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妖狐

《盛世妖狐》

第八章七情毒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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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者修道,金丹,元婴,天仙境修法炼气,寻悟成千上百年,渡三灾六难,得成天仙之体,同时参悟道法寻找道途,并种下道种,待得太乙玄仙境,三花齐放,道种生玄,融其道法,玄光衍转生庆云。

而太乙庆云,不仅集齐了道人修道上千年体内最纯酿的灵气精华,更有自身修其法道的玄奥法意,所修道途不同,法意自然也就不同。就比如眼前的玄蜚修炼的便是血道业力腐蚀法意,再比如白羽夜,不仅擅长灵狐幻术,更得仙师高传学得了阴阳斗转二坎衍生气这样的大道基术,若他突破至上妖境界也就是太乙玄仙境以后,法意可能会变为迷幻法意,也有可能会变为阴阳互转法意。

不过,原本以白羽夜大妖境巅峰修为的法力就算占据北荒灵境地利,要战胜玄蜚也是十分艰难,不能力敌唯有智取。

他先是以九重洞天困杀了除开赤莲以外的十一位妖主,后又用计假败于玄蜚之手,引他松懈,他这才有机会元神出窍,以元神之光重伤玄蜚元神和妖体,但是这中间每一个时机都一定要把握的恰到好处。

在与玄蜚的战斗之中,白羽夜由一开始的稳占上风,到中间的打成平手,以及不敌被擒,再到最后的元神反杀,每一刻法力的消耗,头脑的计算,谋划以及神色的差异,他都谋算的丝毫不差,只为迷惑玄蜚。

玄蜚已经开始出现混浊之色的血眸之中不禁哀悲尽浮,心里更是痛苦,他未想到,到头来任他机关算尽,仍旧是输给了命中宿敌,可恼,可恶,又可笑。而此时,白羽夜的元神已化作一道玉白玄光返回入了自己的身躯之中,身上窍穴涌晖,放无量灵光,周身血色消融,云袍落地,笑靥明光。

两人再度对视,姿态各不相异,一个仿佛在九霄云端可见宝光晖朔,一个仿佛在九幽地狱,只见苦狱疾厉。

许久,终是玄蜚凉薄开口道:“看来,你为了今天也已经准备许久了,是也不是?”

玄蜚此话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许说他已经从自己这次和手下的失败当中洞察到了一些暗机。

而当白羽夜听完玄蜚的话后,眼中一向平淡如水的神色,竟也生出了几分讶异,可随后很快又摇头失笑,妙声若流水潺潺,亦如浮云轻波,带着说不尽的飘渺虚荡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玄蜚妖王你的聪慧,只可惜您一步先机错失,便是步步败局,若您先前不是想着用你的那些手下探路,眼下也不会是这种处境。”

此言在玄蜚听来尽是嘲讽与揶揄,他冷笑道:“你不愧为青丘狐族,你们这些狐狸一向擅长使用阴谋诡计,早在你对付赤莲之时,怕就已经下了先手了吧!也怪本尊大意,竟没有想到你的布局会如此之早!”

白羽夜仍旧轻笑,不置一语,可那已经逐渐微眯的明紫妖眸中,却是仿若渡着一层星光,叫人虚实难辨,又犹如一汪春池泉水,落尽千花中溅起无尽旖旎妖波,这一瞬的他蜕去仙风道骨之气,真真是一只魅态百惑的妖狐。

这一刹那的华丽妖冶,叫玄蜚恶气丛生,可无奈一身血道神通早已经被白羽夜用元神之光破了大半,又遭狐鬼祸乱其身,就算有磅礴努意也是终无起身之力。如今的他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妖王仪态,滚烫的泪水不自觉地从骨削刀凿般的双颊之上流滑落下,心中百般情绪蹦出:耻辱,不甘,仇怨…最后又都化为万般无奈,败局已定,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始终到最后,他还是抱着不甘心的疑惑,幽幽问道:“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玄蜚很肯定这只白狐一定是在自己身上施展了什么法术,削弱了他的实力,不然凭自己接近上妖境中期的修为,他不可能会输给眼前这只实力只有大妖境修为的狐妖。但是他的这个问题白羽夜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挥手用迷魂幡撤走了迷雾,幡落烟散之间,大雾不过犹如幻梦一场,消逝无影。

白羽夜原地踱了几次步,眸中妙光微转,便见他寻了一块长着绿苔红果的墨岩慵懒端坐而下,玉白色披帛长曳于地似流泻了一场银月冷华,衬托人色清冷,轻音更冷道:“赤莲夫人的报信看来还挺准时的,不过蛇蝎之口终究有害,玄蜚妖王还是要警戒为好!”

这一瞬,本已无力起身的玄蜚也不知是从哪里借来的力,猛然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银牙怒咬,腥红的唇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话蹦了出来道:“你…好…狠…毒!”

他懂了!他终于懂了!原来不是进入北荒山,而是早在赤莲入铁牙洞,像他禀报的时候,他便已经中了这只白狐的算计了。

难怪!为何明明他未入结界之时并未感到任何异样,可入了这结界之后,他心中却总是莫名异常,接连心绪失控,原来这一切,真的是这只死狐狸搞的鬼!这只狐妖不仅下手早,而且手段可见一斑,能借赤莲之身,反施法于他,这只狐妖的术法可谓成为着实恐怖了!

“本尊能问问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吗?”他一定要问清楚,不然他真的会死不瞑目,这不光是生死,也有他身为一位上妖强者的尊严,若连死都不知道因何而死,那他也真的太过失败。

白羽夜并没有在乎玄蜚面目之中透露射出的悔色,更不在乎玄蜚因为失败而所受到心中恼努的折磨,况且他心中亦也没有多少赢得这场胜利的喜悦。他扪心自问,一切不过弱肉强食罢了,无论是白羽夜自己还是玄蜚,亦或是十二妖主。

纵使他已赢得大局,可是北荒山上的生灵却又因为这场战斗死伤无数,被他和玄蜚斗法误伤阵亡的,还有妖兵妖将争斗厮杀而亡的,以及山上那些受了无妄之灾的花草树木,它们都被卷进了这场杀戮之中。

伤及无辜,本非他所愿,可今日若是他犹豫不决,没有这般杀伐果断之心,那今日北荒山上的一切生灵都注定被血洗毁灭!

白羽夜并未很快去回应玄蜚的疑惑,如水云袖轻翩一挥,双膝之上泣月现出,再度开弹,玉指纤细秀长,如上好的瓷白玉器,又如丹青点画,令人耳入灵溯仙慧。这一次的他的琴音不再如刚才那首《杀心》那般曲色暗谧平凡,曲中多了情绪,如将爱,恨,喜,怒,憎,贪,欲,皆融其中,更为感人动测,肺腑哀拗。

琴音高扬却不孤冷,令人心动若似在海天一线的大潮,大雾之中窥得其容不见其貌,待浪翻滚腾涌之时,有如泼天之洪,淹没所有。

如此缪音晃悬于耳,不止这一重洞天

之境,北荒山内,桃花谷里,人在听,妖在听,兽在听,就连花草树木此刻也是绽开花苞,伸展绿枝闻听琴音,还有那死去的无数亡灵们,也在为琴音所迷,陷入无尽乱象情绪之中。

人有情,道有情,万物皆有情,一道琴音引万心,情魄生,缘劫生,情不灭,心不灭,生魔乱,忏痴悔。

即便是如玄蜚一般道行已有上千年的上妖境强者,在这动人心弦的声音下,也不禁道心迷失,神魂迷坠。千年来,一幕幕杀生回忆浮出,又似走马观花历历在目,一次次屠杀无辜生灵的罪业,如荆棘,如寒铁化为最沉重最锋利的锁链,拘禁着他,折磨着他。

“啊啊啊…”

“该死的给我停下!混账!白狐你竟敢乱我心神,今日本尊定要宰了你这杂毛狐狸!”气度已失,如今的玄蜚就像是一头从铁笼里释放而出的疯魔野兽,翻滚在崩溃的边缘,只需一步便可化为杀生魔兽,杀天弑地,无可不杀!

“嘣嘣嘣…”一阵若爆竹般的鸣裂声响爆四周,似若瓢盆大雨般的血雾聚拢于玄蜚躯干之上,人形渐消,兽影浮现,紧接着是一只身形庞大如山岳,九颗似狐兽首咆哮吞天茫风云的苍古嗜血巨兽挺立于洞天府境天地之间,凶狠的血红瞳目之中,杀气宛若凶浪巨潮,朝着那渺小若蝼蚁的白色身影袭去。

少年白的透明的莹雪霜肤似水澄澈净亮,宛若一片明镜湖泊,看似平淡宁静,可当阳光折射而下,又似乎暗藏不详阴影。白羽夜的面色不仅很平静,甚至这样的惊天杀气在他面前,连一分让他不安的波澜都没有掀起,不过并不是这杀气与杀意不可怕,而是这样的恐怖境地,他已经不止遇见过一回了,五百年前在蓬莱的雷泽凶境历练时,白羽夜遇到过的危险可比今日的可怕多了。

在他还未修得人身之时,便每天在丛林之中狩猎野兽,甚至为了领地与许多凶残的妖兽战斗厮杀,修炼成人之后千年修道之间,更是杀伐不断,《杀心》这首曲子便是他千年之间所铸就的一颗杀道之心的融粹精华所在。

杀气血红,如浪如潮,可正当血潮即将涌上那如水若尘的白衣少年之时,一道亮若星辰的银色白线骤然立起,将他与血浪分隔。洞天府境之内,空间波动荡出阵阵涟漪,白羽夜身周景色瞬转,崖瀑苍松皆化虚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身冒无量阴邪之气的近千丈黑铁大山立于白羽夜脚下,山若铁石,其上泛着一种独特的金属奇泽。

山如铁石沉黑,此时此刻,那安静站立于山峰之上的仙玉少年,却宛如明珠,独自绽放辉月明光。

已经化作蠪侄原型妖相的玄蜚见此,却是发出一声狞笑道:“白狐,莫要故弄玄虚,今日即便你有通天手段,本尊也要拖你下血海地狱!你还有何保命手段,就快快使出来吧。”

对于玄蜚的挑衅,白羽夜仿佛未闻其声,而只是一心一意地抚琴,是的,

不论发生任何事,他的一颗琴心都不会关注,琴心不变琴意自然不变,这首带着无数七情六欲的曲音,就如一条条蝎尾倒刺,不仅扎人心肉,更带着剧毒灼人神识。在玄蜚看来白羽夜已是强弩之末,无招可挡,可在白羽夜看来,玄蜚又何尝不是在垂死挣扎,明明已经中了他的七情咒,心魔已生,却还妄自狂大,以为还有翻盘之力,为此不惜自燃道行修为,以及元神,来生出这血海魔潮。

七情咒不过只是小咒,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中咒者只会容易被情绪引导,易发嗔怒罢了,固此,当白羽夜借噬魂蛊作引导媒介,将此咒下于赤莲之身时,她并无任何异感,更何况感染了七情咒之意的玄蜚了。本来此为小咒,再加上如此远距下咒,咒术威力其实并不会太大,可谁让赤莲当时正被白羽夜用噬魂蛊折磨的发狂呢!如此强烈的愤怒恨意与七情咒融合起来,就会具有强大的感染之力,如蛆附骨,难以摆脱。

两人对白羽夜的恨,让这七情咒就如瘟疫般传散,一入北荒山,见到白羽夜本人,情咒之力被激发,他们入魔就无可厚非了。

这才是真正计谋之智的力量,布先手,如下棋局,走一步看十步,以细微算处入手,一扯一拉,如蛛网,陷敌于无形之中,即便玄蜚和赤莲发现了白羽夜的计策,也已经入了死局。

这便是白羽夜身为青丘狐族最为恐怖的地方,以小算大,以微策重,智计成环,绝无失算。

“吼!吼!…”琴音入耳,不仅钩心,更刺神,疼得玄蜚龇目欲裂,可他不敢停,更不能停,这种以禁术施展出来的血祭,一旦停下,就是永不超生。

如罡雷暴烈的巨兽蛮吼之声响韵空间,声如魔煞搅出滔天巨浪,血水之中的妖魂也因这声凶吼变得更为暴戾,一个个发出更为凶狠的狂暴之音。

洞天府地之间魔吼之音吞噬取代了白羽夜奏出的七情琴音,妖魂咆哮怒吼之声络绎不绝,如雷炸,震耳欲聋。千万缕血音化作了一道道锋利至极的音箭,朝着白羽夜疾射而来,宛若道道血芒陨星化成的星锥,要碾碎一切。

“定!”一声如玉轻叱,温润而又不失威严,少年妖眸艳芒大盛,泣月之上,九弦共震,如泪水剔透洁净的乳白琴弦之上,法韵流转间放出了十丈刺目白芒。

指尖弹奏未停,只是更甚疯魔,即便皮破血流,也不在意,而沾染了他血的泣月,却如邪魔苏醒,开始逆乱,人与琴,仿佛皆已入魔,入邪乱之魔,入疯魔之境,入祸乱之境。

“哈哈哈哈…”这一刹那,白羽夜仿若释放了自己千年修道以来积攒了无数岁月魔性杀意,魔性入浓,如瀑银发若妖蛇乱舞,紫眸放三寸妖芒,而他身下的黑铁大山之上,生出了若千铁峰尖刺,妖魂刮过,纷纷支离破碎。

在这血色魔潮之中,它似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拦住了滚滚流来的血浪洪潮。玄蜚见状,怒目圆睁间化作一道血腥暗芒,眨眼跨越空间急扑到了白羽夜面前,欲用铁齿将其撕碎,泛着血色的巨兽之爪骤忽之间便撕向了陷入魔乱之境的白羽夜。

白羽夜冷眼瞧着迎面杀来的巨爪,冷淡一笑,却若天寒地霜,笑中蕴量无尽邪恶与魔障。他姿态狂妄,妖颜邪娟,无尽的魅惑幻意从那一对明紫妖眸之中映出,如千万暗影遮眼,又如万千星光暴闪,瞬时让人心神惊滞,无力反抗,如落万丈深渊,永世沉沦。

玄蜚见之都不由只觉全身都变得酥麻无力,身躯虽未受伤可是神魂却受掣肘,不能动弹,

玄蜚惊疑道:“你对我干了什么?”

白羽夜笑容依旧轻柔,抬眸望他,显得很是无害,可是那犹若青墨晕染的眼角却不断流露出泛着妖邪的紫气。

因此,这样的微笑在玄蜚看来与恶魔无异,只听他音色仍旧柔和道:“玄蜚你可知道,本来也许你和赤莲不必会死的这么痛苦,你们之间与我的仇怨,本来也只该由我们之间来了结。”

这两个,一个与他有百年旧怨,一个与他有世族血仇,说到底不过是因果偿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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