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

《浮世》

弃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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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得了新名字,人也没那么混了。寒鸦着实叹为观止,对人来说,取个正经名字还有这种用处,果真是他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见。

霍去病每日拉着寒鸦练武,还逼着他学认字。寒鸦都快烦透了,活了一大把年纪还要遭这种罪,霍去病知不知道要尊老爱幼?

练武认字都是其次,最让寒鸦抓狂的是霍去病每日下了课都要拉着他出门。寒鸦知道自己就是个幌子,霍去病是去看他的姜喜妹妹的。

说来那姜喜长的确实惹人怜爱,皓齿红唇,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美貌这种东西是掩盖不了的,寒鸦只想着可千万不要长残了。

虽说女子容貌并非一切,可哪个女子会真正不在意容貌呢?

最让寒鸦惊喜的一件事是霍去病把他的钱袋子还他了,里面还装了不少钱。

好小子,算你识相!

寒鸦追问之下,霍去病才扭扭捏捏的把原委告知于他。

那时霍去病想送姜喜一个荷包,只是又不好意思跟府上女使学,也不好意思去买一个仿着绣,只好抢一个,寒鸦就是那个倒霉鬼!

“所以阿霍,那个荷包是你绣的?哈哈哈哈哈哈……”寒鸦笑得肚子疼,在床上直打滚。

霍去病面上挂不住,“不许笑,我给我喜欢的人绣荷包是我心甘情愿,不像你,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诛心之言……

少年是最纯粹的人,互相之间没有什么利益争端,喜欢也是最纯粹的喜欢,喜欢便喜欢了。

卫青又打了打胜仗,消息传回长安时,恰逢上巳日,霍去病正约着姜喜在平阳市上逛街。

宫里又送出一大批赏赐,礼官足足念了两盏茶的时间才念完礼单。

“阿霍,今年过完我就十五岁了。”姜喜是个大胆的姑娘,心悦谁就是要告诉他的,只是身为女子,多少都须含蓄些。

霍去病听了话便明了眼前人的心思,他悄悄拉着姜喜罗帕的另一角,“舅舅答应我了,等我下月十六岁生辰一过就能跟着他上战场了,待我挣了军功,我就……”

霍去病前头说的松快,最后那几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霍,你说什么?”

寒鸦在一旁听得心累,暗暗翻了白眼,凑到两人眼前,“阿霍说他要娶姜喜为妻,一辈子敬她爱她,再生一群孩子……”

霍去病听寒鸦在一旁插科打诨,气的就要打他,姜喜一把拦住他,“霍寒刚才说的是不是你想的?你要认了我就答应了。”

“什么?”霍去病有点不明白姜喜的意思,“你是说你要……”

姜喜受够了这个榆木脑袋,转身离去,走了数步,看霍去病还在原地发愣,姣好的面容也染上了恼意,“好话不说第二遍,你自己猜去吧!”说完,再次转过身,不多时已没在了人群当中,踪影不见。

平阳坊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霍去病的的脑海里却只浮现着姜喜的娇羞模样,“霍寒,你说她是不是答应嫁给我了?”

寒鸦在一旁买了块红枣糕饼,吃得正香,听霍去病问他,极为严肃的答道:“不是啊,姜喜妹妹说了,她要嫁给我。”

“霍寒!”

“这糕饼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口?”

不怪寒鸦玩心太重,只是这少年郎生起羞恼的气来当真是好玩得不得了。

霍去病十六岁生辰前,寒鸦去了趟天山。天山常年寒冷,那山下有一块玄铁,寒鸦取来让神匠打了一把宝剑送给霍去病当生辰礼,一来一回,刚好赶上。

“阿霍,你什么意思?”

寒鸦听霍去病说完长篇大论,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霍去病从来不爱看书,文章更是一塌糊涂,只是天生聪明些,对书上之物浅显学习便能融会贯通,可他没想到他今天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是给他的。

霍去病说:“霍寒,我要去舅舅那里,你就留在长安罢。”

听听,人言否?

他知道霍去病要去战场,包裹都准备好了,打算和他一起去,结果人不愿意带他。

“战场凶险,九死一生,而且北边天寒,你身体不好,每每到了冬日都要难受好些时候,若是到了北边你是养病还是杀敌?”

好吧,有些道理,也不知为何,这次下山,他的神力就不是很好用了,留在长安也好。

“何况我还有一事只能交托与你,别人我是不放心的。”

“你说。”

“帮我看护姜喜一些,她爹是个赌鬼,又嗜酒,我放心不下她,思来想去,唯有你在我才安心。”

姜喜是个好姑娘,寒鸦在长安十余年,看着姜喜家的境遇,也是对这个姑娘心有怜悯。

“放心吧,待你回来,我保证送你一个全头全尾的新嫁娘。”

霍去病脸上少有的出现红晕,“哎呀,我走了,你且回去吧!”少年离去的背影有些慌张,以及…若有若无的踉跄。

小崽子,成婚就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春去秋来,一眨眼就又入了冬,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冬日格外的冷。

屋外鹅毛大雪,仆人才扫完一层不一会就又落了满院子,寒鸦裹着大氅撩开门帘,“王婶,扫不尽的,别忙活了,回屋去暖和暖和。”

王婶是个勤快人,平日里一刻也闲不了,“那可不行,寒公子你身子不大利落,我得把雪扫到一边,免得结了冰,你走上去再摔了。”

“那就多谢王婶了。”

“谢什么吖,应该的!”

寒鸦托了霍去病的福,在卫府混了个寒公子的名头,偏偏他还厚着脸皮当着了。

如同往年一样,寒鸦冬日里几乎不出门,只是今年不同,他得隔三差五去看看姜喜。

因着身体不适,他已有半个月没去过了,既然答应了霍去病,总要求个安心才好,此时雪将停,前去正好。

姜父白天从不在家,多半是去了赌坊,有时也会在酒肆,寒鸦直接敲了姜家的门。

过了许久都没人开门,寒鸦将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想来是姜喜不在家,寒鸦叩了邻家的门,想要问问可有见过她。

“你说姜喜丫头啊,我今天没见过她。昨天晚上她爹又喝多了,这丫头可怜哟!夜里我听见她家有动静,本来想起来看看,可是我家男人不让我管。早上我见他爹匆匆忙忙跑出去了,说来也怪,姜喜丫头一向起的早,把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今天倒是没动静。”

邻家大婶是个善言辞的,寒鸦问了一句,她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姜喜家的事说了个完全。

寒鸦在姜家门口站了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索性直接推开了门,门没有上锁,院子里雪落了厚厚一层,只有正屋门口到院子门口有两排脚印。

“姜喜?”寒鸦试探性的喊道,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屋门也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屋里像是有过争斗,陈设都被推翻在地。寒鸦走进内厅,姜喜正倒在地上,额间的伤已经凝固了,她脸色发青,唇色苍白,已然是个死人模样。

冬日固然严寒难耐,忍忍就过去了,可是眼前这般景象让寒鸦觉得透进骨子的冷,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寒风呼啸,人心分外凉薄。

姜喜死了,他拿什么赔霍去病一个新娘?

寒鸦愣了许久,依稀记得多年前也曾有个人死时他很难过,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救不了。

彼时他是不能救,如今他是真的救不了。

前些天霍去病来了信,说是再有两月就能回长安了,他还回信说贺礼已备好,只待一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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