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学涯再笨也明白：我对那些所谓的“精英”非常反感，而且，我说的也非常有道理。毕竟，这些“精英”们，脑子灵活，善于应变，他们也确实是一个国家最不安定的因素。于是，话题开始转向如何与欧洲宪章成员国进行谈判的细节问题上来。不过新月显然对法西斯统治下的欧洲感到非常不满，他直截了当地说：“主席，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与这些法西斯国家加强经贸关系呢？我一直觉得，同美国加强经贸联系更符合中国的利益，要知道，法西斯反人民的本质注定其要失败的。”

我点点头对他说：“新月同志说得很不错，法西斯反人民的本质确实是注定要失败的。但你只看到了欧洲宪章成员国的执政党是法西斯党，但你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虽然美英日等国并没有由法西斯政党执政，但他们为了尽快摆脱经济大危机的影响，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国民经济军事化的道路，也就是说，他们选择了军国主义道路。法西斯的本质就是军国主义和独裁统治，从这一点来说，美英日等国其实也是法西斯国家。这中间稍微好一点的就只有英国，但不要忘了，连美国前总统威尔逊都说英国是一个全球专制的国家。拿现任美国总统罗斯福来说吧，他通过他的新政，已经逐渐将其的权力扩大，虽然美国宪法规定总统的连任期限不得超过两届，但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大家，罗斯福绝对会连任三届以上，到时就看他能活多久了。也就是说，罗斯福实际上已经成为美国的独裁者。”

“至于日本就不用说了，他们的极权统治甚至连德国和意大利都只能叹为观止。日本何止是一个法西斯国家，它本就是一个禽兽国家，我们不能以常理来衡定日本。新月同志认为我们应该同美国进一步加强双边合作，加强与美国的友好关系。其实，并不是我们不想，而是美国从很久以前就将中国视为一个比日本更危险的国家。尤其是在上次战争中，日本失败而造成国力衰退之后，美国更是极力扶持日本。在他们眼里，一个缺乏资源的岛国，无论其再强大，也远不如一个拥有相当资源的国家。在他们眼里，只有中日两国的国力相当，而且互相敌视，两国国力彼此抵消，这才最符合他们的要求。如果我们中国办不到这一点，我们中国就一定是美国的敌人。”

“相反，欧洲宪章成员国呢？除了法国，其实甚至也包括法国，他们一直是美英两国排斥和遏制的对象。他们签订宪章后，取消了关税壁垒，实现了经济一体化，整体实力有相当地提高。这也引起了美英两国的严重不安，想尽一切办法想破坏这个宪章。加上各国也因与美国有相当的经济联系，尤其象德国还欠有美国的巨额外债，他们也有些顶不住压力。这时候，我们加入这个经济共同体，不仅在政治上可以给各国一个定心丸，在经济上的互补也可以使他们不再需要美国的经济援助。”

大家仔细地听着我的讲话，无不在脸上显出惊讶和佩服的神情。叶飞想了想说：“就不知道与他们的谈判需要花多长时间？时间拖长了，我们的工业生产始终还是处于不饱和状态，时间短了吧，可能会有些我们想不到的地方吃亏。”张英点点头说：“不错，叶参谋长讲得很有道理。象这样的贸易谈判，是最花时间的了，国民经济那么多行业，那么多的相关法规，都需要一条一条地研究，讨论。就象现在的欧洲宪章的谈判，虽然时间花得不长，但还有许多漏洞，刚刚签订宪章，就吵闹得不休，宪章也修改了一遍又一遍。不过呢，他们还是在向前进，关税一放开，各国商品流通无碍，倒还真的加速了他们的经济回升速度。”

金阳在听了其他人的发言后，迟疑地说道：“但我个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虽然美英等国也算是法西斯国家，但我们与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法西斯专政的国家加强经贸关系，则必须在政治上与他们形成事实上的同盟。我们与法西斯政权有如此亲密的政治关系，这在国际国内政治上都会处于被动地位。还有，目前的欧洲宪章成员国包括了德意法三国，从现在来看，象荷兰、比利时等国也将加入欧洲宪章。我们以后有可能进行引导全球性的反殖民运动，这必定会和欧洲宪章成员国发生政治上的冲突。到时候，我们又该怎样自处呢？”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对于全球殖民地，我的心中一直就是顺其自然的想法，反正二三十年后，这些殖民地都会宣布独立。再说了，象朝鲜、越南这样的国家，如果说是中国的殖民地，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也相差不远。赵天赐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们现在都是在一厢情愿地讨论这些事情，我们甚至还不知道欧洲宪章成员国的想法呢。再说了，欧洲宪章虽然已经在各国高层内部讨论中已经通过了，但毕竟还没有正式签署，最快的速度，也估计到了5月份。我们直接参与了各国组建欧洲宪章的工作，但我们不是欧洲国家，而是亚洲国家。因此，我个人认为，先探探各国的口风，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与欧洲宪章成员国进行谈判。在这之前，我们得作好被拒绝的准备。也就是说，我们要做好如果被拒绝了，我们剩余的工业生产力该如何消化的准备。”

这才是老成之谈，看来我还真的有些一厢情愿了。于是，我立即向刚刚与各国谈判完毕回国的魏长安投去询问的眼光。他立即有些躲闪，看来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驳我的面子，想编些可以敷衍过去的话。我一瞪眼对他说：“说实话!”他叹口气说：“估计很难，他们一定会对中国的工业生产力心生恐惧，而且不想在政治上给中国更多的利益。”我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中国与这三个国家的关系还真不象相象中的那样亲密。三国对中国的看法，更多的是一种抗衡美英等国的一个工具。

我感到有些失败，面上甚觉无光，只好岔开话题：“如此看来，我们就象赵总理说的那样吧，考虑一下没有海外市场的情况下，我们如何拓展海外市场，如果消化剩余的工业生产力。”一段较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叶飞看了看我，我鼓励地向他点点头，于是他咳了一声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那就是转口贸易。从我们总参情报局掌握的情况来看，苏联已经完成了工业化进程，当然，这样的速度确实让人感到吃惊，甚至害怕。因此，苏联国内在某些方面还有强大的购买力，比如海军。他们现在正在加强海军建设，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他们就算拥有与法国、意大利同样强大的海军，也对我国造不成什么威胁。毕竟波罗的海与黑海都被其它强国海军封锁在了一个内海中。”

话题一打开，大家也都热切起来。张英兴冲冲地说：“对啊，其实我们也可以直接出售给他们。我们的主力战舰的设计和建造技术在全球都属于顶尖，造价又便宜，他们不买才真是怪事，就算我们是敌人也一样。”宋孝仁摇摇头说：“我们与苏联没有任何往来，初期搭线也非得靠德国或法国才行。”陈海有些不愿了：“但他们必定还是我们的敌人。就算相隔太远，他们单独的海军无力对我们形成任何威胁，但如果与美英等国组成联合舰队，不是为我们凭添一股敌对实力么？”

宋琳沁从来在各种会议上很少发言，一方面他对我心存感激，很多事情上都不愿忤逆我的意见，另一方面，作为传统的中国女性，她并不十分愿意表达自己的看法。但今天，她却忍不住发言了：“我看，可不可以把我们自己用过的军舰卖给他们，用收回来的钱我们造新的。”如此大胆的想法，还真让在坐的很吃了一惊。陈海首先说道：“这让我好好合计一下，看要卖些什么军舰给苏联，怎么卖法。我们新造的战舰能不能及时补充到位。战士们对新战舰的熟悉期有多长，训练跟不跟得上。”我说：“你先按这个思路想，我们一艘一艘地将主力战舰卖给苏联，从苏联的国家实力和海军需求来看，他们在三年内顶多也就需要三到四艘主力战舰。就将“台湾”级战列巡洋舰和“福建”级战列舰卖给他们。”

叶飞接着说道：“不错，我们一艘一艘地卖，新舰也一艘接一艘地造。这样一来，海军不会出现较大的或者较长时间的实力削弱的现象。而且这事一旦做成，至少我们的造船工业、钢铁工业、冶金工业都会有一定的产能消化。”陈海有些高兴了，这段时间以来，中国没有再为自己的海军新设计一款新的战列舰，他眼看着其它国家的主力战舰一艘一艘地下水，心中早就心急火燎的。他虽然不断地向我打报告，要求新建更多的战列舰，但都被我“无情”地打了回去。

看到他一脸兴奋的样子，我明白他心中的想法。但我也想借此将重庆船舶工业设计院正在设计的航空母舰从图纸变成战舰，于是，我也就着这个机会说道：“宋先生的想法真的很好，我看，先卖一两艘战列巡洋舰出去，但不要急着造新的战列舰。发计委的同志跟我汇报过，一艘战列舰的造价相当于3艘航空母舰的造价，卖舰收回来的钱，我们先造一批航空母舰来。要知道，我们主要的敌人都有自己的航空母舰，而我们却没有一艘。这对一个均衡的海军来说是不可相象的。”陈海一听不由得立即苦着一张脸，在坐的也都对航空母舰究竟有何战斗力没有什么概念。

我继续向他们说道：“从军备研究中心的报告来看，刚刚成立的沈阳飞机公司已经成功地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的俯冲轰炸机，而且舰载型也已经开始试飞。这种俯冲轰炸机设计了面积相当大的减速板，可使飞机俯冲航迹相当稳定。在对其进行武器综合试验过程中，试飞员从4500米的高度上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俯冲到离地面只有300米处投弹。从试验结果来看，整个俯冲过程中，飞机在地面上的投影几乎不会移动。这样的性能是相当优秀的。这种可以回收起落架的双座型飞机，其舰载型还可以将机翼折叠起来，加装了弹射抱座和着舰钩等设备。机身内还装了浮力袋，可以延长在海面迫降时，飞机漂浮的时间。而且，这种飞机的机翼要比CF-1J型舰载战斗机的面积要大，上舰难度还要低于CF-1J型战斗机。”

金阳疑惑地问我：“屠主席的介绍让我们也觉得这样的俯冲轰炸机性能是很不错，可为什么一定要建造航空母舰呢？要知道各国现在几乎都没有新的航空母舰的出现。还有，当初的《华盛顿海军条约》只所以有航空母舰的内容在内。更多的是让各国将条约限制的主力战舰改建成航空母舰。”

想质疑我对航空母舰的正确认识，这让我觉得很恼火，所以我的语气也显得有些僵硬：“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主力战舰最大的打击范围只有40余公里么？航空母舰上的舰载机可以达到多远？至少3、400公里。也就是说，航空母舰与战列舰的对抗中，战列舰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金阳今天似乎也有些不对，他反驳着说：“但战列舰上可以装备数十门高炮，在战舰上空形成一道火网，在没有进入投弹范围内，飞机只能成为靶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再说了，你刚才所说的俯冲轰炸机对地面的投影几乎不会移动，但别忘了，战舰是会移动的。”

我不甘示弱：“战舰是会移动，但飞机的机动速度远高于战舰的速度，无论战舰如何移动，飞机始终处于上风。这个从军备研究中心上的数据上可以看出。至于战列舰上的高炮，对付一两架飞机是有很大的杀伤力，但一艘航空母舰上至少可以搭载数十架飞机。加上这些飞机从不同的方向、高度和切入的角度上发起进攻。您认为战列舰能够完全对抗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金阳突然对海军战术了解得这样深刻。他仍不退步地说：“战列舰拥有强大的火力与坚固的装甲。从火力上来说，虽然她的打击范围并不远，但其火力密度绝对不是航空兵力所能比拟的。现代战列舰上的406毫米主炮的炮弹，一枚就有近一吨重，一次齐射就可以发射9至12吨重的弹药。按两分钟内齐射三次计算，就可以发射27至36吨重的弹药。还不说其它副炮上发射的弹药，保守的估计，主副炮两分钟内至少可以达到33至42吨弹药吧。飞机呢？一艘航空母舰上，除开战斗机外，能够进行对敌舰攻击的飞机数量不会超过30架吧？每架飞机带500公斤炸弹，也就只有15吨重。如何能与战列舰相比？”

我冷笑着说：“哼，数量少，但他精确。再说了，相隔几百公里远，飞机可以出动好几次。另外，航空母舰上搭载的机型除了俯冲轰炸机，还有鱼雷机。南昌飞机公司也已经在试飞一种先进的鱼雷机了。更重要的是，战列舰相对于航空母舰，没有还击的能力与手段。”

金阳立即回道：“这还没说战列舰坚强的防御能力呢。现代战列舰的水平装甲可以防御4000米处高空投下的500公斤级炸弹，而你刚才也说过，俯冲轰炸机一般会在数百米处的空中投放炸弹。也就是说，俯冲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对战列舰来说，基本不具备杀伤力。再说说鱼雷机，能够由飞机搭载的鱼雷都应该是轻型鱼雷吧。这种鱼雷最多装上百多公斤炸药，而现代战列舰的水下防御设计，全都是按300公斤以上装药来设计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鱼雷机对战列舰的伤害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啥？金阳什么时候成了个海军战术专家了？我惊讶地向陈海投去询问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看样子，金阳准是在某些时候，向陈海请教了许多专业知识。我竟然不知道!这还了得，虽然我非常自信，铁血军军官团体绝对会服从我的领导，但我也不得不防。

不过，这都是下来后，我要做的一些小动作，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驳倒金阳。但我觉得有些困难，因为我知道，后世中的一些军事“专家”们，经过计算后宣称：战列舰从理论上来说，只有可能被战列舰击沉。但我却想到了被日本击沉的英国“威尔士亲王”号、“声望”号，以及被美国击沉的“大和”号和“武藏”号超级战列舰。这又给了我一些信心。

我被金阳不断地反驳加上他背着我去找陈海的行动感到有些恼怒，因此，语气更加不满：“看来，您对军事方面的了解还不够。虽然你知道一些基本常识和数据，但真正战术上的运用还没有任何概念。先说说俯冲轰炸机，一枚炸弹是不能给战列舰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数十枚呢？还有，炸弹所击中的位置也很重要，击中烟囱，会造成功率下降，航速降低。击中射击指挥仪，会造成主炮射击精度下降。这些地方哪怕只命中了一枚，也足以使战列舰丧失大部分战斗力。再说说鱼雷机，轻型鱼雷命中有厚装甲的部位是对战列舰没有什么影响，但战列舰始终处于规避之中，命中这些地方的可能性反而会很小，倒是命中舰艏和舰艉的可能性更大。尤其是命中舰艉，有可能摧毁其舵机、推进器等，一枚鱼雷就可以完全造成战列舰失去航行能力。”

金阳看我不断地和他“抬杠”，也有些恼怒了：“但你能击沉他吗？”我嗤之以鼻：“海军的战斗力不是靠某一种兵器或者说某一种战舰就可以包打天下的。他更多的是靠各种武器的集成与配合协同，这就是为什么各国海军不仅需要战列舰之类的主力战舰，还需要各种中小型战斗舰艇以及潜艇的原因。”

我正想继续往下说，却被赵天赐打断了。他看到我与金阳的争执越来越厉害，不希望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于是说道：“哈哈，我说二位。你们的讨论已经跑题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讨论如何消化掉多余的工业生产力的问题。这些战术上的细节，会议下来后再讨论吧。今天的会议也开了很长时间了，就暂时休会吧。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