难免会让人觉得厌烦。”
“没有啊！”夏侯莞含着笑，“我觉得小杜将军挺好的，忠义勇猛，待人至诚。如今独善其身的人很多，关键时刻能奋不顾身地挺身而出的人却鲜有。你们兄妹二人的身上，都有这个优点，特别难得。”
杜衡的耳根忽然就红了，“我哪有夏侯姑娘说的那么好，我就是个粗人……”
“小杜将军粗中有细，看你对若若就知道。”夏侯莞垂眸，“可惜我没有若若这般好福气，有你这么个疼爱她的好哥哥，还有个事事都宠着她的睿阳王。”
看夏侯莞有些难过，杜衡不由生硬地安慰着，“夏侯姑娘不用太悲观，姑娘以后一定也会遇到疼你宠你的人的。”
杜衡话一出口，夏侯莞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满是失落地垂眸。杜衡也看出了不对，有些后悔自己嘴笨，却又不知如何圆回去，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正当这马车之内气氛变得尴尬之际，忽然车外传出一声怒吼，“偷偷摸摸，好大胆子！”
杜衡与夏侯莞都心下一惊，连忙探头往马车外看过去。只见正在另一辆马车旁边竖着耳朵试图偷听的杜若，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直接吸入了那辆马车之中。
杜衡大惊失色，刚想奔过去却被夏侯莞给一把拽住，“小杜将军忘了，睿阳王特地交待过，谁也不能接近那辆马车。”
“可我妹妹……”杜衡话没说完，夏侯莞紧接着打断了他的话，“睿阳王还在那马车上呢，他不会让若若有危险的！”
听了夏侯莞的劝说，杜衡终于冷静下来，“你说得对，五爷不会让杜若有事的。”
夏侯莞又看了看旁边的那辆马车，略微沉思片刻之后忽然轻轻皱眉，“怎么我觉得那马车里刚才传出的声音有点耳熟呢？”
听夏侯莞一说，杜衡也有同感，“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这声音。”
“莫非是……”杜衡与夏侯莞忽然对视一眼，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原本杜若只是因为好奇，想靠近马车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谁知道她才刚刚凑过去，就被发现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属狗的，这是隔老远就闻着味儿了？
只是当她摔进马车，再狼狈地爬起来之时，忽然有些脚软。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扑向一旁的司马燚求助，“我……我没想偷听，我就是随便转转……”
司马燚扶了她一把，冷着脸将她拽到身后，“闭嘴！”
杜若瘪了瘪嘴巴，委屈兮兮地不再多言。
……
云杉儿吹了好半天的短笛，却未收到任何回应，心中十分焦急。
“少主怎么毫无音讯？难道出了什么事？”
云杉儿正心急地犯着嘀咕，忽然身后有树影晃动。感受到了身后的异动，云杉儿不由喜出望外地唤了一声，“少主！”
可当她看清来人，不由失望了，“怎么是你？少主呢？”
“云姑娘，少主不方便前来相见，特让小的来告知云姑娘，若定远侯按捺不住，想要急功近利地强攻，那就让咱们的人助他一臂之力吧。”
云杉儿不解地皱眉，“少主的意思是会启动宫中内应？”
“少主不曾明说，但小的看少主的意思，到时候宫内总会有人忍不住要出手。说不定咱们什么都不做，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云杉儿听了这番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少主说得有道理，宫里的那群人素来都是面和心不和，现在他们被定远侯的叛军围困在宫内，肯定都各有各的盘算，说不定宫城未破，他们倒先行从内部瓦解了。”
“正是。”隐在暗影中的人躬了躬身子，“少主正是晓得宫中那些肮脏的勾心斗角，故而料定了皇帝不在，他们必然会窝里斗，这才让小的来通知云姑娘与木大人。云姑娘方才暗哨吹得那么急，可是也有急事传递给少主？”
“是。”云杉儿点头，“定远侯派了副将过来催促我们启动宫中内应，助他们一举攻破宫城。然既已少主预先料到了这些，我们也就暂且不谈此事了。”
云杉儿又道，“还有一事，请转告少主，我们已经拿住了狗皇帝身边的那个老太监崔海亮，并再次确认狗皇帝在行宫遇刺身亡。至于具体是哪方势力下的手，此事还得进一步去查。那个老太监也没有在现场查出什么眉目。如今那老太监已押入京中，看少主可还有何想问的？”
“好，小的这就回去将这些消息都带给少主。”此人再度躬了躬身子，“云姑娘若无其他吩咐，那我就告辞了。”
“等等！”云杉儿唤住了他，“请少主务必保重身体，虽说眼下是关键时期，但再如何也不能累垮了身子。”
“云姑娘放心，咱们定会仔细照顾少主。”这人说完，慢慢地缩进了树影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待云杉儿准备离开之时，她忽然警觉地发现竟然还有人藏身于漆黑的树影之中。
她冷了眸色，手暗自握住藏在袖中的短剑，慢慢地逼近藏身于暗处的人。
云杉儿虽说功夫不怎么样，可动作却十分灵巧，迈步的同时袖中的短剑已经出鞘，直朝那树影刺了过去。
可对方显然是个高手，十分轻易地卸掉了云杉儿手中的短剑，并一个反手将云杉儿按在了树干之上。
云杉儿被撞得一声闷哼，脸贴在粗糙的树皮上磨破了皮，被蹭得生疼。
“你是什么人？”云杉儿咬着牙问。
身后扭着她的人却一声不吭，将她嘴巴塞住用麻袋一套，直接拖走。
云杉儿在麻袋里做了各种设想，譬如谁会对她下手，目的究竟为何，她要如何才能顺利逃脱等等。
可当云杉儿从麻袋里钻出来的时候，却愣住了。素来不可一世的她眼中流露出了惊恐，面色惨白双唇微抖，“不不……不可能，你不是早已经死了吗？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