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之神的声音很平静，但所说的绝不是平平无奇的小事。

他为什么会知道小艾和实的事？

幻心中惊疑，背脊发凉，有种全身上下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说不定他连我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幻越想越心惊。

好像看出了幻的抗拒，漩涡之神解释道:“你似乎对我有些误解，我没有用读心术之类的神通。知道你的事，是因为我已经观测你的世界很久了，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终于等到合适的时机，才把你带了过来。”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漩涡之神大手一挥，宽大的袍袖随之甩起，像是在抹掉某件物什上的尘土。

在这之后，封闭空间头顶的星空发生变化，其中一片区域显现出了影像。

影像中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旁边还站着实。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小艾了，她好像正在空间缝隙前做着分析工作，一幕幕平行世界的影像快速流转而过，都被排查了一遍。

有影像为证，看来漩涡之神所说的观测一事是真的。

“您长久地观测我，所以才确定我会帮您吗？”幻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漩涡之神说，“你不必这么客气，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我的，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易，你也能从中获益。请过来，我们说话的氛围可以更轻松一些。”

漩涡之神朝幻做出邀请的手势，神体透发出的威压也消去了大半。

幻也觉得没有必要畏惧，他的性命被漩涡之神掌握在手中，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人和神之间的差距太过悬殊，人类仅仅是直视神的尊容，便已足够被称作勇敢了。

幻向前走去，来到了漩涡之神的身前，近到只剩下基本的社交距离。

“很好。”漩涡之神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笑意，“我已然知晓了你的许多事情，但你现在对我还知之甚少。公平起见，我会为你讲述一些我的故事。”

“嗯。”幻点点头。

近距离听到漩涡之神的声音，让他焦躁的心情舒缓了一些，仿佛那声音中也包含着柔和的神性。

“我的故事要起于十三年前。”漩涡之神以柔和的声音娓娓道来，“那时候，我修炼到了人类所能到达的顶点，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准备度过天劫，一举成神。

“但结果我失败了，尽管一只脚踏进了神级的门槛，神体却被天罚神雷摧毁，神力也被废去了大半，不得不躲起来慢慢疗伤。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失败？”

幻没料到还有提问环节，略作思考后只能给了个较为稳妥的回答:“是因为力量还不够，没能通过天劫的考验？”

“对了一半。”漩涡之神说，“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我在疗伤的时日，结识了多个跟我有着同样遭遇的半神，才得知过往的成神传说都是假的，他们都是在成神的天劫中被毁去神体，只余下神识在暗处静静修养。而古往今来，能确证顺利成神的例子，一个也没有。

“于是，我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推论。也许，天劫不是成神的试炼，而是世界意志对企图成神之辈的无情抹杀。”

这确实是一个惊人的推论，可惜幻对于成神之事了解不深。

自蓝血事件推动了全民修炼后，到现在才过去了一百来年，幻本身就是走在修炼队伍最前头的人，并没有前史可以借鉴。

他从没听说过有哪个蓝血人已经成神了。

至于古代的神话传说，时代过于久远，只留下很少的文字记载，玄乎怪奇，基本没有参考的价值。

虽然不知道这片世界的修炼方式是什么，但既然已有不少尝试成神的人，那么他们的经验肯定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值得一听。

“然后呢，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幻问道。

“理论上的破解方法确实有一些。”漩涡之神说，“可真正成功的，目前为止还没有。”

“你说的收集信仰之力，就是其中一种吗？”

“是的。神体被毁，接收信仰之力的载体就不存在了。而信仰之力是神大部分的力量来源，没有信仰之力，就连在天罚下逃生的资格都没有，一旦暴露在外界就会立刻灰飞烟灭。所以到头来，就只能藏在自己的领域内，想着突破的办法，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像我现在这样。”

幻没想到漩涡之神如此坦诚，居然愿意说出己身的窘境，展示出脆弱的一面。

只是这话题的走向让幻有些担忧，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所以我要做那个载体？”幻问道。

“没错。”漩涡之神说，“你以我的神名召集信徒，收集信仰之力。等信仰之力收集到了一定程度后，我就会以信仰之力为基础，再造出一副没有神识的神体分身，以供远程操控。这样的分身准备多具，就可以再次冲击成神的天劫。如果到时有多具分身代为承受天罚，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那么最后成神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听起来是一项漫长的工程。”

“最初确实会比较困难，但你只需负责第一具神体所需信仰之力的收集。后面我有了可供远程操控的神体，就用不着你再帮忙了。作为报酬，我会教给你以残缺之身晋升半神的方法，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吧。”

漩涡之神许诺的条件相当诱人，要是没有那重顾虑，幻真想立刻答应下来。

可是，顾虑毕竟还是存在的。

说什么暂时拿他的身体作载体，该不会到时候直接夺舍，抹灭掉他的灵识，把这副躯体据为己有吧。

当然，纵使心里推想出了许多种糟糕的结果，幻也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

他微笑着，看上去像是被对方的许诺给打动了，然后说道:“这是一笔很重要的交易，我不想立刻做出决定。你能让我去你的世界看看吗？我想在那之后再给你答复。”

“没问题。”漩涡之神说，“只是我的世界远没有你那边美丽，还有些其他神灵设下的禁地，并不是很适合游览，你要多加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或是想回到这里，只需低声念诵一句我的尊名，我就会立刻回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