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监生是忙完回到后院，才知道江芙不在家。不过，江芙常去陆家，不在家是日常，倒也没放心上。见陈氏和江慕在准备给陈家的节礼，想到自己给周氏的私房，他有些不好意思，便对江慕道：“阿芙日前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说是她赚的。你今年也不少赚，多添点东西吧。”
江慕无所谓地点头。
给岳家的东西，他从来不过问，都是媳妇说了算。等江监生带着圆圆团子兄弟离开后，江慕便道：“听见爹说的话了？你自己定吧，需要再买的，只管告诉我。”
嫁个甩手掌柜的男人，平日里辛苦了一点，到了这种时候，就十分幸福了。
因着江慕赚钱了，陈氏自己的私房也越来越厚，这两年，她已经在增加给娘家的节礼了。但是这一回，公公和夫婿双双开口，她没有不加的道理。想了想，陈氏道：“阿荻不是给了两只火腿吗？我娘也没吃过那东西，要不，我带一只回去？”
送礼成双这个规矩江慕还是知道的，便道：“那我再出去买一只猪腿，凑两只。”
一只猪腿二十斤左右。光是肉，分量都很足，陈氏就特意嘱咐了句：“已经买肉了，就别买太大了。”
但是，放男人去买东西，买回来多少，那真不是女人说了算的。
卖肉的不认识江慕，但是大街上有人认识啊，知道这位不差钱啊，肉铺老板一顿说，江慕把最大的那只猪腿抗了回来，和陈氏邀功：“肉铺老板说你们女人说话都说反话，你让别买大的，就是要大的。这只腿二十九斤三两，是肉铺最大的！”
陈氏直接色变，道：“快别管猪腿了，刚才刘家嫂子过来说，潘石在周家和一个差不多大的后生打做一团。阿芙早上走的时候就和我说了，今天过节，她去给周氏送点吃的——”
也就是说，江芙也在，不等陈氏说完，江慕丢下猪腿就走。
离开的江慕，猪肝啥色，他脸就啥色。
陈氏怕他气急惹出祸端，自己看着孩子，对钱婆婆道：“你快去陆家一趟，把这事告诉阿荻。她哥哥发起疯来，也就能她能管管。”
周家，见到江监生，潘石立即起来，把自己看到的事，小声在江监生耳畔说了一通。等他回头，黄二少人已经进了屋，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和江芙的身上。便是什么都不没发生，他和江芙衣衫不整是事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是事实。
见到这样的画面，江监生生平第一次怒不可遏，当众抽了江莲一巴掌。
打完人手，江监生气得颤抖着双手，指着江莲骂：“念你们母女不易，便是你做下那样的丑事，我不曾有过半句指责！你们害阿荻还能说得过去，可……那是你亲妹妹，和你一母所出的亲妹妹！你怎么能！”
“我是人，我要活着，我又有什么错！”江莲第一次把真实的情绪露给江监生。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好，你没错，是我错了。”如是说着，江监生放下颤抖的手，走到周氏跟前，责问，“他李大海生的闺女是宝，我江源的闺女就能这么被糟践。周氏，你是有多恨我啊！便是恨我，也该冲着我拿，你拿孩子出什么气！”
周氏无比委屈，含泪道：“你胡说！我没有！黄家是咱们沂水最富的人家，阿芙嫁过去就是享福，我没有糟践她。”
江慕赶到，看到父亲还在和周氏江莲掰扯，气得拉开父亲，问潘石：“那小子呢？”
潘石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西屋。
江慕二话不说，进屋托出黄二少一顿猛揍。黄二少连潘石都打不过，江慕面前，只有挨打的份。黄二少被打疼了，就冲江莲和周氏叫唤：“你们死人呢！我若受伤，一两银子好处你们也别想要了！”
“受伤？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打死你！”江慕叫嚣着，一拳打得黄二少满脸血。
江监生及时拉人，提醒江慕：“事已至此，不能打死，你妹妹要紧。”
这般和稀泥的话，刘冬娘在内的三个妇人都傻眼了，江莲则面露得意。只有江慕，一声冷笑，他说：“正是妹妹要紧，我才要打死。今天打死这该死的，日后便是妹妹嫁不出去，爹不养，我来养！”
刘冬娘等人不住颔首。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哪有娘家人上来就露怯的？
江监生并不会武，劝不住江慕，也拉不住人；江莲生怕黄二少被打死，摸了一块银子出来，让邻居去码头叫人。只远水救不了近火，黄二少都没声之际，江荻和陆通赶到。一声哥哥，江慕松开了死尸一样的黄二少。黄二少应声而落，砸了好大的声响出来。
陆通赶紧去探他鼻息，对江荻点了点头，表示人还活着。
也没什么趁手的家伙事，江荻就用脚踢江慕，一下又一下：“哥哥没长脑子吗？真打死了人，你的功名还要不要？嫂嫂和两个侄儿怎么办？爹怎么办！”
江慕出口了气，情绪也不是最初的时候那么坏了，任凭江荻打不还手。
他不还手，江荻的气就消了一些，主要是黄二少还活着。越过黄二少，她先去西屋，见江芙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床上也是干干净净，顿时松了口气。
这口气没松到底，江荻就落了泪。
等她满面泪水的出了屋，所有人眼皮都是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只有江荻，走到周氏那里，啪啪几下，打得周氏脸都打了一圈。
打完人，江荻才恨恨地说：“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怎样对我都说得过去。可是小妹，你生了她，从吃奶那会儿起，你就没善待过她。小妹小时候摔下抗多少次，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我见小妹可怜，自己带了起来。可我也是个孩子，我能带出个什么来？你知道前几日小妹和我说什么吗？她说她不要高嫁，只要找个对她好的，能疼她的就好！叫一个亲爹亲娘都在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你们还不如死了！”
一句话，把江监生也骂住了。
陆通有心提醒一句，但见媳妇哭成这样，只当大错已成，默认了此事。
潘石也没想到江芙这么可怜，但是他见江监生落泪，心有不忍，道：“夫子，我知道的，你是好人。”
闻言，江监生忽然一震，看向潘石，问：“潘石，你定亲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