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婚

《毒婚》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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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从医院走出并且证实了季凝心中的想法之后,看着迎面而来的太阳,她笑了。

暖暖的手捂住小肚子,宝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终于有个人可以让我放心的去爱了,真好!

季凝的整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之中,脸上洋溢着那种即将就要升为母亲的暖光,就象是一幅画,很美,很温馨。

一辆车子从季凝的身边经过,季凝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然后痴痴地笑了。

买了一些青菜回到家中,等着沈家平回来,她给远在香港的季早儒打了一个电话,季早儒听到了很开心。

“苏依怎么样了?”季凝问。

苏依真的很惨,失去那个孩子后人就跟傻了似的,只要哥哥离开一步就会大吵大闹,虽然最后司悦的妈妈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可是这件事也毁了苏依。

“能怎么样还是那样,不过比以前好了点,凝凝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哥现在唯一牵挂的就只有你了……”

挂了电话季凝躺在沙发上,屋子里有些热,她脱掉鞋子,光着脚,当脚面和空气中的暖风一相遇的时候,她的泪也随之落下,医生说,孕妇的情绪总是很激动,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是她现在很想哭。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能够回到妈妈还在的生活,那该多好。

五点,沈家平依然没有回家,季凝给他发了条短信,写好了删掉,然后在写,在删,其实她能看出来,沈家平似乎对孩子格外的抵触,她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终于还是发了出去。

我怀孕了。

然后将手机关机,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准妈妈了,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肚子里的宝贝吃,可是她的手艺实在有限,季凝走进书房里,这是结婚以后她第一次进书房,她想着应该会有一些饮食方面的书籍吧,也是抱着找找看的心态推开了书房的门。

沈家平的书房里有很多的书,一系列的摆放在一起,每一本都似乎带着清香,他的书房虽然没有上锁,可是却不喜欢季凝走进去,季凝自小所受到的教育也告诉她不可以随便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去私闯,好吧,其实她心里是有点好奇。

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叹口气想离开的时候,腿碰触到什么,拌了一下。

季凝弯下身子,是放在桌子底下的一个盒子,被她无意中给踢翻了,她揉着头,开始将掉落出来的东西在放回去,按照里面的摆设,突然季凝看见了一个小盒子,那盒子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魔盒诱惑着她去打开,她笑着将盒子的盖子盖好,然后……

咦?

他有喜欢折纸鹤的习惯吗?

季凝将一个白色的玻璃瓶拿在手心里,里面应该有几十只的纸鹤吧,她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流行过一段时间,真没想到,象是沈家平这样的人会喜欢折纸鹤,季凝将瓶子放入盒子里,将大盒子摆回原位,然后起身离开。

一室的光随着季凝的离开而快速消失着。

季凝带上门,才抬起脚,那个盒子……

她再次推开了那道门,比上次有些急,象是一个小偷一样的有些慌张,将盒子从里面拉了出来,在里面挖出了那个小小的盒子,打开,是一本日记本,从纸张晕黄的程度来看,应该已经放了有一些年头了。

季凝打开。

合上日记本整个人的意识都飘在半空中,有些慌,有些乱。

她走出房间,正好和进门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沈家平看见她的时候,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明明是很细小的动作,季凝看见了。

“回来了,吃饭吧……”她勉强笑笑,不想他看出自己的情绪快步走进厨房,一走进厨房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饭,而阿姨被她请回家了,她看着满是蔬菜的菜板和光溜溜的饭锅出神。

晕黄的小灯的灯光投射在地上,然后倒映出她的身影。

“你出来一下,我们谈谈。”沈家平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的位置。

季凝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她有些忙,她喊了一声:“等一下啊,我现在有点忙。”

为什么用喊的,她怕沈家平听不见。

沈家平就耐心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她一直墨迹到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让她擦,走出厨房。

“马上就吃饭了。”

“你怀孕了?”他清朗的眸子抬起来撞进她的视线内。

这是第一次季凝发现,其实沈家平每一次看她的时候,眸子里有闪带着一股子的清冷,她以前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原来并不是,那是一种不屑,嘲讽的冰,要将她冻死的冰。

她慢慢坐下身子,动作很小心的在自己的背后加了一个垫子。

“拿掉吧。”

果然!

季凝笑笑,然后睁开眼睛:“我想留着她。”

沈家平将一瓶的药扔在她的面前,双手交叠在一起。

“这个孩子也许生出来会是畸形的……”

contraceptivedrugs男性避孕药?

“你一直在吃这个?”季凝拿着小瓶子的手有些不稳,手心里全是汗。

她觉得有些搞笑,避孕不是女人来做的吗?

季凝看着她曾经认为的那个最好看的双唇一点一点的开启,然后吐出些许的凉意。

“是,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我们还年轻,以后还可以有。”

季凝的眸子时而混浊时而清澈,她抬起头对上沈家平的眼睛,然后起身:“就算是畸形我也要,因为之前担心她之前吃药会影响孩子,所以她特意问了医生,医生说出现那种情况的几缕会很小,而且她因为家事停药已经很久,她虽然没有知识,可是那点常事她还是懂的,男性避孕药会影响到孩子吗?

她起身离开,背后传来沈家平似乎冷了几分的低沉嗓音,本就清冷的语调在这带着寒意的冬天里更显清冷。

“我暂时会调开这里,到C城去工作。”

“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什么时候走?”她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明天。”他的目光变换着深浅,是那幽暗的瞳孔在变换着焦距。

明天……

季凝在心里冷笑。

很好。

沈家平的态度并不如季凝自己所想的那样,他几乎没有很强烈的要求她打掉孩子,季凝看着自己的肚子,其实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就应该选择打掉孩子,然后带着钱远走高飞,偏巧她是属于不聪明那伙的。

她将他的行李收拾好,他被调遣,一年的时间,季凝几乎将整个家里属于他的衣服全部装了起来,五个箱子都没有装下,她本来是想着给阿虹打个电话,让阿虹去帮她在去买几个箱子,后来坐在地上,看着一床的箱子,淡淡的笑着。

她想干什么啊?

沈家平从书房走进卧室的时候,看着一床一地的箱子愣了一下。

“对了,大华圆圆决定转手了,要卖给别人了,你放心,那个人是认识的,到时候大华会改回原来的名字。”沈家平将一份协议书放在季凝的面前。

季凝简直不敢相信天下会掉馅饼,保留原来的名字?

她接过来一看,果然儒沈家平所说的,对方在合约里提到了这一块儿。

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签了字,在上面工工整整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他。

“你就这么放心把大华给卖了?”

季凝笑笑:“不卖还能怎样?现在至少还保留着原来的名字,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份合约对她来说,无疑是占了便宜,大华所有的外债对方也无条件全部接了过去,季凝想,这个世界上的傻子还挺多的。

前些天他们还甜甜蜜蜜的犹如新生的夫妻,可这一瞬间仿佛隔得老远。

他没有说要带她去,她也没有说要跟着去,情况很诡异。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中间恨不得隔着一条海,一个左面,一个右面。

季凝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自己的手抚摸着小肚子,幸好,幸好,有你来陪我。

而沈家平同样也挣着眼睛,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有想要的东西,可是……

他的眸子黯淡的交替着,这还没有完。

早晨六点钟,季凝就起床为他做了早餐,阿虹来接沈家平的时候,他直接越过了桌子,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桌子上季凝早起所准备的早餐,也没有交待一句就离开了。

阿虹有些同情的看着季凝,季凝觉得好笑,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吗?

她要当妈妈了,是高兴的事,应该被祝贺的。

看着楼下小小的车子一点一点开远,其实因为她住的太高,其实看不太清楚的,看着那辆车子慢慢动起来的时候,季凝的心突然被撕裂了一下,她拿着钥匙追了下去。

机场内

“我能问一句吗?为什么把它给我?”曹屏屏精致的脸上飘过一丝不解。

沈家平淡笑:“我以为你会想要。”究竟是为了什么,其实他自己心底里也不是很确定。

曹屏屏被他的态度气的有些火大的说道:“沈家平你不要以为用这东西就能换来我的爱情,想潜了我,你还差那么一点。”

她曾经发过誓言,这一生都绝对不和有家室的男人有牵扯,就算是沈家平也不行。

沈家平端着自己手中的咖啡,眉头一挑。

“我给你大华并不是因为我想用这个东西来捆绑住你,屏屏你也太小看我了。”

曹屏屏咬着下唇。

“我不和有家室的男人纠缠。”

“也许我马上就要离婚了。”他说的云淡风轻。

曹屏屏捂住嘴。

婚姻对于在官场上混的人来说格外的重要,就算是没有感情了,夫妻各玩各的,可还是有那么多没有选择离婚的,可是他现在竟然吐口说他要离婚了,曹屏屏不得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点的心动。

“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至少等你清理了干净在来。”她傲气的昂首提着行李先上了楼。

沈家平笑笑。

“大哥……”阿虹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说。

他不喜欢曹屏屏,一直就不喜欢,他总觉得那个女人很虚伪,虽然他也不喜欢季凝,可是象比较季凝来说,曹屏屏更令他讨厌。

“阿虹你想说什么?”沈家平挑眉。

“你真的要和她一起去?夫人要是知道……”阿虹觉得不管这么说,对季凝来说这样的事实显然会显得非常的残忍。

沈家平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

“我倒是希望她知道呢……”他笑笑,不得不说他和季凝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长到也许他就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接近季凝的,这让他很不安。

转身不带一丝走上扶梯。

季凝站在很远的位置看着很远的地方的那一男一女,虽然她听不见他说什么,可是那种笑容却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浮现,她脚下还穿着拖鞋,手里拿着钱包,看向天空,笑笑,然后转身离开。

若知道最后,还会不会选择相识?

若知道结果,还会不会选择开始?

若最初就知道全部,我还会有勇气选择爱情吗?

季凝想,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走进一家茶馆,点了一壶金骏眉红茶,很贵的价格,她以前很讨厌的高雅,而她现在却坐在这里。

只喝了一口,就觉得苦,叫来服务员买单,很贵,真的很贵,才喝了一口的东西,竟然花掉了她将近四百块。

季凝走出茶馆,看着熙攘的街道,迎着艳阳走回家。

进了家门开始将所有的碗,碟子都重新洗了一次。

下午的时候给季早儒定时的打电话。

“哥……”她叫了一声,却没有了下文。

季早儒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怎么了?”

“你曾经撞倒过人?”季凝那时候不是很大,那时候的记忆去的很快,真的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小心的求证。

如果不是,她可以很洒脱的结束掉,如果是,她则必须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一直到老死。

季早儒刷一下脸就白了,凝凝怎么会知道?

“你听谁说的……”

季凝闭上眼睛,然后强迫自己笑出来:“没事,我今天在网络上看了一个笑话,就是说妹妹突然这样问哥哥,结果她哥哥竟然吓到了,哥,好笑吗……”她哈哈大笑着,嘴角却挂着奇怪的弧度。

季早儒这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你都要做妈妈了,竟看那些奇怪的东西,小心胎教,我和苏依说你怀孕了,她很高兴,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们回去看你,对了,家平很高兴吧?”

季凝笑着说:“是啊,很高兴,一直笑一直笑,刚才还给我做饭来着,家里都快被他堆满了,跟疯子似的……”

哥哥在说了什么,她已经彻底听不到了,一点都听不到。

她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季凝啊季凝,你不做骗子都白瞎你的天分了……

沈家平是个很自律的人,就算他不喜欢季凝,或者说是恨季凝,可是他绝对不允许在自己还在这个婚姻里和别人发生身体上的接触,他一直就很表明他的态度,等大华正式由曹屏屏接受,他就要和季凝离婚。

他想,季凝看到那个场面应该会很爽。

大华并没有转接到曹屏屏的户下,拥有人的姓名是曹利梅。

他知道怎样才会叫一个人心疼,会叫一个人崩溃,怎样会叫一个人生无可恋。

沈家平站在二十几层的酒店公寓中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他衷心的希望,这一天不会拖的太久。

而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那个女人会放弃她腹中的孩子了吧,他淡淡的抿起唇。

对于季凝腹中的孩子,他真的是不知道应该去怎么的面对。

等着她自己放弃吧,沈家平淡淡的想着,自己到底是不是爱曹屏屏?为什么他就一点都没有想和曹屏屏上床的龌龊想法呢?看来是该想想了。

因为怀孕季凝吃了很多的苦,比如半夜的时候会突然饿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从床上爬起来,才呼呼的穿好衣服,又不想吃了,然后脱掉衣服又准备睡,可是脑子中就漂浮着各种的美食,躺在穿上了无睡意,最后还是穿了衣服出去,可是买回来的时候,东西都凉了,用微波炉打完,味道根本不是那个味道。

季凝将饺子扔在桌子上,最后干脆全部倒在垃圾桶里,抱着身子慢慢蹲下来,抱着头。

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地上。

她好累,谁来救救她……

“沈秘书……”曹屏屏穿着一身的黑色套装,两条腿显得更加的笔直地被包拢在窄裙里。

她微微弯下身子,红色的唇就在沈家平脸孔不到两厘米的位置,甚至只要他想,就可以闻见她身上的味道。

开会的几个人看着这一幕在下面互相通信着,她们总是觉得沈秘书和曹屏屏之间的关系很诡异。

晚宴过后,几个秘书提前离席,剩下曹屏屏和沈家平两个人。

沈家平今天喝的有点多,曹屏屏揽着他的腰想将他拖出去,可是又怕这样子被别人看见了,不好,没办法,在举办宴会的楼上开了一间房,服务生将沈家平拖进来,曹屏屏从钱夹中掏出一百块。

“谢谢小姐。”

曹屏屏笑笑,带上门。

她先脱了沈家平的鞋子,然后解开他的衣服,费了半天事才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她累得坐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将他的裤子给脱了,最后还是决定算了,揉揉眉心。

房间里响起电话的铃声。

她怕有急事,从他的裤子口袋里将电话掏出来。

“喂您好,这里是沈家平先生的手机……”

那边的季凝愣了足足有几秒中,她试着张嘴想说话,可是发现太难了。

曹屏屏看着电话,怎么没人说话?

“喂,说话啊,说话啊……”还是没有人说话,她将电话关机,放在他的一边,然后坐在床上看着这个曾经属于她的男人。

和他一起过来的这两个月她似乎又找到了恋爱时的感觉,可是心里却好矛盾,季凝那往亲的说就是她的妹妹,到底该怎么做?

她的手指留恋在他的脸颊上,突然被他抓住。

“别走,屏屏……”

他无意识的一句话让曹屏屏愣了许久,最后她还是起身离开,带上了那道门,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帘中。

她在心里鄙视着自己,曹屏屏啊曹屏屏,你最讨厌的不就是当第三者抢别人老公的人,讨厌破坏别人婚姻的人,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可是脑子里令一个声音却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沈家平之所以娶季凝是因为为了报仇。

曹屏屏跺着脚返回自己休息的酒店,才进门屋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接起,是曹利梅。

“怎么才回来?”

曹屏屏听着妈妈健康的声音很是欣慰,毕竟那时候妈妈吞药是真的吓死她了。

可是曹利梅和云冉最大的不同就是,云冉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她死了,而曹利梅却活了下来。

“我老板喝多了……”曹屏屏揉着眉心,折腾了一晚上,她好累,躺在床上和妈妈有意无意的闲聊着。

远在澳洲的曹利梅唇角掠起一抹阴毒的笑容。

“沈家平?”

曹屏屏默认。

曹利梅加劲儿:“不是妈说你,大华那么大的公司说给咱们就给了,屏屏啊,沈家平还是没有忘记你啊,你也不年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不就是因为他嘛,眼看着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人都是自私的,他本来就是你的,是季家的丫头抢走了他,说到底也不过是联姻,那有什么感情,若真是要有什么感情他怎么会带着你来这边,而不是他的妻子呢?”

若是以往曹利梅说这样的话,曹屏屏一定会马上反驳回去,可是她现在心里竟然也这么想了。

“妈……”

听出女儿的松动,曹利梅在下一层。

“你叫屏屏他叫家平你们就是上天注定的夫妻,就算季家的丫头嫁给他了,只要你想,沈夫人就会是你的。”

“屏屏啊,妈知道你恨妈,可是女人一生难得遇上这么一个男人,还是你自己喜欢的,你若是放走了他……”

“妈……”曹屏屏的声音有些不稳。

曹利梅不但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反而心里很高兴,她很清楚曹屏屏现在动摇了。

又和女人拉拉杂杂说了两句才挂了电话,挂上电话之后,冷笑着。

云冉我得不到的,我就让我女儿去得到,你抢了我的,我就让屏屏去抢你女儿的。

她看着放在腿上的股权转让书,哈哈大笑。

云冉,你看见了没?你的大华现在是我的,是我曹利梅的。

季凝挂上电话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然后淡淡的笑笑,眼中有泪。

她低着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宝贝,怎么办?你爸爸根本不爱妈妈……”

季凝捂着胸口,胃部一阵翻涌,她快速冲向卫生间,一直吐一直吐,一直吐到胃里什么都没有,按下清水冲干净,浑身一点力气没有,她狼狈的坐在地上,趴在马桶上,季凝的右手捂着唇,不让哭声泄露出来。

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么的显眼,仿佛在嘲笑她……

哥哥,我该怎么办?

每个人在爱之前都说站着不腰疼的说,就算被我发现一点火苗,我就离婚,可是你若是问陷得深的女人,你还来得及抽身吗?

答案也许会有两种,不是笨,也不是蠢,如果硬要那么说的话,那么每个人似乎都会笨过都会蠢过。

季凝在结婚之前也不爱沈家平,结婚之后依然不爱,可是两年了,过去两年了,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知道他每个细微细小的动作代表着什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习惯了他每天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那么多的一次又一次,他象是一个救赎者,她衣襟个沦陷,彻底的沦陷。

她只要不去看,不看见她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难过,不去想,自己就会平安的度过,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她开始失眠,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精神很萎靡,每天总是重复做着一个梦,梦中沈家平象是一个地狱来着,要杀了她的孩子,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惊醒,一身一身的汗,然后再也睡不着。

她去医院的时候,医院甚至有些暴怒的看着她,因为她的忧郁症犯了,医生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她都可以一个人抗着,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抗不下的该怎么办?

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方便,甚至连行走都成了艰难,肚子里的孩子很不听话,怀孕到了五个月她依然很瘦,只有肚子鼓出来那么一点,胳膊纤细的吓人,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她是个孕妇,医生要她加强营养。

没一顿吃饭都是磨难,因为她总是吐,一直吐,吃什么吐什么。

季凝有时候就坐在桌子上,看着满桌子的菜大哭,她怨着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呢?

多少次狠心想着干脆去医院就爱你个她做掉,可是她都能看见孩子的影子了,每一次她看见都会那么激动,她失去了三个家人,一条生命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第一次听到肚子里孩子的心跳声,季凝哭了,医生被她哭得很无奈。

她抚摸着肚皮,和她打招呼,宝贝,是妈妈啊……

六个月后,阿虹开始渐渐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因为她的身子笨,阿虹开始帮她买一些需要用的东西,准备一些东西,甚至在晚上的时候会送来几分宵夜,然后小心的观察着她喜欢吃哪个,然后在静静的消失。

对于阿虹,季凝很感激,应该说特别的感激,沈家平走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之中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季凝想,如果他要离婚的话,那么就成全他吧,离吧。

只要这个孩子能生下来,有了她她就满足了。

她会看着孩子一辈子,然后告诉她,她的爸爸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阿虹总是默默的出现,然后默默地消失,季凝知道阿虹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肚子里沈家平的孩子,她乐观的想着,也许是沈家平嘱咐阿虹来照顾她的,她每天都往好的地方去想。

夜晚睡觉的时候,腿突然抽筋,季凝被疼痛从梦中给生生托了出来,她想起身,可是身子太重根本起不来,小腿的腿肚子在抽搐,她能感受到那种快速的频率,她抓着被子,咬着唇,等着疼痛过去,可是疼痛却延续了一世纪那么久。

等到疼痛过去的时候,她已经麻木了,满头大汗的喘着气,当脚可以踩在地上的时候,腿肚子都是硬的,她狼狈的就要摔倒,她用手支撑着肚子,膝盖一阵尖锐的疼穿进脑子里,她捂着脸。

妈妈生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的辛苦?

在这个时候就特别的想妈妈,季凝抱着脸,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哥哥……

爸爸……

如果一个男人说我在有效的婚姻里不会背叛我的妻子,因为那是我的坚持,这种话可以相信吗?

曹屏屏在下班的时候径直走向沈家平的办公室。

当当……

“进。”门里传来属于男人特有的声音。

曹屏屏推门进去:“我今天请你吃饭,赏脸吗?”

沈家平笑笑:“好,等我一下。”

曹屏屏坐在沙发上,慢慢的看着杂志。

门外的两个秘书小声聊着八卦。

“你说这沈秘书和曹屏屏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我以前觉得沈秘书是不会犯那些错误的,可是老婆不在身边,自己身边又挂着一个狐狸精,他能不犯错吗?”

“你是说……”小姑娘捂住自己的嘴。

杨秘书冷眼看着小秘书:“我什么都没说,在官场这样的事不是多了去了。”

小秘书心里想着,沈秘书的老婆真是可怜。

沈家平忙完手里的文件,起身,曹屏屏取过他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欣然的张开双臂由她为自己穿上,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办公室。

大华已经差不多完全的转移成功了,沈家平想着,也是该和季凝把话说明白了。

不是他心狠,而是季家欠他的,欠他妈妈的。

两个人并肩一起吃过了西餐,吃过西餐后,曹屏屏提议说去外滩走走,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候,曹屏屏突然拉住沈家平的手,他的眸子一暗,看过去,她没有任何反映的继续走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沈家平笑笑跟着他继续走。

不管是当爱情的火花来临的时候,还是孽缘的火花来临时,这个时候谁也控制不了,就算是沈家平也一样。

当曹屏屏决定跟沈家平回他住的地方,她已经对于这场他的婚外恋给了态度。

“你会离婚吗?”她问。

“会。”他答。

曹屏屏喝了一些酒,双眼都是闪亮亮的,她走到沈家平的面前,蹲在他所坐的沙发下方,单手抚上他的胸膛,他从沙发站起来一把拉过她,不由分说低头吻住那一双喝得水红润滑的唇瓣。

喝了酒果然就乱性了,乘着酒意,往下的一切顺理成章地演绎着人类最原始的**,沈家平只记得曹屏屏的身体滚烫而柔软,在他的怀里颤抖燃烧,让他无法自拔……

曹屏屏更加激烈的回吻着他,头发被扯开,外衣,裙子,内衣,丝袜,内在美……被扔了一地。

春天飘落的记忆深深藏在我心底

却让我不愿再提起是谁说过爱上你

秋风带来的消息告诉我你已远离

又让我忘了我自己曾经飘荡的过去谁能了解我的心在无尽的夜里我好想告诉你每个梦里都是你谁能了解我的心在无尽的夜里用所有的心情把我的思念带给你

季凝在梦中依然躲避不开他所伸出的手,她笑着对着他的背影,说,沈家平其实我都知道,这次的猛来的特别的长,长到无论她怎么想醒都醒不过来,季凝只觉得下面有一股暖流慢慢流了出去。

阿虹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就要准备离开了,其实他心里也很矛盾,对于大哥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对于季凝他也摸不准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同情?有吧。

他想一个女人怀着孩子,而丈夫……

想起沈家平才打来的电话,阿虹叹口气,还好就要结束了,看了一眼卧室的门,他一个单身的大男人经常出入这里终究不好,下决心还是明天请个保姆吧,保姆怎么也比他一个大男人方便啊。

走到门前,敲了两声。

“嫂子,吃的我放在桌子上了……”

没听见回声,转身就要离开,有几次也是这样,季凝睡熟了,就没有回答他。

阿虹走了两步,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反身回来,敲门,扭着门把,可是门被锁了,打不开。

“嫂子,嫂子,听见了没?听见回答我一声……嫂子……”

敲了几下,阿虹将房门踹开,门一被打开就闻见了一股血气,他上前,掀开被子一看。

他吃惊的倒退了一步,然后镇定下来赶紧打电话。

“好像是流产了怎么办?”

某处--

“哇哇,那是什么?”路边的少女们开始捂住嘴巴大声的尖叫着。

随着五辆红旗轿车缓缓开进校园,跟随在红旗之后的是三辆加固底盘的考斯特中巴,前方的车子还在行驶,突然靠近中巴最近的一辆红旗车子却突然车门被打开,从车上快速蹿出六个人,六人随着中巴缓缓而跑行,前方的车子开始慢慢减速。

“我的天啊……是保镖……是XXX保镖……”老远围观的人群里发出刺耳的叫声。

红旗停妥,不是全部都下车,其中有两辆的车子上的人并没有下来,方圆十里马上被戒严。

“火点……”

“嗯。”清冷的声音从耳机中飘出。

最外围是当地的的警察或武装部队,在活动的小区域内是当地的特种警卫部队,跟随并保镖,活动的第三层是中央保卫局的警卫人员,第四层是贴身卫队---

“可以了。”带着墨镜的男子四周快速扫测着,耳孔里别着白色的电话线耳麦。

哗一声,中巴的车门被打开,车内先是快速闪下来两个人,接着几个人保护着一个人走进大堂,最后还有一人是核心保镖,此核心保镖始终离被保护的人只有一步之遥。

“火点,一切正常。”

“看见没看见没,刚刚最后从车子出来的人,我的天啊,男人怎么会张成这个样子?让我们要怎么活?”

“我一定要找个保镖哥哥去结婚……”

老远之外的少女们持续发晕。

跟在受保护人最左侧的男子,他身材高挑,一身黑色的西装,而西装上好像别了个什么,让远处的人根本看不清,尖狭的下巴,轮廓分明,如同一尊完美的古典雕塑,五官精致而独特,高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一双深陷的忧郁的眼睛,且冷且冰,那瞳孔出所散出的是比北极还要寒冷的冰光。没有女人能不被他吸引,因为那双眼眸彷佛能够攫取人的灵魂,让你不有自主的陷进去。

走在前面的老人,突然对自己身边的那名帅得令人喘息不上来的男人说了一句,很小声的话,并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火点,放松点。”

老人今天的活动是和这所校园内的学生们一起吃午餐,然后访问困难的学生们。

大礼堂里学生们互相举起自己的手提问,现场温馨一片,而左面离老人最近的男子已经悄悄退到了不起眼的地方,他的位置马上有人顶替上来,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将别在西装上的标记换下,换上另外的,然后和下面的同伴以眼神点头。

贴身卫队及核心保镖,彼此认识,是不需要识别标记的。这些身份识别标记是给跟随并保护老人活动的第三层中央保卫局的人作识别用的。

如果没有正确配戴身份识别标记的人(在规定的时间,配戴正确的标记和正确的配戴位置)擅自靠近老人,立刻被中央保卫局的人拿下甚至于被击毙。

当访问终于结束,全场学生给予老人最热烈的掌声,全体起立,掌声久久没有散去。

从大礼堂到穿越过回廊到出大门,一路都有保镖跟随,老人上了中巴,保镖们快速闪身进入车内,有四个保镖跟随着中巴缓缓而行,当中巴起速了起来,四个人慢了下来,然后后面的红旗车子跟上,四个人快速闪身进去,而这个过程中,车子都没有减速而是正常行驶,红旗的前门带上而后面则是半开着,车子行驶过弯道后门才被带上。

中巴车上,老人温和的笑着:“火点啊,有人会暗杀我这个老头子呢,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几个保镖被逗笑了,可是每个人的面部都保持着不变,只是眼睛动了动。

被成为火点的男人一直冷着脸,掏出对讲机:“让他们撤了。”

电话那面说知道了。

电话是打给一百五十米至三千多米的范围内的警戒,包括道路桥梁,主要建筑物和制高点等,这些都是做了严密的防护的,没有他的电话,是不敢随意撤下的。

不去看老人,男人闭上眼睛,微眯着眼睛。

老人莫可奈何的笑笑。

季凝被送进医院的过程中,又做了那个梦,梦很长,他冷着眼对自己说:“季凝,你知道什么是地狱吗?我现在送你下去,要是不够,我可以在补上一脚,一定要送你去十八层。”

她瞪大着眼睛,面前赫然出现在面前的不是自己是谁?

她满脸的汗,一脸的痛苦,可是那个男人却看不见,然后双手滑向她的肚子……用力一压……

那种疼,痛遍全身,她似乎能感同深受,她的腹部快速收缩着,她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你,再疼也不会有我疼。”

季凝想叫,可是却叫不出口,她想喊,可是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

她想说,我妈妈已经去世了这还不够吗?

孩子并没有流掉,保住了,医生都说这个孩子的意志力太顽强了。

阿虹想了又想,给沈家平去了一个电话。

“大哥,季凝好像要流产了……”

清暗的眸子冷光一闪:“好,我知道了。”

下午沈家平乘坐飞机回到C市,当曹屏屏得到消息的时候,她还在等沈家平给她一个说法,他怎么可以?

可是当她终于等下下去的准备去找他的时候,却被秘书告之:“沈秘书?沈秘书调回C市了,你不知道吗?”

曹屏屏差点咬断了牙,很好,沈家平,我被你摆了一道。

昨天当她脱光自己的衣服,他竟然没有反映,曹屏屏咬碎了牙齿。下了飞机直接从机场飞到医院,带着一身的尘土,门外的阿虹看见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手表。

“什么情况?”他蹙着眉头。

他所希望的还是这个孩子自己离开,他和季凝不可能的,如果它不离开,那么之后它离开的会很痛苦,毕竟是他的孩子,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离开的过程太痛苦。

“医生说很危险,这次虽然是保住了,可是……她抑郁的情况很严重……”

沈家平愣了一下,抑郁?

不是好了吗?

他的手碰触到门扶手的时候顿了一下……

昨夜——

“你走吧。”他坐在床上。

“沈家平你什么意思?是你一直在勾引我的?”曹屏屏有些歇斯底里。

他疲惫的将手指按在头上,从怀里掏出钱包,冲着曹屏屏砸过去:“够了吗?还需要多少?”

曹屏屏快速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起,然后狠狠的将门板摔得直响。

他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关掉,然后一个人坐在床上,爱上了吗?

一滴泪从眼眶中滴落,不能爱的,妈妈的死会永远的横在他和季凝之间,他们没有可能。

他慢慢躺下身子,一直在笑,可是泪水却似乎永无止境的往下落。

他最后给曹屏屏打了一个电话:“我会跟季凝说,沈太太的位置会是你的。”

他爱的是谁并不重要,可是他不能和季凝携手度过一生,不可以!

推开病房的门,然后在带上,屋子里一点的灯被门再次带走,他就算在黑夜里,也看得见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她的肚子高高的,沈家平很想上前去摸摸,可是……

他闭上眼睛。

他以前曾经想过要季凝死,也曾想过让她爱上自己吧,这样在她被抛弃之后,她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昨天的意外却让他潜伏在胸间的良心发现了,他的良心说,季凝是无辜的,放过她吧。

可是,我放过她?谁又能放过我呢?

他以为自己喜欢的爱的都是曹屏屏,却不知道这种感情在什么变了质,这让他害怕,他必须离开季凝。

“季凝,我们离婚吧。”他靠在门板上,脸庞被黑暗吞噬着。

季凝背对着沈家平,她用双手捂住嘴,不让哭音出来,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我能问为什么吗嘛?”她低垂着头,眼里有泪,就含在眼眶里。

“我和曹屏屏上床了。”他俊美的脸露出魅惑且自嘲的笑容。

季凝觉得冷,拉紧被子,有没有人来帮帮她把月亮的开关关掉可以吗?月亮照得她的心发慌,发凉。

“你……不报复了吗?”她无力,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以前她总是不明白,什么叫情能见血封喉,现在她明白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沈家平靠在门边,将脸慢慢的别开。

“我可以不在乎,我当作不知道……”季凝掀开被子跪在床上:“就当我为哥哥赎罪可以吗?”

“季凝,孩子……流掉吧……”这样对谁都好。

他的指缝间似乎有湿意,沈家平低敛着脸庞,笑笑,但是笑容却僵在了唇角,怎么也笑不出。季凝抱着肚子:“不,绝不,家平……”她从床上走下去,拉着他的手:“不要,她马上就要出生了,你摸摸看她,她都会动了……”

季凝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高挺的腹部,他似乎听见了孩子的声音,可是……

面前突然出现了母亲满是血的脸,母亲幽怨的看着他:“是她哥哥撞死我的……”

沈家平仓惶的推开季凝,季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后退了一步,沈家平见她身子不稳,想拉住她,可是手伸到半空,又停了下来。

季凝站稳身体,拍拍肚子告诉里面的孩子,没事。

“我……没事。”她勉强冲他笑笑。

沈家平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娶你就是为了报复你家,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被双规吗?”

季凝只觉得四肢冰冷,大脑无法思考。

“知道大华为什么会倒塌的这么突然吗?不好奇吗?大华是我弄跨的……”

他的唇角浮起一丝微笑,语气略微温柔了一些,将她的脸抓住强迫季凝看向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你知道吗?当初你割脉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说你要是有那个胆子,为什么不割得深一些呢,很显然你在做戏,我爱的人叫曹屏屏,她是你的姐姐……”

姐姐……

季凝的脸变得煞白,她不断后退着,背部一直在发抖,也许是因为抖得太厉害,放在桌上的花瓶竟然掉了下来,不要,不要再说了,她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听见,求求你,别在说了。

季凝抱着头:“你骗我……你骗我……”她痛苦的抱着头。她一脚踩在了地面上的玻璃碎片上,扎得鲜血淋漓,那些玻璃渣子似乎深深嵌入进了她的皮肉里。

可是她不疼……更疼的是心……

“我怀孕呢,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季凝抱着头痛哭起来,她蹲在沈家平的脚下。

她的血顺着玻璃片涌涌的流出。

“救……”季凝想喊人,可是她却张不开口。

沈家平靠近她,他穿着黑色的鞋子,鞋子踩在玻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下一下敲打着季凝的心脏,她害怕的想躲开,可是却发现根本躲不掉。

他看着她脚下的血,想上前,她却剧烈抖动着身体,沈家平知道她是在害怕,一种无力将他困在原地。

“季凝,我们没有未来的,我和你结婚……”

季凝摇着头,不,不,她什么都不相信。

“我和曹屏屏在上海待了四个月,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她同居……”

季凝口中突然一阵血意翻滚,上涌,她努力咽下,似乎是压下了,可是马上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她想起身,起身的时候因为腿麻了,而脚太疼了,起身的时候,脚下的碎片更是象小锥子一般的刺入血肉里,她一个不稳……

季凝躺在地上,后背被那些尖利的玻璃片贯穿……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能感觉到陪伴了她七个月的宝宝离开她了……

沈家平站在原地,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他想喊,可是却喊不出来,他只能看着她……

满脸的血,她就像是一个破娃娃一般的躺在那些碎玻璃上,她的下身开始出血……

沈家平的手有些发抖,他捂住眼睛,不让眼泪跌出来。

“叫医生……叫医生……”

门外的阿虹听见喊声,立马推开门,看见门里的情况,快速跑了出去。

季凝的意识已经开始飞逝,她想,为什么自己偏偏爱上了沈家平呢?

又为什么哥哥撞死了家平的妈妈呢?

难道这就是命?

她笑了……

笑得淡然,她不能在和沈家平走下去了。

她的哥哥杀死了他的妈妈,而他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没有办法走下去了……

沈家平蹲下身子,想将她抱起,可是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全身的血就似乎更多了……

他一拳打在了地上,手背上全是斑斑的血迹,原来到了这种时候,就不疼了……

所有的泪水他都自己吞,沈家平在心里想着,你是我儿子的母亲,是我孙子的奶奶,季凝……

“我的天啊,606病人怎么了?全是血,一进门全是血,床上地上,到处都是……”

小护士想起那个场面到现在还觉得浑身直打着冷战。

一个从手术房里才走出来的小护士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以极小的声音有些同情的说道:“好像病人的抑郁症发作了,自己把花瓶敲碎了,结果就这样了……”

另外的小护士捂住嘴,叹口气,现在快节奏的生活到底给人们带来了什么?

抑郁症,她觉得想想都可怕,之前看见过邻居家的一个女孩,也是因为抑郁症,疯疯癫癫的就从十几楼跳了下去。

手术室里,沈家平一身是血,医生也没有问他是怎么回事,因为季凝的病例就在医院里,很严重的抑郁症,因为抑郁症的患者有很多都选择自杀,所以医生几乎想也没想的就认为季凝根本就是自杀未遂。

季凝在手术床上,她看见了爸爸妈妈,妈妈依然是那么的美丽。

“凝凝,来妈妈这里……”温柔的妈妈象她伸出双手。

她看见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季凝伸出手想去触摸母亲的手,可是却被父亲打断。

“凝凝,回去……”

回去?

季凝茫然的看着四周,爸爸,我回不去了?

我已经死了,我死了……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流掉,也许是因为母子连心,她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离开了她,她没有力量在活下去了,没有……

“爸爸,带我走……”

季凝看着慢慢在眼前消失的父母,追赶着:“爸爸……妈妈……带我走……”

可是,没有人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蹲在地上,为什么不带她走?

“沈先生请出去吧……”医生摇着头。

他不明白,季凝生活的多么幸福,怎么会有忧郁症呢?现在就连孩子也保不住了,叹口气。

沈家平不动,身子就靠在墙上,几个医生见他不动,也索性不管了,开始手术。

他的背靠在手术室里的墙壁上,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她的脸可能快比自己的手掌都要小了,他可以想象这几个月她是怎么过的,沈家平捂着眼睛,身子慢慢的滑下……

他的眼睛化作了偏偏玻璃,而玻璃上面似乎被浇了水,看不清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孩子……

他跪在地上,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在哭泣,即使已经没有知觉了,她依然在哭泣,到底要多么的伤心才会在没有意识的时候还会哭泣?

他抹了一把脸,狼狈的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出手术室,没有在看她一眼。

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阿虹看着沈家平从里面冲出来,脸上亮晶晶的,他吃惊。

大哥哭了吗?

阿虹准备跟上。

“你……看着她……”他一路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医院走向停车场的,打开车门,坐进去。

拿出烟,手有些抖,想将烟点着,可是手抖动的幅度太大,沈家平口中叼着烟,就连唇都在抖,他抱着方向盘。

“妈妈……我杀了自己的孩子为你报仇了……”

“我杀了自己的孩子……”家平突然心如刀绞,因为他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

他不知道自己是惶恐着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是……

终究要失去季凝了?

他很清楚,现在的季凝,就算是在爱他,也不会在和他一起,而他亦是不能。

他和她之间似乎已经开始越走越远了,他象左,而她象右,从今以后他们不会在有交集点。

病床上季凝的样子一直回荡在眼前,她已经瘦得很厉害了,几乎脱了型,至于为什么会瘦,他很清楚,那张脸季一直漂浮在眼前,沈家平突然想起,那个在马场的午后……

她的脸借着阳光,脸上还有微笑,睡在哪里,就像是睡美人……

醒醒沈家平,他猛然的拍打着自己的头。

你爱的是曹屏屏,季凝不过是报复的工具,她是季早儒的妹妹……你爱的是曹屏屏……

他将自己抱成一个团,他在无尽的黑暗里,多希望有一粟的阳光找到他,然后给他力量走出黑暗,可是他知道,以后都不会有了……

银色的泪光在半空中陨落,仿佛可以听见滴答的一声,象是流星,带着无数的闪亮点点,散落在夜空里。

季凝,对不起……

“先生,先生?我们要打烊了?”沈家平突然被推醒。

他睁开眼睛,看什么都有些模糊,他的面前还摆放着几瓶酒,他哦了一声,想站起来,可是一起来头就嗡嗡的响,脚下一别,狼狈的摔在地上。

小饭馆的老板娘腰上系着围裙,在心里叹息,穿这么好的衣服,一看就是有钱人,有钱人还会有烦恼吗?

“先生需要我帮你给你太太挂个电话吗……”

太太?

沈家平大笑着,笑的时候扯动了嘴唇,嘴唇也许是因为流失了太多的水分,一扯就裂了,很疼,可是在疼也比不上他的心。

他从皮夹里想掏出钱,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准钱到底在哪里,他生气了,将钱包交给老板娘,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小饭馆。

老板娘见他喝多了,也就心想着,算了吧,打开钱包,吓到了,里面都是百元的大钞,她快速冲出去,一阵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冷战,人已经没影了。

她摇摇头,里面至少有一万块。

沈家平迎着大风前进,他没有目的的走着,黑暗的街上,偶尔有几盏路灯,照的他心发慌。

被风一吹,头更要炸了,胃部一阵一阵的造反着,他扶住一颗大树,狼狈之极的吐着,一直吐到在也吐不出东西,他顺着树干坐下来,仓惶至极的躺在地上。

“妈……我为你报仇了……”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疼呢?

他究竟是干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的唇角是笑意,黝黑的眸子此时却模糊成一片,大树上方路灯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在他的眼眸里一闪,仿佛有千千万万的流星闪过,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绚烂。

唇角忽然尝到咸意?

怎么会咸呢?

他仔细品尝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着。

“原来这就是心碎的味道啊……”

妈妈,我尝到了心碎的味道,哈哈,我竟然爱上了仇人的妹妹?

哈哈……

电话响起,他无力的在裤兜里摸索着,最后好不容易的按下接听键字。

“家平……”是沈让。

沈家平哈哈大笑着,他的脸被风吹的有些僵,手很疼,身子也疼,冷风从四面八方全部汇集进了他的衣服里,就快要冻死他了……“家平?”沈家平不确定的又叫了一声。

沈家平打了一个嗝:“沈让啊……”他看着茫茫的星空,这才发现其实星子真的很美,就像是某个人的眼睛:“你说我怎么会爱上她呢?我喜欢的是曹屏屏,是曹屏屏啊……我就连大华的股份都给了曹利梅,这不是说明我喜欢的人是她吗?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的心这么疼呢……”

“你在哪里?”沈让扯过一旁的衣服,快速将身上的白袍换掉。

沈家平哈哈大笑着:“我在哪里?我在哪里?”他哭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不知道了……

沈让听见沈家平的哭声,动作僵了一下。

路边有几个猥琐的身影慢慢靠象沈家平……

沈让只听见沈家平闷哼一声,然后他的声音从电话的听筒里传出来。

“不要拿我的戒指……不要拿我的戒指……”

嘟嘟……

等沈让在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已经关机了。

沈家平看着在他身上翻东西的人,笑着,拿吧,都拿走吧。

“这戒指……”那几个人突然看见他手上的戒指。

“这个不行……”他说不上来为什么觉得这个不行,可是这个他不能给他们。

“妈的……”其中一个人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剩下的两人一个固定好沈家平,一个拔着他手上的戒指,沈家平突然却不配合起来,挣扎起来,那几个人也是生手,见他反抗,一个人吓倒了,几乎就将随身带着的刀子捅进了沈家平的腹部。

“快跑……”

三个人快速跑了。

有一点晕黄的路灯下,光圈集中在一个圆点,圆点的四周很黑,沈家平躺在道路上,腹部上还扎着刀子,他握着手中的戒指,满足的闭上眼睛。

季凝的脸庞上一股清泉涌了出来。

如果她能活着,那么就放沈家平自由吧……

她真的没有办法去恨沈家平,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恨,就算自己现在这样依然不恨……

她突然狠狠想起那个自己在董事局会议上柔弱的自己,他将自己拉拢进怀里,她割脉的时候,都是他陪在自己的身边,如果可以她希望时光就停留在那个时间里。

季凝无声的笑笑……

沈家平,怎么办呢?我好像是爱上你了……

“伟杰,一起去摸一把?”同事临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喊了徐伟杰一嗓子。

徐伟杰收拾好桌面,心里挣扎了一下,本想着说不去了,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着同事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自从季云涛死了之后,他的运气就背到了极点,现在的位置无非就是个摆设,因为他岳父贪污,所以上面严防着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经过他的手。

和同事去了一次澳门之后,他就迷上了赌博。

他的手气就真的很好,两次都荷包鼓鼓的回来,他喜欢这种感觉,就连季芯看见那些钱的时候,都显得格外的温柔,活了这么多年,徐伟杰第一次感觉到痛快,他恨不得拿那些钱去砸在母亲和季芯的脸上。

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

“什么?又不回来吃饭了?还是要后天回来?伟杰你是不是在外面……”徐母看了一眼屋子,小声的问道。

“妈,你说什么呢?你不是需要钱吗?我不出去出差哪里有钱赚?”徐伟杰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在去了。

赌博赌的就是手气,而手气这东西不会永远都在他的这一边,他心里很清楚,可是人的贪念都足以将那些东西给覆盖住。

徐母听见钱果然眉开眼笑的,儿子出了两次差,回来之后果然带回了很多的加班费,就连季芯现在也是看她的脸色。

才挂上电话,电话又不要命的响了起来,她一把抓过。

“谁啊?”

“三姨……”巴拉巴拉。

通常徐母娘家的那些外甥找她就不会有别的事情,除了钱,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话题。

徐母听着电话里外甥说着无尽的好话,心里一阵的满足,拍着胸脯说:“行,这事等伟杰回来的,我跟他说,不就三万吗。”

进入葡京之前,徐伟杰特意去了一次卫生间,将自己里面所穿的内在美和前两次一样换成红色的,然后将手洗干净。

只是这次就像是他自己先前所想的一样,运气这东西有时候确实是挺不靠谱的,前几次走霉运的同事手气突然旺了起来,他手里所带的现金全部都输掉了,他有些颓败的耗着自己的头发。

同事赢了几把之后也不敢在冒冒然的下注,和徐伟杰商量着,徐伟杰看着赌桌上的一处,将全部的赌注压了下去,当桌面上的纸牌被翻起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的发冷。

同事小王安慰着他:“没事,谁都有手背的时候。”

说完不在意的笑笑,徐伟杰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是输了人家的钱,就走出赌场很快拿着一些钱重新返回来。

“你哪里弄的?”小王显然有些吃惊。

徐伟杰苦笑着,他把季芯结婚的时候买给他的手表给当了。

小王的目光在徐伟杰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后,然后了然的意味深长的笑笑。

两个人很惨,差一点连大陆都回不来,最后还是小王给自己的舅舅打了一个电话,他的舅舅给他们汇过来一些钱。

“妈的……”徐伟杰狠狠一口吐在地上。

他的心里很烦,人都是一样的,输的就想赢回来,赢了就还想在赢。

小王笑笑,拍拍他的肩,眸子暗光一闪。

“没事了啦,以后还有机会的。”

返回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耷拉着头,给单位请了假,头很利落的就给他假,甚至虚情假意的问道:“需不需要多休息几天啊?”

徐伟杰恨不得一口就淬死头,他心里很清楚,上面巴不得他早点自己辞职,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回到家里,季芯跟他要钱。

“什么钱?”他虎着脸。

“我看中了一双鞋子,我都多长时间没有买新鞋了,那鞋子才8000多点,多便宜……”

徐伟杰将衣服摔在床上:“钱钱钱,你挣一个给我看看,我颠倒日夜的为了什么?”

季芯冷笑着。

“我是给你面子,不然你以为我需要和你张口?我以前什么时候想买就算是买下整个商场也行,德行。”季芯坐在化妆椅上往脸上抹着粉。

真是越来越窝囊,想她当初真是瞎了眼睛,竟然找个这么一个货色。

徐伟杰蹭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我告诉你,季芯,不要瞧不起我。”

季芯将手中的粉扑砸在地上,掐着腰:“你要是给我钱,我就是给你舔脚都行,没钱就别怪我瞧不起你。”

徐伟杰气冲冲的去了小王的家里,小王虽然是单身但是和女朋友住一起,徐伟杰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立马将女朋友给推了出去,砸了一万块扔在他女朋友的脸上。

“自己想买啥去买啥,今天别回来了。”

徐伟杰看着小王的女朋友弯着身子捡钱的样子就仿佛那些钱砸在了季芯的脸上,这让他无比的畅快,不过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小王挣的比他还少,怎么随便出手就一万?

小王从冰箱里拿出几灌啤酒,两个人呢就着花生喝了起来,喝多了就开始称兄道弟的。

小王将手中的酒顺着向下的方向,全部倒在地上。

“伟杰啊,你是不是需要钱啊?”

徐伟杰哈哈大笑:“我他么的太需要了,老婆瞧不起我,老妈整天追着我屁股后面要钱,可是她们要的是人民币不是冥币,我上哪去弄去啊?”

从桌子上拿过啤酒就开始喝。

小王拦下他的手:“你真的需要钱?我有一个来前快的方法……”他附耳在徐伟杰的耳边轻声说道。

徐伟杰连忙摆手:“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小王也只是笑笑,然后没有再说下去,和徐伟杰一起骂着季芯。

等徐伟杰喝多的时候,小王叫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回答,打了一个电话,才从他家里走出去的女朋友返身走了回来。

“怎了?需要我上场了?”

小王伸出手在女子的胸前狠狠拧了一把:“真舍不得你这个小妖精,不过今天过后,我就要和你说拜拜了。”

女人象是一条蛇一样的缠上小王的身体。

“那在来最后一次?”女人撅起鲜艳的红唇。

小王压下她的身子,解开自己的裤子压了上去。

徐伟杰醒的时候,只觉得头很疼,揉着头,推推身边的季芯。

“老婆给我倒点水。”

床上的女人终于动了,缓缓睁开眼睛,吐气如兰的将脸贴在徐伟杰的胸膛上。

“我是你老婆啊?”

徐伟杰这才高升的国旗因为听见陌生的声音突然急剧的降了下去,他睁大眼睛,看着怀里不认识的女人,不,小王的女朋友。

“你……”

随着他的一句话,小王满面黑色的冲了进来。

“徐伟杰亏我当你是兄弟,你竟然搞我的女人?”

徐伟杰头一下子就大了……谁能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凝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她用视线在四周找了一圈,然后保持微笑着,让自己闭上眼睛。

外面只有阿虹,那个人就恨她如此,就连一眼都不肯施舍给她。

被推进病房,腹部的绞痛让她睡的很不安,梦中有一种味道,她细细去闻,明明是玫瑰的花香,可是一转就成了浓浓稠稠腐烂的味道,那股子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子,她的意识掉进无底洞里,一直沉沦着,一直滑落,直到虚无吞噬了她。

季凝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

黑暗中,有个孩子蹲在墙角,季凝慢慢的走过去,那个孩子哭得好可怜,季凝想问问她怎么了。

她慢慢的逼近,就在要靠近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突然狠狠看过来,恶狠狠的瞪着季凝。

“你别过来……”

季凝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的样子和季凝的脸重叠了,变成了缩小版的自己,她倒吸口气。

“是你杀了我……”女孩指控着季凝。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季凝想告诉那个孩子不是那样的,她没有不要她,她是不小心的……

季凝蹲在地上抱着头,不是那样的。

“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妈妈,害死了你爸爸,你现在又害死了我……”

那尖利的声音象是一股魔音,无论她躲到哪里都会找到她,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黑暗中茫然睁开眼睛,那只是个梦,那只是个梦。

季凝捂着胸口,拉过被子盖过自己的头,她不想让任何人听见她的哭声。

阿虹觉得大哥看来是真的一点对季凝都没有情,不然不会就连一面都没有来。

外面下起了大雪,大片的雪花从头顶缓缓降落,雪花包容了整个世界,将世界包裹在它的掌心之中。

季凝病房的窗外,若是看过去,惨白的雪地里有着一个熟悉的背影,迎着风雪,站在雪地里,雪花落在他的头顶,落在他的身上,雪真的很大,他的脚背已经埋在了雪里,地面八方的风呼呼的吹啸着。

风刮红了沈家平的脸,刮疼了他的心,他静静的看着那个窗户,沈让说季凝是住在那里,他不能去看她,不能,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束就是从此不见。

季凝总觉得楼下有什么让她走过去,她慢慢走到窗前,身上还穿着病服,外面犹豫下雪天很亮,她所在的病房却很黑,一白一黑交替着,她轻轻的拉起窗帘,外面一片的白茫茫,什么都没有。

她慢慢的将身子靠在窗子上,低下头,长发遮盖住了她的脸,房间很安静,可是听见她细细低低的哭音。

窗子下有一盏小小的路灯,它的灯光并不是很亮,只照到了两步的范围,而路灯的对面……

是……是沈家平……

他站在雪里。

他左手捂着脸,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害怕爱上她,害怕失去她,可又不得不失去她,原来在深的伪装,也抵不过生死的刹那,原来那样深刻在心里,难以形容的情愫……

叫爱。

电话的铃声在半空久久不肯散去,他闭上眼睛,最后的一滴泪落在雪地里,变成了冰。

按下通话键。

“家平你在哪里?你才动了手术不要乱走……”是沈让。

季凝啊,我恨你……

泪落在唇里,是咸的……

季凝推开病房。

黑暗的屋子突然亮了起来,她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束,躲避着,她的手背上还有扎完吊针留下的胶布贴在手背上。

“嫂……”阿虹有些尴尬,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季凝了。

“我下去走走。”季凝迈开步子。

阿虹伸出手想说话,可是看着季凝的背影,在长长的走廊中,她的背影拉得老长,阿虹突然想起一个词,会哭泣的背影,季凝的背影就好像在哭泣。

走出小门,风雪迎面吹过来,吹在脸上,不,更确切的说是打在脸上,很疼。

雪里也许还夹着冰吧,很硬,她只穿了一件病服,而且她才动完手术,她慢慢的走进雪地里。

她的脚很快被雪吞没,脚下凉凉的,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这样做的,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危害的,可是她忍不住。

她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病房的小窗子。

乱世飘摇啊,她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叶轻舟,一滴水足以取了她的性命,这场爱情一开始就是有所算计的,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是心为什么还会这么痛呢?

我的孩子……

我的父母……

季凝悲戚的笑着,扬起头,不让泪落下。

曹屏屏……

冰冷的雪花在她的面前放肆的绽放,当漫长的孤寂已经来临,当未来已经成了黑色,伤痛被冰雪化成了透明,季凝蹲下身子,抱着双腿。

“沈家平我恨你……”

沈让正准备出去,沈家平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鞋子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一个的水印子。

沈让将手上的衣服放下:“需要谈谈吗?”

沈家平径直走向沈让身后的单床,合着衣服。

沈让笑笑,拿着病例走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好想想。

沈家平睡的很不好,梦里有孩子有妈妈,有季凝,季凝满脸的泪痕无声的控诉着他,他大声的含着,季凝,我就是故意的,我一定会娶曹屏屏的……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沈家平满身满脸的汗,他终于掏出手机。

“我们结婚吧。”

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曹屏屏挂上电话,狠狠的将电话摔在地上,难道她去求他来爱她了吗?

一直都是他沈家平追在自己的屁股后面,现在装什么?

她冷笑,你说娶我就嫁吗?

季凝发烧了,护士在给她挂消炎针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体温有些不对,医生来了之后只是叹气。

“季小姐,身体是你自己的,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吗?说出来就不会这么疼了……”

季凝抓着被子不说话,最后医生也没办法,想着要尽早和沈家平谈谈,季凝的情况很糟糕。

“大哥?”阿虹看着沈家平。

大哥一夜之间脸色怎么会这么差?

沈家平越过阿虹,他现在真的就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必须下定决心,趁早和季凝分开,不然这样下去,感情会越来越深的,他不可以爱季凝的。

推开门,季凝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沈家平蹙着眉,走上前,将她手里的东西取过放下。

“你现在还不能看东西。”将书放在她的枕头后。

季凝睁着眼睛看着他。

“什么时候……去离婚。”他淡淡的道。

季凝苦笑。

“可不可以……陪我两天?”

只要两天,两天就好。

沈家平心中想着不可以答应她,可是头却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两天以后我要去英国一趟。”

季凝点头。

当沈家平拿着出院的手续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

他不让阿虹跟着他和季凝,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看的是什么他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季凝哭得声音很大,影院里有很多的女孩子都在哭,他的指尖有些湿润。

他带着她去了自己经常去的海边。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海滩,虽然冬天了,可是依然很美。

潮水拍打在岸上,岸上的细沙结了薄薄的冰,天空下着象星子的雪片,季凝高兴的在围着大海叫喊着。

“我不爱沈家平,沈家平是我的仇人……”

一行热泪落在心里。

沈家平唇上牵着比千金万金都重的笑容,他慢慢的走上前,单手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就当作是最后的一次吧,从此以后他们就会是仇人,是路人,是陌生人。

季凝从沈家平的怀中退出来,那个怀抱太暖了,她太舍不得了,可是在舍不得也不得不退出来。

她跳进海里,奔跑着,他突然在后面追了过来,季凝笑着躲开,他在追。

海水很冷,可是她的心却很快乐,也许沈家平不知道,此时他的脸上的笑容是从来都没有的,从来都没有。

寒冷的夜,他抱着她,看着外面天空的星辰。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石头剪子布,谁输了就要喂对方吃一口饭。

“喂……”季凝有些失落的看着出了剪刀的人。

沈家平笑着将汤匙里的饭送入她的口中,她的脸气鼓鼓的象是土拨鼠。

下班的时候,他走出办公室发现她拿着相机躲在角落里偷偷拍着什么,沈家平伸出手,看了一眼四周,无可奈何的默许了她的做法。

“不要照了……”他伸出手去挡。

季凝将相机举高,顾着腮帮子:“不,就照。”

他无可奈何的跟在她的身后,宠溺的看着她跳跳的身影,只有两天,这两天中他会尽情的释放他的内心,然后去和曹屏屏结婚。

不远处的窗子里有张属于女人的脸,快速躲避了回去,闭上眼睛,然后优雅的笑了,笑得那样的如沐春风。

为了这样的你

痛苦的眼泪,都可以忍住

就算爱到什么都不可以对你说

就这样远远的

只求能看着你

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沈家平被季凝圈着脖子,两张脸贴在一起做着各种各样的鬼脸,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清晨季凝起来跑步,他缓缓骑着自行车跟在她的身后,让她可以在一回头的时候就能看见自己,只剩一天了……

两个人跑向海边,她在前,他在后。

他看着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季凝的脸上都是笑意,笑得那样的好看,他停下脚步,眼眶有些湿……

“还有一天了……”

在车上季凝幽幽的说道。

沈家平用双臂抱住她的身体,季凝的泪打在他的衣服上,而他的眼眶下方也有泪……

趁着他上班的时候,她去了墓园。

她跪在父亲的坟前,双手支地。

明知道他就是害死父亲的人,可是她什么都不能。

“爸,你能原谅我吗?”

“你说什么?”后面传来尖叫声。

是季芯,季芯穿着一身的黑衣,头上带着黑纱。

她快步,将拿着百合的花束砸在季凝的头上。

“你是不是疯了?知道是沈家平举报的竟然不替爸爸报仇?”季芯做梦都没有想到,季家会走到今天会是沈家平在背后搞的。

季芯满脸的泪,用花束抽打着季凝的脸,最后没有力气的坐在地上。

“季凝,离婚吧……”

他们家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走到今天呢?

沈家平既然把季家都弄跨了,她不能想象他会对季凝做什么,季凝……

毕竟是她的姐姐……

季凝闭上眼睛,季芯抱住她,两个姐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心平气和的抱在一起。

天黑了……

还有最后的几小时……

季凝做好的饭菜,沈家平进门的时候,她笑着看向他,就像这个动作做了几十年一样,沈家平脱下鞋子。

他看着季凝,他明天就要带曹屏屏去英国了……

吃过了饭,两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着影片。

“季凝,明天我们等……就去吧……”

“好。”

季凝笑笑,可是太累,只笑了一半,剩下了一半全部僵在脸上,掉都掉不下。

季早儒好不容易哄睡了苏依,苏依现在就跟个孩子似的,只要见不到他,就会闹。

“苏依睡了?”苏世德有些愧疚的看着季早儒。

苏依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他必须自私,因为苏依根本离不开早儒……

季早儒点点头。

突然手机响起来,他接起。

“季早儒先生。”

“谁?”怎么会有他的号码?

电话里的女人笑了:“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那边有传真机吧,我现在给你发一些照片,也许你有兴趣看看,你妹妹的孩子,都七个月了,她没有跟你说吧,活活被人打掉了……”

季早儒的心猛然一抖。

凝凝……

他冲回房间,照片很快就发了过来,他的眼睛都在发抖,满屋子的血,季凝就躺在地上,旁边是沈家平,他冷漠的站在一旁,季凝的身下是什么?

是玻璃吗?

季早儒的心仿佛被人一刀被人豁个稀巴烂。

照片散落在地上,他取过衣服,抹掉脸上的泪。

车子在风中风快的穿行着,他现在就要去机场。

凝凝,等着哥……

想起那些场面,季早儒抑制不住的哭着,脸上的泪不合作的往下掉,他用大手抹着脸。

那上面写着,沈家平竟然是那个人……

季早儒只觉得害了妹妹,人是他撞的,和他妹妹没有关系……

他想起季凝满脸的血,那是他呵护了二十年的妹妹……

他的眼睛有些发晕,用手抹了一下,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对面冲过来一辆货车,货车快速行驶着,从左侧拐过来,那一瞬间他的身子飞了起来。

他的车和货车撞在了一起,腾空起来,在空中翻转了几个圈。

他被腾空……

手抓着方向盘。

凝凝……

哥,对不起你……

碰!

车子重重落在地上,倒着落了下来,他的头晃了一下,从上方开始出血,身子已经没有知觉了……

“早儒来,这是妹妹,她叫季凝……”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季凝。

季凝好小,好可爱,那是他的妹妹,尽管他不懂什么叫妹妹,可是他喜欢这个面粉一样的娃娃。

他爬上床,妈妈抱着他和季凝,他的小手和妈妈的手放在一起。

“我会保护妹妹……”

碰……

季凝切东西的时候,刀子一下子没控制好,就切了手指,从内心的疼……

她的心突然好慌,好疼……

哥……

她抚摸着心脏的位置。

车祸现场。

“现在是3点28分,宣布死亡……”

苏世德接到电话,捂着心脏,电话就掉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苏太太有些惊恐的看着他,这个家已经发生太多了。

“怎么了?”

苏世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掉了。

“早儒……死了……”

苏太太的身体立马摊在了地上。

她看着自己的老伴:“怎么可能?苏依怎么办……”

“谁死了?”苏依怀里抱着大玩偶从楼下光着脚走下来。

苏太太捂住嘴。

苏依的情绪很不稳:“我问你呢,谁死了?”她拔高声音。

苏太太从地上起来,抱住苏依:“谁都没有死,谁都没有死,依依乖,先回去睡一下好嘛……”

“谁死了?”苏依的眸子里有着可怕的光芒。

她光着脚就要往外冲,苏太太一个人拦不住她,大声叫着佣人。

“来人,来人把小姐拉回来……”

最终苏依还是去见了季早儒,是在太平间。

苏太太以为苏依一定会挺不住,可是她的脸却很平静。

她只是一句话不说,怀里抱着那个大玩偶。

“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想和他说两句话……”

苏太太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被苏世德拉了出去。

苏依将脸贴着他的胸口,将玩偶放在他的身上。

“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嘛……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苏依的泪象是弯曲的小河,快速的落下。

“你起来,你起来啊……”

苏依……

疯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哭,怀里的娃娃谁也不给,不吃饭,不睡觉,就是哭……

她在季早儒的书房里发现了那些照片……

她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苏依消失了……

“怎么办啊?依依去哪里了?她有病的……”苏太太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等着电话响起。

沈家平和季凝去了民政局,去的很早,也没有人排队,很快就办完了手续。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最后吃一顿饭好嘛?”季凝说着。

他点头,然后咬着牙,转身离开。

季凝站在原地,看着远行的车子,突然跑了起来。

沈家平从后视镜中看着她奔跑的身影,几次都想停下车,可是他不能。

季凝准备了很多的吃的,这是最后和他吃的一顿饭,她希望在很温馨的情况下进行着。

七点……八点……

“喂,您好这里是沈家平先生的办公室……”电话中传来女子特有的细腻之声。

季凝握住电话的手有些抖:“请转告沈家平今天是他和我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希望他忙完之后回家一趟。”

“好的,沈太太。”电话被挂下。

一小时,五小时,十二小时……

“您拨打的电话在通话中……”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季凝,想见沈家平吗?”

一个女人带着墨镜,突然出现在她家的门外,将一张纸条交给她。

季凝没有怀疑的就买了机票,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她想告诉沈家平,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下了飞机,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接起。

她知道一个人通常这样的帮助你一定会有某种的目的,可是她真的管不了那些……

她按照上面的地址找过去,远远果然看见了沈家平,沈家平穿着长的皮衣,和一个女子同行着,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什么曹屏屏原来都是假的……

季凝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她接起,这次却不是那个人。

是……

苏依。

“季凝,早儒死了,为了去见你被车撞死了,你知道吗?你哥被车撞死了,他的身体被身子压在下面,他的血流了一地,他是因为知道你流产了要去看你……”苏依手里拿着电话。

她找不到季凝,她要杀了季凝,她歪着脖子,情绪有些乱。

季凝手中的手机掉在地上,然后,对面行驶过来一辆车,季凝看着车……

“季凝……”

沈家平的魂都被吓飞了,他仍开简思快速飞奔了过去。

季凝只是受了轻伤。

沈家平皱着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凝满脑子都是苏依的话,哥哥死了……

她笑着。

沈家平你现在满意了,我们家就只剩下我了……

“你走,我不想见你。”

沈家平没有办法,季凝的情绪很不稳定,打了镇定剂睡了。

他送走简思,今天越好了曹屏屏去看戒指。

季凝病房的房间的门被人推开,黑色的细高跟皮靴出现在她的床榻前。

“你是谁?”她几乎不用问,就知道,这是那个给她电话的女人。

女人的脸上带着硕大的墨镜,她看不清女人的脸。

女人笑笑。

“不用管我是谁,你也许有兴趣看看这个。”

是一份股份复制书。

季凝接过,曹利梅……

她的心再次被人狠狠用刀子捅了进去。

“这是沈家平跟我求婚的彩礼。”

“你……”她的唇都在抖。

“我是曹屏屏,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季凝闭上眼睛。

“我一会儿要和家平去买戒指,也许你有兴趣去看看,地址我写在了纸上,你来不来都在你……”

曹屏屏转身离开。

季凝抓着那张纸,手指从纸冲穿越而过。

她拔下点滴瓶。

“家平你在哪里?”曹屏屏问着。

沈家平真的不放心季凝,想着她那时候脸很白,发生了什么?

“屏屏,你先自己去,我一会儿……”

曹屏屏冷笑。

“家平,我不介意你去陪季小姐,当然你觉得你是欠她的都可以,可是你妈妈……”

沈家平的身子愣住。

然后……

在一家很大的商场里,沈家平给曹屏屏买了很大的一颗钻戒,比季凝手上的还要大,大的有些吓人。

曹屏屏挽着沈家平的胳膊。

从今天开始,这个男人是属于我的,她笑了,满足的笑了。

“家平,给我买这个好不好……”女人娇笑着。

然后他弯下身子,似乎在挑选。

季凝拔下手中的戒指,将戒指扔进垃圾桶内,转身离开。

沈家平千万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不敢肯定,我会不会杀了你。

“好了没有?”沈家平有些不耐的推开曹屏屏的身子。

曹屏屏眨眨眼睛:“咦,好像出去了……”她揉揉眼睛,看着沈家平身后的位置,然后冲着他淡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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