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年糕带着唐大伯早早地等在南城门口。

“夏夏，我们最近这两天损兵折将得有点厉害啊。”唐银川吸一口清晨的薄雾，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周，就想起了他那三个养伤的兄弟。大饼和蚊子就不说了，就连小江也得养个几天的手伤。兄弟四个，现在就剩他自己没受伤了。想到这里，唐银川就觉得自己这后背有点凉得慌。

“呃……大伯，虽然我们有人员受伤，但咱收获也大嘛。”年糕想想自己加入这小团队才两天，就回家休养了三个人，也是有些惴惴地偷偷瞥了一眼唐大伯。

“我倒宁愿收获小些，也别损兵折将啊。”唐银川紧紧腕间的绑带，有些感叹地说道。虽然自己看着家里那张大额钞票也高兴，但想想获得那钞票前的凶险，再大的欢喜也只是维持了一瞬间。上次要不是侄女眼明手快，他的小队伍里怕是又要缺一个人了。

唐银川看着城门口墙上的一块因浸染了血迹、日久而发黑的石块一时有些出神。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自己以前最初和几个合得来的朋友组建了打猎小队的事情。那时，自己好像才三十出头吧，正是觉得自己身强体壮，也不缺打猎经验的时候。

为什么会离开前辈们的身边，想到要组建自己的队伍呢。

唐银川出神地想了想，好像是因为不满自己干得多，前辈们却给自己分得少吧。也许还有对于总是被前辈们当做“小唐”对待的不甘吧。不甘总是做一个被前辈们随意使唤的“那个小子”，不甘自己的本事总是被人不当一回事。

唐银川想起自己那时的激愤，也有点失笑地摇摇头。

后来呢……

后来，他和他那几个年龄相近的朋友一起在林子里闯荡，渐渐地也闯出了一些名声。然后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

直到现在，他身边已经没有当初那些朋友们的身影了。那些人有的死了，有的残了，有的不干这一行了。

而他还挣扎在这里，和后来慢慢结识的蚊子、大饼和小江一起继续在这吃人的林子里讨生活。

现在他还带上了自己的侄女……

昨天，他劝说弟妹让侄女跟着自己打猎，他跟弟妹承诺自己会以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夏夏。

虽然他说出了这话，但他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做到。最初的那些朋友们，都是能够生死相交的兄弟。但那又如何，危机来的时候，你根本就挡不住死神挥下的镰刀。

“大伯，大伯……”年糕看唐大伯一直出神地看着一个地方，有些好奇地顺着唐大伯的视线看了看前方，见除了城墙，什么也没有啊。年糕有些疑惑地看着唐大伯脸上难看的神情，担心地叫了他几声，揪了揪他的袖子。

“嗯？什么？”被扯动胳膊的唐银川在年糕的呼唤下，终于回过了神。他猛地甩甩头，把脑海里那几张已经逝去的兄弟面孔甩出脑外，低头看着侄女担心的脸有些疑惑道。

“大伯，你刚才脸色特别难看。”年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似乎已经无事的唐大伯。

“啊，没事，想到一些往事罢了。这人啊，年纪大了，有时就爱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唐银川摸摸自己的脸颊，有些自嘲地说了一句。

也许比起那些长眠的兄弟们，他该庆幸自己还有机会体会快要老了是种什么感觉。所以，虽然有时候蚊子和小江对自己的过于谨慎有些不满和怨言，但他宁愿他们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也不想丢下老婆孩子提前去跟那些地下的兄弟们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