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南堪察加空港

是夜，子弑开始在暴露的环境下重组身体。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的环境比活液中差了太多，导致在重组过程中子弑是极为痛苦的，同时，为了控制重组进程，子弑还不能自我阻断神经中枢以减缓疼痛。

一层层皮肉、骨骼组织脱落下来，黑暗里，子弑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容，那个清瘦的白发少年模样。

“呼……”

子弑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完成重组，之后，子弑要面对的，就是精神里的两个家伙了。伊南娜的精神进入子弑的大脑后，她就已经苏醒了。

“恩利尔，你也在这里？！”这是她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在子弑的意识海洋中，恩利尔躲藏了起来。苏醒后的伊南娜似乎对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其他人精神的附庸不感兴趣，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恩利尔，然后在这片意识海洋中将他撕碎。

子弑知道，这个伊南娜已经不是那个无端的爱上自己的御姐了，而是数千万年前，创造了人类的“造物主”的一员。

恩利尔、伊南娜……只差一个恩基了。只要找到恩基，就可以开启老阿努留下的全部遗产了。那些“造物主”们留下的遗产……说不定是他们文明最后的传承物，那个在恩利尔的记忆中被叫做“针孔”的东西。

恩利尔在被同化时销毁了自己一部分记忆，这让子弑并不确定他们真实的文明程度。但至今他们展现的能力——精神、同化、活液、基因重组……这至少让子弑相信，他们的个体本身是强于地球人的。

地球人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其实就是劳作，不停的劳作，为十二个纳菲力姆带来产品，供他们消费。

终于，恩利尔在伊南娜疯狂的寻找中无处藏身了，他现身之后在子弑的精神里留了一段话，便和伊南娜陷入了一场无穷无尽的精神缠斗。

“你的精神探索……在你的文明还未达到银心主宰水平前，尽量向微观探索，你将发现的东西可能比宏观探索还要多，而且能避免被银心主宰发现。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伊南娜这个疯子可能不会放过我了，以后的日子，你自己好自为之。”

“哼……好自为之。”子弑喃喃着。

不过，伊南娜进入了子弑的记忆中，那么他和恩利尔之间的交易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子弑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很多微观探索，但是，继续下去会发现什么呢？以太？或者一种比夸克更小的颗粒？

这是一个迷。

子弑试了试自己的精神探索，他尽量向微观观察，却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也许是现在的能力还不够。

现在的时间是，4019年3月。

次日列队时，这里仅剩四个人了。正是子弑、萧晨、柳画桥和沈龙。他们四个笔直的排成一排，检阅他们的不是可可，而是克莱夫。

克莱夫手上拿着四玫胸章，上面刻印着一个正要从海平面升起的太阳的纹章——它象征黎明与未来。克莱夫亲手将这四玫勋章挂在了这四名学员的胸前，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毕业了。

子弑并没有询问罗汉森和林聪明的去向问题，这显然是多余的。周博放弃了在未来计划基地内的博弈，就让自己的儿子退了出去。林聪明不过是搭了个顺风车而已。

萧晨惊异于子弑的外貌……他竟然真的恢复了原状，柳画桥并没有特别的表情，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温文尔雅的微笑着。

沈龙似乎非常兴奋，他的眼睛一直在向胸前的勋章瞟，虽然那玩意儿的用处只有纪念意义。

“听着，崽子们。”克莱夫清了清嗓子，他今天显得非常没精神，和以前一直趾高气昂的姿态不同，即使依旧用了“崽子们”这样的称呼，也有气无力的：“今天，你们从这里毕业了，欢呼吧，这里会开始远离你们，而接近你们的则是真正的地狱！战争！你们都是手中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但你们还没有真正理解战争！即使你们是在战争年代长大的孩子。”

克莱夫顿了顿，他的眼神从这四名脱颖而出者身上掠过。

“你们的授衔仪式定在十天之后，十天之后，你们将成为上将！不是文艺兵的上将，而是堂堂正正的战争中的指挥官！”

未来计划基地的天顶再一次打开了，这是一个相当震撼的过程。半径足有几公里的天井盖被分成了八个部分，像八条触手一样向外扩展开去。而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的……天空！

西伯利亚的天空，蓝天白云和温和的太阳！经过几千年的演变，这块古时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壤已经成为世界环境最美的地方之一。其他人类的传统栖息地基本已经被钢铁与酸雨云覆盖。

子弑没想到这个基地还有这样的功能，而且，本来的酒吧入口也不知在何处了，难道在这段时间被拆除了么？或者，那个酒吧作为掩体的一部分，在很远的地方？

一辆喷气机车从上面飞了下来，那是一辆军用喷气机车，并未使用迷彩涂装，而是涂了一层极为耀眼的血红蔷薇，让这辆军用车看上去有些花里胡哨的。

克莱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子弑人等坐上去。这辆机车只能容纳六人，除了司机和克莱夫，只有子弑四人可以上去了。而可可和一些士兵会留在下面，他们的工作是……彻底摧毁这座地下基地。

陈相玉为了“未来计划”可是下了血本。

很显然，陈相玉并不相信“必然性”的历史进程，他更加相信的是个人能力，所以才会有了这么一个针对个人的训练计划。

但是，即使是四个极为优秀的将军出现在了东国，又能挽回多少局势？这些疑问装在少数知道这个计划的人的心中。

喷气机车带着众人飞了上去，也让柳画桥、沈龙第一次知道了未来计划基地的位置——在一个巨大的山谷中，这个山谷很可能是为了开凿这个地下基地而人工挖掘的，因为山谷棱角的几何特征非常规律。放眼向其他方向望去，则是一望无际的松林和许多高耸入云的空港与发电用的风车。

东国政府为了维持国内能源供给，动用了一切可动用的资源和发电方式。在西伯利亚，几乎每隔三公里就会有一座发电风车。

喷气机车还在持续升高中。

最终，他们到达了距离未来计划基地最近的空港——南堪察加大空港。南堪察加大空港是东国东北部最大的一座空港，位于堪察加半岛南部，因此得名。顾名思义，空港指的是空中港口，一些可以飞行至高空的喷气机车、空中要塞、空优机甲都可以停靠在空港上补充补给，空港经济也因此产生。每一个空港上几乎都会有一个城市存在，南堪察加空港作为东国东北最大的空港，更是如此。

空港上的城市，直接被命名为空港城，而区别空港城时则冠以具体的空港名称，比如南堪察加空港上的空港城全称就叫做“南堪察加空港市”。

而比之地表城市的建筑，空港城上的建筑并不高大，其中最高的楼层也不过三五十层，比地表动辄几百层的楼宇小了许多，却增加了一些传统、古朴的感觉。这主要是因为如果海拔过高，会有水在低温状态沸腾的状况出现，而且海拔过高的地区也意味着氧气更加稀薄。很多初到空港城的人都会产生高原反应。

南堪察加空港是被几十根高达三千米的支柱支撑起来的，南堪察加空港市就像隐藏在云雾中的天宫一般。但生活在哪儿的人都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只是雾霾而已。云层将空港城淹没的时候，可没人敢从家里出来，因为云层中会有一些电流存在。

住在一个空港城上，就意味着会近距离接触雷电。

“这里是我们的一个中转站，你们先去吃些东西，一会儿我们在空军专用空港集合，我们会转乘‘万虎’号空中要塞直达中京。”

克莱夫从喷气机车上走下时，对这些还没有授衔的准将军们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