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庶女

《明媚庶女》

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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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没多久,圣上又说四皇子也到了可以学骑马的时候了,竟令霍辰烨亲自骑马带着逛了西山大营,见识那里的铁血男儿和军营威风,之后更由霍辰烨亲自教他骑马。三个大皇子都是武师教的,也从没这么堂皇地接触过各大军将呢,这和未来的军权是否有关系,太让人浮想联篇了。

凡此种种,最近圣上对四皇子宠爱太过,让人深感不安。各皇子的护卫随从,宫中自有定例。但四皇子身周的随从防卫,却是霍辰烨领命亲自安排下的,护卫严密警谨,让人无从下手,也让人嫉恨忌讳。——要知道,这可是外间立太子风声正盛的非常时期啊。

几番拉笼不成,又不坚持中立,如今越发往别处贴去了,皇后娘娘能不气怒不成。

既然左右用不上,这杆枪也没必要留给别人用,毁去也好。反正借刀嘛,又不费她什么事儿。而霍侯夫人从此有把柄在她手里,霍辰烁将来袭了侯爵就得为她所用。

若霍侯夫人失手,也不关她的事儿。她这边只是被偷听去了一些私房话罢了。

而霍侯夫人呢,斩草除根这样的事儿,不知道她都想了多少年了,可是她到底还是看重生前脸面和名声,看重死后入不入地狱的,加上娘家不给力,整个要靠人吃饭的团伙,儿女又没成气候,她实在也没那腰劲玩个孤注一掷什么的。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而如今,终于有了一个痛下决心的理由。——家里父兄指望不上了,而要靠上皇后这样的大树,她需要一次实际行动来投诚。

名声脸面,百年身后都不必顾念,拼着一身剐,若把霍辰烨这房除干净了,霍侯爷再震怒也好,只余一子,能不倚重,能不帮着遮掩么?霍辰烁得了势,对自己亲娘能不回护么?

她如今是理由手段俱备,只欠时机啊。——所以霍侯夫人不摔茶碗了,她忍,忍着等机会,忍着看他们哭都哭不出来的那一天。

至五月初,天气越发热起来了。有老伙计相约,霍侯爷要去城外的影山别院小住颐养。山里春到晚,此时山里才刚草木扶苏,繁花似锦。去钓鱼打猎,观景赏花正是时候。

这天霍辰烨休沐,便亲自带了人送霍侯爷前往。

送了两父子走后,女人们闲话,霍侯夫人就说起那玉脂鱼来。这鱼说是雪山冰湖凿出来的稀罕物,很是难得和矜贵,只能生存于低温中,到了常温水中便活不过一整天去,因此一直养在冰小

据说此鱼味道虽一般,却药效极佳,对虚弱之症最是大补。是前阵子侯爷病时,有人孝敬来的。只是侯爷试了一次后不爱食用,剩下的几条都暂时养着。

霍侯夫人说天气热了,冰块化得极快,府里备下的冰块还要等天大热的时候解暑呢,鱼白养着既费事也浪费,干脆分而食之。便分了怡心苑小厨房两条,让明玫也不要浪费冰块再养着了,即刻把鱼做了了,大人小孩儿都好生补补。

夏季进补,明玫觉得没听说过。还有那玉脂鱼,在寒冰中本是体白如脂,据说养到常温水中就会慢慢变色成嫣红如胭脂了,倒也是一奇。不过明玫却觉得这似乎像是观赏鱼类的作风,大补什么的,她觉得有些扯吧。

因此她并不上心,只随口吩咐厨房做了就是了,不能浪费大人物一片心呀。

明玫怎么也没想到,千防万防,仍是防不胜防。有人竟然这般急不可耐,这般明目张胆,这般心狠手辣。

当天小厨房就一鱼两吃,一条烩了,一条做了鱼丸。

然后不等晚饭上桌,怡心苑小厨房的帮厨丫头翠儿,就第一个倒下了。据说先是肤色通红浑身骚痒难受,然后满脸满身红包崛起并且迅速起泡化脓最后翠儿窒息在了小厨房的灶间。

明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丫头是对什么过敏呢还是出痘了。万一是出痘,传染开来就不妙了。明玫一边着人请大夫一边就戒严了怡心苑,所有最近与翠儿接触过的人都一律禁止走动,原地观察。

翠儿是丫头,只能请京城里的坐馆大夫。结果这边大夫还没上门,那边秦氏院里也开始翻天大喧起来。说是宝哥儿忽然发烧,出了满面红包。秦氏本以为孩子供痘娘娘了。结果急急请来太医一诊治,很肯定曰:非痘,乃毒。

不用说,怡心苑小厨房所作玉脂鱼中,被人投毒。

本来没有宝哥儿什么事儿的,也是他倒霉,偏这天正逢先生休沐,他跑来怡心苑玩耍。结果小哥儿几个在院子里撒欢儿,听说了有鱼丸出锅了,宝哥儿便中途蹿去小厨房要了些来吃——据说,味道很不好,想来但凡是药是毒,大多总没有什么美味。

所以他吃了一颗后,怀疑是自己蘸错了调料,便重新挑了一颗再尝。

就是那么两颗,放倒了这个胖墩儿小少爷。

而翠儿,她不过是不服气这鱼好看不好吃,天生味道怪异,所以反复放不同调料进去,试图调出一锅美味的鱼汤来,因此对鱼汤多试吃了几回。

那一夜,秦氏守在宝哥儿床前寸步不离,手帕捂嘴默默哭泣。霍辰烁紧跟着太医转,不时在扎针间隙问焦急地问一声“如何了”,霍侯夫人更是在宝哥儿床前心肝肉的哭叫不休。

明玫安排护卫守了府门,寻常不得出入。认内各院也把守起来,各院下人原地待着不许走动。令谭劲带人彻查。

谭劲动作迅速,手段简单粗暴,从玉脂鱼入府开始,所有接触过玉脂鱼的人,都必须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以及所见所闻其他人事全方位阐述,如有半点儿不实,要死的不要活的。

所以至早间,已有两位可疑分子被拿下:大厨上的曾婆子,和待嫁中的扇儿姨娘。

先查的怡心苑这边。因为玉脂鱼被说得相当神奇,勾引得怡心苑的丫头们多抽空去瞧上一眼,多人亲自见证了水盆里冰融冰化,见证了白脂鱼慢慢变色成嫣红。连这一向不大在怡心苑停留的扇儿也过来围观了一回,还跟丫头们闲话许久。

上年年尾的时候,明玫就明确说让扇儿自己择婿来着。可是扇儿一直不吐不咽的,表示既不愿意离开,也没有理想人选,打着别扭的样子。

真把她随手配个什么喂马挑担的,明玫还是觉得太过作贱这一朵娇花。细想想这女子除了生六一时有重大嫌疑外,这些年倒也老实。当初那事儿吧,死了一个丫头小红,最后也没有继续追查,存疑至今不了了之。这些年她谨守本分,竟也再没露出其他尾巴来。明玫告诉自己,就这样算了。

说起来这女人也伴她这么些年了,可明玫就是跟她亲近不起来有什么办法。

想想要把霍辰烨的女人送人,让明玫莫名想起那什么美妾换马的故事来,心里多少有些怪怪的。想着到底服侍男人一场,要打发就远远地打发,既眼不见心不烦,也让人余生有个安稳日子过。便托了远在江南的大嫂帮忙物色合适人家远嫁了去。

大哥贺明琛在江南这么些年,就算将来调任返京了,地方上的旧日关系也不少,既能照看一下不让她受欺负,也能威慑着免得她做出什么狐假虎威的事来牵扯到咱家。

前些天大嫂选中的那江南商人来京,在进福楼设宴,让扇儿在隔间里亲自看了,还算满意的样子。于是那商人下个月回江南,就会带她走了。这时候正备嫁呢,竟然不肯回去找她娘去,还在府里住着,说是府里相熟的丫头姐妹们可以帮着手绣绣嫁妆什么的,也不嫌大家相见尴尬别扭。

明玫想她可能觉得住在府里这近水楼台的可以多得些赏吧,便由她,倒也真的想起些什么来便赏她一些。

如果她想靠这临行前的二十来天让男人多多愧疚怜惜甚至后悔变卦,那也让她试试好了,这点儿信心明玫还是有的。反正这都别扭没趣好些年了,也不在这会儿再别扭一阵子。

按理说这将奔向新生活的节骨眼儿上,不至于再生事儿才来。

但明玫却认定扇儿可疑。因为她忽然会在怡心院里走动许久,忽然变得多嘴。

那时小哥儿几个在院子里疯跑,玩得一头一脸的汗,正是该擦洗补充能量的时候。扇儿就是那时候凑巧从几人身边路过,和身边丫头聊天,说小厨房那鱼多么多么的别致,做出来的鱼丸都是殷殷桃花色呢,不知入口该是何等美味……

结果宝哥儿被勾引起馋虫,招呼两个弟弟涌去厨房……

明玫不信什么巧合。也许下意识里,明玫就没有相信过她了。她觉得定是扇儿作为内应关注着小厨房,知道翠儿反复尝过,担心事情过早败露,才引着几个小子早些去吃。

扇儿被拿,大呼冤枉,抵死不认与此事有关,她泣血哀告,诉尽委屈可怜,各种折腾不休。甚至觉得质疑她是对她莫大的侮辱,一个没看住,一头撞到墙上,血花四溅,痛快地晕过去了。她以这样的方式强硬地表示:要我命,你拿去,要我认罪,不能够。

明玫十分厌烦,今时今日这般状况,还由得她寻死觅活作态不成。她最好没沾上半点儿,否则这次休想轻省饶过。

大厨房那边,锁定曾婆子是因为一个小细节:有人看见这老婆子曾将某条玉脂鱼抓在手中玩弄,在玉脂鱼们暂居大厨房的大盆中时。

这么贵重的鱼,别人不过用看的,她还用抓的?没准备杀鱼的时候摸什么摸,捏坏了赔得起么?

反常即为妖,不管大和小。

曾婆子圆胖脸儿,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圆髻,看起来干练精明。被拿住了,也是坚决的不肯承认。后来等护卫拿出一两样手段来,这婆子很快委顿于地软如烂泥了,于是她便老实认了是自己所为。说什么“药是我买,毒是我下,我愿意一力承担。”

那态度,竟透着一股子大无畏精神,大有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意思。

说她以前在府里那是有头有脸的,后来明玫整顿霍府,差点把她赶到庄子上做粗活儿去。最终虽然留了下来,但她勤勤恳恳许多年,如今却得夹着尾巴做人,甚至连些小辈奴才都敢使唤奚落她,因此对明玫怀恨在心。如今得了机会,就给那两条要送往怡心苑的活鱼喂食了毒药……

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介奴才之身,和主子以命抵命就算完,搞笑吧?

还有那什么药是她买毒是她下的说法,当这是胸口碎大石牌大力丸啊,路边到处都有卖不成?如何让活鱼带毒真正是个技术活儿,她一个奴才天然懂这个?

也不跟她多废话,护卫们分筋错骨般咔咔几下动作,曾婆子就一阵哀嚎,到最后只有躺在地上倒气的份儿了。然后等她顺过气后再来一遍。这么反复几次,这婆子终于喃喃指认这一切都是霍侯夫人指使她做的。

至于毒从何来药是谁下的,曾婆子说她根本不知道,她只是按吩咐把有标记的那两条挑出来送给了怡心苑。

曾婆子表示,愿意和霍侯夫人当面对质。

谭劲来报曾婆子的情况,提醒明玫道:“兄弟们去拿曾婆子的家人时才知道,曾婆子两个儿子皆

不见了踪影。这两个人原在府里铺子上当差,不久前一同告了假。有人说是府里抽调到别处去了,有人说是脱了籍在老家谋到了差使回去了。具体的时候太短,还没查到。”

所以要么这两个人是真的脱了籍放了自由以示恩,也有可能是被制住了以威逼。

“所以,死士?”明玫问道。

作为一个行凶者,曾婆子捉鱼的行为很像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好像唯恐怀疑不上她似的。

若他们这院里当真都中了招,曾婆子就痛快认下罪名了结此事。若不成,曾婆子就如现在这般,先指认霍侯夫人,再反口不认,说她是被屈打成招被逼嫁祸的,自己与此事无干。

或者直接攀咬这是怡心苑主子指使她做的,为着陷害霍侯夫人,完事儿之后这是想杀人灭口……到时候定能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正是死士的用法……

曾婆子全家虽然脱了籍,但那又如何,要打杀她儿子真躲得过么?真当青天衙门是给朝她开的不成?不过费点儿事儿罢了。

不知道当年楚惜惜一家如何了么?楚家那父兄三人,实职也好挂名也好,就算官小职微,好歹总是个官啊,结果说被免职就被免了个干净,然后一家子被些子地痞无赖欺负得无法立足,最后悄悄搬家到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偷生去了。噢,至于如今安在否,谁知道呢?

所以脱籍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实证。

曾婆子虽有口供,但对毒药来路用法等一应细节却一无所知或一概不招。没有其他人证物证,便是拿住了她家人,靠她一人口供也是指认不了霍侯夫人的。

明玫有点儿泄气,泱泱下人,竟然找不出一两个拿有对方犯罪证据的?

她更有些烦燥。

两个小子六一六九一向在胃口上有限,昨儿跟着宝哥儿跑去厨房,鱼丸一入口发现不对味,就立刻吐了出来。就这样也在快天明时候发起烧来,长了一身痱子似的小疙瘩。

幸好贾太医对此毒是有见识有对招的。昨儿夜里施针试药地折腾了通宵,宝哥儿便在清早缓过来了,身上红点小了,烧也有点退了。只是翠儿却永远也不会醒了。

还有六一六九,这会儿子虽然也已经施过针用过药了,可如今儿子依然躺倒在床上难受呢,她没空陪儿子却耗在这些牛鬼蛇神身上?明玫耐不住性子了。

她觉得,还是直接拿了侗妈妈一顿狂扁逼供就好,那才省事儿。这老婆子作为霍侯夫人第一心腹,霍侯夫人做什么她不知道,做什么不需要她出谋划策以及实际张罗行动。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动用一个曾婆子出来送死,却把这侗妈妈摘除在外,事发后这段时间两人也一直形影不离的。真是护得够紧啊。

不过这婆子既然和霍侯夫人一体,这种事儿被查出来也就是个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够聪明的话就一个字儿也不会往外讲。

所以其实最好,直接收拾霍侯夫人才解恨,管她有没有实证。话说,她想揍她很久了。

明玫越想越觉得快刀斩乱麻,此法最给力。她对谭劲道:“对外只管说曾婆子已经供出幕后主使……再者,派几个护卫出府去接侯爷……嚷嚷得让盛昌堂那边知道。”

又给谭劲交待一番,谭劲点头而去。

从来做贼的总是心虚的,她不信那位可以稳坐钓鱼台。

她要变主动为被动,就在怡心苑里等着她。

怡心苑里,贾太医再次给两兄弟施了针,安慰明玫道:“世子夫人别担心,两位少爷已经缓和下来了。十五天后,余毒也就尽清了。”

明玫点头,奉了大红封道了谢,细细询问护理的注意事项和此毒有无后遗症。她最担心这个。

贾太医揣着重重的红封,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此毒的枝节几嫠呙髅抵溃缓蟛鸥嫱顺鋈チ恕

明玫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儿子,心里一阵阵地后怕。

一向外间进来的食物,她是向不让两兄弟入口的。但是这次,是她大意了,她单想着活物当不会有什么不妥,没想到活物也可以挟毒而不死。

如果翠儿不那么执著于改善味道,只尝一两口的话,表面上轻则长长痱子,重则出出痘,下人没那么讲究,一般想着挺挺就过去了,不会急着寻医问药,也不会有人往鱼上串想。就算尝食后果严重,只要挺过晚饭时候,此事差不多就成了。

只要她信了大补之说,哄着逼着两兄弟吃上一些,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并且更恶毒的是,霍辰烨昨天去送霍侯爷,临走时是说了晚上回来用饭的。

至酉时他打发人回来说要在别院宿一晚时,毒鱼已在怡心苑里等他了。所以这一次,是想将他们这房一网打尽么?

正出神间,霍侯夫人遣婆子来传话,让明玫去盛昌堂回话。

明玫说自己要照顾病儿不得空,让传话的婆子滚了。

未多时,便见霍侯夫人带着秦氏、吕何两个姨娘,荧炎两小姐并一干丫头婆子,浩浩荡荡地驾临怡心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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