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手中不缺钱，虽和周氏隔三差五地见面，却每每都以没钱拒绝，直到陆通中举。

陆通中举后，周氏找了上来，开口不是要钱，而是说了一番让江芙十分感动的话：“陆通是你姐夫，你有个举人姐夫，将来说亲也好说一点。你过的好，我就彻底放心了。”

作为旁观者，自陆通中举后，江芙这个外人看得很清楚。

村民、亲戚里头，有真心祝福姐夫的，更多的都是眼酸，想占便宜的。她第一反应是，她娘也想来占好处的，自然一脸防备地看向周氏。

周氏瞧得分明，就捶了下闺女，怒道：“我是看着你二姐过成这样，后悔了不行么！”

江芙这才想起来，从前陆通是相给江莲的那个人。

从前看不上的人，现在发达了，与其说周氏后悔，不如说江莲后悔了。想到这，江芙就冷笑一声，道：“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知道。”

周氏说这三个字时，火气全无，是那样的颓废。江芙这才发现周氏头上的白发比陆母还多。然则，周氏比陆母还小两岁。

江芙正难受之际，周氏又开口了：“你比我能干，我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回。你姐夫才中举，家里一定很忙，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忙去你的去吧。”

“娘不是来找我要钱的？”

“我有吃有喝有穿，要钱干嘛？”

这么说着，周氏果真离开了。

此后几回，回回都是这样。不是在江荻等人搬家，就是听到江芙亲事风声的时候过来说上两句，都是真为江芙考虑的那种。江芙虽诧异着，但一个不惹事的亲娘，总比惹事的好不是？渐渐的，和周氏见面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从说三五句话，到说十来句。缺爱的江芙，开始慢慢接受这样的周氏。

腊月二十，母女两个又见面了。只剩十日就过年了，周氏却还穿着旧衣。江芙终于不忍了，解下自己的香囊，递了过去：“里头有几个钱和一块碎银，娘拿去添点东西好过年吧。”

碎银再小也得一两半两的，足够一家人过年的了，周氏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芙，忘了接。

见她这样，江芙倒是可怜起她来了，把香囊塞在周氏手里，并给了自己的承诺：“只要娘消停些，我总归不会不管娘死活的。”

一句话，说得周氏泪流满面。

因哭得很了，周氏回去时，眼睛还是红的。见她这般，江莲就道：“怎么，娘后悔了？”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母女两个的计谋罢了。

但是周氏正如江莲猜测那般，真的后悔了。两个女儿，小女儿才是她真正的依靠。从前她每回这么想，江莲立即就能给她哭回来。这一回，江莲却不哭了，而是道：“只可惜，娘现在后悔，迟了。既收了黄家的银钱，这事就只能做到底了。”

不想听这事，周氏收了泪，问江莲：“这时节，你不在家，跑我这来这什么？”

江莲诡异一笑，道：“等娘跟我一起去抓奸啊。”

周氏瞪大了眼，问：“你要做什么！”

江莲冷声道：“娘问我做什么？我只能说，不管我做什么，都是被逼无奈！”

她生父活着的时候也是总旗，和郭父一样的位置。后来郭家崛起，她连本姓都没保住；她随亲娘改嫁，原以为重新有了父亲，又多哥哥。这一切，却被一个叫江荻的人毁了。江荻害了她，她报复回去有什么不对？说她心思多，心思坏的人，怎么就不想想，这世上哪个人不是为自己活着的？

同理，到了出嫁的年纪，她想嫁得好一些，不想嫁给一穷二白的陆通，那不是人之常情吗？便是陆通现在中举，江莲的这种心理都没变。在周氏絮絮叨叨的时候，她只说了句：“陆通能中举，还不是吃喝江家的？若是我嫁过去，江家能这么供着他吗？”

周氏无言以对。

话虽如此，江莲心理自然是后悔的。同样给了赵全两年，赵全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这个心理一出，赵全照旧骑着媳妇运动的时候，江莲只觉无比恶心，说了句：“你跟陆通比，差远了！”

赵全动作一顿，更加恶狠狠地动作起来，还说：“怎么？陆通也这么玩过你？他比我强？”

夫妻两个互相伤害了一番后，赵全数日没再和江莲同过房。江莲求之不得，可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江莲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成亲两年，这是赵全第一回这么久没找自己。

江莲留了心，这一留心，发现赵全的不对劲。赵全身上，有她陌生的胭脂香味，这香味还有些熟。想了许久，江莲都没想起来那个人是谁。直到那日，她在赵全大伯家见到了徐娘子。

赵全竟然睡一个不如自己的寡妇！

江莲无比愤怒。

愤怒的江莲，借着要和周氏谋划江芙的机会，日常不在家。等到她察觉到家里也有了徐娘子身上的味道时，便知道时机到了。

周氏却不愿意，她明知赵全做了什么，却去劝江莲：“事情闹开，你和赵全的夫妻情分就没了——”

江莲冷笑：“娘这话好笑，我和赵全，几时有过情分？拿着赵全的错处，正好和离不是更好？这桩亲事，原本就是个错，不是吗？”

“和离之后你一个女人怎么过日子啊！”

“娘当年带着我都能再嫁，我孤身一人，还怕没日子可过？”江莲淡淡地说着周氏的痛处。

周氏痛着，却不的不说，江莲说的是实情。如今的赵全，的确不是好夫婿人选。偏赵全自己心里还没数，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叹息着，周氏随江莲去了赵家。

徐娘子有意勾引赵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直到赵全和江莲闹翻。江莲不屑的东西，恰是徐娘子需要的。女人主动在前，赵全又素了几日，菜色便是不甚美观，他也张开了嘴。等把徐娘子吃到嘴里，他才知道，这道菜虽看着不美，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最重要的是，徐娘子不似江莲那般无动于衷，这给赵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感受。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偷着寡妇的赵全，发现江莲总不在家后，动了心思，青天白日的，把徐娘子带到了家中。别说，那滋味，真是刺激得不得了。

有了一，自然有二，落入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