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归抱怨，活儿还是得干。第二天姜婳抱着字典和电脑忙活了大半天，进展缓慢不说，翻译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看不懂。

王慧看她憋得实在可怜，想了想，安慰道：“连《红楼梦》都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你男人这么磋磨你，没准儿最后还真能逼出个纵横文理两道的翻译大神来。”

姜婳仰天长啸：“神啊，饶了我吧！”

实在没辙了，她给梁襟帆打电话：“梁老师，您有空吗？”

电话那头梁襟帆的声音带着笑意：“是不是翻译遇到困难了？”

姜婳想哭，“我......那个......尽力翻了一篇，也不知道对不对，先给您看看成吗？”

QQ发给他，姜婳忐忑等着，三分钟后，梁襟帆电话就打回来了：

“看得出来，你的功底很好。”

姜婳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但是”，所以也不接话，就静静听着，梁襟帆说：“这样专业的东西，是有些难为你了，有的专业术语连字典或者网络上都查不到吧？”

还真是这样，姜婳说可不是嘛，梁襟帆笑了：“要不这样，你也别白费功夫到处查了，每天到我办公室来，有不会的随时问，效率还能高点儿。而且以你的接受能力，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熟练掌握这些术语，以后再做，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不过姜婳有点犹豫，B理工离T大挺远，外头天寒地冻的，这么天天跑来跑去得遭不少罪。

梁襟帆好像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以商量的口吻道：“我家倒是离你们学校不远，我多半时间也都可以在家办公，你愿意来吗？”

和一个男子单独待在房子里，似乎有些不妥，姜婳一时没有应。梁襟帆轻笑：“是觉得不方便还是不放心？我们也可以在你们学校附近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场所。”

这下姜婳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梁襟帆这样端方的老干部有什么不放心的？马上敲定：“不用不用，那多麻烦，就去你家吧。”

放下电话的梁教授，满意地笑了。

姜婳第二天早上九点准时来到梁襟帆家的小区门口，保安很负责任地验看了她的身份证，并让她在访客登记簿上留下相应信息方才放人。上回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好，根本没注意这边的环境，这次看清楚了。

这小区不大，一共就四五座楼，每座约莫二十层，楼间距很宽，中式园林，亭台桥榭无一不精美，隆冬时节草木凋零，却不难想象春夏季节此间小桥流水、花木飘香的盛景。

没想到三环内还有这样不珍惜天价地皮的开发商，他的良心不会痛吗？这么任性的作风让那些逮着块地就拼命起上上百层楼的同行们情何以堪？

不出所料，楼下的大堂、甚至电梯都很气派，姜婳想想B市的房价——她这是一不小心，闯进了传说中的富人区吗？

还好姜婳从来不是妄自菲薄的性子，所以只是新鲜了一下也就坦然了。

梁襟帆家在十六楼，门铃刚响了两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梁襟帆一身宽松家居服含笑立在门内。

换上全新的女款棉拖鞋，姜婳进门，客厅宽敞简约，一水儿的灰黑色家具，真是随了主人。

“早饭吃了没？”梁襟帆塞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

“吃了。”姜婳接过，雪白的瓷杯握在手里暖暖的，舒服极了，不由笑眯了眼。

“咱们这就开始吧？”姜婳小口但迅速地喝完，不想多耽搁梁襟帆的时间。

“不急，我今天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先好好歇会儿。”

姜婳说不累，于是梁襟帆也不再坚持，两人就在客厅的餐桌上摆开架势。姜婳拿出自己昨天翻译了一半、又给梁襟帆看过的那份资料，梁襟帆拿笔圈出十几个英文单词，又划出几个句子，都是姜婳在翻译过程中百思不得其解的。

梁襟帆手指从一行行英文上划过，低沉醇厚的嗓音同时念出字正腔圆的标准美音，姜婳听得入迷，连梁襟帆问了什么问题都没注意。

梁襟帆好笑地看着小姑娘一脸痴迷的表情，屈指敲敲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姜婳回神，瞬间脸蛋通红——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是声控啊！还有，这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有一处不诱人吗？

打住打住！姜婳被“诱人”这个想法吓到了，心中警铃大作：姜婳你正常点哈，没事儿垂涎人家老干部什么毛病？！

一边掩饰地呵呵：“不好意思梁老师，刚刚走神儿了，您能再说一遍不？”

梁襟帆直叹气，“算了，你就把这些常用术语记住吧，以后每碰到一个，就记住一个，能行吗？”

“行啊，我记忆力超强，从小到大最擅长死记硬背了，绝对是天生的文科生！”

“嗯，不错。”梁襟帆不吝赞许。

接下来姜婳在梁襟帆的指导下磕磕绊绊完成了一篇论文的翻译，结束时眼巴巴望着他，俨然小学生等着班主任点评、训话。

梁襟帆单手撑着下巴，眼睫微垂，一目十行，：“有进步，再接再厉，下午再做一篇给我看。”

“啊？”姜婳哀叫，梁襟帆轻飘飘瞥她一眼，也不见里面有责备之意，甚至还隐隐含笑，但姜婳顿时头皮一紧，再不敢反抗。

梁襟帆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中午了，我做羊排给你吃，好不好？”

姜婳眼睛一亮：“好呀好呀，要我帮忙不？”

羊排是梁襟帆一早就腌好了的，此时刷好酱汁、用锡纸一包再放进烤箱里就行了。于是姜婳帮着洗了彩椒、蘑菇、芦笋、圣女果之类的配菜，看着梁襟帆一丝不苟地切成规规矩矩、大小匀称的块儿，不禁咂舌——这架势，哪里是做饭，分明是做实验啊！

二十分钟后烤箱“叮”地一声，梁襟帆戴上手套拉出烤盘，顿时一股扑鼻肉香。这回他将配菜铺上去，撒了调料，然后重新定时继续烤制。转身问姜婳：“我再做个罗宋汤。冰箱里有水果，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洗。”

姜婳已经全然忘了方才因梁老师的严苛而滋生的小小怨怼，此时此刻对这人的仰慕真是有如滔滔江水——怎么就有这样无所不能的人呢？老天爷这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姜婳从冰箱里拿出草莓和蓝莓，仔仔细细洗干净了，在果盘里摆成一个漂亮的形状。

梁襟帆瞥了一眼，含笑道：“喜欢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