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

《宋末商贾》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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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相公府第举行的宴会为了迎合蒙古人的习惯还是按古制度席地而坐主席坐着的自然是史弥远这位主人他的面前是一张不到二尺高的大食案食案上摆放的各式小盘盏林林总总有四五十个。

看看蒙古正副专使与其带来的一众喇嘛、道士等国师和文武官员及武士都酒醉饭饱有些画外粗人武士已经喝得大了舌头吵吵嚷嚷地互相拼酒对送茶送水、端菜斟酒的侍女动手动脚了。

对着市井泼皮般粗陋不文的蒙古人看到开始混乱的场景听闻躲闪毛手毛脚不得不继续服侍客人的婢女不时出压抑的尖叫。史弥远极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虽然史弥远为了此后在联合灭金的战争中给大宋多争得一些利益。与蒙古人结交示好而宴请这些联宋的使臣。他觉得最不济也要让蒙古人按商妥的协议灭金后将河南归还大宋。但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大宋而不得已为之并不表示史相公心理对未开化野人似的鞑子有多少好感。

此时史弥远看到蒙古使臣上下除了副使李昌国、王辑等少数几个生长于北方地汉族官员外包括经常来宋地连议夹攻金人的正使者卜客也和其他蒙古人一样搂过前来斟酒的侍女上下其手心中不快更甚。他急着要快些将今晚的事情办完。好打这些不识中原礼数的鞑子离去。便向身侧的虞候使了个眼色。

那虞候会意的站起身“啪啪啪”连击了三下手掌。

随着虞候掌声响起。四名力士搬了一张三尺余高地大公案放到空场地地中心。力士们退下后又有十多个歌舞伎打扮的年轻女子在二三十名刀剑出鞘身穿箭衣的壮汉看押护卫下面色凝重地从厅门外小心翼翼的捧着、抬着用绸布盖住五个大小不一的木盘缓缓步入。

进入大厅的人女的灵动婀娜男的敏捷刚健。

大厅里宋蒙两国的官员中不身具武功眼力高明之士他们一看就知道这些男女都有一身不俗的身手。

宋朝的官员到还罢了虽然不明白何以会有这么多高手来到宴客的大厅却也知道在史相公府上不会有什么不利于己的事故生俱都安坐不动。想要反悔又怕丢脸而至杀人灭口么?”

“南人”两个字者卜客特别说的很重。

“南人”这是金朝女真人对长江以南宋人的蔑称。所有大宋文武官员都很清楚这一点。此刻这者卜客一开口就加重了语气说出这两个字用此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相来称呼显然是对大宋国极度的蔑视也是对大宋朝上下的极大污辱。大宋朝的官员们同时变色只因史相公还未做表态一时不敢愈作。

说起来宋蒙之间也是有夺地杀民抢掠财物之仇。不过没像灭亡了本朝南渡前北宋的金国般有那么刻骨的血海深仇就是了。

在在宝庆三年(1227年)。成吉思可汗挥军攻灭西夏地同时就试探着侵略南宋的四川境地。当年宋四川制置使邓损弃守七方关(今甘薯康县东北)、仙人关(今甘肃徽县南)武休关(今陕西留坝南)、把关外西和州、成州、凤州、丐州和天水军等五个州军拱手相让给蒙古军。虽然蒙古退兵后这几个州不费一兵一卒的自动收回但收回的五个军州却是一片残破的废墟所有财物人口被劫掠一空。

一次性就痛失五个州军大片土地的“丁亥之变”不仅大宋所有官员记忆犹新还使得大宋朝的年号由宝庆改元为绍定。也就是经过这次惨痛的事变让大宋朝廷上下对蒙古人地凶残、对蒙古地颇具侵略性有了些少的、初步地、肤浅的认识。只可惜这种认识还停留在蛮夷最尔的小国被他们出奇不意偷袭方能得手如此介嫌小疾不足为患的意识之中。此刻听了番邦野人对养羊大国的相爷如此的不恭竟然以“南人”这侮辱性的两字来称呼这还了得他们不仅是骂了相爷更是辱骂了整个大宋国上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时史弥远还没来得及答话由征剿李全而功升中大夫、右文殿修撰赐紫章服、金带换福州观察使、右骁卫大将军、淮东提邢、知滁州兼大使司参议官数度日前方由滁州任上回临安面圣谢恩的赵葵却是不知蒙古人的底细也为了在权相面前体现自己的忠心顿时作大怒状站起身来戟指对面的蒙古人厉喝道:“兀那番邦鞑子休得猖獗我泱泱天朝怜你蒙古最尔小国不堪争战军、粮、夫役等重负而准于假道助兵之所请。史相公有感于贵副使李昌国、王辑言词恳切为表通好诚意而于府上设私宴想请其规格堪比番薯还且更甚也曾告明会有盖世奇宝将出让尔等开眼观赏何来反悔杀人灭口之说……”

赵葵的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倒也说出了大宋上下众官心中所想因是在权相面前有所顾虑而未曾说出口来的心声!弥……你……你……竟敢骂我们为鞑子……哇呀呀……气死我了……”

两位联宋使人间是汉人没把蒙古武士地话翻译给人听只是互相打了个眼色不再开口。

赵葵信手一指大厅冷冷地嗮道:“成吉思汗只会欺侮弱小无能之辈我堂堂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的大宋人文会萃财丰物华又岂能是尔等无知野人所能相较的。攻掠抢来的疆域再大可有我大宋物产之丰富?人口牛羊再多可做得出如此高堂华屋?不叫蒙古最尔小国难道你们还称得上天朝上国不成?!”

李昌国脸有愧色默不吱声那王辑虽是面上惭愧却还是照样将赵葵的话大声翻译了出来。

蒙古武士张口结舌了好一会暴烈地狂呼:“气死我了来来来且来与我草原上的……苏赫巴鲁——就是“猛虎”勇士我……大战三百合……我的儿你裆下可曾长有卵子敢事……不敢出来应战?

前后两次的话虽是说得结结巴巴到也让人听出他讲地意思。

蒙古武士话说得不顺溜心中觉得气更大趁赵葵得意地左右环顾时扬手将快啃光地骨头用力扔出。

赵葵自恃年幼从军不但练得一手的好箭法并跟军中的高手学了不少武功哪里把这只只会蛮力拼杀地蒙古人放在眼里。他的眼角早注意这蒙古鞑子以防其人暴起难此刻见鞑子扔出物事击来将左手大袖朝外衣甩右手同时朝后伸出叫道:“来呀取某兵器…….”

也怪赵葵大意了些甩动的大袖没用好力道。实是大感霉气。一腔的高兴劲一下子就被赶得无影无踪。甚至心里还隐隐有了疑问:“这次与蒙古人联手灭金地事情真的会成功即使将金国灭了之后。若是已经接壤的两国一旦有了冲突交起战来连金朝的兵都打不过的大宋禁军能抵得住将金兵灭掉的蒙古军么?

这时候的史久远万般思绪涌上心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再此时生打斗万一双方有所损伤或是收手不及死了人岂不是要坏了联手灭金的天大好事。在者说他也对刚才的事件看得清楚赵葵明显不敌蒙古武士。但看蒙古武士的身材有两个赵葵般粗说不定其气力也是赵葵两三倍般大。史久远是个文人谈武功他一点也不懂但也还听人说过“一力降十会”这句话。此刻史久远心里已经认定真要动起手来赵葵一定不是那蒙古人的对手。与其再丢一次脸面不如就此认输罢手更好。所谓现丑不如藏拙。反正蒙古的正使才是马上要回去其他人还要留下来进行佛、道、武等项技艺比试再过些时日从这几项上在更多国人面前讲丢掉的面子找回来也不迟。

史久远当即沉下脸喝道:“南仲。不可意气用事坐下本相自有分寸。”

同桌的赵范这次也受了池鱼之殃那块蒙古人吃剩的骨头被其弟衣袖一挡恰好就斜斜地打在他的右脸上刹时间赵范的右颊上便肿起了老长一条油腻腻的红印。年近五十地赵范武功既差眼力也不济并且不是什么好脾性之人。先是脸部被击中已经有气乃弟不敌蒙古人加了一把料在受同僚嘲笑叫他如何受得了?!

赵范凭大地年纪性子一起便要与乃弟联手打回场子。

听得事相公话赵范心中猛地一惊心念电转中立时换了个想法。原本站起来要难的身体急偏伸手急抱赵葵硬将乃弟按到座位上小声劝解。

蒙古次副使王辑此时慌忙起身先说了好多话安抚狂吼怪叫地蒙古众人将他们劝得各自安静了而后向史久远、赵葵拱手为礼道:“史相爷、这位大人息怒我家众位将军见了这些拱护他们的侍卫才起了疑心误会误会这是一场误会啊。”

经过一番劝解大家都坐下后双方间再无先前融洽的气氛了。招贴上说了有位财东花大钱要在这里新开一间叫什么“红毛”地作坊需要聘用大量人手、收购大量各色指明地废物。招请的役工须成年男女均可只要他还没被饿得连两斤地锤子都举不到就能到红毛作坊去做工。被相中的役工只需人去就行一应工具——其实也就是一把铁锤、一块半寸厚五寸见方的厚铁板再回一块想要抬走都得花上好些力气又不值钱的石头——以及可让做工者饱肚的食物俱由作坊提供。工钱么那就看你能做多少事做得越多工钱也就可以拿到越多。但若是只为了去混一碗饭吃出工不出力没按作坊的要求做出一定数量的事情那你吃了一餐饭后便立刻走人另谋高就去罢。

临安的人口真个是多没人能说得清此际临安具体有多少人了即使是官府也不能。这主要是由于“诡名户”与“脱漏户”实在是太多了无法进行统计。

何谓诡名户大宋朝的“形式户”——尤其是官户为逃避赋役用种种手段弄虚作假使宋代出现严重的“诡名户”现象。影响户数的主要是“诡名”子户即一户分作几户、十余户乃至几十户以分散财产、降低户等达到减免赋税的目的。

所谓脱漏户既不在官方户籍的人家。这一现象同样严重情况也更复杂。其中有的是自有田产本应该主户籍内而隐瞒不报仍为客户所影响的是户口类别比例而不是户数暂且不论。另一种确属“黑户”即谎称逃亡、绝户而隐瞒起来“逃绝户”。

会到代“红毛作坊”募工的林家大宅应募者绝大部分是来到临安的逃亡人口。

城北左厢东南这一带还并不止林家大宅有灯火离林家东北五里多原来是一大片长满了荒草的湿地里也同样有一处地方火烛明亮。

这就是“红毛坊”的作坊所在地。三百多人聚集在一处用毛竹搭起长条形的巨大棚屋内做工。

西向的一堵泥墙前靠墙排放三十架木风橱二十架风厨停在那儿没见人影另外十架则有人在摇动手柄。还各有四个人两个在近丈高的台子上一面接取下面两个人用木制滑轮组吊上的箩筐一面抽空往一个以木为架竹编为面的料槽内倾倒粉碎。

只有一个同样打扮成包裹得像一个粽子的人好似一个游手好闲的游荡子东走西走的四处逛了一遍看看没有什么需要他打理赶紧快步往东走大门。他远离了棚屋后方解开脸上的蒙面巾长长吸取了一口气自言言语地埋怨道:“我的娘嗳这一天下来快把大爷闷死了。这京淮逻卒厅的活计真不是人做的我们做细作的的要探事就暗中偷听捉人拷问探清所要的事情就行了呗主事人不知打些什么注意没来由派大爷到凭般去处受这番苦楚。

走出来吸取新鲜空气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消瘦汉子人长的清清秀秀的的甚是讨人喜欢。这位叫费家财是求了皇城司申供院丁院长向招募的人说情花了许多口舌介绍来做带工管事的。

此人的真实身份连丁院长也不知道他实际上是荣润候赵与欢所属“京淮逻卒厅”衙门内的一个探事逻卒下面的城北右厢探察。因京淮逻卒厅知道了有人在临安城外东北角靠近京畿禁卫军马、步军大营十多里处设置了一个据说将会有数千人做工的作坊为确保行在的安全防止突事件的滋生将一切不确定因素控扼在萌芽状态因此将费家财派来混入作坊暗中探察其内部的消息。

费家财好不容易喘够了气心下觉得好了不少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天色自嘲地“呸”了一声骂道:“我是被这些粉尘迷昏了头这是什么天气就是有月光(月亮)也看不透厚厚的云层呐。想必海逻官没那么早来取信罢。”

想到只要将这里的事向姓海的上司——逻卒——禀报了也许就不必再等在此地吃灰尘可以另外领别样舒服些的差遣。心情大好之下不由的哼起了小调;“花般的姐儿唉水样的柔细细的腰肢哦扭呀扭扭得小倌我口延流……”

“阿也你这泼皮到清闲的紧有空来这无人处唱起曲来了。“一个让人听得冷嗖嗖的声音从背后突如其来的响起将费家财吓得打了个激灵回过头骂道:“要死了阴冬子你想将大爷吓出病来么这样鬼魂似的的突然在人背后出声。”

阴冬子不阴不阳地笑道:“嘿嘿你这只会枉费掉自家财物的破落户只是唱个曲倒也没有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费家财:“时才没说你什么坏话不假担保不定别的时候——比如见到海大人时会说也难讲的很呐。岂不闻‘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这话么……”

“好了好了就你这败家仔有惩般多嘴现时你倒是讲得嘴响只怕见到了海大人面前缩头缩脑的吓得连个屁也不敢放了。先别张嘴你给我说说这‘红毛坊’是做些什么的可有什么不轨之事探到么?”

“去这种满是灰尘的所在有何不轨之事生别他娘的做梦了。”费家财把来到此一天的情况向阴冬子说了一遍问道:“阴老兄回去禀报完了时机的代小弟问问海大人我何时才能离开此处别寻其他的差事?”

阴冬子:“费老弟离开这个红毛坊一时间怕是办不到了时才我领受指派向你取信时听得几位逻卒大人讲起派往京东东路的数十位弟兄两个多月来毫无建树连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弄到他们几位大人说了已经派下去的各个探察兵就留在现在所处之地非有重大秘情禀报不得妄动最好成绩是取得现时的当家人的信任、重用、以便作为京淮逻卒厅在各地留下的暗子待将来有一天能对心存不轨者突起难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费家财叹道“这么说来小弟须得在此暗无天日做下去了唉也不知甚时候能离开这里……”

阴冬子:“这消息也没确定若真是决定了时自会派人向你知会。好自为之某家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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