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冲喜娘子

《秀才家的冲喜娘子》

第299章1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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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的疑惑,林母也有。

夜间休息之际,林母问儿子:“你既知阿荻和你媳妇是表姐妹,怎不提前告诉我?”

林安道:“提前告诉娘,娘就不一定来了。”

而他,需要过来。

知子莫若母,林母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明白其一,不明白其二,她问儿子:“姐妹易嫁这么尴尬的事,你瞒着我也要来,为的是什么?”

姐妹易嫁四个字,林安显然不同意。他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有个潜在的媳,因而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娘莫要胡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假,可娘和江伯两个只是口头约定,信物都不曾交换,我和阿荻的亲事并不曾定下,做不得数。此事一是事实,二则说出来对大家都没好处,娘还是莫要提这事了。”

这个问题母子两个已经许多年不提了,这会儿再提也没意义。林母知道儿子的说法最好,叹息一声。

她嫁人不过两年,就知道自家男人就是个心思多的。而今,儿子尚不足而立,心思之多,已在他夫婿过世之前,她也不知是好是坏了。话说回来,心思多也无妨,只要儿子没坏心就成。思及此,林母再次和林安确认:“你还没说你非要来这要做什么。”

大道理林安没得同亲娘讲,但他知道自己在亲娘心中的分量,他说:“爹当年的同窗旧友早没了痕迹,儿子能靠的除了自己便是岳家的人。阿瑟的二叔比我岳父强了许多,但他复出,却是为了阿荻和顾籍兄妹两个。我若想也被他照看,就不能和阿荻顾籍交恶。可我与顾籍不熟,只能从阿荻这里入手。阿荻的夫婿起步比我晚,但起点比我高。又有顾家相帮,升迁之路定比我强了许多。现成的人脉,我为何不用?”

说到底,就是林家无人相帮。

林母眼睛微酸,看着儿子说:“委屈我儿了,娘也没用,帮不上,净添乱。”

她伤心,林安却一派轻松道:“哪有什么委屈啊?这是从前想有都没有的机会,是好事,不是委屈。再说了,有阿荻在,我就不会有委屈。”

后头的话没头没脑的,林母止了泪,错愕地问:“阿荻在你就不委屈,这话怎么说的?”

林安道:“我从前就说过了,阿荻脑子自小就清醒,从不做没意义的事。在辽东最要紧的是拳脚,拳脚是保命的要素,她学武最认真;郭大娘对她最好,知道郭大娘喜欢吃,她就擅厨;江兄最护着她,她就做江兄喜欢的妹妹……除此,针线她会,但不擅长;读书识字她也做,但不上心。这些事,她并非做不好,而是因为不是特别重要,不愿意花心思去做罢了。”

这是林安第一次这么细致地评价江荻。

然则,他口中的江荻,直直换了个人,林母难以接受,东屋门外偷听的梁瑟,也十分不适。夫婿之于她不仅是夫婿,还是她爱慕之人。她的心上人对另一个女人如此了解,叫她如何欢喜?

林安那里说完后,略留了片刻给林母缓解情绪,而后才有道:“我今天和娘说这些,是告诉娘,阿荻和我是一类人。那些个小事,我不在乎,她也不在乎。娘把从前的想法忘了,只把阿荻当做闺女,当做阿瑟的表妹来往吧。舟车劳顿,天色也不早了,娘早些安歇吧。”

林母一时不能回转,见儿子要走,脱口而出了一句话:“你心里也是喜欢阿荻的是吧?你别想否认。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阿荻在,你的话都多了几分。”

江林两家是邻居,江荻自小又是粉雕玉琢的模样,林安说不出不喜欢的话,他轻声嗯了后,却道:“但这份喜欢,是因为我和阿荻能说到一块,不是妹妹,也不是阿瑟那种。阿荻做朋友可以,做妻子,我实在喜欢不来。我更喜欢阿瑟这样打心底里的娇憨,简单。儿子和她在一块,很自在。”

林安自己是个心思多,就不喜欢妻子也这样。所以,即便梁瑟没有江荻聪慧,不及江荻能干,他更愿意和梁瑟琴瑟和鸣。

说完之后,林安再次和林母告别,这一次,真的离开了东屋,回了西屋。两个孩子已经睡了,他的妻子则目光躲闪。那清澈的眸子,情绪却是复杂得紧。既有欢喜,又有纠结,更多的坚定。

打发了婢女和乳娘,梁瑟服侍林安安歇,靠着夫婿不宽阔但结识的胸膛,梁瑟说:“相公,我,我拖到十八岁还没定亲,是因为我自小和大姑姑家的二表哥定了亲,交换了信物的那种。便是二表哥死讯传来,祖父都压着我爹娘不给我定亲,他是叫我守一辈子的。”

说到最后,梁瑟略带幽怨。

黑暗中,林安搂紧了妻子,抚摸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嗯,我知道这事,你受委屈了。”

没有嗔怪,没有不满,只有体谅。梁瑟的泪水不争气的落下,呜咽道:“我都不记得二表哥长什么样子了,又没嫁给他,祖父偏心成这样,爹娘都没法子,我就更不行了。知道二表哥还活着的时候,我吓死了,不敢告诉你。结果你明知道,还不告诉我,还吓我……”

说着说着,开始撒娇耍赖。

林安由了她一会儿,之后就把人给办了,还说:“你也听见我和我娘的话了,我很不易,再不能叫我儿子还这样难。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你得多生几个。”

孕育子嗣是大事,不可推脱。

林安夫妻恩爱,江慕靠着陈氏,脑子里想的是妹妹的话。

“当年杀我父母之人,一定不是梁家。林安又是自小长大的兄弟,虽非大才,却是能人。再说亲事,哥哥的亲事虽是爹做的主,但事前可是让哥哥自己看过的,是哥哥点了头才定下的嫂子。到我和林安哥这里,我们两个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亲事真的不做数的。我都不在乎了,哥哥就更没必要了。”

道理是道理,但是情感上,江慕就是不能接受。他更难以接受的是,说这话的妹妹清醒得可怕。

他的身侧,陈氏见江慕沉默得紧,就说了句:“你是不是觉得,别个都会官话,就我说山东话,丢你的脸了。”

江慕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开始没反映过来,等明白后,不甚在意道:“我们这几个,除了林家弟妹,其他人都会说山东话。她是客人,为着她,才说的官话,你不用在意。”

陈氏一想也对,立即放下心来,问江慕:“那相公在想什么?”

我在想妹妹变了这样的话,江慕肯定不会告诉陈氏,沉默片刻,江慕说了另外一件自己介意的事:“除了你相公我,其他人都有功名。”

从前的兄弟,文武两道都成才,只除了他一个。

江慕本是转移烦闷的说辞,陈氏却感同身受。陈家男孩多,女孩少,陈氏又是姐妹里面长得最好的那个,自小就得意自己的长相。这种得意,等她嫁进江家就去了三分。三个小姑子,长得最差的是江芙,可江芙也是大大的眼睛,比陈氏白了许多的面颊,并不差什么。

陈氏当时想的是,小姑子长得好就能嫁得好,就像她一样,能反过来帮衬娘家。

结果,江荻出嫁后,她先是见了左氏、随后又跟着江荻认识了柳文海的妻子徐氏、也去县里见过赵家姐妹,听到某个妇人说了句:“陆大奶奶娘家嫂子出身农家,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夸赞的话,却勾起了陈氏的自卑。她是农家女,便是最出色的,到了这些人跟前,依旧没什么脸面。

所以说,江慕的感慨,她懂,真的懂。江慕这个女婿是陈家最值得炫耀的存在,在江家这头,却是最糟糕的那一个。可陈氏自己都不安慰不了自己,更无从安慰江慕,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也是最差的那一个,咱俩都是烧糊了的卷子,正好。”

黑暗中,江慕露了个苦笑。

河对岸的东赵,知道江荻回来、听说江家门前又打打出手,陈母以为来的是郭娘子,亲手做了点心,又在小儿媳妇的提议下,天刚亮就带着孙女来江家做客。待见到浑身文气梁瑟、温柔的林母后,难免有些拘谨;等听了她们说什么知县、知州、散州的话,想插话都不能,唯有抱着比她还怕生的孙女,沉默以对。

江荻陪着林母,却还顾着她,见她不吱声,待和林母说完,自然问上一句:“大娘近日可有什么见闻?”

陈母自小的性子,不会因为家境好了、不会因为人老了就改变,还是那东打听西打听的性子。江荻同她月余没见了,心知她又攒了一肚子的话,才有此问。她这一问,陈母原不打算说的事,张口就来,说的是柳家的事:“有一件大的,柳家在闹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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