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舒培注视胡静之的眼睛：“你在说假话。”
胡静之立刻跪地请罪。
“皇后。我没有说假话。”
盯着胡静之的眼睛，看了许久，元舒培才将胡静之扶起来。
“我们都是做嫡妻的女人，有什么委屈，我清楚。眼睁睁看着郎君宠别的女人，不仅要保持大度，还得善待宠妾庶出的孩子。让人最无奈的是，没人相信我们会认命会对宠妾和庶出子女好。左右不是人。最可悲的是，我们连孩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看得出，皇后元舒培心里很苦。
没有任何人，愿意别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胡静之怕事后元舒培，找机会害自己，马上劝说。
“你是皇后，每日操心的事自然多。陛下后宫的女人，自然眼红你。可你姓元。没人能撼动你皇后之位。还在，你儿子的婚事，陛下自有他的考量。这与朝廷制衡有关系。我家阿湛，也不让我多问立世子的事。”
元舒培两手握住胡静之的手。
“我该怎么办？”
胡静之安抚元舒培。
“你要冷静。别让烦恼打乱你的思路。陛下向来宠爱你。没理由，不善待你们母子。再说，朝堂刚稳。陛下也不会傻到和他自己过不去。”
元舒培点了点头，眉头舒展。
“你说得对。我得向你学习。学会自我开导。”
胡静之心里也挺苦，但又怕说多了会给高湛带来麻烦，也就压下想诉苦的冲动。
“皇后。轻霄的事，你拿个主意吧。”
元舒培收敛神情。
“如今，宫中一切都得听从皇太后。你去找皇太后定夺吧。”
等元舒培走后，胡静之心里轻松一些，前往皇太后娄昭君的宣训宫。
向站院子角落手里拿着水瓢给花浇水的娄昭君行礼。
娄昭君身边侍奉的两个宫女，面向胡静之，行礼。
娄昭君一边给花浇水，一边问胡静之：“你又有什么事？”
听出娄昭君并不欢迎自己，胡静之硬撑脸皮：“母后。有一件大事。我想请示你。”
娄昭君看向胡静之。
“后宫之事，找皇后。朝堂之事，回禀陛下。”
这是委婉的驱逐令。
此时，胡静之才知道刚刚皇后元舒培，为什么是那副受气的模样。
原来，真的是和皇太后娄昭君又闹别扭了。
作为女人，胡静之在进宫前，也是受了气，想找个人说话。
胡静之认为，这是一个自己表现的最佳机会，装出委屈的样子。
“母后。我有什么委屈。阿湛不在。我当然只能找你诉苦。你若有事，你也可以给我说说。我就算帮你分不忧，最起码，也能帮你骂骂人。”
听着顺耳，娄昭君把手里水瓢交给站在她右边的提小木水桶的宫女。
站在娄昭君左边拿丝帕的宫女，马上帮娄昭君擦手。
娄昭君叹气。
“陛下，已不是我儿子了。”
“我要和我母后说说话。”胡静之叫两个宫女退下，再搀扶娄昭君进到殿内:“母后。是不是陛下又惹你不高兴？我刚进宫时，遇到皇后，皇后脸都是黑的。”
娄昭君坐到案几前。
“她的脸，又多黑？”
“再黑，也不能给锅底黑，不然，这事传开，陛下脸上无光。”胡静之跪到娄昭君身侧，给娄昭君捏腿。
心情顺畅，娄昭君这才明说：“陛下听了一个后宫宠姬的话，已经答应将轻霄许给屠麸。这事未经皇后，皇后失了面子，认定是我怂恿。其实，我也很冤枉。我也只是见了那个宠姬两面而已。”
胡静之纳闷。
“皇后一直谨慎的人。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宫女动怒。”
胡静之说话比元舒培要好听，处事又严谨，娄昭君看看越喜欢。
“皇后是真的失仪了。向陛下发火了。这事真实就是这样。皇后来向我请安时。我也是出于关心，说了一句皇后不应该吼陛下。皇后就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在后面怂恿。”
不明内情，胡静之也不好多说。
“母后。你消消气。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仁慈有爱。皇后在再尊贵，在你眼前那也是孩子。你就我包涵一下皇后吧。皇后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气。她只是气不过自己比不过一个宠姬罢了。皇后有句话，说得太理。我们都是做正妻的女人，心里的苦自己清楚。”
胡静之极力为元舒培说好话，皇太后娄昭君有些想不通。
“你俩，怎么突然关系变得这么好？”
感觉出娄昭君的戒备心起，胡静之马上示弱。
“母后。我嫁进门，第一日向你请安时。当年还没成为皇后的嫂嫂也在场。你拉着我，和皇后的手，语重心长说，你们两个年纪相仿，以后要相互扶持友爱。你忘记了吗？”
“……”这事，娄昭君确实忘记了。
娄昭君和高欢，一共生了六个儿子。
娄昭君已有三个儿子高澄高洋高淯相继去世。
娄昭君最小的儿子高济，性情无常，成不了大事。
而今，能否为高家守住齐国的帝位，希望就落在娄昭君另外两个儿子高演和高湛身上。
高演皇后元舒培和高湛的正妻胡静之能和睦相处，于国于家，都是好事。
想到这里，娄昭君欣慰。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说会道。一个宫女是小后，该敬的礼数，还是要敬。你去找陛下吧。”
“明白。”胡静之起身，出了殿门。
娄昭君又陷入沉思。
胡静之去到建始殿，要求见高演。
高演从殿内出来。
胡静之要行礼，被高演拦住。
“静之。有话请说。我还要很多奏折没批。以后，没有什么大事，不要直接来这里。”
胡静之跪到高演身边。
“请陛下恕罪的唐突。我是真的有急事。唯恐伤了天家的颜面。”
涉及高家的事，高演自然得管。
“起来回话。”
胡静之站直。
“陛下。宫中，有一罪奴叫轻霄。屠麸想娶轻霄。我是来回禀此事。”
高演笑了笑。
“这事也不是大事。你是我弟妇，我不会怪罪你。”
胡静之恳求。
“陛下。此事千万不可破例。别国的人，会笑你没有权威。皇宫内，哪怕一草一木，那也陛下你的。岂能分给其它男人？”
