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又走了，还是去攻打匈奴，寒鸦不理解怎么又是匈奴，不是已经打败他们？可是他不懂打仗的事，只能留在长安等他回来。
日子久了，寒鸦都忘了他和玄微子曾有过赌约，掐指一算，这三十年也就过去了，神仙的日子，过的可不快吗？
霍光是个有天分的孩子，和他爹完全不一样，霍光的性子更像如今霍去病，沉默寡言，只有在学堂和夫子学习时，才会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寒鸦听了霍去病的话，也未曾在衣食上对霍光有过苛责，只是他做不到亲近，他多多少少有些心疼霍去病了。
同样是亲子，差别怎能如此之大？
宫里再次送来赏赐时，府上所有人都在高兴，说是将军又打了打胜仗，不愧是霍将军。可寒鸦知道这是不知道霍去病第几次用命相搏才换来的，依例谢过传话官，将新得的赏赐锁紧内库。
寒鸦有些怅然，这么久了，他还没有跟霍去病一起上过战场，其实霍去病不知道，他的武艺其实很好，只是以前怕卫青总拿二人对比，才总是藏拙，后来因为受不了冷，便一直没同霍去病讲过。
寒鸦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模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出灵山是这样，去漠北也是这样。
霍府的杂事寒鸦安排的很好，从外面找了个管事，是个老实人，离开那天，府里有几个老人对他依依不舍。
霍光知道他要走，从学堂跑回来送他，还红了眼。
寒鸦暗自发笑，小崽子，还算不是个白眼狼，不枉认识一场。
寒鸦有种预感，说不清道不明，若有若无，他只觉得必须要去漠北一趟，很重要，很必要！
六月的漠北比长安还要热些，寒鸦出现在霍去病面前的时候，霍去病的眼睛瞪的老大，最后默认了他的到来。
“霍寒，你和我已经认识有二十年了吧？”夜里，漠北的星空格外广阔，霍去病带了酒喊寒鸦到河边去喝。
“还差五个月足十九年！”
霍去病冲他一笑，“记得怎么那么清楚啊？我都快忘了，我还记得那时我抢了你的荷包，就为了照着样子给姜喜也做一个。”
“姜喜走了也有七年了，她要是还在，我们一定会生好几个胖娃娃，你也会在，然后我们一起打猎，一起吃酒……可是她怎么能丢下我，她怎么舍得啊？”
霍去病面带笑意，幻想着姜喜还在的生活，只是说着说着，带了哭腔，那个数次出入匈奴大军内部，封狼居胥的冠军侯，举世无双少年成名的将军此刻正抱着酒壶哭泣。
繁星闪烁，夜幕之下，是挚友间的默契。
天快亮时，霍去病突然说道：“霍寒，帮我个忙罢！”
“什么？”寒鸦不知道霍去病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想打了，大汉不能毁在安逸中。北方有匈奴一族，如今我重创他们主力，几年之内没有骚扰河西的能力。倘若匈奴没了，还会有其他部族犯境，而今匈奴对他们威压尚存，他们自然不敢造次。”
寒鸦明白霍去病的意思，也佩服于他的魄力，任谁能在功名利禄唾手可得之际将它放弃？
“怎么帮？”
“霍去病死了，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好。”
玄微子瞧见寒鸦上山时，心里暗爽了一下，这赌局终究是他赢了。
“什么意思？”当玄微子看见霍去病时，白胡子都翘起来了，“你这是把长安的贵子拐回来了？”
寒鸦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这是他的选择，我又不知道把他放到哪里，思来想去，你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玄微子不是个大方的主，不知为何倒任由霍去病住了下来，只是在寒鸦再次下山之前把他偷偷拉到一边去讲话。
“他以后不会去天庭告我的状吧？人家历劫一世，我还得战战兢兢，不像话啊！”
寒鸦拍了拍玄微子的肩膀，附上一个万事放心的眼神。“放心，届时九天玄女会给你求情的，再不济，你师父他老人家不至于把你忘了，出不了什么大事！”
“寒鸦，你这是害我！”玄微子当下就要拿浮尘去打寒鸦的脑袋。
“哎呀，急什么，你知道我这次在长安还看见了谁？”
“谁啊？”
“飞琼仙子！西王母座下的仙女，她正好历劫投胎到了长安。就算霍去病在你这里待的不顺心，等时辰一到，回了天庭，他只会忙着去寻飞琼仙子，等想起你，这人间早已过了千年多。”
“神仙也能有情爱？”
“神仙自然不许有情爱，只是这心都是肉长的，谁又是草木呢？”
玄微子听完这一番话，就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必操心了，欢欢喜喜的送寒鸦下了山。
“欢迎常到云梦来！”
“好的。”
“滚吧！”玄微子挥了袖子让寒鸦赶紧走，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等等，你这算插手人间之事了吧？”
“啊……算吧！”寒鸦似有茫然，他居然忘了这一点。“无妨，无非就是多待些时日，不打紧。怎么？关心我？”
“很好你可以滚了。”
再上云梦山时，寒鸦特地寻了霍去病。这山间洞府极多，霍去病不知哪日便会换一个地方，寒鸦没想到他在云梦居然如此自在。
“霍光很有出息，不愧是你看中的孩子。”
“匈奴人又开始侵犯汉境了，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卫将军在十五年前离世了，听说弥留之时还喊着你的名字。”
霍去病一直听着寒鸦说话，也不出声，只是听到卫将军时面容松动，脸色缓和了不少。
寒鸦瞧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今年最大的案子是卫太子在宫中行厌胜之术，皇后以死明志。阿霍，卫氏完了。”
“你说的这些都与我还有什么关系呢？霍去病早已经死了。”
寒鸦见他没有感兴趣的意思，留了句“好自为之”便起身离开。
“如果可以，帮他们一把。”
“好说。”寒鸦嘴唇勾笑，他果然还是不能做到对卫氏冷眼旁观。不过在此之前，寒鸦已经出手了，那个婴孩尚在襁褓之中，不该被这样的事情夺取生命。那日他把婴孩带出来时，竟然隐约看到天子之气，果然万事早已注定。
寒鸦又走了很多地方，棠梨花开的正浓时，他到了杜康的家乡。时移世易，老友早已不在，没想到这酿酒的手艺竟然一代比一代好了。
只是美酒再好，寒鸦总是想起玄微子在云梦山腰藏的那几坛酒，突然他好像理解玄微子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算了，天地为席，万物为枕，抛却繁华，做场好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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