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妆容，杜若已然是彻底无语。故而面对自己爹爹的质问，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如何回答。
正犹豫着如何开口，杜夫人连忙抢话，“哎，你们男人懂什么啊！若儿这是如今最流行的宫廷妆，你没见宫中那些贵妇们都这样化的？”
杜夫人麻利地架开杜大将军，一把抓住杜若的手扯着她在身旁落座，“来来来若儿，赶紧坐下给娘好好瞧瞧！好像瘦了啊孩子，这些日子在外头没少吃苦吧？”
说着说着，杜夫人又没忍住落泪了，“娘就知道，在外头哪能比得上家里头，说不定吃了上顿没下顿……”
“没有啦，娘，您别哭了。”杜若看杜夫人抹着眼泪，也被杜夫人的真情实感给感动，不由声音也哽咽起来，“这些日子让娘担心了。娘放心，我过得很好，没受伤没挨饿更没受委屈，司马燚一直护着我呢！”
杜预署在旁边听杜若毫不见外地直呼司马燚的名字，不由皱眉提醒，“若儿，虽说你们此次乃是受陛下之命配合睿阳王行事，这些日子又与睿阳王走的近了些，但却不能因此就不守规矩。他是殿下，你是臣女，你怎可直呼睿阳王名讳？简直没大没小！”
杜若受教地低头，“是，爹，我知道了，下回我一定注意，不当众直呼司马燚的名字。”
“你这丫头！”杜预署无奈地继续说教，“爹刚跟你都白说了？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没记性呢？司马燚司马燚，那是你能叫的？”
“爹，你刚刚也直呼他名字了哎！”杜若抓住了自家爹爹的错处，得意地眨着眼睛。
杜预署被自家闺女气得胡子翘了翘，“你！你这丫头如今是翅膀硬了？越来越没有规矩！回去罚抄家规一遍！”
“将军！这么久没见女儿，怎么一开口就教训？若儿此次可是办了大事立了大功的！”杜夫人溺爱地拉着自家闺女的手，“若儿，别理你爹爹，他就是个老古板！五爷都不计较，哪里轮得到你爹操心？他就是吃饱了撑的！”
杜预署不高兴地般着脸，“怎么？本将军如今连自己女儿都管不得了？这丫头就是被你给惯坏的！”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得宠着！”杜夫人故意学着杜预署说话的语气与神态说出这句，然后打脸咱们杜大将军，“这话好像是将军自己说的啊！”
杜若被这对老夫妻给闹得头大，扶额劝道，“欸！爹，娘，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好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没吵没吵。”杜夫人拍了拍杜若的背，“放心放心，娘素来大度，和你爹吵不起来。”
杜若被杜夫人的话给逗乐了，再一看杜预署的脸色，不由笑出了声，“呵呵，对，我娘亲素来大度，不与爹爹计较。”
母女二人紧挨着笑了起来，杜预署正襟而坐，原本想再说上几句，可看看场合实在不太适合，于是懒得再同自己家里的两个女人计较。
母女二人一看杜大将军识时务地让了步，越发笑得放肆起来。
远处的司马燚目光一直锁定着杜若，杜夫人窥见端倪，凑到杜若耳边，低声问，“若儿，这些日子你与五爷的关系可有进展？”
杜若一口水刚到嘴里，被杜夫人突兀地一问，水险些呛进了气管。她心虚地抬眸，却兀然与那位爷的目光相撞，心跳顿时如小鹿乱撞乱了节拍，“娘，无端端地你提他做什么？”
“怎是无端端？人家五爷一直看着你呢！”杜夫人指了指对面的司马燚，紧接着神操作地抬手朝司马燚挥了挥，带着慈母般地微笑，遥遥地跟司马燚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在杜夫人主动跟司马燚打过招呼之后，司马燚竟然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杜若:“……”
杜预署:“……”
见司马燚过来，杜夫人更是眉开眼笑，热情地招呼着，“臣妇见过五爷！好久不见五爷，五爷的气色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将近呢？”
司马燚也客套着，“久不见将军与夫人，将军与夫人的气色也不错。看来，将军府近日也有喜。”
杜夫人一下子乐了，“啊？呵呵呵，是么？那承五爷吉言，咱们同喜同喜！”
杜若只觉得头疼，连忙甩开自家老母亲的手，感觉有些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她转向杜预署，低声道，“爹，您就不能管管你夫人么？她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杜预署皱着眉，轻咳一声，冲司马燚抱拳行了个礼，“这些日子犬子与小女给睿阳王殿下添麻烦了，臣多谢殿下对犬子与小女的关照。”
“将军客气了。”司马燚颔首，“杜衡素来办事得力，如今更是深得陛下信任，谈不上给爷添麻烦。至于令嫒……”
司马燚意味深长地看着杜若，“麻烦倒是有些麻烦，不过爷也习惯了。若少了她这麻烦在身边，爷反倒不习惯。就不知将军与夫人舍不舍得忍痛割爱，让这麻烦一直跟着爷？”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杜预署怎么也没料到司马燚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突然地就向他开了口，只能尴尬地笑着回答，“睿阳王殿下真会开玩笑，呵呵呵……”
司马燚一脸认真地反问，“杜大将军觉得爷像是在开玩笑？”
杜预署勉强且尴尬的笑容生生地僵在了脸上，他低了低头，“不论殿下是不是在说笑，也不论微臣舍不舍得，此事怕是殿下与微臣说了都不算数，一切还得全凭陛下做主。”
此时还未到开席的时辰，故而皇帝还没有到场。司马燚看了一眼空置的龙椅，“将军的意思是，只要陛下做了主，那将军就不再有任何意见？”
杜预署朝空置的龙椅虚虚一拜，“陛下的旨意，微臣自然不敢有异议。”他相信皇帝必有分寸，不会再随意地乱点鸳鸯谱。
即便睿阳王此次立了大功，可杜若与杜衡照样也出了力，皇帝总不至于就因此让睿阳王纳了杜若。让他杜预署的女儿为妾，皇帝绝对开不了这个口。
听杜预署说全凭皇帝做主，司马燚满意地点头，“那就好，杜大将军不反对就好。”他又看了看杜夫人，“不知夫人……”
杜夫人不待司马燚说完，连忙抢答，“没意见没意见，我家将军都没意见，臣妇哪里还有什么意见？五爷不嫌我家若儿麻烦就好！”
这个结果在司马燚的预料之中，也是最符合他期望的一个。他满意地翘起唇角，难得地笑了笑，“那就好，大家都没意见自然是最好。”
“是啊是啊，和和美美，皆大欢喜！”杜夫人的心情显然也十分愉悦。
可被完全忽视的杜若却高兴不起来，“喂！你们这些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是当我死了吗？”
杜夫人一听，连忙捂着她的嘴，“胡说什么呢！你这孩子！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百无禁忌！平平安安！”
“本来就是啊，你们公然商量着把我给卖了，却不问问我的意见，你们是在搞笑么？”杜若气鼓鼓地坐下，自己端起杯子来喝了两口，有些烦躁地说，“我可告诉你们，谁都做不了我的主，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杜若说是这么说，大家伙也就当个笑话听了，根本没往心里去。毕竟这事儿，最轮不到的就是她做主了。
但她的态度却让杜大将军非常满意。杜预署觉得自己的闺女就应该有这样的骨气，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不值钱地非要上赶着送到人家门口。
当然杜大将军的心思可不能当着司马燚的面表现的那么明显，他只能故意不轻不重地训斥着杜若，“若儿，不可如此无礼！”又顾及着司马燚的颜面，接着说，“小女自小野惯了，没有规矩，还望殿下见谅。”
“无妨。”司马燚望着杜若说，“爷的野猫儿也是如此，从不守规矩。因此，睿阳王府也没那么多规矩。”
杜预署也没明白司马燚话中的野猫儿指什么，以为当真就是只野猫，遂又立即板着脸装模作样地训斥着杜若，“若儿，还不赶紧向殿下赔个不是！没听殿下在笑话你还不如睿阳王府的野猫么？丢人！”
杜若也不好当众驳自家爹爹的面子，就低头不做出回应。看起来一副倔强不肯服输，偏又被迫受教的模样。其实却什么也没听进去，满心都是不屑地在嘀咕:什么小野猫？人家根本就不是那意思好吧？
她的那点小九九司马燚一看便知，他也不指望杜若立马就能转过弯来赔礼道歉或是答应了婚事，要真那样她就不是他司马燚能瞧上的了。
可这位爷又担心杜大将军会继续训斥和逼迫杜若，于是故意说，“听闻大将军家教森严，儿子没少家法伺候，可对女儿却疼得很，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天上的星月都恨不能为她揽尽。莫非传言有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