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私下怎样不说，面上那是要脸的人，她自然分辩：“那都是别人给我泼的脏水，我和老爷是清清白白的！”

郭娘子冷哼：“清清白白的，你能进了江家的门？”

“我——”

郭娘子懒得同她啰嗦，直接道：“我没兴趣听你这些。你当年要是现在的这个态度，我必搅和了这门亲事。现在也是，只要你说一句你当年是清白的，我这就让江兄弟休了你，还你清白。”

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

周氏气得胸脯只颤抖，江监生其实已经休了她，只不过休书另在江慕手里而已。江监生不撵她则罢，若撵她，她必鱼死网破，揭了江慕的错处！可那都是最糟糕的情况，不是性命攸关的时刻，犯不着到那一步。

两个人斗了起来，别说小辈，就是陈母都不敢吱声。

江莲眼看着亲娘落败，挺身而出：“我一直觉得郭大娘是个爽快人，从来都是就事论事，有什么不满都是直接说出来的。当着陈家大娘的话，郭大娘对我娘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要我娘赔礼道歉，或是需要打骂我娘的，一次算个明白，当真犯不着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陈母头一回听江莲说这么多话。

不说别的，单听这一段，真真是高手啊！怪不得女婿和阿荻两个不愿意同她们娘俩来往，不是不愿意搭理，而是层次不够，搭理不起来，索性置之不理！

“你不用激我，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郭娘子一句话否了江莲的戏，又道，“也别觉得我不讲道理，和顾籍比起来，我这绝对是轻的。我今天把话放这，等他回来，你们娘俩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籍？那是谁？陈母看向陈氏，陈氏摇了摇头。

陈家母女不知，江家母女却是一清二楚——那是个杀人不用刀的。

那年江荻死里逃生后，郭娘子、江慕闹了一场后，周氏母女便已倒了大霉。等顾籍到了，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江荻伤了身体的结果后，直接见了江监生，明确表示：“江总旗家事都处理不好，这总旗不做也罢。”

而后，江监生便从后勤被调到了屯田的军队，由总旗降为普通士兵。

郭娘子闹的是周氏母女，顾籍，直接断了周氏母女的依靠，还让江监生为此不满。长此以往，周氏母女被江监生厌弃，那是早晚的事。然则，周氏命好，还没等时光磨碎了江监生的生活，朝廷便下了特赦，江监生去了军籍，恢复士籍。

便是此事出乎顾籍的意料，但是周氏也好，江莲也罢，便是而今想起那段如履薄冰的日子，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江莲强自镇定，她说：“这是沂水，不是辽东，不是顾家只手遮天的地方！”

郭娘子冷哼，道：“说话注意点！顾家什么时候在辽东只手遮天了？是你们自己行为不端，才招惹的祸事！你只要保证如你所言，从未做过对不起阿荻的事，自然高枕无忧。否则，我劝你自我了解。真等着顾籍来收拾你，你的下场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江莲不说自己没做过，也没说做过，只道：“大娘费心了。敢问大娘，我将缺的那两样菜，取一些放到我们那桌，可以吗？”

对比还在气恼的周氏，江莲这反应真是优秀到了家。同样的，城府也是够深的，十六岁的姑娘罢了。

郭娘子决定私下再嘱咐江荻几句，让她远离江莲。这都是后话，眼下，郭娘子认可了江莲的做法，还夸她：“你比你娘会来事。”

江莲谦逊地说：“我是和大姐学的。”

江荻不知江莲之心，但她有直觉，直觉远离江莲，闻言直接撇开关系：“别，我长这么大，就没有会来事的时候。”

气氛为之一松。

就连板着脸的郭娘子也笑了，她虚指着江荻，叹道：“你啊，就是个傻的！行了，不能饿着我们家傻丫头，就这么弄吧，赶紧吃饭是正经。”

至于气得吃不下东西的周氏，不在郭娘子的关注范围内。

郭娘子敢用项上人头保证，江荻生病的那一个来月，周氏和江莲两个绝不干净。这是很明显的事实，那俩若不是心虚，又怎会心甘情愿地任她这样折腾？只不过，郭娘子已经把当时的事，反复问了江荻两遍，依旧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问题。没有证据就闹腾，那是真闹腾了，郭娘子不会让自己站不住脚。

亲眼目睹郭娘子收拾周氏母女的陈母，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家去前悄声和陈氏嘀咕：“郭家那位，实在太厉害了些，你小心些。”

和郭娘子婆媳处了两日，陈氏却很喜欢她们，闻言便道：“我自己行得正，站得住脚，又没那些花花肠肠，怕个甚？”

这话在理是一个，陈母也没更好的招儿，只能揣着郭娘子承诺的川贝家去不提。

陆通在家吃了午饭赶回来时，江家这里都已准备妥当。他一到，所有人直接出门，先乘船去许家湖码头，再去沂水县，随后搭乘柳大哥准备的马车进城。挨家客栈找了过去，江慕和郭青山都不在，一行人最后宿在了同福居。陆通如愿以偿地和江荻同眠，没吃着肉，却也是解了一番相思。

次日天明，一行人又直接驾车去往青州府。此去青州二百里，他们赶到的时候，城门已关。一行人随便落脚在城外的客栈，商议起明天的事。

作为曾经的山东都司所在，青州府比别的府大许多，不是一天半天就能问完的。出于种种原因，陆通便建议：“我和阿荻从东往西找，干娘和嫂嫂与柳师兄一道，反过来寻，如何？”

这种分队方式，固然有私心所在，但也是最好的方式。

论和郭青山的关系，陆通和柳文海两个自然不及三个女人，自然要分开。没的叫江荻和柳文海一伙，陆通、左氏一组的道理。陆通的这个分组，合情合理。至于驾车，因柳文海不会驾车，柳大哥找了马车的同时，还找了两个车夫，完全不是问题。

郭娘子没有犹豫，直接道：“那就这样吧，快些找到人，不管能不能成的，了一件是一件。”

江荻昨夜便已叫陆通得了便宜，这会儿听得明日起，白日里还要与他同乘，面色便有些不大好。陆通瞧得分明，回屋后就抱着江荻倾诉：“阿荻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同阿荻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