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婚

《毒婚》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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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上--

火点的鬓角有汗流过,一滴冷汗从鬓角快速打落在地面,他的太阳穴位置蹦蹦跳动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软了下去,闭着眼睛死死砸在杨乐儿的身上,戒指掉在地上,滚落了几圈。

带着银色光芒的光圈在阳光的照耀下欢快的跳动着,滚落着。

杨乐儿心口一阵刺痛,伸开双臂,接住住他,她娇小的身体踉跄着退后一步。

细碎的星光中,他的轮廓很模糊,惨白的不知是月光,还是他的脸色。乐儿的目光锁定在火点的身上,不安撩动着她的内心。……

他的脸左面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站起来,不然就别吃……”

“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

“我喜欢你……”

火点的头栽在地上,他试着想起身,杨乐儿吓到了,呜呜的哭泣着,抱着他,可是她的怀抱让他暖不起来,他的脸贴在地上,腰部的位置努力站起,却全然是徒劳,倒下、起来、起来、倒下。

“火点啊,别吓妈妈……”

订婚典礼被打乱,现场乱成了一片。

被送回家里之后,他让所有的人都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疼,拿着电话,也不知道要将电话打给谁。

他手拿着电话,拿起、放下、放下、拿起。

他不知道短信要发给谁,发向哪里。

脑子里德一股情绪扰乱着他,纠缠着他,他起身,举起椅子冲着对面镜子上大大的红色囍字砸了过去。

手机掉在地毯上。

我想你了,我好想你……

火点失控的抱着头看着眼前已经成了战后场的房间。

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痛了,脑子里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说着说着……

“不要,不要……”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腕表,突地久激动起来,想把手表从手腕上解下来,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的手不停地在发抖。

他想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手表仍在地上,狼狈的逃窜,可是转角的时候,脚下被拌了一下,狠狠甩在地上,他的脸孔直接砸向地面,脑子嗡一声。

他狼狈的用拳头砸地。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他慢慢向前爬着,浑身都软,好像支撑着自己的力量全部被抽走。

他想快点逃离,可是又觉得天旋地转。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难过,满心满心的难过……

身体空虚,胃部空虚……

他爬起来,人恍恍惚惚,忘了时间,对,一定是饿的。

他打开冰箱的门,努力寻找着食物,可是怎么没有?

怎么什么都没有?

这个结果的揭晓让他身体里德热度再次骤然的冷却,思绪如被冰冻一般的快速打掉。

他将一瓶水拧开,然后顺着自己的头顶浇下……

透明色的水从他的头顶浇下,滑过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滑过他的锁骨,顺着锁骨向下……

他周身的血液凝成了冰,冰凉的手死死拉冰箱的把手。

这间屋子让他窒息。

屋子里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冷风呼呼的吹进来,吹得他一颗心四零八落。

火点抓过桌子上的钥匙,冲出家门,车子快速蹿了出去。

他闭着眼睛,手中握着方向盘,只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车子的轮胎驶进满是沙子的沙滩,轮胎和土黄的沙子卷在一起,快速转动的车轮慢慢的停了下来。

火点推开车门,五月的天气这个时间在海边还是有点凉意。

他找不到伤心的理由,按照大家所说的,他有相爱的未婚妻,今天也终于订婚了,可是心里那股吹散不去的感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将鞋子扔在沙滩上。

他先是坐在岸上,看着海面,清凉的大海似乎可以将他烦躁的心平复下来。

这个月份海边还不会有夜宿的人,天色太晚了,整个海面拉低着,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海浪打来时伴随着海浪隐隐的那一抹青光,火点起身光着脚踩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想这么做。

啪啪!

海水拍打着海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又来了……

他捂着胸口,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感觉胸口里面空着,填多少东西都无法填满。

隐约的一道影子出现在眼前,快得令他抓不住,心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停住脚步,等待着疼痛过去,可是这次的时间更长了,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急速的海浪拍打在小腿上的感觉。

是谁?

远处的海浪似乎在咆哮着,那一天,有个人,有段爱,最短暂,最深入心内,也最绚烂的爱……

爱?

他对杨乐儿是爱吗?如果不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告诉他,他很爱杨乐儿?

慢慢的抬起身子,看着眼前的黑色地平线,再次凶猛袭来的疼痛,让他跌坐在海浪里,一个大浪打来,淹没了他的身子,然后浪褪去,他狼狈的大口呼吸着。

他喝了几口海水,好咸,好苦……

眼前太模糊,他揉揉眼睛,揉出来的竟是一滴滴的**。

杨火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可是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究竟是怎么了。

从海边回来的时候,带着浑身的水迹,从电梯里出来,意外看着抱着腿蹲在他家门外的杨乐儿。

乐儿靠着墙壁慢慢缩到墙角,慢慢蹲下去,用膝盖抵住心口。

其实她很清楚,就算火点失忆了,可他心中依然没有自己的存在,可是爱情都是疯狂的,是自私的,所以她什么都不能做,她相信自己可以走进他的心。

“火点,求你了,别折磨我了,我爱你,试着接受我好不好?求你了……”杨乐儿按着胸口,哭着往角落里缩。

她的声线带着颤音,哭的梨花带雨。

火点看着那张脸,他也不知道自己透过那张脸看见了谁,混着酒精的热血直冲大脑,心理防线在那一瞬间崩溃。火点拉起她的手,快速吻上她的唇,杨乐儿才要问他怎么了,被他突入其来的热情吓到了,不过仅是一秒,她是现代女性,回吻着他,火点将房门打开。

衬衣……鞋子……内衣……

扔了一地。

他撕开乐儿的衣服,顺着撕开的衣服往下,他的薄唇经过之地,必定会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红色的痕迹。

沈家平慢慢放下手中的钢笔,出神。

他不明白,他曾经对曹屏屏的回来心动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不继续的动下去呢?他甚至不敢去碰触曹屏屏的身体,因为他觉得恶心,不是曹屏屏令他恶心,而是他自己令自己恶心。

为什么会变了质?

他明明是恨,恨到想让她失去所有……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大华虽然股权让渡书给了曹利梅,可是那上面的签字……

沈家平狂草的签字才具有法律的保护,显然他在下意识的保护季凝所珍重的东西。

在季云涛被双规后,他曾见过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娶季凝嘛?”他看着眼前气势已经不再的男人。

季云涛冷眼看着这个女婿,开口:“为什么?”

沈家平慢慢的起身,背对着他:“您的儿子撞死过一个人您记得嘛……”

“你是来报仇的?显然你找错人了,你也看见我对季凝是怎么样了,我很讨厌她,因为她像她的母亲,只要一看见她,我就会想起我对妻子的不忠……”

季云涛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是在季凝结婚以后,偶然间服侍母亲的一个佣人回来探亲,偶然间从家中看见了那么一次沈家平的侧脸,他派了人去查,沈家平会娶自己的女儿结果显然。

无论最后如何,会受伤的知识季凝,儿子和女儿一起摊在平行线上,他只能选择一个,他忽视季凝,打季凝,在沈家平的面前打季凝,他要沈家平知道,季凝在这个家是不受宠的。

“你似乎很早就知道了。”沈家平淡淡的看向季云涛。

季云涛笑笑:“随你怎么伤害她,只要我死了,季凝就会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她不会恨我……”

“你真的不是一个人。”

那个时候他正要将过渡书转到曹屏屏的名下,可是因为季云涛的一句话他停手了,多等了几个月,才把一份没有效益的过渡书给了曹屏屏,他本来是想,用这个恨恨伤害季凝,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做。

想起之前自己用塞子在身上留下红印的时候,沈家平笑了,也许,也许在很久之前……

就爱了。

他心里很清楚,季云涛的那番话是说给他沈家平听的,偏偏他就听进了内心里,以至于决定好的事情一变再变。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季凝的时候,她一个挺着肚子是怎么度过的?

阿虹说她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几次听见她哭……

想着自己箱子里多出的两只纸鹤……

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明知了他的恶意接近之后仍然包容着他?

沈家平捂着脸,胸口一阵一阵的犯疼,疼得他直不起腰。

他趴在办公桌上。

“沈秘书……”外面的秘书敲过门推门直接进来,愣了一秒,然后马上带上门,离开。

这场报复究竟是谁报复了谁?

这场有毒的婚姻究竟是他毁了季凝?季家?还是毁了自己?

慢慢的拉开抽屉,干净的抽屉里什么都没有,只是静静躺着一个小本子。

他慢慢打开那个小本,结婚的时候是红色烫金,离婚的时候是红色烫银。

用拇指抚摸着上面季凝的脸,沈家平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他缓慢的将本子合起来。

一切都错了,都错了……

下午2点左右,季凝在给学生们上完课之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她试着将火点将沈家平剥离开生命之中。

她失去了父亲,母亲哥哥孩子,她什么都没有,如果她在丢了这条命,下了地狱她也是满身的罪孽,她每天看着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有时候会问着自己,她真的爱过人嘛?

如果爱过,书上那些痛不欲生的感觉为什么现在就一点都没有了?

还是她天生的淡薄寡情?

其实心里对火点有着莫大的歉意,在她人生最落魄最无处可依的时候,是他给了她另一半的爱情,对于沈家平,她觉得自己还了,所有的都还了,不欠了。

笑着,就在那一刹那,风云突变,大地在一阵轰鸣中,狂烈的摇晃起来。“地震”这个词在季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惊慌失措,但很快,她冷静下来,她知道,如果想保住孩子们的性命,她必须冷静……

“地震啦……季凝,季凝快跑……”有同事从她的身边快速的跑出去,回头冲她大叫着。

季凝听见声音,瞬间眼前的高线变成平地,她不能拒绝大自然,也不会拒绝,看着成片的房子倒塌,她的世界豁然明亮,清晰。

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刚刚还坚实屹立的楼宇,顷刻化做废墟。

季凝想,终究是命,谁也逃不过,有人抓起她的手,将她向外拉,季凝就跟着跑,这时候还在上课的学生们已经全部乱了套了,都往外冲。

后面有校长大叫着:“不要乱不要乱……不要像平地上跑……”

到处都是尖叫声。

季凝被拉着跑过走廊的时候,整座教学楼已经开始坍塌,也许下一秒她就会被掩埋。

慌乱间,她看见一个孩子跌坐在地上,其他的人都快速向外冲着,她小小的身体被踩到,她抱着身体,尽量的去躲,可能是脚扭了,她没有在站起来。

“季凝,不要回去……”同事拉着她的手,对着她摇头。

这个时候的懦弱不会有人来指责。

季凝被同事拉着又跑了两步,她闭上眼睛,断开同事拉着自己的手,快速向里面跑了回去。

“季凝……”

季凝从来需要的就不是别人的赞赏和肯定,她要的是做她自己,就算没什么钱,没出名,只要对得起她自己的良心,她都会去做,在那种时候,她首先是个人民教师,其次她才是她自己。

回头的时候,她就知道也许逃不出去了……

妈妈爸爸,哥哥,我不会为你们丢脸的……

“季凝……”同事嘶声呐喊着,可是她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她就连存活的希望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请原谅人的自私。

季凝冲了过去,抱起孩子,这时候学生们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她才想冲出去,前面的房顶突然塌了下来,一股浓浓的烟雾袭面而来,怀中的孩子吓到了,她揪着季凝的胸襟。

她说:“老师,我怕……”

季凝对她笑笑:“老师在这里,不怕……”其实她也怕。

这一刻她才知道其实自己也是怕的很怕,她还没有活够,没有看着火点幸福。

她不知道他是否过的美好,是否健康着,她很想再见他一面,就仅是一面就好。

前方的房顶快速降下,季凝眼睁睁看着前面那些有生命的孩子们,在一瞬间消失。

她闭上眼睛将孩子压在身下,用脊背保护着身底下的孩子。

然后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在这一刻她突然不恨了,真的不恨了。

沈家平,祝你幸福……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火点的脸在头脑中快速闪过。

就算跌的粉身碎骨,我们的骨头也要碎还在一起。

火点,我爱你!

在我生命终点,能想起你,想起我们爱过,幸福过,这样就够了,足够了,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活下,健康的,幸福的,快乐的,然后找到一个好女人和她生很多的孩子。

杨乐儿清晨从床上起床,啊一声,从床上跌落到了地上。

她抖着唇,快速跑向电话的那一边。

“救命……救命……”她坐在地上。

她看着火点被担架抬了出去,她很想跟着出去,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醒的时候就看见火点一脸的血,她不清楚这些血都是从哪里来的。

医院--

“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出血?哪里出血?”老太太抓着火勉的手,就仿佛大儿子是罪魁祸首。

火勉挑开母亲抓着自己的手:“颅内出血……”

老太太往后退了一步,幸好身后有人接住她的身子。

“怎么可能?不是说没有后遗症的吗?”她喃喃的道。

火勉冷笑着:“是啊,没有后遗症,这就是你要的,他是忘记了,可是他的心没有忘记,早晚他会死在思念里,更可笑的是,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那股思念是来自哪里……”

火勉甩手走进手术室里。

老太太摊在身后人的身上。

她捂着脸。

怎么会?

这没有科学依据的,可笑,思念……

她不相信季凝给火点的爱就足以在他失忆之后还能从内心里勾起,这不符合逻辑,更不符合科学……

可是就像火勉说的,火点和杨乐儿订婚时候的突发,回到家中就安然无事,接着和杨乐儿……现在……

她是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她是一个母亲,她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儿子,她希望火点好,希望火点幸福……

怎么会是她将儿子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杨乐儿也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了火点之前爱过一个人,失忆之后全部忘记了。

那段感情以最丑陋的方式被揭晓在她的面前。

她呆呆的摊在椅子上,最狼狈的莫过于是她,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她傻傻的以为火点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原来不是,他是将所有的火花爱恋都给了另外的一个女人,更可笑的是,她连那个女人是谁都不清楚。

可是走到今天,一切都没有办法回头了,她没有办法,火点也没有,大家都没有,他们只能继续走下去。

她隔着玻璃看着里面躺在床上的男子。

握紧拳头。

我会对你好,以弥补你所失去的,走到今天,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原谅我没有我自己想象中的大度,我没有办法退让,对不起,我会用我所有的爱去弥补你,去加倍的爱你,火点,忘了她吧,试着来爱我……

杨乐儿在医院就是守了火点一天,一步都没有离开。

她的眼神坚定着。

老太太来到她的面前,拍着她的肩:“乐儿,是我们家对不起你,订婚酒取消吧,你们无缘,这孩子死心眼……”她想开了,算了,算了,都随他自己吧。

门当户对?

都是狗屁,如果用他儿子的命来换门当户对,那还是算了吧,只要火点健康,季凝就季凝吧。

杨乐儿坚定的看向老太太:“妈,我和火点已经定过婚了,很多人鉴证过,昨天我和他已经是真正的夫妻,我不会离开他,我会照顾他……”

老太太脑子一下子就炸了。

这究竟是怎样的命运安排?

罢了罢了,如果以后乐儿和火点结婚了,有了孩子,也许火点就会忘记也会好起来……

可是如果他忘记不了像现在一样呢?

脑子里突然有一股反对的声音。

老太太无力的闭上眼睛,是她将孩子后退的路都给堵死了。

都是她做的孽。

有人从外面悄悄跑来,在她的耳边低语。

“夫人,查到季小姐的去向了,昨儿7。8级地震……”

老太太身子滑下座椅,任杨乐儿叫着。

老天,我究竟做了什么?

你连我儿子最后的一条活路都给堵死了?

沈家平是在地震一小时之后接到的电话。

“沈秘书……夫人住的地方发生八级地震……”

黑暗中的男人怎么也抑制不住那种眩晕的感觉,他紧抓着椅背的手条条青筋爆现,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太难了。

他狼狈的推开椅子冲了出去,膝盖狠狠撞在椅子上,头脑中闪过一片一片的火丝,脚下一滑狠狠摔在地上,血液顺着心口全部流了出去。

“沈秘书……”外面的秘书听见声音冲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沈家平狼狈的趴在地上。

她蹲下身体:“沈秘书你怎么了?”

怎么了?

沈家平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空了,没了,飞了……

表壳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顺着他最细嫩的肉嵌了进去,疼入骨血。

一股腥气涌上心口,一口血吐了出来,人昏了过去。

8级强震猝然袭来,大地颤抖,山河移位,满目疮痍,生离死别……西南处,国有殇。

地震的突然降临,我们不知道有多少的生命被掩埋在了地底之下,我们不清楚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转眼就消逝不再,我们不清楚,为什么恶魔之手为什么会降临。

一瞬间,生死离别……

随处可见的是消逝的生命,余震不断让抢救的工作是难上加难。

当地动山摇的那一刻,我们的心却被狠狠的连在了一起,千人万人12亿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因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

沈家平醒来的时候,阿虹守在他的身边,曹屏屏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赶来。

“你伤哪里了?怎么会吐血?”曹屏屏真是着急了。

她吓坏了。

“阿虹,准备车,我们去四川……”

阿虹看着沈家平:“大哥,哪里现在余震还不断……”

“还不去?”沈家平突然大吼。

阿虹咬着唇没有说话,起身快速离去。

“你疯了,你知道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你去送死啊……”

沈家平看着曹屏屏满是泪水的小脸,大掌抚上曹屏屏的脸,用拇指为她抹去眼泪。

“屏屏,是我对不起你,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爱上了季凝,我以为我是恨她的,可是恨抵不过爱,我以为我还可以找到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原来早就没了,屏屏你是好女孩,我对不起你,你如果不离婚,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他的泪说着说着跌落出眼眶。

曹屏屏滚在眼眶中的热泪也终于溅下。

心里知道是那么一回事,被他说出口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她抓着沈家平的手,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

“你要活着回来……”她只说了这一句话转身离开。

沈家平下床穿上鞋子,坐上准备好的车子。

一路上他的手都是紧攥着的。

季凝,等我。

很多路被阻断,根本就不能通进去车,别说是车,就连军用飞机都没处可着落,余震还有没有?几时还会来,谁也不清楚。

“大哥,现在路不通,我们先找个地方……”

沈家平干脆脱了西装外套,打开车门,跟着前方的部队的尾巴前行着。

阿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跟着,一路很危险,几次才走过的路,马上坍塌,几乎都是处处是丧命崖,说不准在那里跌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全国抗震开始,解放军开始进驻最危险的地方抢救。

火点醒的时候,知道上面要去四川亲自访问,他二话没说拔了针头。

“火点,你的病还没有好……”杨乐儿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害怕。

可是心里总是觉得他这次去了,也许会发生什么。

“儿子,你病还没有好,听妈的话……”老太太试着劝说。

火点将衣服的扣子扣上,停在门前,老太太和杨乐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火点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妈,你也是军人,我是个中国人……”

老太太几次想张口,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目送着火点离开。

闭上眼睛,她是为火点骄傲的,能养出这么一个儿子,她骄傲。

火勉看着弟弟的背影,一直以来他以为火点还是小孩子,现在他终于知道弟弟长大了,他说,他首先是一个中国人。

火勉拎起衣服。

“你又要去哪里?”老太太问。

火勉从后面扬扬手:“筹钱,捐!”

沈让作为救助的医生随着军种部队入川,当他看见沈家平的时候,他真是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怎么派你来了?”沈家平看着沈让。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没有时间在交谈,沈让快速投身于工作中。

当沈家平站在那片废墟之上,他的心被挖空,到处是红和黑的交缠,眼底里只有血的红,他站在哪里,讥讽的看着眼前的茫茫大地。

“季凝……”

我一定会找到你,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找回你。

沈家平看着满目苍夷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失去了亲人的人在悲痛的哭泣着,他不知道季凝在哪里,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举目望过去,一位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旁边的有扑在亲人身上的人哭泣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哭的出来,是否可以哭出来,成片成片的尸体,一条一条的人命,就这样没了,没了……

火点也不清楚,为什么当自己的脚踩在这片土地上,他浑身都是冰冷的。

看着眼前的满目苍夷,他的心口又开始微微的犯疼。

“你们别管我,这里能有什么人对我不利,都去救人去。”

大家都穿着便装,火点的脚仿佛被定住了。

他觉得心的某个地方柔软了,浑身的血液全部沸腾起来,不是热的沸腾起来,而是冰冷的沸腾了。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看见这样真实的一面,这样灾难的一面。

脑海里像经历一番地震般的塌地陷,什么都毁灭了,徒留一片废墟。

总有一股思绪让他抓不到……

闪得太快。

他抬眼,朦胧中看见了一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似乎在笑,笑得十分愉悦。

那张脸……

等等……

暮色落下,眼前全是黑暗……

大家开始接班的休息,实在动不了了才休息那么一下子,也没人吃饭,根本都顾不上了。

火点看着某个方向,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

“火点,你去哪里?”后面有人叫住他。

火点迷茫的抬起眼睛。

“火点你怎么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千万别在晃神了。”队友知道他之前出了车祸,也不忍心说他。

火点之前一直就连微小的错误都没有犯过的人,可是他现在竟然扔下他要保护的人不知要去哪里?

火点拉开队友的手,他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个人似乎在召唤他。

他要去救人,至于要救谁,他自己也不清楚,不清楚。

“队长……”几名队友拉住火点的身子。

谁都看得出来队长有些不对,像是着了魔。

“别拉我,我要去救她……”

他眼眶中有温热的湿润从脸颊上流下。

一旁的队友们愣住,这样的火点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

看着他远走,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火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处分,很清楚,太清楚了。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用心在攀爬,走的那样的艰难,走的满身是血。

他不清楚究竟是谁在召唤他,可是冥冥之中就是有一股力在牵引着他前进。

有的时候命运总是在你绝望的时候,在一脚将你送入天堂。

“先生,这里危险请离开……”

火点没有听见,那个哭泣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他发了疯似的拼命跑了出去。

“老师,我怕……”小女孩看着季凝,眼圈里有泪水。

她们不知道被埋在那里,头上有东西在压着她们,已经一天了,不知道会不会获救,就连呼吸现在都开始出现短缺。她亲眼看着一个孩子被那降落的尘土所掩埋,亲眼看着一个生命的流逝,她听着那个孩子叫着她,叫着说:“老师救我……”可是她却寸步难行。

季凝抱着小女孩,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

“乖,有老师在……”

“老师她死了吗?”小女孩满眼的泪水,她怕。

你静静坐在教室

等着老师来上课

嘴角挂着微笑

听说考试得了满分

你抬头看看窗外

这个世界很美丽

没有太在意

一切和往常一样平静

突然发生的一切

你根本来不及反应

世界黑了灾难来了

你也乘着风飞走了

我想你已经化成天使

张开双翅

是哭着离开的

有太多的不舍

太多不舍

永久成遗憾了

我想你已经化成天使

张开双翅

是笑着离开的

这短暂的旅程

温暖缤纷

梦里有爸妈疼你的样子

祭念512大地震中遇难的孩子们

一天过去,两天……

四周只有黑暗,有泥土有潮湿的味道,女孩儿的呼吸开始虚弱,越来越弱。

她的唇呈现紫色,额头有不正常的红色。

季凝没办法,咬破自己的手指,这是她在电视里学来的,她不清楚这样做究竟会不会有用。

她咬了几次都没有出血,季凝很着急,最后没有办法,看着在旁边有尖利的碎片,她咬牙将手腕滑过,血珠快速涌出,她将手腕对准小女孩儿的唇。

可能是血友腥气,孩子不吸,季凝用自己的唇将血吮出然后再喂进孩子的口中,然后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孩子的身上,双手双腿死命抱住她,以保持孩子的体温。

房子塌了的时候,幸运的是,她们的头上有什么阻挡住了上面的东西,所以她们现在好活着。

季凝觉得自己的背部有些疼。

房子塌了的时候,她用后背保护了孩子,有时候砸在了背上,甚至让她的眼睛一阵的发花。

火点接近某处的时候,不管身后人的阻拦,用手,一捧一捧的挖着土。

身后的人见状也没办法,帮助他。

慢慢的有人惊奇的发现,里面有人,是活着的人……

“快来,有活人……”

大家飞奔过来。

当大家看到一位母亲抱着孩子被压在整栋教学楼下,大家都震惊了。

因为她下面的孩子还活着,有呼吸,有哭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与凝重,这是怎么样的一份母爱?

感动得天,感动得地。

“下面有人吗?”

季凝在恍惚间好像听见了有人说话。

“下面有人吗?”

“救命……”

很细小的声音。

“别睡,别睡,有人来救我们了……”季凝抱着孩子说着。

孩子的眼睛睁开了一下。

“真的吗?老师……”小女孩的说完就昏了过去。

她的身体好热,嗓子好渴,好希望可以活着出去。

当季凝和那个小女孩被挖出来的时候,火点的脑中只闪过一丝的片段,心口一阵狠狠的撞击着。

他想确定那张午夜梦回经常看见的脸是不是真实的,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想证明这一切都不是他想出来的。

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在街上拉着同样穿着衬衫的女人……

在地铁里,女人的头歪在他的肩上……

“你是谁?你是谁……?”他红着眼睛向已经昏迷的女人大吼着。

“季凝……”火点叫着她的名字透着深切的寒冷。

那一刻火点真的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一刀贯穿了心脏,全身的血液像定格般地凝住几秒后再猛烈地爆发开来,人在猝不及防间就被炸成了碎片,连同他灵魂的一部分也密密地渗进了她的骨血中。

他想起来了,全部……

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胸口的血聚集的喷发,似乎眼里都有血泪。

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缘分,让我忘记你的时候又想起了你?

世界瞬间坍塌。

火点近乎贪婪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汲取着留恋已久的温暖。处于混沌中大脑再也压抑不住他心底里的声音,抓住她,抓住她,再也不放她走。

“这次不会再放你走了……”

季凝昏过去之前似乎听见了火点的声音,她想这个梦真美好,如果可以,那就永远不要醒来。***

沈家平赶来的时候只看见火点抱着季凝……

他的鞋子踩在泥土上……

脑中突然浮现出小的时候那一幕……

他捂着胸口,小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胸口都是血……

“沈家平,你妈是哑巴,你是小哑巴,你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你妈捡破烂的,你没有爸爸,我妈说了,你妈活着都是污染空气……”

他像是一只小兽,冲上去和人厮打。

那是他第一次打人。

因为心痛。

骂他是野种骂他什么都可以,可是不能骂他的妈妈……

对面的几个孩子害怕了,可是为了不丢脸,一个孩子抓起一旁的玻璃碎瓶,瓶子扎入他的胸口。

伤口很深,他们都吓到了……

他看着自己的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一段。

想起……

季凝拿着相机在他办公室的对面等待着他下班,他从后面拥着她。

原来都晚了……

泪,嵌入泥土中,化作片片湿意,终也不见。

他狼狈的退回自己的身子,沿着来的路离开。

有的时候来晚了一秒,就全盘都输了。

他输给了季凝爱着火点的那颗心,输给了火点先找到季凝的那份幸运,输给了玩弄他命运的老天,输给了……

原来一切到头来,也终究是一场空,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是虚无缥缈的。

沈家平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好像是阿虹将他送了回去。

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沈让的家里,简思不再,只有简思的妈妈和沈亦诺在。

简思的妈妈笑呵呵的让他进门。

当他看见那个睡在床上小小的声音的时候,压抑在胸口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抱着沈亦诺眼泪打湿了孩子的脸,沈亦诺睁着大大的眼睛,溜圆来回的看着他的脸,似乎有什么反应,没一会儿沈亦诺的脸慢慢的贴上沈家平的,孩子细嫩的肌肤贴在他的脸上。

“亦诺啊,要好好的长大……”

沈家平许是累了,很累。

他睡着了,梦中都是季凝的脸,他仿佛被人卡住了脖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简思的妈妈进来想叫沈家平吃饭,见他睡了,叹口气,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伸出手去逗弄外孙女。

“你哥小丫头,怎么今天这么开心啊?”

沈亦诺似乎能听懂姥姥所说的话,踢动着小腿,高兴的吐着泡泡。

简母拍拍她的肩:“大叔在睡觉,我们不吵他噢……”

这孩子似乎就是有灵性,马上就安静了。

很多年后,沈亦诺回想着,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了沈家平,她想也许是在没有懂事的时候,也许只是一瞬间。

黑色的车子在急速的蹿行,司机用着他高超的技艺在车龙里蹿行。

电话响了,火点按掉。

在响,在按。

一直到最后,躺在他大腿上的人儿眉头轻轻拧了起来,他才蹙着眉,接起电话。

“你疯了是吧?现在马上回来,马上回来,你应该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处分……”

将电话的电池扣出来,世界安静了,他的下巴紧绷着。

“停车……”

车子吱一声,停在路上。

火点自己坐在驾驶的位置上,脱下西装,给她补水的架子是能自动调整的,火点将架子绑好,自己坐入驾驶位置上,车子开离。

他只觉得闷,将车窗微微的开了半截,除了风从车窗外扑进来的呼啸声,没有任何声音。他抬起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后视镜,里面映照出她那张苍白的脸,他沉默了许久,喉咙里也彷佛堵着什么东西。

如果她真的是选择了沈家平,那么他无话可说,可是她一个人跑去了四川。

季凝的身上盖着他的衣服,本来是应该觉得非常的温暖,但是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几乎要把手脚冻坏,明明是炙热的天气,她却觉得犹如在寒冬。

她躺在后座位上,虽然车速很快,却不会让她感到有太大的波动。

车子在天黑之前已经行驶到了108国道,还在前行。

当杨母颤抖着双手挂上了电话,整个人就傻了。

现在是怎么样的一种局面?

杨乐儿才说成了火点的人,现在季凝马上就冒了出来?事情巧的有些匪夷所思,甚至让她不得不去重新去看待季凝那个女人,传来的死亡时假的吧?是故意让她内疚的吧?

不过现在更为头痛的是,火点似乎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么杨乐儿怎么办?

杨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她就算不给杨乐儿的面子,可还是要给她爷爷的面子,现在这个局面,她要如何做?

火点又会怎么做?

事情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杨母眼睛低垂着,她是曾经想过让季凝回来,可仅指去想想而已,每个人就算在不待见一个人,可是听到了她的死讯还是会在心中感慨一番的。

她只是想想,并没有让季凝真的活着回来。

晚饭也没有吃,一个人躺在床上。

火点抱着季凝走进医院的时候,杨乐儿全家就已经全知道了。

毕竟是未来女婿的身份,火点又张的比较令人注目,自然马上又孰知的人给杨家去了消息。

杨乐儿的妈妈是妇女会的骨干,是个很会说话切得理不让的人,她之前倒是也有听闻过一些闲言碎语的,倒也没进心里去,可现在不一样了,杨乐儿前天一夜未归,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和火点做了什么。

当然在现在这个社会下,男女发生点什么,也没什么,可是她看得出她家的闺女用心了,那这事就不能这么了了。

医院--

季凝躺在床上,睡的很不安稳,她几乎都是趴在床上,因为后背有伤。

火点就看着她,就看着,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

“火点……”

门被推开,杨乐儿的母亲带着杨乐儿身后还有火点的母亲。

由于季凝是趴着,所以杨乐儿没有看见季凝的脸。

“火点,来跟妈妈谈谈。”杨母知道现在就算是她想袒护儿子也不成了,双杨的婚姻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来,先让我说一句,火点,你给我解释一下,躺在床上的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和乐儿……”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唯一的照明就是半开着门外回廊顶上的那盏小灯,他没有打开灯,而是一直坐在黑暗中,他需要冷静,季凝背对着门,蜷着身子躺着。

进来的人站在他的身后,他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他能看到她的黑发,散落在鹅毛枕头上,她蜷成一团,好像在抗拒着什么,又好像害怕被什么伤害。她的呼吸声也是起伏不定,呼吸里隐藏了一丝疼痛的余音。

“妈……”

屋子里没有空气的流动,空气彷佛凝固在一起,三个女人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她们也许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这样恐怖的寂静。

“你可否给我解释一下,我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他冰色的瞳孔里全部是寒意。

只是冰色的瞳孔中已经没有温度,被无限的放大再放大。

“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现在躺在床上的女人是谁?是谁……”最后一句火点是声音喊了出来。

三个女人根本没有防备,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抖。

杨乐儿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在她的面前一直就是温和的,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她没有资格获得他的脾气。

他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可是却会放射出火焰,太阳一般炙热的火焰,再看一眼,她会被它烧成灰烬。

火点拉开门,他大口的呼吸,然后狠狠闭着眼睛。

上下急促喘息的胸膛似乎可以预见他的内心里究竟憋着多么大的一口怨气。

他最信的人,竟然合起火来骗他。

杨乐儿从这个角度看他,能够看到他尖长的下巴和突起的喉结,仍然是非常的英俊。

她不可以退缩的,不管他们以前是如何的,可是现在她不能走回头的路了。

她冲出来,紧紧抱住他的后腰,加上了全身的力气。

“火点,我们必须要结婚的……”她终于能明白了当初严真为什么背着苏依和司悦混在一起,因为感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交了身,也交了心,拿不回来了。

没有这个男人,她会死的。

乐儿的脸颊上流着屈辱的眼泪,她杨乐儿竟然在恳求别人给她一份施舍。

火点要进病房,杨乐儿跟了进去,她将自己的母亲和火点的母亲推出去。

然后将病房的门死死的关紧。

背靠着木板。

“火点,这个婚我们必须结,你结完婚以后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碰了我,现在没有后退的路。”

她的话是说给床上的女人听的。

有些时候偏偏就是那么的巧,季凝打了麻醉针,又打了安眠针,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她不得不安稳是因为她背后的伤,而杨乐儿以为她的不安稳是来自她和火点的对话。

火点的下巴越来越紧绷,越来越紧绷,随时有崩掉的嫌疑。

杨乐儿还在继续。

“不管你想起什么,你的身上有着责任,对我的责任,如果只前天之前我可以退让,但是现在不能,我们必须结婚……”

火点慢慢的走向乐儿,她蓦然抬头看见了他的脸,他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慢慢慢慢靠近,一拳打了过来。

她都可以感受到他出拳的时候,拳头所夹带的风声,杨乐儿尖叫着闭上了眼睛,拳头没有打在她的脸上,而是打在了她脸的旁边,她颤抖着打开眼眸,那双黑色的眼睛,释放着寒意,似乎可以在瞬间将她冻僵,她只能颤抖,无助的流泪。

“你在做什么?”杨乐儿的母亲听见女人的尖叫声冲了进来,只看见自己的女儿无助的蹲在地上。

“都给我滚……”他冷冷的发声。

火点将拳头收回,杨乐儿的母亲见状赶紧将杨乐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火点慢慢将拳头收起,闭着眼睛,闭着,他在努力将怒火收回,收回……

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喘息……

突然他抡起椅子看也没看的就砸向门边,突然起来的声音让三个女人都吓软了腿。

杨母这时候知道事情完了,她想和儿子解释着,只是才上前一步,就看见火点阴狠的眼睛,那里闪烁的并不是对母亲应该有的光芒,是一种厮杀,想毁灭,想全部毁掉的厮杀。

他看向杨乐儿,杨乐儿的母亲身子抖了一下,火点突然向杨乐儿走去。

他的母亲见状,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稳,怕他伤害到杨乐儿去拉他的手,他躲开,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他的衣服领子微微张开着,可以看见他凸现的血管。

椅子从门板下滑下,门板上镶嵌的玻璃碎成了几块,可想砸的人心里究竟有多么的愤怒。

他的血管都在跳动,因为他不清楚自己还可以信任谁。

火点将杨乐儿从杨乐儿母亲的怀中抻出,他将她拖拉着离开了她母亲的怀中,乐儿没有准备,刚才被他又吓了那么一下子,腿早就软了,火点一拉,她就坐在了地上,可是他看不见,拉起她的身体就走,乐儿还坐在地上,就被他拉了出去,出到门口的时候,满地的碎玻璃,划破的乐儿的屁股。

杨乐儿从来没有这样的无措过,她想哭,却哭不出来,猛烈的拉扯几乎让她眩晕,她的手腕似乎脱臼了,巨大的痛苦让她根本站不起来。

“你疯了……”杨母跟随者跑了出来,身后杨乐儿的母亲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火点,我命令你,现在给我放手……”

火点将杨乐儿扔出病房,他沉默着,黑眸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刀锋般锐利绝情的眼神让杨乐儿崩溃,比起手腕的疼,火点的所做才真的是令她痛不欲生。

老太太上前,啪一声,手掌贴上了火点的脸,他的脸一片,碎发随着弧度遮住了他的眼睛。

“妈,别打他……”杨乐儿坐在地上喊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这个男人不爱她,可是她爱他,这不就够了,她现在的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样的去整理,病房里德女人令她心痛。

“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举起椅子是想砸向你的母亲吗?、”老太太怒喝。

她打死也不能让火点和季凝在一起,火点现在变的都不像是她的儿子了,这样情绪巨大的波动并不是好事。

“你知道你一句话已经毁了我嘛?母亲,我的母亲……你知道你的儿子心里在流血吗?我就恨不得在那场车祸里,我就死了,面对今天这种局面,我恨不得死了……她……”火点指着病房里:“如果她醒了,我要怎么和她说?说我和另外的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要如何说?怎么说?你知道她差点死了吗?她被压在房子底下,她和我说,她要和别人重新开始,重新开始的结果就是她一个人去了四川……”

火点不愿意去向见到季凝的那一瞬间。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幸福的,如果他没去呢?如果他没找到她呢?也许她就活活的被憋死,渴死。

老太太的泪唰地流下来。

“你为了那么一个女人来指责生了你的母亲?你在怨恨我?但凡是一个母亲,她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毁了。”

火点闭上眼睛,他背对着杨乐儿,站定身子,笔直的像是一把利剑。

“我以前没有和你说过,我爱过一个女人,情真意切的爱过,因为出了车祸所以将她忘了,可是即便是失忆了,我头脑里一直就有她的影子,抱你的那天晚上……”火点闭上眼睛:“我是想起了她……”他的眼泪顺着紧闭着眼睛流出。

想想,爱上一个人真的需要理由吗?

没有。

也许是因为一个笑容,也许是因为她的一个动作,也许是因为就仅仅是她。

季凝就像是一杯苦丁茶,初入喉一股涩意从喉间窜到鼻孔,苦味进入到尾部转化成辛辣,烫热了心,烫热了肺,虽然不好喝可是入了吼吐不出只能咽下,然后终究成为他血液里的一份子,一份他无法剥离出去的整体。

他不是没试过,试了,试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久到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在记起她,偏偏就是一面,所有的记忆全部扑面而来,那是他心底最为珍惜最为珍贵的爱情。

火点转过身,杨乐儿坐在地上,单手捂着脸。

火点吸吸鼻子,咚^……

“火点你干什么?”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乐儿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跪在地上:“我请你,什么都不要告诉她,什么都不要说……”

杨乐儿只觉得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她的嗓子很干,胸口像火烧一样,她半睁着眼睛,直愣愣的坐在那里。

“乐儿……”她妈妈冲病房里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妈,我们走……”她用手将自己整张脸都捂住。

乐儿被搀扶起来,走了两步,她停住脚步,她妈很生气:“走,回去告诉你爷爷,这个混蛋,我们家不会放过他的……”

杨乐儿狠狠闭上眼睛:“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不会说……”

她的声音很小,被风一吹就散了。

“你先停职在家里休息几天,过几天……”火点的上司也终究说不出什么。

这次可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打诨过去,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带着任务离开了保护的对象,这次就算他不想转业估计也不可能了,这是玩忽职守。

火点将配枪,证件全部放在桌子上。

他的背影被慢慢拉长。

季凝的背部伤得很重,医生在问他怎么可以让伤得这么重的病人乘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昏迷了三天,而他就眼睁睁的陪了她三天,她只靠着葡萄糖延续生命,而他却滴水不沾。

火点就站在她病房的门外,不进去,不看,就是站着。

他不清楚自己要怎么样,他现在脑子很混乱。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因为他不配了,想起杨乐儿,想起那一晚,他真的不配,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这里等什么。

可是谁也看不见他内心里的苦,他有多苦,没人能看见,而那些苦只有他自己吞了,几乎让他反胃恶心的想吐,可是他依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吞了。

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被挖出来,塞进去,如此反复,已经没有感觉了,麻木了。

隔着他和季凝的不仅仅是一块玻璃。

他每天站在外面,看着医生进出病房,看着她因为动到伤口而嘤咛出声,他除了握拳还可以做些什么?

不,什么都不能做。

只要看着她,他就可以活下去,可是他却好难过。

那张脸是那么的清晰可又是那么的模糊。

背靠在门板上,心上的血似乎已经凝结,想走过去抱起她,可是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晚,火点多么的希望那一晚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如果没有发生那该多好,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的东西就是后悔药。

“先生,这是病人身上找到的……”

火点接过,那是一本日记簿。

打开。

墨黑的笔迹。

一直以为爱情有两种,一种是付出了而没有回报的那是一种,另外的一种是付出了回报了可是不能拥有。

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呢?

曾经我为沈家平哭过,伤心过,可是当一切过去了,随风都散了,现在心底里德那个名字,它在缓缓缓缓的跳动,它说……

它说叫……

火点……

离开的第一天,心好疼,想过去死,可是想起我早去的哥哥,想想我的人生究竟做了些什么呢?我没有去死,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出来我在失恋,我很坚强,我一直努力微笑,所有人的都说,季凝,你每天都很开心。

是,我每天都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将所有都埋葬起来。

离开的第二天我栽了一棵西红柿的种苗,我为它浇水,看着它茁壮成长。

离开二十天,心依然很痛,好痛……

离开三十天,我好想你……

四十四天,把你装在心里然后幸福的生活,也许以后会遇上一个不是很爱,但是很爱自己的人,然后生一个孩子,平淡的生活……

八十天,妈妈我想你,爸爸哥哥,我想你们……

八十一天……

八十二天……

八十三天……

……

火点背对着窗口,外边的风不断的吹进来,吹进他的心口

将车子停在路边,头埋在方向盘上。

一个人的公车有多清冷?

摇摇晃晃的摆动,空无一人除了他喝一个司机,外面的景色快速褪去,黑色的夜幕,黑色的闪影,泛着青光的树木,整个城市都被黑幕拉拢着。

沈家平的脸被黑色所吞噬,他的心被漂浮在水面上,永远不得靠岸。

满路的霓虹,霓虹照射在脸上,在空旷的马路方向盘快速转动,车子在马路上横着转了过去,驶向医院。

将车子停好在停车场,熄了火。

很久很久之后,手里拎着西装,推开那扇门。

整个房间被笼罩在黑暗之下。

“我一直都不太明白,我是怎么爱上你的,说来很奇怪,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是仇人的关系,就算没有我母亲的死亡,还有早儒的死,我不知道我的心为什么难受,我总是晚一步,将你推进他的怀中,看着你不快乐,想将你夺过来,可是没办法,不喜欢你看别的人,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说话,不喜欢你喜欢别的人,季凝……如果有下辈子就排期给我好吗?”

“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该爱上你的,你也不该爱上我,这场婚姻陪葬了我们两个的爱情……”

眼泪滴答落下,落在西装裤上,然后融入西装中,明明只有一点的潮湿,他却感觉裤腿有千斤万斤的重。

手中的水果刀扎入手中,血珠顺着锋利的刀片滑落,滑成了一道血痕。

推开椅子,站起身。

转身离开,一直到门口,停下脚步。

“季凝……我真的很爱你……”

转身离开。

一直未动的床上,突然有哽咽的声音发出,季凝捂着唇,不然哭声飘出来,她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还是心疼。

门外的沈家平靠着门,良久抹了一把脸,离开。

从出生到现在为止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举步维艰。

爱情最悲哀的,莫过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岁月没有痕迹,但却很少有什么能与之抗衡。

他所能给予季凝的就是,躲起来,远远的给她祝福,看着她幸福。

季凝醒了,没错醒了。

眼泪像是飘摇在水面的小船,摇摇荡荡,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

沈家平,你要幸福。

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没有办法了,时间带走了我的爱情,带走了我留在你身边的那颗心。

我的父亲,母亲,哥哥,我的家……

无论如何,对于大华我无法释怀,所以我们就此别过……

心脏不能负荷的伤痛,沈家平抚着胸口走进卫生间,单手支在墙砖上。

“老公,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老公,我好累……”

“老公,我怀孕了……”

眼泪似乎像是决堤的海水,滔滔不绝的从眼眶中滚出,两只手臂僵直地举在空中。嘴唇一开始有点僵,有点发干发涩。随即就变得湿润起来,并且无限柔软。

一拳打在墙上。

为什么?

为什么爱上她,为什么?

一拳接着一拳,直到拳头上泛了血丝,墙壁上的瓷砖印着红红的印子。

病房里,季凝咬着牙坐起身子,她的背火辣辣的疼,她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

好冷啊……

沈家平的身子穿行在街上,快速超车在超车,他的心已经成了一捧冷灰。

他掏出电话。

“家平……家平……”那头又曹屏屏激动的声音。

“屏屏我们重新来过……”

将电话挂上,最后的一滴泪送给了黑夜。

季凝从床上慢慢的爬下来,这个过程中她不知道她的背有没有碎掉,她只想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好好的哭一场,大哭一场。

披着毛毯,雨季过后的天有些冷。

她没有穿袜子,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脚下穿着拖鞋,路上很清静,很冷清,一个人都没有,每五米之间有一盏路灯,昏黄的路灯照射在地面,明明该是热气沸腾的天气却阴冷阴冷的。

季凝不知道自己走的多么久,一直到再也走不动了,才缓缓的蹲下身子。

将头埋在膝盖中,放声的哭泣。

医院--

“火点,妈心脏病发了,你快来……”

火点推开病房的门板,他的父亲站在床下,看着他。

他的母亲躺在床上一脸的苍白,脸上还有泪水。

“妈……”

啪!

他的父亲冷眼看着他。

“这就是你要的?你竟然用椅子去砸生了你养了你的母亲?你哥混账,你在工作的时候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偷偷的跑掉。”

火点接着父亲的耳光,他的身子被打得晃动了两下。

“对不起爸……”

“你在任性我都可以容忍你,这次绝对不,和杨乐儿的婚礼必须举行,我不管你爱的是谁,既然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没的选,马上结婚。”

火点推开火勉想搀扶自己的手,径直走到床前,跪下。

“妈,对不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放开她,如果她在走了,这次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下去了,我第一次这么爱一个女人,就当成全我不行吗?我现在每天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我不敢接近她……”

床上的老太太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下。

俗话说谁的儿子谁心疼,儿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看着火点这样,她这个做母亲的简直是心如刀绞。

“你这个孩子,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老太太从床上下来,一巴掌一巴掌的拍打着他的身子,只是每一下都轻飘飘的落下。

“杨乐儿多好,哪里不比季凝好,你是着了什么魔非要和她一起?你让爸爸妈妈的脸放在哪里?你让妈妈要怎么活怎么活?你哥坏家伙坏家伙……你用椅子来砸妈妈,如果我在那里,你要砸到我的身上吗?我养了你这么大,你竟然对我吼?”

老太太抱住儿子的头。

她应该怎么办?

舍不得下手,可是季凝是真的没有办法,除了季凝之外难道世界上就没有别的人了吗?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吗?就非她不可了?

“乐儿还在哭?”杨乐儿的父亲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报纸,问着才走从女儿房间走出来的妻子。

乐儿的妈妈抹了一把脸,将端进屋子里德饭菜又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当初就你给乐儿介绍个什么样的不好,非介绍个这样的,现在可好了,你是没看见,那杨家的儿子举起椅子他是想砸谁啊?简直就是个混蛋,他有没有受到过教育?”乐儿的妈妈气的是恨不得拿着菜刀过去把火点给砍了。

不爱,不爱?那之前干什么去了?

火点晚上给杨乐儿挂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大意就是他对不起她,不请求她的原谅,乐儿咬紧牙,她脑子里十分的清醒,也知道他有爱的人,可是说出口的却是……

“你至少应该让我和她公平竞争……”

乐儿很想抽自己的耳光,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是人不是神,不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既然以前他可以将她蒙在鼓里,那么现在依然可以,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家不是不同意他们吗,那只要他和她结婚,他只要一星期,不,一个月来看她一次就好。

可是火点的回答依然是绝情的。

他说,我不能对不起那个女人。

“那你怎么可以对不起我?”乐儿砸了电话。

她抱住自己的双膝,她没有办法不哭。

火点挂了电话,天空下起了细小的雨丝,他的胸口很闷,他将车子开像烈士山,将车子停在小门的外面,通往山顶的路要经过一长串的水榭庭栏,虽然下着雨,在靠近水面的还是有很多钓鱼的人,穿过水榭,是成片的山林,他的衣服都湿了。

他的身上一直穿着前几天穿的蓝色衬衫,黑色的西装裤,裤子上已经被水迹溅起一块一块的泥土贴在裤腿上,头上已经全部都浇湿了,山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都穿着雨衣,他没有从后面上山而是从正面爬上去。

皮鞋踩在满是水迹的台阶上,雨势越来越大,绵绵的雨布从天空像是一块布的浇下,就形成了水帘浇在台阶上,然后溅起。

他的鞋子上满是水痕,一节,两节,三节……

不算太高的,只有256节,他站在山顶,看着浓林密密的城市,水从头顶滑落,滑下鼻梁,也不知道是水是泪。

“季凝,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山顶死一样的沉寂,连呼吸也渐渐沉寂……

季凝坐在海边,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心里第一个闪过的地方就是这里。

有咸咸的味道,有海风吹起了她不算长的头发。

季凝慢慢蹲下身子,将脚埋在沙子里。

这一辈子,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沈家平,是不恨了,可是不能原谅,永不原谅。

因为她没有办法忘记那些伤痛,忘记她哥哥身体不全的躺在棺材里,忘记不了自己的脸被人踩着看着他喝另一个女人结婚,忘记不了她是如何狼狈的过那些疯狂的日子……

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

季凝揪着心口。

当她在吃馊水的时候他和曹屏屏正在度蜜月,当她被人用棒子打破头的时候也许他们还在玩乐,……

她的哥哥因为她死了,死的那样残破不全,她最爱的哥哥,最疼她的哥哥,想起哥哥,季凝的心停跳了,如果没有她和沈家平的开始,也许哥哥就不会死……

每当想起哥哥,她的心就像是破了一个洞,胸腔里德血就会源源不断的往外流。

“啊……”季凝冲进海里,一个浪打过来,她狼狈的被浪花所吞没,她漂浮在海面上,挣扎着,哭叫着,悲伤着……

她和沈家平之间已经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的,就如他所说的,就算没有他母亲的事情,现在哥哥横在那里,她没的选。

火点下山之后回到医院看见季凝走出了医院,悄悄的跟上,来到了海边。

一直以来他以为只有自己是辛苦的,可是他看见被海浪卷起的季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迷惘了,他喜欢这个女人,爱这个女人,就算被全世界的人骂,就算丢掉一切的一切,只要她还在,他就能够呼吸。

他冲进水里,海浪很大,他走的每步都很吃力,对面的一个浪打过来,他的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凝凝……”

季凝的眼睛很迷糊,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看到了一个影子,她想喊,可是海浪来袭,她喝了几口海水,海面压过她的头顶,将她整个身体吞没。

火点看着平静的水面,一头扎下去,寻找着季凝。

他慢慢的游过去,几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抓住她的时候全身还在发抖,他紧紧抱着季凝。

季凝被他的双手托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她的背似乎更疼了,可是她笑了……

“你知道我为你放弃的是什么嘛?”火点的睫毛上悬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放弃的是一个人的意志和灵魂。

“我知道我知道……”季凝抱着火点的脸,后面的大浪袭来,火点和她的身子在水中起起伏伏。

“如果知道为什么要走?你知道我差点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嘛?如果不能一起活着,那我宁愿和你一起死……”

啪!

海浪打过来,他抱着她的腰沉入海底,两个人脸上的泪水和海水融合到一起,一起沉入海底。

“你爱我嘛?”

“爱。”

“我不喜欢你看别的人,只要你看着我,不喜欢你听别人的话,只要听我的话……”

“好……”她的唇在发抖。

他的双眸幽深,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可季凝还是觉得他最帅。

比那个开着跑车的男人帅。

“我妈找过你是吗?”

“是。”

“如果没有欢迎你,那么我带着你,我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火点的唇贴在季凝的唇上,两个人都在发抖,因为海水太冷了。

季凝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好……”

“我可以建筑一个温暖的家,可以一辈子只看你一个,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可以为了你不要生命,可以……”

季凝揽过火点的身体:“我知道……我都知道……”

在她人生的最低谷,在她人生最狼狈的时候,她遇见了一个天使,遇见了一个叫做火点的天使,是他给了她另一半的爱情,是他给了她一个家,是他给了她一个完整的生命。

曹利梅想着既然沈家平有意拖着不去过户,那她自己就拿着文件去过户。

“曹女士,对不起,这份文件上无效的。”律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着曹利梅抱歉的笑笑。

曹利梅站起身,脸色铁青着:“你看清楚了,这是四海主席亲笔签的字,怎么会无效?”

律师揉着额头,慢慢给她解释听。

“曹女士,沈家平先生的签名有注册过,你仔细看看他在你拿来的这份文件上的签名,字迹是工整的,而沈先生注册的却是连笔的。”

曹利梅脑子嗡一声就炸了,什么?

注册了签名?

该死的。

曹屏屏现在对那位大师所说的话是确信不已,她也在烦恼,要如何的将那位大师的嘴堵上。

沈家平回归她的怀抱,她自然也不需要大师了,自然是要和他断的干干净净的,可她心里很清楚,那个人没这么容易摆脱的。

“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曹屏屏将一个信封推过去。

大师接过,打开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放下,原封不动的推回来。

“你什么意思?”曹屏屏发怒。

大师笑眯眯地看向曹屏屏满是怒气的小脸:“别激动啊,想和我划清界线是吧?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离开了我,那个男人也会离开你,这样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曹屏屏紧攥着拳头。

大师起身,抚摸着曹屏屏的小脸,顺着她的衣领往下滑下去,手慢慢的抚摸在她的胸上。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不过别忘记了,是谁让他回心转意的。”

曹屏屏出神。

不能怪她迷信,只能说这一切来的太过于巧合,之前沈家平那样确定的说要离婚,可是最近似乎有回头的嫌疑,她没有办法,就算是迷信,她也宁愿堵上一堵。

男人脱掉身上的道袍,将曹屏屏扑倒在地上。

到这里来的女人不是老的就是结过婚的,像是曹屏屏这么干净的几乎是没有,也难怪他不愿意放手。

吃饱了了喝足了,才放曹屏屏离去,慢慢的将道袍穿起来。

心里不屑地想着,女人。

女人一旦碰上一些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相信迷信,特别是在偶然之间发现了一个效果,就会更加确信不已的相信他所说的话。

冷笑着,在聪明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穿道袍的时候总觉得下身有些痒,想着最近这情况好像出现很多次了,有些狐疑。

趁着下山的机会去了一趟医院,从医院走出的时候,瘫坐在地上。

一个念头从他的头脑中快速的闪过。

既然老天不厚待我,那我也不用客气,用你们来做抵偿。

一阵阴风吹过,吹起地面上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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