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突然暴走了？”

鲁斯觉得很不可思议。

黑川羽见没有吃下掺有安眠药的晚饭让他们的计划出现了小小的偏移。

他们等了许多天才等到一个黑川羽见身边没有陪护人员，并且他也在进行正常日常生活的时间点。

这样他们就能在完成破败之咒臂的移植手术之后将他再送回房间，事后再清除掉留下来的痕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等到黑川羽见从睡梦里醒来之后，绝对不会发觉自己的手臂里被嵌入了一只炼金物。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通过病房的排风口他们明明往黑川羽见的房内注入了几十升的高纯度迷幻气体这对一个人类来说是不可能免疫的量，即使是自己也得戴上过滤口罩才能完全不受影响。

他原本估计黑川羽见会陷入幻觉三十到四十分钟，可现在还不到五分钟他就有苏醒的迹象了。

“真是麻烦。”

在致幻剂的影响下，黑川羽见会按照他事先通过对话暗示出来的路线一步步自己进入手术室，现在路才刚走不到一半，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很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希望你真的能为我们带来应有的进化。”

用潜伏了这么久的身份去换一个打开炼金奥秘之门的钥匙，鲁斯不知道值不值，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能留给他思考了。

……

“fuk你大爷的！”

口吐芬芳的时间结束了，魑魅魍魉在他的怒骂下仓皇逃窜，黑川羽见的意识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的公园里，身后那一条逐渐被大雪重新掩埋上的脚印表明他是刚刚才从那边走过来的。

他的身上穿着很厚的大衣以及棉裤，还撑着一柄伞，那双拐杖被他夹在腋下，他就是以此为脚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路上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不同之处，因为在他们的视野里，黑川羽见处于永恒的【盲区】。

“嘘。”

一道白影从身侧接近了他，将一柄袖珍手枪顶在他的后腰上。

“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不然就杀了你。”

这种情况不可能再让黑川羽见昏迷过去一次，他的记忆现在位于【重启】这一环节，除非他们找到其他的方法把这一段记忆删去，不然等到之后，黑川羽见绝对会回想起这一段记忆，所以已经不能放他走了，即使冒着杀了刀狩的风险也得取到他的实验数据。

黑川羽见被突然的变故一惊，心底正思考着这人是谁，但不一会就明白了过来。

虽然鲁斯已经尽力去改变他那极具特色的嗓音，但是效果显然不太好，在近距离的耳语下，黑川羽见听见了气泡滚动的声音，以及那柄手枪子弹上膛的声响，那人好像从他大衣的底下将什么撕掉了。

“我不保证这柄手枪不会走火。”

鲁斯接过他一边的拐杖，很自然的将他一边胳膊搭在肩膀上，做出搀扶他走路的动作，而另一条手顺势从大衣底下握着手枪对准黑川羽见的腰部，这样别人看到也只会认为是他在帮助黑川羽见走路一样。

“鲁斯……医生？”

黑川羽见半装作吃惊的问道。

他在事先的幻觉里看到了鲁斯，所以对这幅模样已经有了准备，他吃惊的点在于那个幻觉竟然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做过不等价交换啊，难不成点个免费的晚餐也不行？

“是我，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黑川先生。”

鲁斯比他高不少，所以要做出自然的样子，他不得不弯一些身子来和黑川羽见说话，他的态度彬彬有礼，不再像之前那样谦卑。

“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川羽见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要做戏，他就要一直做到底，他摸过自己的口袋，没有发现手机，应该是被人给拿走了。

“如我们之前所说的一样，需要您来做检测，当然，这次您没办法拒绝。”

鲁斯带他前往的路线开始往左拐，那边的人更加稀少，树木却更加繁盛，但是没有用，大雪早已压垮悬铃木的万千枝叶倾泻了下来，施工队们的动静在另一边，这条路通向一条黑暗且寒冷的地界，黑川羽见知道那里是哪儿。

“你做检测……需要去墓地吗？”

黑川羽见问道。

之前被上源彻推出来的时候，他曾经去过一次墓地，更正式的说法应该是墓园，玛利亚医院自己出资建设的墓园，建造在医院地域的西北方向，距离主楼们很远，那里比较出名的是一尊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位于墓园的正中心，背靠一株移植过来近千年寿命的古树，有的信徒、或者是没钱去购买墓地的人会选择将家属埋葬在那里。

那里种植了许多的悬铃木和橡树，只不过冬天的时候橡树早就枯萎了，只剩下枝叶繁茂的悬铃木独自承受暴风雪的洗礼，而那些刻有名字、或是无字的无名墓碑掩藏于树下，眺望着这片已经不属于他们的夜空，上源彻去那里是因为会有心地善良的姑娘、修女来到这里，为那些死去的人们做祈祷。

“还是说……你打算杀了我？”

“你害怕吗？”

鲁斯反问，这让黑川羽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如果之前的幻觉是真的，是未来的话，那么从鲁斯对那个护士说的话里就能看出鲁斯是个什么人，他漠视生命，有执着但错误的理想，而且擅长诡辩和利用人的心理弱点。

他回答害怕对方不可能安慰他，只会露出冰冷且虚伪的笑容说：“理应如此。”。

黑川羽见自认为没有那么好洗脑，他对自己的信念一般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执着，不可能像那个护士一样。

“……护士……？”

他的眉头皱了皱。

“鲁斯医生，护士呢？”

“护士？”

鲁斯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很可惜，黑川先生你出来的时候是完全自主行动的，不会有任何护士和安保人员注意到你。”

“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黑川羽见心中一动，一个绝妙的计划涌上他的心头。

“我是说，你的小团队里，那个叫佩茜的护士，我觉得她是个可爱的人，一会的身体检测可以让她来给我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