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客这里散得早，江荻已经睡了好一会儿。这会儿精神尤其不错，耳力也……

而原本打算吹灯入睡的陆通，回头见媳妇眉头皱作一团，立即又回身，把媳妇圈在怀里，柔声问道：“阿荻有什么心事？”

江荻不好说我听得见哥哥嫂嫂在洞房，随意指了理由：“我在想安远侯的意图。”

陆通知道她的“想”一般是换位思考，只是有些人，有些位置，江荻不曾经历，自然想不到。闻言，陆通反过来给江荻轻轻揉头，并道：“这事，我有些想法。”

“你说。”

“从今日安远侯的言行举止来看……”

陆通自安远侯抵达说起，说完后，才说自己的判断：“侯爷是武人，一个靠脑子打仗的武人，一个很骄傲的人。我想，这种人，是不屑用那不入流手段的。此外，若是侯爷不满小哥，他有本事、有能力，明着给小哥下绊子，轻而易举，没必要用不入流的手段。”

安远侯是骄傲的，但不可否认，他有骄傲的本钱。大明的第一支炮兵、也是史上第一支炮兵，是他组建的。且自组建至今，兵权一直在他手中。

一番分析已经十分到位了。

江荻听住了。

陆通见她眸色不明，就问：“阿荻在想什么？”

江荻实话实说：“想你。”

陆通失笑：“我就在你眼前，还用想？”

此想非彼想，江荻没有解释，而是继续想，一边想一边说：“你，其实是很没有野心的那种人，努力读书好好过日子，不过是你该做的事。你做了，就要做好。我很喜欢你这种态度，因为我也是这样的。我和你不一样的事，我做任何事都有目的。”

包括当年选择嫁给陆通。

她没有说，陆通就不知道，不过，陆通不愿意和她有不同的地方，立即反驳：“谁说的？”

江荻指出事实：“比如说打仗，你明明并不喜欢打仗，也用不到。但是因为娶了我，我小哥又是武人，你便竭尽全力地去揣摩这些，开始看兵书。不喜欢，没有目的，只是因为当下需要，不是吗？”

“不是，我有目的。”

“什么目的？”

陆通却不答，把手从江荻的太阳穴上移开，改为抚摸着江荻后背，同时道：“你自己想。”

他不愿意直接告诉江荻，一是他要等江荻自己意识到，二是，他喜欢江荻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但是陆通又不想江荻现在想，于是，他立即又说了别的事：“时间好快，我们两个成亲六年了。现在想来，没圆房的日子，才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江荻轻哼，视线下移，并道：“你确定？”

当时江荻未经人事不明白，但是后来同房后，她才知道陆通那些晨起的反应是什么。尤其是圆房后，陆通的那些无节制。

江荻绝不信他这话。

陆通自制力很强，但同样的，也经不起江荻的任何挑逗，包括这样的一个眼神。低咒一声，陆通趴在江荻耳畔低语，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喜欢水乳交融，但我也忍得住，不是吗？”

事实摆在这里，江荻三次孕前期，两次孕后期，陆通从未和江荻通房。

他忍得住，江荻却忍不得。

热乎乎的气息入耳，江荻低喃：“咱们和婆婆换个屋子好不好？”

顾家最靠翰林院，在西，陆家在他的东侧。也就是说，顾家的东屋挨着陆家的西屋。陆通起初没想到，看着妻子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家虽挨着，但隔着两个耳房呢，阿荻也能听得到？”

“嗯。”江荻闷闷不乐。

哈哈哈哈……

陆通再没想到这样的事，一想到这个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胸膛一颤一颤的。笑着笑着，陆通的笑声戛然而止，不是被江荻掐的，而是因为想到某件事。陆通豁然转向江荻，压低声音，语焉不详地问：“那，从前，我们，小哥也能？”

今日之前，江荻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通这么一说，她也想到了。不过，她随即也明白过了，听过是必须的，但是应该很少。这个少，就被江荻忽略不计了。针对陆通的问话，她回道：“应该没有。首先，小哥很少在城里留宿；其次，今日之前，小哥一直住外院。最后，入京后，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嗯。”

最开始的时候比较疯狂，恰是最开始的时候，顾籍在城里住了一日，第二日就走了。

陆通不傻，倒吸一口冷气后，道：“明日我就和娘说换屋子的事。”

至于理由，没有理由。

不知是顾籍累了，还是陆通的笑声过大，提醒了顾籍，接下来，江荻再没想到什么动静。没有了恼人的动静，江荻静下心来，去琢磨陆通，顺着陆通方才的话去琢磨：“刚成亲那会儿，咱俩并不熟。为了尽快熟稔，除了睡觉，下剩的时辰里，我都在了解你。”

陆通低声应是。

他就知道，媳妇是聪明的。

经他承认，江荻也就明白了：“后来，我们刚刚熟悉了一半，干娘来了，我们两个又置了一番气；再然后，小哥来了，我又有了孩子，日子就没闲过。你刚才说没圆房的时候最幸福，不会是只想我们两个过日子吧？喏，当时婆婆虽再，但她尚未清醒。”

陆通苦笑。

媳妇聪明，但聪明的地方不对啊！

不过，他和阿荻就两个人单独过日子，那样的画面，想想都觉得美好——陆通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际，江荻戳了戳他的胸膛，友情提醒：“不说别的，孩子越生越多，各个都是讨债的，怎么可能只有我们俩过日子？还有你，也是越来越出息，为了配合你，我怎么可能只盯着你一个？”

“怎么不能了？”陆通反驳。

“怎么可能？”江荻惊讶！

陆通旁的话也不说，用事实反驳，“我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江荻瞪大了眼，吓得。

陆通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可话既出口，就没有后悔的道理。主要是，他便是说成这样，他也不认为江荻能明白。

陆通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然而，和他猜测的相反，江荻懂了，然后才吓得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