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冲喜娘子

《秀才家的冲喜娘子》

第281章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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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顾籍说出这番话,用了多大的力气。

少时,他舍去了所有玩乐的时间拿来读书、习武,一为父母报仇,二为保护妹妹,第三个,便是为了娶表妹。他没告诉任何人的是,他曾经偷偷溜到京城,溜进梁府,去看自己的未婚妻。花丛中,那娇憨可亲、笑起来很可爱的少女,让他惦记了整整四年。

结果,归来后,一切成空。

这几年,顾籍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去看过梁瑟该有多好。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他花了上百个夜晚,这才麻木了自己的情感。

妹妹总说让他娶亲,他拿什么心情去娶?

现在好了,他想,他应该可以有心了。握着碧玉,顾籍起身,木然地走向梁侍郎,把碧玉放在梁侍郎左手侧的桌子上,而后转身,丝毫不曾留恋。

当梁侍郎的视线从玉佩移开时,便只见到了外孙子坚毅、挺拔的背影,心中百味陈杂。

而归还了定亲信物的顾籍,步伐前所未有的轻快。原来,放下是这种感觉,真好。慢慢走回到座位上后,顾籍的心,彻底定下来。而后,他目光清正地看向目光痴痴的梁侍郎,再次开口:“请梁侍郎放心,我和妹妹今日没有别的想头,只想拿回母亲的嫁妆。对我们来说,母亲的嫁妆,就等于遗物,还请梁侍郎理解。”

他的言行,对梁侍郎的称呼,无一不说明一件事,他们兄妹只认母亲,不认外家。这让梁侍郎这垂暮之年的老人,如何开心?

梁大太太更不开心。

大姑子的嫁妆她动的可不止田产铺子,还有一些金银首饰重新打造,成了她闺女的陪嫁;更要紧的是,一旦承认了顾籍的身份,梁家毁约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这对她女儿不利。想到这些,梁大太太方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声外甥叫得太不应该了。

梁大太太转念一想,俩孩子虽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但模子还在;且人家连定亲的信物都拿得出来,可见不是冒认的。那声外甥,也就没什么了。思及此,梁大太太咳了咳,准备说嫁妆的事。只不等她还没开口,她身后的周妈妈悄悄戳了戳她的后背。

梁大太太是个主意正、且行动力十足的人。还是小姑娘时,在贫寒子弟和官宦人家普通子弟之间,她就选择了梁家这种已经当官的;后来家小姑子嫁得更好,她立即给闺女定了娃娃亲,要不是她儿子和江荻差着岁数,她更愿意娶顾家女做儿媳妇的;再后来闺女拖过了青春年华,她果断出手,榜下择婿抢了女婿。

什么?女婿家世不行?女婿家世不行,女婿行啊。像她这样的,前辈子是轻松些了,这下半辈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这就好了?

一句话,人是会变的,女人尤其善变。

承认这一点后,梁大太太无论怎么变,从不后悔,坚信自己从前选的就是最好的。现在不太好的,那就努力修正就好了。比如说之前她努力为女儿榜下择婿,比如说眼下她跑回京城磨公公为自家男人跑官,比如说此刻,她得努力保住女儿嫁妆、保住女儿声誉。

这样的性子,这样的行事作风这倒也没错,问题在于,有些事可以不用她来解决。

即,遇到问题时,首先想的不是怎么解决,而是该不该自己解决,或者说,谁来解决对自己更有利。这一点,梁大太太做不到,周妈妈就是提醒她的那个人。戳后背,便是主仆二人默认的隐晦提醒。得到周妈妈提醒,梁大太太立即收口,摸出帕子捂住了口,顺便再假咳两声,只作身体不舒服。

一番动作,假得不忍直视。

江荻直接戳穿她:“梁太太有话不妨直说,便是我母亲嫁妆不在了,也可以直接说。”

顾母的嫁妆被动,这是江荻和顾籍事前就想到的可能,也做好了拿不回全部的准备。但正如顾籍所言,那是母亲的遗物,他们必须拿回来。

梁大太太听了这话,差点信以为真,好在周妈妈又及时出手。

这一次,周妈妈索性把提示放到明面上:“娘子说笑了,有老太爷在呢,只要不是我们家姑爷的事,我们家太太能有什么说的?”

梁大太太恍然大悟。

对啊,小姑子的嫁妆被动了不假,那也是全家人的主意,又不是她一人的事。名声就更不用她操心了,她只一个闺女,老太爷则是亲孙女和亲外孙子两个人的。想明白这个,梁大太太彻底成了壁画,一言不发。

梁侍郎那里思索片刻后,道:“你们母亲的嫁妆,确实动了一部分。不过你们放心,只要镇远侯府确认了你们的身份,我必敞开大门,认下外孙子和外孙女,并补齐你们母亲的嫁妆。”

嫁妆可以出,但必须体现它的价值。

梁顾两家重新恢复姻亲,梁侍郎的仕途,梁家子嗣的仕途,就有了隐形的助力。梁侍郎打的一手好算盘,可顾籍不傻,他轻笑,讥讽道:“侍郎大人不该去吏部的,该去户部。”

梁侍郎只做没听出来,道:“去哪里是天子说了算,我这做臣子的,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便是先镇远侯最常说的四个字,顾籍脸上的笑就更冷了。

江荻就没顾籍的心思了。

她从小就想有个自己的家,想有自己的爹娘哥哥,没想要过祖父祖母,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更不可能了。从她的认知里,觉得老人家的要求挺合理的,但是她来梁家的目的更明确,江荻便开口确认:“顾家认了我们,梁大人才归还我母亲的嫁妆,是这意思吧?”

直白,无情,噎得梁侍郎无言以对。

梁侍郎难受,顾籍就欢喜,他说:“妹妹理解的不错。”

江荻就道:“是与不是,梁侍郎给个准话吧。”

看向外孙女真诚的眼神,梁侍郎无奈表示:“不全然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份嫁妆数目着实不小,你们确实需要先回顾家,由长辈出面更好一些。”

可他这个说法,江荻并当然不认:“镇远侯已经去了贵州,二伯祖在天津,我们兄妹并没有其他直系亲属了。便是顾家认了我们,也难有长辈出面。我还是那话,梁家若是舍不得把我母亲的嫁妆给我,明言即可。为了母亲遗物,我和小哥便是砸锅卖铁,买回来都成。”

梁侍郎终于忍不住,质问江荻:“你心里就没想过我是你的外祖父么?也是你的亲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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