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韵愣愣地看着墨芊芊，半晌，眼里包了两包泪花，抽着鼻子道：“小姐……小姐这是要赶书韵走吗？”

“我没想赶你走。可是……”墨芊芊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书韵。她已经劝了许多次，可书韵就是不愿意离开墨家，还说什么誓与墨家长房共存亡的傻话。

这个时代的小姑娘，十四岁及笄就可以嫁人生子了。墨芊芊下个月及笄，书韵不过比墨芊芊小了半岁。

若在现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尚是不知愁滋味的学生时代，有几个是真正尝过世间百态人间疾苦的？书韵的身世就极为可怜。

书韵的父亲本是个小小的商贩，虽不是富贵之家，倒也不愁吃穿。

书韵的母亲季氏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书韵的父亲嫌弃书韵是个女孩，竟然连父族的姓氏都不愿她随，便叫书韵随了母亲姓季。

季夫人去世没多久，书韵的父亲娶了一位填房，还生了一个儿子。从此，书韵的苦日子就开始了。

继母拿她当奴婢使唤，每每继母打骂她的时候，父亲只是假装没有看见，书韵小小年纪便对家冷了心肠。

墨芊芊七岁那年，墨子谨和缪青青夫妇二人带着墨芊芊出去游玩，碰上书韵的继母要将书韵卖到青楼去，说家里亏损了一大笔钱，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只能卖了女儿养儿子。

墨芊芊年纪虽小，也知道青楼不是个好地方，好人家的儿女是不会去那种腌臜地的，她看着书韵可怜，执意要将书韵带回家。

缪青青见书韵也是可怜，便用银子买了她给墨芊芊做贴身婢女，改了名字唤做书韵，书韵死心塌地地跟着墨芊芊，还认定自己姓墨，从此对家人只字不提。

其实，书韵的母族尚有一个嫡亲舅舅住在西塘，是个老实的庄稼人，曾多次来信想要领养书韵，可书韵不肯，只说自己要报恩，而且舅舅家也并不富裕，她去了，只怕时日久了，舅母也会有想法。

墨芊芊托人打听过，书韵在西塘的舅舅家里虽然是以务农维生，但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境况怕是比墨家长房还好些。

墨芊芊亲笔放了释奴文书，无奈书韵就是不肯走。墨芊芊劝不动，几次三番都想直接赶人，可一见书韵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再也也硬不起心肠来。

“我没想赶你走……罢了罢了，你想留下便留下吧，不管怎样，只要有我在，断不会叫你喝西北风去。”

墨芊芊拍拍书韵的肩头：“只是，如今的墨家不同往日，你跟着我实在没什么前程啊。”

再者，她并不是真正的原主，更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书韵的忠心，可她不能告诉书韵，真正的墨芊芊早已经病死了。

书韵破涕为笑：“婢子知道小姐是心疼婢子，可婢子不要什么前程，只要跟着小姐，婢子什么苦都不怕。再说，婢子觉得咱们长房不会一直这样落魄，小姐可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吉祥天女下凡，是先皇亲封的安宁县主呢！”

墨芊芊只觉好笑：“你这傻丫头，我这个安宁县主只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如今怕是早已经被人忘干净了，也就你才一直念念不忘。至于那个什么钦天监的卜算，纯属子虚乌有。”

墨芊芊暗暗自嘲，当年她被一群玄燕从半空仍进了墨家，投胎到了墨夫人的肚子里，钦天监说是天降祥瑞，卜算出她乃吉祥天女下凡，因此才有玄燕朝贺的祥瑞出现。

殊不知她这所谓的吉祥天女祥瑞之兆，分明是现代一缕冤魂莫名被一个老神仙拘了来，她根本就是个死后都不得安生的倒霉鬼好吧！

书韵托着腮，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可是，钦天监昨天在城门口贴了告示的，说今日有雨不宜出门，是小姐你不信，非说钦天监肯定算错了，还说什么天气预报一向不准，执意要提着鸡蛋来赶庙会。据婢子所知，钦天监卜算天气的告示可是从来没出过错的。”

墨芊芊被书韵的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说来也奇怪，这里的钦天监卜算天气竟然比现代的天气预报还要准确，偏就何时下雨这回事，钦天监的卜算从未出过错。

她可是现代的好青年，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拘她来的老神仙和神秘的钦天监，彻底瓦解了墨芊芊以往的认知。

连高科技都解释不了的事情，难道真是鬼神所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