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基地看看吗？”付起年邀请她道。

“乐意之至。”顾梨素起身说道。

“那我们现在走吧。”付起年将桌上的文件合上，走到顾梨素身边。

在她面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柔和了起来，虽然这变化很微小，微小到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可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付起年开车带顾梨素去了一片郊区，那里有一些房屋，但绝对称不上一个工厂。

顾梨素跟着付起年走了进去，在屋子里面有几个人，但并不繁忙，他们拿着书，似乎在领略书中的世界。

付起年没有停顿，带着顾梨素朝里面走去。

屋内的一个巨大书架在付起年触动了墙壁上的机关后直接从中间打开，露出了一个十分厚重的石门。

付起年用钥匙将门打开，顾梨素随着他进入密室。

刚开始的密道十分狭窄，等他们走过一段路程后，里面变得明亮起来。顾梨素一直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十分宽阔的场地已经显露在她的眼前。

许多的人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显然石门的里面才是真正的基地。

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姿在其中让人忽略不了，只一个背影便与其他人区别开来。

付起年向那人走去，那人正摆弄着手中的零件，不曾分过一个眼神给旁人，却能在付起年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清楚的知道。

顾梨素只听见一个泠泠如山间泉水般清脆的声音道：“怎么了？”

那人虽然说的是个问句，却用的陈述语气，似乎早就料到他们此刻会来。

“先别弄了，凤锦。给你介绍个人，顾梨素，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付起年的话语透露着一丝无奈，明明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可他在凤锦面前却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意思。

凤锦随着付起年的话抬眸转身，顾梨素也才看到这个人，他一双浅棕色的眼眸里似乎藏着皓月星辰，明亮而干净，五官精致的近乎神迹，他的容貌甚至是连一向自认为貌美的顾梨素都比不上，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五官，多一分则太过艳丽，少一分则太过寡淡。

他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懈可击的容貌，更难得的是他身上的气质比他的容貌似乎更胜一筹，更是让人无法忽略。

顾梨素在打量凤锦的时候，凤锦又何尝不是在打量她呢？

眼前的女子一袭青色旗袍，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灵气，清隽美好，眉目温和，墨色的眸子中却自带一股清冷澄澈，她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分毫的情欲。

凤锦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一个如此的女子了，久到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否见过这样一个人。

他们其实在某个方面似乎极为相似，对于世间的一切自带一种疏离之感。

哪怕融入其中，让所有人都接受他们的存在，可他们的内心告诉他们，他们从未进入过这个世界。

可似乎又有些不同，他的疏离是冷漠的，是因为他不在乎。

世界如何，与他无关。他从来不在乎世人如何，他对待别人从来都没有所谓的仁慈。

可顾梨素给他的感觉却不是这样的，她在乎这个世界，也在乎这个国家，哪怕她自己无法真正的融入，她也期待着这个世界有一个好的结果。

她和他最大的不同，是她生活在光明之中，虽然清冷淡漠，却也拥有对于众生的仁慈。

可这份仁慈却并没有深达眼底，凤锦看得出真正的她并不在乎这个世界。

她眼底的在乎，似乎只局限于眼前的这个人，而不是她的灵魂。

她与他真正的区别应该是她是真的无情无爱，而他是不再相信情爱。

他从来都是在泥潭之中挣扎，一生身临深渊，从未见过世间的美好，他的不在乎是一种对于世界的漠视。

连憎恶的情绪都没有了，更何谈其他多余的情绪。哪怕这个世界真的对他如此不公平，哪怕乎顾梨素拥有了他曾经期待的一切，他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情绪了。

因为他不再期待，不再需要了。他的强大只依赖于他自己。

以天下为局，众生为棋子，来为这世间书写一个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显然，顾梨素不在他的棋局之内。难得的，他对顾梨素产生了一丝极为浅淡的好感，是为这种不受控制的发展的期待，也是对于这个通透清冷女子的期待。

凤锦知道，他在期待着她改变他的棋局，期待着他们之间的博弈。

凤锦的这种感觉太过难得了，难得到即使一点点他都忽视不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你好，顾梨素。”顾梨素看着眼前人道，她此刻的温和让她身上的疏离之感瞬间消失殆尽。

凤锦打量了她一会儿，他对她有些不解，可他的眼中并没有想要探究的神情，他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凤锦。”

“我可把顾大小姐交给你了，毕竟在这方面我也插不上话，你们自己聊聊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回去了。”付起年对着他们二人说道。

凤锦颔首，付起年知道把顾梨素安排在基地的事情稳了。

于是付起年赶紧离开了，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凤锦在身边的压力。

虽然凤锦算得上付起年的半个朋友，可付起年不得不说那人就是个疯子。

那人要做的事还没有没做成的，对于凤锦，付起年有忌惮之意，却也十分庆幸。

幸好他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对眼前的一切并不在乎，没有和众人争夺这片土地的心思，否则暮城早就姓凤了。

付起年内心十分明白凤锦的可怕，也明白自己从来都没有控制住过凤锦。不过不论凤锦为何愿意为他所用，终归是他占的了便宜。

就算真的做了凤锦手中的一枚棋子又如何呢？既然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凤锦从中取走什么，他也可以不在乎。

只是付起年又怎么能想到，凤锦从来都没有想要过什么，他想要的不过是毁了这个天下。

他从来都没有对于他所处的世界产生过归属感，世间于他，生命于他，不过是一场游戏的场所和一个个供他摆弄的棋子罢了。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呢？

“都学过什么？”凤锦很少搭理他人，这次的说话已经是他对顾梨素的认可。

“我在国外学过物理学，前几年在国内的时候，也学过画画。对于设计图纸，我想我可以试试。”顾梨素声音清冷坚定，明明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让他能够听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